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档案-（十）从一个神坛到另一个神坛（上）神的信仰
渭南档案-（十）从一个神坛到另一个神坛（上）神的信仰
（孙提出要攀登X山，经市局批准后由周陪同）
2016年4月3日
询问人：周
被询问人：孙
询问地点：X旅游景点
询问内容：
问：有一种说法，“华夏”的“华”字，就和这座山有关。
答：对山河的崇拜，宇宙中比比皆是，这源自各文明发端时的认知。虽说后来因为科技的发达，大家都发现以前所谓的鬼神之类是虚无缥缈的，可是高级生物么，总该有个信仰，所以这些山河就被赋予了另外的含义，比如文化，比如精神。
问：那么孙先生，你们文明里有类似的信仰吗？
答：肯定有啊。
问：那您能给我讲讲吗？
答：当然可以。我们文明里有个长生神，叫“离回”，就是“离开”的“离”，“回来”的“回”，不过这个和汉语没关系啊，只是巧合。离回神主管长生。传说在远古时期，人的寿命很短，只有一千多年。
问：一千多年还短啊？
答：我以前说过的，我们的孕期就需要200年，所以一千年如果按照你们的时间折合也就几岁。不过我们刚诞生三年就可以独自到森林里打猎，哦，我们的婴儿会遗传很多父母的经验，而且体格健壮。孕期长有孕期长的好处。
问：原来是这样。您继续说离回神的故事。
答：离回神是一个部落的首领，这个部落叫，用你们的发音是——“共比”。离回神收到神的指示，说如果想让部落人民长生，在他的部族人去世后，不要埋葬，要举行一个仪式。这个仪式就是我给你说的捕捉脑电波的原始方式。
问：原来这样。
答：离回神照做了。然后他告诉部族的人，某某人会在220年后的某个地方重生。
问：有人信吗？
答：肯定没人信。
问：没人信怎么就成神了？
答：220年后，离回神和部落的人亲自去找他啊，结果找到了。被找到的这个人自己也承认，自己原来是共比部落的，在他去世的时候，离回神抓住了他，然后让他飘向现在的部落重生的。
问：那这一下子不就轰动了？
答：是啊，好多部落自动投到共比部落之下，最终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部落联盟，而后人则奉离回为长生神。
问：离回神一定是你们星球一个很重要的神。
答：是的。虽然后来我们有更发达的技术长生，而且也知道离回只不过把已经试验了成千上万次的事情实验成功，但他依旧是神。
问：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是神，只不过是总结了前人的经验，自己经过改良后，实验成功了而已。
答：是的，就是这个意思。这和你们地球上是一样的，不过我们走的路不一样。
问：这怎么和地球上一样？
答：你们远古的那些神，都有几个特点。首先都是部落首领，其次都拥有其他人不拥有的能力。
问：嗯，还真是这样啊。
答：其实这个也好解释。我们选择了长生，改变自己；而你们则选择了改变环境。当然，改变环境比改变自己要难的多。
问：我怎么没感觉我们在改变环境，只感到我们在改变自己。
答：因为你们是各个个体为一个团队而改变，而这个团队则在努力改变外部环境，而使得每个个体更好的适应环境。
问：听起来有点拗口，但是意思理解了。
答：打个比方吧。比如你们的历史，都是从“神”开始的，比如伏羲女娲黄帝等。而原始的人类，之所以认为他们是神，肯定是认为他们有过人之处。
问：什么过人之处？
答：比如你们说的伏羲创造八卦，而八卦最初的作用则是推算气候以及节气的。
问：这个怎么推算？
答：你在你们单位，告诉大家，明天要停电，你们单位其他人肯定不信，因为大家都没接到通知。
问：那是，肯定不信的。
答：然后你就点上几根香，烧两张黄纸，煞有其事的做法事。
问：那大家还不笑死。
答：结果第二天真停电了呢？
问：凑巧了。
答：第二次呢，第三次呢？第十次之后呢？比如说单位明天晚上要举办晚会，是不是要问你明天停电不停电？
问：给电力局打电话啊。
答：电力局说不停，你说停。结果呢，第二天下午，一辆车不小心把你们局门口的电线杆子撞断了。
问：这也太巧了吧。
答：现实就是这样啊。那你说，以后局里关于是否停电的事，是不是要问你？而你再点蜡插香摇脑袋，还有人笑话你吗？
问：那指定没有，我估计全局人都得拿着香跟我一起玩了。
答：在你来看是玩，因为你电力局有亲戚，可他们是真信。
问：哈哈哈哈，那我不成了活神仙了，哈哈哈哈。
答：在原始社会，生产力低下，明天是否下雨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事情。这个事情，能预知这件事的人，就相当了不起了。比如，有人根据几十年的经验，比如看天边的云，预知今晚要下大雨，那么他提前告诉部落的人，那么问题产生了，部落的人凭什么相信他？
问：是啊，凭什么？
答：于是他就和你一样，装模作样的来这么一回，结果晚上真下雨了。那么时间一长，只要他装模作样的做法事，是不是大家都信了。
问：是的。
答：那你想想，还有一个问题，时间一长，就有人问：你为什么一做法事，就能知道明天下不下雨呢？
问：是啊，他该怎么回答？
答：如果他告诉大家，其实我是看云的等等，结果怎么样呢？
问：那大家都看云了，就没人相信他的这套鬼把戏了。
答：是的。但最大的问题在，看云预测下雨是有很多条件的，跟经验有关。你告诉大家怎么看，可每个人的主观认知是不一样的，所以有人看的准有人是看不准的，事实证明大部分人是看不准的。那么，如果你再告诉大家，今晚要下大暴雨，可能会引起山洪，会冲毁部落，大家要赶快搬家，还有人信你吗？
问：那肯定有很多人反对，七嘴八舌的，也拿不定主意。
答：那么部落被冲毁了，大家全部完蛋。
问：是的。
答：所以有人问，你为什么一做法事就知道明天下不下雨？你应该回答：天上有个雨神，我做法事其实就是找他问下不下雨。
问：哦，这样的话，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如果早知道山洪要爆发，只要做个法事就可以解决问题，可以救大家的命了。
答：是这个道理。给一群不懂的人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只要创造一个他们无法撼动的权威，比如雨神，就可以解决很多事情，简单明了。神农尝百草，告诉大家这个可以吃，那个不可以吃，所以神农就成了神；轩辕发明了车辕，让大家可以更方便的推着车在泥泞的路上前进，轩辕也成了神；女娲用五彩石补天，就是女娲用彩色的石头卜算雨什么时候能停，结果算准了。其实很多时候从部落首领的角度出发，与其去解释那么多，不如设立一个神坛，糊弄一下拉倒。
问：但是，久而久之，人们把他们当真神了。但是，女娲造人是什么意思？
答：这个传说和女娲和伏羲结婚，创造人类是一个意思。也就是说，女娲和伏羲部落结成联盟，可以通婚，这在原始部落之间很常见。为什么这件事被神话了？因为当时处于母系氏族社会，部落首领必须是女的，而伏羲部落却出个男首领，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和伏羲部落通婚。这件事情也表明，原始社会从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开始过度。同时从生产力上来说，你们开始从游猎社会向农耕社会过度。
问：原来神的产生是在生产力低下的时候，一些掌握特殊长处的人，故意创造出来的。
答：神的产生本来就是人对未知的一种解释。神，沟通天地人的人。在神坛上，可以做法事的人，都是有威望的人。神一旦产生，就会被赋予更多的内涵，就会越来越神秘。比如原来的法事可能就是摇摇脑袋跳两下，后来人会加更多的动作，于是舞蹈产生了。
问：还有孩子生病了，也会找神来看。
答：孩子自己病好了，说是神的显灵了；没看好说是生病要请医神等等。不过有些部落首领，会总结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所以医学就产生了。
问：是啊，巫医不分家。
答：后来神的种类越来越多，比如讲仁义的神，管发财的神，管出海打鱼的神……很多很多，但是神一多，大家也烦，过来过去大家也总结经验：我不管你是什么神，只要显灵我就信，不显灵我就不给你烧香。
问：是啊，不保佑我家孩子考上大学，我干嘛给你烧香。
答：哈哈哈哈，你们对神的态度就是这样的，很现实，基本上就是把神当贪官污吏看待。
问：差不多，反正我感觉是这样。
答：有人说中国人不信神，其实信的很深，而且是一种很现实的崇拜，即相信又怀疑。也就是，很容易把一个东西神化，又很快产生怀疑。
问：这个我有点不明白了。
答：比如当某些国家用大炮打开了你们的国门，你们很快就把这些人神化了。但是这才多久，你们就发现这些人并不是什么神仙，而且可能是一群并不光彩的人，又对他们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问：以事实为根据么，他们本来就不是神仙，何必要崇拜他们，我就看不惯那些奴才嘴脸。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中国人的这种对神的态度也是很奇怪。你说中国到底是个世俗化的社会还是信神的社会？
答：这件事说起来挺有意思。进入父系社会以后，因为农耕的发展，人们对天时越来越依赖，所以部落首领等掌握神权的人越来越不可撼动。比如夏桀自比太阳，那是因为夏朝就是太阳崇拜，国王掌握着与太阳神对话的权利。商朝推翻夏朝，就不能说自己和太阳神沟通了，他们创造出一套新的捍卫神权的方式，甲骨卜算，总的来讲还算顺利。但是问题出在商朝的第二十八位王，他叫武乙。
问：这位商王怎么了？
答：你们的史书上记载了一件事情：武乙射天。当然，版本很多，咱们主要是把事情说清楚。说是有次武乙要出征，按照惯例，大军出征前要先卜算，但是卜算结果却是：大凶。
问：哎呦，那怎么办？马上出征了，这可不吉利。
答：是的。但是武乙直接拿过甲骨，命人挂到树上，说：“如果我一箭射中甲骨，证明刚才不是上天的意思，上天的真实旨意是让我们出征，而且必胜。”
问：这一招不错，既能出征还不影响士气。
答：但是问题来了，你开这个头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这是王权向神权的挑战。你要知道，当时的王权名义上是附属在神权之上的，神权受到挑战，王权自然不稳。结果，经过商朝后面几位君王向神权的持续挑战，一直搞到商朝灭亡。到了周朝，君王们发现再用这些跳大神的方式已经很难糊弄人了，所以直接自称“天子”，另外再辅助宗主和分封两套体系来稳固王权，但是神权却开始一路下跌，一直到春秋战国出现“阴阳家”，普通人也可以和上天沟通了。这还不是严重的，失去神权的护佑，王权就只能依靠世俗的力量来稳固，但是世俗的力量是看利益的，我得不到我想要的利益，就可以“替天行道”了，对，一直到秦末连普通农民都可以喊出“替天行道”的口号了。后来进入君主制社会，虽然君主们自称“天子”，但越来越世俗化，而神权则成为依附于王权的附属品，普通老百姓则对神权充满鄙夷。神权没落，则需要有新的体系来代替，而这个代替的体系则是道德体系。所以，你看中国后来的神，很多神则是道德体系代替神权之后产生的。本来中国的神就多，整个社会体系又重新洗牌过，所以神话体系就更复杂了。社会也随之变的更开放和包容。
问：这么复杂的社会，不开放和包容，肯定会极其不稳定。
答：是的，如果真有神坛，中国的神坛是最复杂的。
（因为内容较多，其他内容转下章）
（孙提出要攀登X山，经市局批准后由周陪同）
2016年4月3日
询问人：周
被询问人：孙
询问地点：X旅游景点
询问内容：
问：有一种说法，“华夏”的“华”字，就和这座山有关。
答：对山河的崇拜，宇宙中比比皆是，这源自各文明发端时的认知。虽说后来因为科技的发达，大家都发现以前所谓的鬼神之类是虚无缥缈的，可是高级生物么，总该有个信仰，所以这些山河就被赋予了另外的含义，比如文化，比如精神。
问：那么孙先生，你们文明里有类似的信仰吗？
答：肯定有啊。
问：那您能给我讲讲吗？
答：当然可以。我们文明里有个长生神，叫“离回”，就是“离开”的“离”，“回来”的“回”，不过这个和汉语没关系啊，只是巧合。离回神主管长生。传说在远古时期，人的寿命很短，只有一千多年。
问：一千多年还短啊？
答：我以前说过的，我们的孕期就需要200年，所以一千年如果按照你们的时间折合也就几岁。不过我们刚诞生三年就可以独自到森林里打猎，哦，我们的婴儿会遗传很多父母的经验，而且体格健壮。孕期长有孕期长的好处。
问：原来是这样。您继续说离回神的故事。
答：离回神是一个部落的首领，这个部落叫，用你们的发音是——“共比”。离回神收到神的指示，说如果想让部落人民长生，在他的部族人去世后，不要埋葬，要举行一个仪式。这个仪式就是我给你说的捕捉脑电波的原始方式。
问：原来这样。
答：离回神照做了。然后他告诉部族的人，某某人会在220年后的某个地方重生。
问：有人信吗？
答：肯定没人信。
问：没人信怎么就成神了？
答：220年后，离回神和部落的人亲自去找他啊，结果找到了。被找到的这个人自己也承认，自己原来是共比部落的，在他去世的时候，离回神抓住了他，然后让他飘向现在的部落重生的。
问：那这一下子不就轰动了？
答：是啊，好多部落自动投到共比部落之下，最终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部落联盟，而后人则奉离回为长生神。
问：离回神一定是你们星球一个很重要的神。
答：是的。虽然后来我们有更发达的技术长生，而且也知道离回只不过把已经试验了成千上万次的事情实验成功，但他依旧是神。
问：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是神，只不过是总结了前人的经验，自己经过改良后，实验成功了而已。
答：是的，就是这个意思。这和你们地球上是一样的，不过我们走的路不一样。
问：这怎么和地球上一样？
答：你们远古的那些神，都有几个特点。首先都是部落首领，其次都拥有其他人不拥有的能力。
问：嗯，还真是这样啊。
答：其实这个也好解释。我们选择了长生，改变自己；而你们则选择了改变环境。当然，改变环境比改变自己要难的多。
问：我怎么没感觉我们在改变环境，只感到我们在改变自己。
答：因为你们是各个个体为一个团队而改变，而这个团队则在努力改变外部环境，而使得每个个体更好的适应环境。
问：听起来有点拗口，但是意思理解了。
答：打个比方吧。比如你们的历史，都是从“神”开始的，比如伏羲女娲黄帝等。而原始的人类，之所以认为他们是神，肯定是认为他们有过人之处。
问：什么过人之处？
答：比如你们说的伏羲创造八卦，而八卦最初的作用则是推算气候以及节气的。
问：这个怎么推算？
答：你在你们单位，告诉大家，明天要停电，你们单位其他人肯定不信，因为大家都没接到通知。
问：那是，肯定不信的。
答：然后你就点上几根香，烧两张黄纸，煞有其事的做法事。
问：那大家还不笑死。
答：结果第二天真停电了呢？
问：凑巧了。
答：第二次呢，第三次呢？第十次之后呢？比如说单位明天晚上要举办晚会，是不是要问你明天停电不停电？
问：给电力局打电话啊。
答：电力局说不停，你说停。结果呢，第二天下午，一辆车不小心把你们局门口的电线杆子撞断了。
问：这也太巧了吧。
答：现实就是这样啊。那你说，以后局里关于是否停电的事，是不是要问你？而你再点蜡插香摇脑袋，还有人笑话你吗？
问：那指定没有，我估计全局人都得拿着香跟我一起玩了。
答：在你来看是玩，因为你电力局有亲戚，可他们是真信。
问：哈哈哈哈，那我不成了活神仙了，哈哈哈哈。
答：在原始社会，生产力低下，明天是否下雨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事情。这个事情，能预知这件事的人，就相当了不起了。比如，有人根据几十年的经验，比如看天边的云，预知今晚要下大雨，那么他提前告诉部落的人，那么问题产生了，部落的人凭什么相信他？
问：是啊，凭什么？
答：于是他就和你一样，装模作样的来这么一回，结果晚上真下雨了。那么时间一长，只要他装模作样的做法事，是不是大家都信了。
问：是的。
答：那你想想，还有一个问题，时间一长，就有人问：你为什么一做法事，就能知道明天下不下雨呢？
问：是啊，他该怎么回答？
答：如果他告诉大家，其实我是看云的等等，结果怎么样呢？
问：那大家都看云了，就没人相信他的这套鬼把戏了。
答：是的。但最大的问题在，看云预测下雨是有很多条件的，跟经验有关。你告诉大家怎么看，可每个人的主观认知是不一样的，所以有人看的准有人是看不准的，事实证明大部分人是看不准的。那么，如果你再告诉大家，今晚要下大暴雨，可能会引起山洪，会冲毁部落，大家要赶快搬家，还有人信你吗？
问：那肯定有很多人反对，七嘴八舌的，也拿不定主意。
答：那么部落被冲毁了，大家全部完蛋。
问：是的。
答：所以有人问，你为什么一做法事就知道明天下不下雨？你应该回答：天上有个雨神，我做法事其实就是找他问下不下雨。
问：哦，这样的话，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如果早知道山洪要爆发，只要做个法事就可以解决问题，可以救大家的命了。
答：是这个道理。给一群不懂的人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只要创造一个他们无法撼动的权威，比如雨神，就可以解决很多事情，简单明了。神农尝百草，告诉大家这个可以吃，那个不可以吃，所以神农就成了神；轩辕发明了车辕，让大家可以更方便的推着车在泥泞的路上前进，轩辕也成了神；女娲用五彩石补天，就是女娲用彩色的石头卜算雨什么时候能停，结果算准了。其实很多时候从部落首领的角度出发，与其去解释那么多，不如设立一个神坛，糊弄一下拉倒。
问：但是，久而久之，人们把他们当真神了。但是，女娲造人是什么意思？
答：这个传说和女娲和伏羲结婚，创造人类是一个意思。也就是说，女娲和伏羲部落结成联盟，可以通婚，这在原始部落之间很常见。为什么这件事被神话了？因为当时处于母系氏族社会，部落首领必须是女的，而伏羲部落却出个男首领，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和伏羲部落通婚。这件事情也表明，原始社会从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开始过度。同时从生产力上来说，你们开始从游猎社会向农耕社会过度。
问：原来神的产生是在生产力低下的时候，一些掌握特殊长处的人，故意创造出来的。
答：神的产生本来就是人对未知的一种解释。神，沟通天地人的人。在神坛上，可以做法事的人，都是有威望的人。神一旦产生，就会被赋予更多的内涵，就会越来越神秘。比如原来的法事可能就是摇摇脑袋跳两下，后来人会加更多的动作，于是舞蹈产生了。
问：还有孩子生病了，也会找神来看。
答：孩子自己病好了，说是神的显灵了；没看好说是生病要请医神等等。不过有些部落首领，会总结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所以医学就产生了。
问：是啊，巫医不分家。
答：后来神的种类越来越多，比如讲仁义的神，管发财的神，管出海打鱼的神……很多很多，但是神一多，大家也烦，过来过去大家也总结经验：我不管你是什么神，只要显灵我就信，不显灵我就不给你烧香。
问：是啊，不保佑我家孩子考上大学，我干嘛给你烧香。
答：哈哈哈哈，你们对神的态度就是这样的，很现实，基本上就是把神当贪官污吏看待。
问：差不多，反正我感觉是这样。
答：有人说中国人不信神，其实信的很深，而且是一种很现实的崇拜，即相信又怀疑。也就是，很容易把一个东西神化，又很快产生怀疑。
问：这个我有点不明白了。
答：比如当某些国家用大炮打开了你们的国门，你们很快就把这些人神化了。但是这才多久，你们就发现这些人并不是什么神仙，而且可能是一群并不光彩的人，又对他们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问：以事实为根据么，他们本来就不是神仙，何必要崇拜他们，我就看不惯那些奴才嘴脸。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中国人的这种对神的态度也是很奇怪。你说中国到底是个世俗化的社会还是信神的社会？
答：这件事说起来挺有意思。进入父系社会以后，因为农耕的发展，人们对天时越来越依赖，所以部落首领等掌握神权的人越来越不可撼动。比如夏桀自比太阳，那是因为夏朝就是太阳崇拜，国王掌握着与太阳神对话的权利。商朝推翻夏朝，就不能说自己和太阳神沟通了，他们创造出一套新的捍卫神权的方式，甲骨卜算，总的来讲还算顺利。但是问题出在商朝的第二十八位王，他叫武乙。
问：这位商王怎么了？
答：你们的史书上记载了一件事情：武乙射天。当然，版本很多，咱们主要是把事情说清楚。说是有次武乙要出征，按照惯例，大军出征前要先卜算，但是卜算结果却是：大凶。
问：哎呦，那怎么办？马上出征了，这可不吉利。
答：是的。但是武乙直接拿过甲骨，命人挂到树上，说：“如果我一箭射中甲骨，证明刚才不是上天的意思，上天的真实旨意是让我们出征，而且必胜。”
问：这一招不错，既能出征还不影响士气。
答：但是问题来了，你开这个头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这是王权向神权的挑战。你要知道，当时的王权名义上是附属在神权之上的，神权受到挑战，王权自然不稳。结果，经过商朝后面几位君王向神权的持续挑战，一直搞到商朝灭亡。到了周朝，君王们发现再用这些跳大神的方式已经很难糊弄人了，所以直接自称“天子”，另外再辅助宗主和分封两套体系来稳固王权，但是神权却开始一路下跌，一直到春秋战国出现“阴阳家”，普通人也可以和上天沟通了。这还不是严重的，失去神权的护佑，王权就只能依靠世俗的力量来稳固，但是世俗的力量是看利益的，我得不到我想要的利益，就可以“替天行道”了，对，一直到秦末连普通农民都可以喊出“替天行道”的口号了。后来进入君主制社会，虽然君主们自称“天子”，但越来越世俗化，而神权则成为依附于王权的附属品，普通老百姓则对神权充满鄙夷。神权没落，则需要有新的体系来代替，而这个代替的体系则是道德体系。所以，你看中国后来的神，很多神则是道德体系代替神权之后产生的。本来中国的神就多，整个社会体系又重新洗牌过，所以神话体系就更复杂了。社会也随之变的更开放和包容。
问：这么复杂的社会，不开放和包容，肯定会极其不稳定。
答：是的，如果真有神坛，中国的神坛是最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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