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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娘子,起床吧!”

    步且搂着云窦,闻着暖香,打着哈欠,闭着眼睛,话都懒得过脑,完全是因为瞥见了窗户纸上那一层薄薄的光晕,应景地随口一说而已。

    “嗯~”

    似睡非睡的云窦本能地答应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听起来还远远没有睡够呢!

    两人怎么这么心有灵犀了呢,这一问一答,也算是给清晨第一缕阳光一个交代了,谁叫它不请自来呢!卧房里重新又静悄悄起来,听得见如胶似漆的云窦和步且、窝在一床鸳鸯戏水棉被里、呼吸吐纳的声音,也听得见炭火暖盆里、干柴烈火一般的热意将整个卧房团团围住的声音。

    “起床了,娘子!”

    步且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嘀咕了一声。

    “嗯~”

    云窦吧唧了一下嘴,可能是梦见一大桌丰盛的早餐了吧。

    晨起之难,难于上青天。是什么让人即便咬着牙、狠着心,也要从被窝里爬起来呢?难道是贫穷吗?显然不是。你看诸葛绛,不能说不富吧,还不是起得比谁都早。那究竟是什么呢?其实是年轻呐!若真到了垂暮之年,怕是没那么好睡了吧!

    “娘子,还不起来吗!”

    步且这话怎么听来都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偏偏要在云窦的耳边响起,真是别有用心!

    “郎君烦死了!你要起,便起来好了!”

    云窦或许正在做着什么浅浅的美梦呢,被步且这么一阵一阵地催促,睡得真是难受极了,心里的小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不起来,娘子起了,我才起。”

    明明步且自己心里吊着事,又迫于接踵而至的阳光,在被窝里有些撑不下去了,却老是催促云窦起床,这叫什么事儿!

    “郎君真讨厌!怎么这样的啦!”

    云窦说罢生气地转过身去,顺道把被子裹卷去了大半。

    “还我被子!”

    步且拉住被子的边缘,想要重新把属于自己的那块温暖抢回来。哪知云窦侧着身子,把被子压得紧紧的,任凭步且在背后拉拽,就是犟着不松开。

    “郎君快些起来吧!”

    云窦看来是打定主意不先起了,这语气听起来都有些得意洋洋了。

    “不知道是谁急着要去探望阿父阿母的!若是误了时辰,我可不管!”

    步且显然还有些不甘心,想着作最后一博呢!

    “郎君若再不起来,我可要真生气了!”

    云窦也有些急了,嘟着嘴,偷偷瞄了一眼步且,瞅准时机,身子一滚,把整条被子都给卷在了身上。

    这下弄得步且瞬间没辙了,只能灰溜溜地爬下了床,嘴里却还在不依不饶地说道:

    “今早算娘子厉害!且看我今晚怎么整治你!”

    “哼!”

    云窦听了,尽在被窝里偷笑了。

    等到步且和云窦夫妇在卧房里收拾停当,沿着回廊来到前厅之时,望见庭院里,马也喂饱了,车也擦亮了,诸葛绛、卢鳌和星流三人都已忙活大半个时辰了,脸上都是一副跃跃欲试、整装待发的神情。如今的步且,手心里攥着了终生饭票,自然是不慌不忙了,要知道,眼前这三位可都饿着呢!恨不得眨一下眼睛,就能传送到远在央郡城里的相好的对面,好一起坐下来踏踏实实地吃一顿早餐。所以,自然是迫不及待喽!

    釉浪山谷是去往央郡城的必经之地,谷内有一条石攀溪,溪水汩汩有声,源源不竭,溯溪而上,有一泉,隐藏于釉山峰顶的悬崖峭壁之内,终年仙雾缭绕,暖香弥漫,有好事者将它取名为寝仙泉。传闻泉水有驻容养颜之神效,一度引得男女老少纷至沓来,心里面都想着,哪怕是只取一瓢,也已心甘情愿。然而事实往往不尽如人意,因为山势异常险峻,山峰异常陡峭的原因,十之八九,还未爬到山腰,便或失足滚落,或知难而退,至今尚无一人取得过仙水呢!

    今日看来,星流想要试试呢。四人各将马匹系在了路边的梧桐树下,这边步且搀扶着云窦小心翼翼地下车,信步于青翠欲滴的草坪之上,就当是活动活动腿脚了。

    “我们最有自知之明了,所以就不跟你一起上去了,但你若是得手了,记得雨露均沾哦!”

    诸葛绛嘻笑着,不忘叮嘱星流一番。

    卢鳌一言不发,靠在一块黄石上面闭目养神起来。话说最近,鳌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爱跟着诸葛绛起哄、瞎闹了,连话也少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心里面装了蒯镯小娘子的原因呢,还是因为膏桑岭上的那档子事,把他给吓傻了。在诸葛绛看来,卢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情种,一旦陷入情网之后,就再也不想动弹了,尽等着与小娘子卿卿我我了,所以,自然在行为举止上与先前有些迥异了。听诸葛绛这么一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诸葛绛走到卢鳌身旁,也跟着靠在了那块大黄石上。

    “你看你看,那两位又在撒狗粮了呢!”

    诸葛绛戳了戳假寐着的卢鳌,饶有兴致地看起了热闹。

    “你和白无瑕俩人在我面前撒的狗粮还少吗?”

    卢鳌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看来除了蒯镯小娘子以外,任何事情都对他毫无吸引力了呢!

    你道步且和云窦夫妇在干什么?原来是在不远处的一潭溪流里打水漂玩呢!

    “一、二、三、四、五、六,在水面上走了六下呢!”

    只见步且随手拾起一块扁扁的石块,侧身、微蹲、倾斜,右手奋力将石块扔向水面,石块便如蜻蜓点水一般在水面上跳跃了起来。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引得云窦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在一旁认认真真地数起了数。

    “娘子,轮到你了!”

    步且把一块扁平、光滑的石块放在云窦的手里,还在一旁示范了起来。

    “咚~”

    只听得一声好似筷子敲击瓷碗的声响,倒也干脆、悦耳,然后便见那石块轻轻晃荡着沉入了水底。

    “我打出了六下,娘子打出了零下,所以今晚得亲七下。”

    步且紧贴着云窦,在耳畔一本正经地算计了起来。

    “不要!那我可不玩了!”

    云窦做出要转身离开样子,心想,可不能让郎君轻易得逞了!

    “中途离场的话,亲一百下哦!”

    步且步步紧逼,看来是记着晨起时吃的亏,现在就开始报复云窦了呢!

    “讨厌!郎君这是坑蒙拐骗呢!”

    云窦看起来有些不服气,开始抗议起来了呢!

    步且又捡了一块扁石,手把手教云窦用食指、中指和拇指捏好了,稳稳地扶着她的腰身,缓缓地托起她的手臂,只这么轻轻地一扔,那石块便在清澈、明亮的水面上翩翩起舞了起来。

    “走了三下呢!”

    云窦这会儿终于满意了,兴奋地都要跳起来了呢!

    步且和云窦夫妇真玩得不亦乐乎呢!忽然从背后传来了“磬磬磬”的刀剑声,于此同时,还有诸葛绛那响彻山谷的喊叫声:

    “步且!星流!”

    眼见着卢鳌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将有性命之忧,步且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拔出鱼泰宝剑,来到那贼人身后,使了招一剑穿心,却被那贼人轻松躲过。

    “鱼泰剑!”

    那贼人吃了一惊,不由地怵了一下,气势也随之下去了不少,像在吓唬人似的对步且说道:

    “我乃芒峒山离蓟,忝列《武林录》曹级!敢问阁下名号!”

    “为何刺杀我们?难道是垂涎我手上这把宝剑吗?”

    步且又不是武林人士,何须搭理江湖那一套,只顾把此时心里的疑虑给说了出来。

    “哈哈哈!”,

    离蓟指着卢鳌说道,

    “本来只为他而来,却不想失踪十数年的鱼泰剑,竟在你这种无名小卒的手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日便连你一并杀了!”

    说完,离蓟冷不丁投出暗镖数枚,幸亏步且平日里练的就是步伐与身法,一边微微侧身、及时闪避,一边通过出人意料地走位,来到了离蓟的身侧,使了一招芙蓉出水,吓得离蓟本能地提起青冈剑往下弹压,只听得“叮~”的一声巨响,清脆、悠长,划破了林间早春那份宁静,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在剑与剑相碰的那一刻,离蓟果断地丢弃掉手上那截断剑,身体往后频频移动,与步且拉开了相当长的距离,同时又接连不断地掷出数枚飞镖。只见步且左闪右躲,颇费了一番气力。

    由于鱼泰剑是一把短剑,所以近身攻击的范围不过半丈有余,而飞镖却可以在数丈之内一击致命,只不过准心差了点而已。所以步且只能逼迫自己不停地移形换位,既要故意将正面暴露给离蓟,又要趁着他出手的时候,神鬼莫测地游走到他跟前,来个出其不意,但离蓟也不是吃素的,精明着呢,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看来他早已摸透了鱼泰剑的短弱之处呢!

    就这么相持不下之时,耳边嗖嗖嗖的飞镖声突然消停了下来。果然,飞镖用完了吧。步且趁着离蓟迟疑那会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行至其身前,剑锋划过处,鲜血直流。就在此时,一团黑烟升起,原来是离蓟使了个障眼法。步且本就不想伤他性命,便任由他远遁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