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卷藏白云窦 »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有那么好笑吗?不就是在围墙跟上画了一条地龙嘛!”

    卢鳌话里有话地说道,不知道肚子里又在憋着什么坏水呢!

    “我劝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果然,一直混在一起的活宝就是不一样,卢鳌一撅屁股,诸葛绛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连忙给他打打预防针。

    哪知卢鳌嘴上早就没个把门的了,贱兮兮地说道:

    “总比解手的时候,被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强吧!”

    这话还说完,诸葛绛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可比卢鳌笑得放肆地多了。毕竟憋了这么久,也不容易,从发生那档子事开始,到刚才预感到卢鳌要提起,表面上假惺惺地提醒他不要乱说话,心里面其实就怕他打退堂鼓,就这么一直吊着,装满笑点的包袱已危若危若累卵,就等着卢鳌这么胳肢窝里挠一下呢!

    蒯镯回头看了看笑得鼻涕都快流出来了的卢鳌和诸葛绛,正想问身旁的白无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见她似笑非笑、似恼非恼,似羞非羞,倒给自己整得不会了,也愈发地好奇起来,更想问个究竟了!

    蒯章引着白渊远远地走在前头,径直进了书房,看来是急着探讨一些眼下钺县的当务之急。

    而蒯镯则领着白无瑕进了书房隔壁的一间小暖房,在迎面的一张铺满软绵绵垫子的双人罗汉椅上坐了下来。当看到卢鳌和诸葛绛也自说自话钻过门口厚厚的保温帘子走进来时,蒯镯故意问道:

    “你们俩不去隔壁陪着山长,到这儿来干嘛!”

    “还是年轻人归年轻人谈,比较自在些。”

    诸葛绛滑头地说道。还真是会自我发热、套近乎呢!

    “不知道是谁,见那打劫的是一位俏丽姑娘,连腿都迈不动了,手里的弓箭也拉不开了。”

    白无瑕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看来下面又是一出相互伤害的戏码呐!

    诸葛绛也不甘示弱,方才笑得有多猖狂,如今迎合得便有多露骨,帮称着白无瑕,朝着卢鳌便是一顿吐槽:

    “你还有脸自称是鲤山书院的箭术高手,关键时刻连弓都拉不开,如何能一路保护山长!不如安安稳稳留在这里陪着蒯镯小娘子吧!”

    “我可不稀罕!”

    蒯镯连忙笑着摇手道。

    “第一次行走江湖,碰到这种真刀真枪的突发事件,有一点点慌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况且,劫道的是一个姑娘,虽然外表看起来很蛮横,心里面说不定都不知道慌成什么样子了呢!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并没有要伤害白无瑕的意思,我自然也不好意思突施冷箭,伤了一个铤而走险的姑娘不是!”

    想不到卢鳌认真说起话来,也那么一套一套的,直听得人一愣一愣的,竟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同理心来。

    “在这最后关头,还不是得靠我出马!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便毫发无损地从女匪手中把白无瑕给解救了下来!”

    诸葛绛神气十足地给蒯镯描绘道。

    “花了不少银子吧!”

    蒯镯好似猜透了诸葛绛的心思似的,打趣道。

    “这是银子的事吗?小娘子你是没看见当时白无瑕那可怜模样,都已经吓得都花容失色了!”

    诸葛绛声情并茂地说道。

    “哪有那么夸张!我看都是你脑补出来的吧!”

    白无瑕听着不乐意了,笑着拆台道。

    “当时的我恨不能冲上前去,把白无瑕给换下来!”

    谁能打断说书正说得兴起的诸葛绛呢!况且蒯镯小娘子停得也津津有味着呢!

    “想得美!”

    白无瑕莫名其妙地说道。

    “想得美!我还想被这又蛮又俏的女匪劫持呢!”

    卢鳌附和着说道。

    “你脑子里净在想些什么啊!”

    白无瑕听了卢鳌这话,真不知道是该夸,还是该嫌弃。心里想,不知道天底下的男人是不是都这副德行。能不是吗?色欲本不就是众多欲望中的一种吗?全凭腰间这根带子束缚着呢!若是松开了,可不得欲壑难填嘛!这根带子其实就是对欲望的敬畏之心。然而权力却可以把它随意丢弃,所以具王籴赢虽已发秃齿豁,却犹嫌后宫三千粉黛不足;财富也可以将它轻松卸下,所以旦国巨商瓮申周转列国时,无论下榻何城,总有外室美妾相伴;还有无耻,可以对它视而不见,所以哪怕是庶民百姓,金屋藏娇的,也不乏其人。

    “我想着,此去纶城,是不是得招募一个靠谱的游侠,毕竟这山高路远的,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诸葛绛自言自语道。

    “去纶郡城做什么呢?”

    蒯镯有些兴奋地问道,从语气、神态里流露出一种想跟着去的意思。

    看来蒯镯还不知道鲤山书院的事情呢!也难怪,这大冬天的,即便是消息估计都冷得不想出门了吧!如今的钺县一片满目苍夷,消息闭塞也很正常。

    卢鳌便把这些天来鲤山书院遭受的变故,一五一十地给蒯镯说了一遍,听得蒯镯面色凝重,唏嘘不已。

    又听得白无瑕说,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郡守讨个说法,蒯镯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料郡守此人,定非善类。且看他,居心叵测,驱使麻隶这类恶贯满盈之徒为非作歹,又巧言令色,利用父亲这种任劳任怨之人收拾残局,更反复无常,无视山长这般放荡不羁之才,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怕呐!”

    在座的白无瑕、卢鳌、诸葛绛听了这肺腑之言,无不深以为然,不免又因此黯然神伤起来。

    “磬磬锵锵~,叮叮当当~”

    忽然从县府前院隐隐约约传来了兵器打斗的声音。

    诸葛绛和卢鳌急忙拿起家伙跑出房门,却见白渊和蒯章两个垂垂老矣的文弱书生已冲在前头了。

    二十几个油光满面、一看就是不愁衣食之辈、倒有几分门客模样的,装扮成了破衣烂衫的流民匪徒,手持刀枪剑戟,已经打到中院里来了。若不是听从了蒯镯的建议,从彤县到钺县这一路来,细心留意那些流亡之人,从中挑选了这十个忠勇之士充作府兵,怕早已打进屋里来了。但毕竟武艺不精,寡不敌众,抵挡了一阵,便十有五伤,只能从前院退至中院,聚在蒯章身前。

    “围攻府衙,等同谋反!”

    蒯章朝那些匪徒大声呵斥道。

    如果光靠嘴皮子就能吓倒乱臣贼子,那还要三军何用呢!

    眼前这些匪徒,明摆着蓄谋已久,有备而来。定是受了豪强之意、恶霸之示,过来给初来乍到、却锋芒毕露的蒯章县守一个下马威的。如今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一番打斗下来,早已杀红了眼,如何肯善罢甘休?

    蒯章的话还没有落地呢,那群匪徒便丧心病狂地冲了上来。

    “嗖~嗖~嗖~”

    卢鳌拈弓搭箭,连发数支,冲到在前头的两个应声而倒,院子里顿时杀声四起,眼见着山长和县守有血溅当场之忧,只听得几声清脆悦耳的呜鸣,那是柔美的金属划破空气而产生的音响,音之所及,匪徒无不应声而倒。

    这身形手法,动若脱兔,令人眼花缭乱;待其收起二尺剑,朝蒯章拱手作揖时,又静如处子。卢鳌放下弓箭,定睛一看,竟是那位在杉树林里劫持白无瑕的俏丽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