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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路见不平

    张鼎等人还不知道吴陈堡发生的事情,因为他们已经赶了一夜的路。

    虽然河套马是好马,但并非一人三马轮换,马力有限,所以只骑到了永昌地界。

    “歇一歇吧,我的腿受不了了。”虞显玉叫苦连天。

    张鼎几人平时无事便在巡检队练习骑马,只有虞显玉经常偷懒不去,故而骑术不是非常熟练,不会借力省力,很快便支持不住。

    为了将就虞显玉,众人也将马速降了下来,刚好也叫马儿休息休息。

    师晏平拿出地图,对着刚刚升起的太阳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如果没错的话,前面便是八坝堡。我记得里面有一个千户,不是非常大,只是一个军堡。”

    “军堡一般门哨严厉些,进出很不方便,还是不要节外生枝,饶过去罢。”张鼎害怕被拖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看前边有一个山坡,可以在那里休息,马匹也已经很累了。”师晏平觉得前方山坡是四周唯一的高地,众人休息时,一人放哨便可观察全局。

    到了山坡,商季威放哨,其余人吃些干粮,躺在地上休息。

    张鼎将马匹迁到一边,从马鞍取些水喂给马儿。

    刚刚喂完,张鼎也准备休息,头顶便传来了声响。

    “六哥有情况!”商季威从山坡滑了下来。

    “怎么了?”众人都是一惊,迅速地集合在了一起。

    “我看见从北边过来了五骑,正在追一个官兵。”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师晏平觉得参与进去会很危险。

    “不错,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贸然出去实乃不明智之举,还是先观察一下。”张鼎叫上师晏平,两人爬上坡顶,朝北方看去。

    只见他们正朝着这个山坡而来,前面逃的官兵身穿边军布面甲,后面五骑也不像鞑靼人,而是一群马匪,所以身上没什么装备,只有手中的武器。

    忽然官军抄起劲弓,一个回身射,正中最前面马匪的面门,马匪应声从马匹上摔下去,直接没了气息。。

    “快点下去帮忙。”张鼎见此情形立马与师晏平跑了下去。

    “我看这官军有两把刷子,这群马匪又是乌合之众,一会儿等他们靠近,大伙猛地冲出去,威慑他们一番。”

    张鼎本不想乱惹事,但见着这名官军竟如此厉害,在马匹颠簸之下,相隔一百步竟能直接射杀马匪,他想救下这个官军,但又不想兄弟们受伤,故而等这群马匪近前,直接冲出,吓他们一下,然后再杀上去。

    众兄弟得到命令,立刻骑上马匹,藏在山坡两侧,准备突袭。

    吴师麟没有上马,他将先前无事削的短矛拿出来,藏在树的后面。

    没一会儿,马蹄声便传了过来。

    吴师麟首先探出了一半身体,这官突然看见树后面探出个头,吓了一跳,差点掉下了马,但又看见吴师麟对他做了个手势,紧急关头他直接选择相信。

    因为后面马匪都盯着官兵,他们只觉得越来越近,到了山坡旁,官军却向右一转消失了踪迹。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直短矛便插在了其中一个马匪的胸口。

    随即吴师麟翻身上马,张鼎等人也抽出腰刀,从坡后冲出。

    这一番变故让马匪吓得急忙扯缰绳,但区区五十步,张鼎立马冲了过来,他利用人惊惧时发愣的特性,借着惯性一刀砍下了最前面的马匪头颅,因为速度很快,血一下子喷到了身后的商季威脸上。

    商季威强忍着恶心,结果了第二个马匪。

    落在最后的马匪反而可以转头逃命,但马速刚刚起来,还是被张鼎追上,他从身后对着马匪就是一刀,马匪后背皮开肉绽,疼得他跌下马匹,直接魂归天际。

    第一次杀人,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兴奋劲过去之后,张鼎直犯恶心,而张鼎为了不在兄弟面前丢脸,强忍着将嘴中的污垢又咽了下去。

    而商季威就没能忍得住了,他趴在地上哇哇的吐。

    吴师麟倒没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经大条。

    他与师晏平虞显玉,去追赶那些无主的战马,将它们聚在一起。

    被救的官军喘着粗气,骑到了张鼎面前。

    他抱拳谢道:“这位兄弟,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无妨,现在世道艰难,所以出门在外更是要互帮互助。”张鼎也回之以礼。

    “在下乃熊克己,北部镇番卫的小旗,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张鼎将众人介绍给熊克己,等其他人将有用的东西都收集起来,张鼎也邀请熊克己在一旁休息一下。

    “实不相瞒,西河套的一群鞑靼人,足足有一万多人南下,将镇番城包围了起来,我们百户冒死冲了出来,一阵厮杀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所以便兵分三路,我向西去陕西行都司,其余两人向东去宁夏卫报信,以防止他们会再攻宁夏。

    所以不能在此地休息,我得尽快赶路,将消息送到甘州。

    张鼎摸着下巴有了一番注意:“熊兄,我们兄弟几个本要投靠亲戚,正好顺路,不如让我等护送熊兄到甘州,也省的熊兄一个人上路危险。”

    “如此甚好啊,诸位都是义士,等到了甘州,我为大家请功。”

    “为国办事,我辈义不容辞!”张鼎认为跟着熊克己,不仅一路上能随便进入那些军堡补给,而且关卡也不用掏银子过关,还省了一大笔钱,最后还能结个善缘,何乐而不为呢?

    熊克己吃了些干粮,喝了些水,与众人一同出发。

    再次上路,队伍中多了一个人与五匹马,这空闲的五匹马是他们的战利品,还有一些破刀没有用处又重又占地方,都被扔了,只有一把破甲锤与斩马刀还不错。

    众人有了五匹闲置的马,可以轮换着骑,所以很快的便赶在天黑到了永昌城,此城比吴陈堡要大的多,是个军堡,但除了卫所兵,还有非常多的民户。

    正如张鼎所料,跟在熊克己身边,他掏出令牌后,一路畅通无阻,连队都不用排,直接冲进了城门。

    将张鼎几人安排在了军营后,熊克己径直前往千户的营房。

    听到张鼎几人是帮忙的义士,军营中的士兵也是非常热情,又是送吃的又是主动照料了一番马匹,还喂了一些上好的饲料。

    张鼎观察到,这永昌卫的卫所兵比内地的卫所兵更加的精良,虽然装备不怎么样,可不管是神情还是杀气都是非常足的劲旅,不仅是这里,在凉州他见到的卫所兵也是一样,可能穿的用的都不行,却是一群不要命的彪悍之徒。

    他想到可能是因为这些边卫,时常遭遇到外敌的入侵,还有打草谷,虽然日子很苦,但经过长时间的战斗,后面是家园,他们又不能退,所以练就了一群强兵。

    所以卫所制的正确用法,应该是在一些偏远地区,鞭长莫及之处,设置一些卫所,军屯。

    他们的任务只用来屯田或者守备。再在一些重要的枢纽处招募常备兵,用来主动出击。

    但明代的卫所制不仅是边陲,在腹地也设置那么一大堆,完全没有用处,反而养出了一群蛀虫。

    而且卫所兵虽然在守备家园时爆发出非常大的战斗力,可当他们主动出击,被调配到其他地方时,那么不仅战斗力会大打折扣,军纪也十分败坏,甚至于没有家国概念,对自己的城池展开掠夺。

    “走吧,我已经通报了千户,接下来前往山丹卫通报。”熊克己惊醒了正在思考的张鼎。

    他也不做休息,胡乱的吃些食物填饱了肚子。

    卫所的士兵也很效率,他们将物资补充完毕,还借给了他们一匹好马。

    这样一来,就做到了一人双马,速度会快一截子。

    道别了那些热情的卫所兵,张鼎跟着熊克己出辕门而去。

    这一次,路上再没有什么波折,奔波了四天顺利的到达了甘州城。

    由于是晚上到的,张鼎也没看清楚甘州城的样貌,只是随着熊克己来到了城下,这甘州城要比吴陈堡高多了,估计能有十米多。

    整体由青石砖打造而成,有些残破的地方用黄土夯实。

    虽然晚上城门已关,但因为是紧急军情,城门在都指挥使的命令下又重新开启,张鼎一行人在一群士兵的看护下走进了城门。

    待熊克己的信物被检查无误之后,大家这才放松了戒备。

    接着他们被安排在了驿站,由几个卫兵带着安置在了那里。

    熊克己被在驿站等了一会儿,才被传唤到都司幕府去报告情况。

    张鼎他们早已累得一进房间,还未脱衣便倒在了床上。

    这一夜睡的是十分香甜,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直到有人来叫醒他们吃饭,这才打着哈欠爬起来。

    “真是累死人了,但幸好到了,接下来便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虞显玉打了个哈欠,慵懒的说道。

    “幸亏六哥你当机立断,要不然南边乱了起来,我们如果还被困在那里,还真没地方去了。”师晏平也赞同到。

    “好了,先起来吧,去找一下克己兄弟,看他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张鼎独自一人出去,找到了一个官吏,向他询问了熊克己的下落。

    “他啊,就在你们隔壁睡着呢,还未醒。”

    张鼎在厨房摸了几个窝窝头,轻轻地敲了敲熊克己的门。

    正在睡觉的熊克己,突然被惊醒,一个鹞子翻身坐了起来,发现身在驿站,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打开门将张鼎迎了进来:“张兄,来得正好,我的肚子正呱呱叫呢。”张鼎看着这个满面风霜的少年,他之前问过,熊克己今年也就十八岁,比他大一岁,却如此沧桑,吃了不少军旅生涯的苦。

    “不知熊兄接下来如何打算?”

    “别熊兄了,你救了我的命,今后就是兄弟,叫我小名二牛就可。”熊克己豪爽的笑了笑。

    “那二牛,你以后也别叫我张兄了,叫我六子。”

    “好,六子。”

    两人哈哈大笑,熊克己与张鼎坐在了床边。

    “我在这里休息一阵子,等都指挥使大人将附近卫所都集合起来,我便跟着他们去支援镇番卫。”熊克己非常着急,他害怕自己的家被鞑子攻破。

    “二牛,你不用着急,这鞑子也就派了一万多人,只围城不攻城,他们一直在附近劫掠,等都司指挥使大人带兵过去,他们早就跑了。”张鼎安慰道熊克己。

    熊克己苦笑道:“这些我都明白,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东边的贼兵势大,山陕周围的卫所都被抽调一空,这个时候鞑靼人是不惧怕有其他的支援。”

    张鼎见熊克己情绪低落,也不愿再打扰他:“二牛,我们几人本就是来着甘州寻亲的,现在既然已经完成了使命,也就不打扰你了,等我们安置好,再来寻你,你好好休息。”

    “有些惭愧,说好了给你们请一份功,但始终却没消息下来。”熊克己非常自责,答应好的事情没有应验。

    “兄弟,别说这些话,我救你图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什么劳什子功劳,能救你一命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张鼎轻轻拍了拍熊克己的背,这话感动的熊克己一个大男人红了眼睛。

    见熊克己情绪激动,张鼎不愿再打扰他休息,说了几句话便道别离去。

    在马厩领走了自己的十匹马,拿上装备,离开了驿站。

    走在街道上,此城不如吴陈堡热闹,但胜在很宽敞,一时间毫无头绪的张鼎先找了一间客栈安置了下来。

    再叫了一只烤全羊,一些马奶酒,众人看见肉皆眼冒金光。

    顿时一阵肉汁四溅,众人大快朵颐,吴师麟一只手抓着羊腿,一只手提着马奶酒,犹如樊哙再世。

    “贼,这才是人吃的,吃了一路的干粮又硬又难吃。”虞显玉吃的满脸通红,嘴被占得慢慢的,就这还不忘说两句牢骚话。

    张鼎也香的不行,甘州本就在丝绸之路上,虽然这丝绸之路早已不如汉唐时的规模,但一些香料还是很便宜。

    所以这烤羊肉,加上香料孜然,简直是人间美味,这顿饭都能媲美于他吃的那碟炒韭菜与菠菜汤了。

    吃干抹净,其余人都回房间休息,而张鼎带着师晏平前往街上打听。

    他先问了问客栈的掌柜,知不知道张玉祥的消息。

    结果掌柜一无所知,他又问了甘州城里商铺最多的地方。

    掌柜这才告知了他位置。

    甘州城的坊市在城的西面,面积比吴陈堡要大得多,这里的商人大都有自己的店铺,只有那些外商才在临时的棚区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