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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道士一怒杀鼠妖 春江水暖黑蟒王

    宛如江河决堤,奔腾凝聚犹如实质的水龙咆哮前冲,霸道的不讲道理也不讲情面,霎那间粉碎了呆愣地鼠妖,推着他破碎的肉身打断了无数的树木,继续义无反顾的向前冲去,广袤的林子里瞬间被清出一条悠长且不见尽头的小路…万籁俱寂。

    小银狐灵儿眼睁睁看着水龙贴着自己飞了出去,觉得自己的眼睛根本无法捕捉玄幻的现实,大脑也无法分析眼睛传来的诡异信息…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脑中一片混乱——这个臭道士就是在玩儿我,这半天他就是在纯纯的玩儿我!此般修为要抓我费这么大劲做甚?如还用跑的?汝…汝汝汝汝干嘛不飞呀?汝咋不上天呢?混蛋…无耻!矮油身子缺血,脑子缺氧,气的心脏…还有肝脾胃肺肾都疼…可能是…快死了捏?

    “我呸!死老鼠,所有鼠辈都让人恶心…除了我的阿娇妹子,嗯嗯嗯嗯,对。哎哎哎?”道士看了看自己的战果,怒气未消的边转身边骂骂咧咧,准备去看看狐狸的伤势,可下一秒,道士闭嘴了,林中被水龙吟搅得大雨倾盆,同时却迷雾骤起,显得十分诡异——惊天动地的水龙吟自然也惊动了沉睡的北境妖王,很显然他发怒了,道士的脾气大,妖王的尊严亦不容践踏!

    野生鼠妖的身后往往都有蛇妖,而北境的大蛇妖只有一只——北境最大的妖匪团伙头子,北境三佬之一,人称黑水潭旁黑水蟒,春江雪融阻春江的黑水妖王——柳春江。银狐瞪着眼睛惨然苦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资格见到他呢,真是狐在地上躺,锅从天上来…不过呢,死之前看到水龙和黑蟒也…也…也值了…个屁啊啊啊啊!人家不想死!下雨淋到伤口啦!疼疼疼疼疼疼!

    柳春江那铺天盖地的气势使得整个林子都没有了声息,强大的威势让已经被水龙吟吓傻了的妖兽们直接匍匐在了地上,逃脱不及的普通动物更是当场四肢抽搐晕厥过去,头上有两个大包的猴子被落下的大雁砸中脑壳,又从树上摔了下来,头对头砸在山猪坚硬的脑壳上,登时生死不知…

    “柳大爷,贫道就来抓个宠儿,您…不至于吧?”道士杀鼠妖时狰狞的脸色翻书般变得和煦了,微微错愕后又恢复了慵慵懒懒的基调,似乎见了妖王也不是那么惊奇。“柳”是蛇族的通用姓氏,平日里见到不认识且有大修为的蛇妖,叫一声“柳大爷”或者“柳大仙儿”也多是不会错的,何况这位柳春江的凶名谁人不知?

    “嘶嘶…私闯领地,杀我妖奴,该当何罪?”柳大爷嘿嘿冷笑,巨大的蟒头探出隐匿的寒潭,远远望去足有马车大小,它扬起的上半身已然超过四处的百年老树,它的身影遮蔽了阳光,长舌吞之间雾气环绕,煞是骇人,千米距离,眨眼即至。

    “额…贫道不是故意的,您看贫道给您道个歉成不?”道士恭恭敬敬,灵儿好一阵看不起,什么玩意儿太怂了吧?喂喂喂你恢复一下啊喂,人家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哼!”黑蟒妖怒哼一声,“想得美。”

    “哎呦呵?”年轻道士一扬眉毛,谦卑的笑容消失了,道袍鼓动间,竟飘了起来与柳大爷齐平,直视柳春江的蛇眸。

    “你瞅啥?”柳春江怒极反笑,然,道士没按照熟悉的套路接上“瞅你咋地?”,这可把柳大爷憋坏了…

    一柄横刀凭空出现在道士的手中,刀身细长,刀尖有着极美的弧度,护手、刀柄和刀身浑然一体,布满状似龙鳞的细密花纹,刀柄上的那些华美的纹饰最为夸张,仿佛持刀者的指纹都能很好的咬合在上面。这是非常有代表性的上古羽族工艺,表现为近乎偏执的精致感。道士手臂轻轻一抖,横刀划出美丽的弧度空斩,“嗡!”刀中似有龙吟声起,缭绕的妖气都被驱散很多——仙家的神兵!

    玄黄世界的武器分为四个品阶,神兵、法宝、利器、凡品。凡品定义为能伤人的工具,菜刀锄头木棒都能勉强充数;利器则是经过专门锻造的兵刃,可以用于战场厮杀,成为利器的标准是能劈坏凡品;法宝就十分稀少了,当利器由专门的术士锻造附魔后,能承受修行者的气机便是法宝,未必比利器坚硬,却可以增强持有者的能力;最高阶的武器称为神兵,多是传说中的存在,神器内一般都有灵体寄宿,本身有了简单的意识,就是放眼整个水国,神器也寥寥无几。而上古神器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整个水国道宗的上古神器只有三把——斩仙、斩鬼、七星。

    被水龙吟和妖王气势骇的的七荤八素的小妖叫苦连连,他们现在吓得四肢酥软,根本动不了,胆小的妖兽索性昏厥过去,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剩余清醒的妖兽只能万分虔诚的祈祷这两个祖宗千万不要在这里打起来,就算是余波他们也遭不住…龙套的命也是命啊,狼(猪狗鹿马羊泥鳅土鳖)神,可别让二位打起来啊,求求了。

    柳大爷不可置信的反复打量,这把横刀他可太认识了,斩仙呗,水国道门三神兵之一,脾气最古怪的横刀之一,从来都不是刀客用刀,而是刀选刀客,斩仙成名千年,大部分时间都在道宗总坛的剑冢里呆着睡觉,相传近二百年间无人被他看中,看来,宝刀不老的宝刀耐不住寂寞,终于还是出关了。

    看看斩仙,看看道士,感受下道士的气息,再想想那瞬发的水龙吟,柳大爷一脑门子黑线…他猜出这个小子是谁了,忽然就有点后悔出来了——刚才山寨里搂着俏美妖娘打盹的黑水妖王被吵了清梦,在大王的尊严与起床气的双重加持下,不分敌我直接杀了出来,导致现在的局面很尴尬…

    “柳大爷?咋滴了?”小道士见柳春江认出自己,更嚣张了。

    “混小子,给个面儿啊…”柳春江眯了眯眼睛,咽下一口恶气。

    “我都叫您大爷了呀。”道士拿着神兵吊儿郎当的回答,活泼的眉毛一挑,这个角度叫做“得瑟”。

    对对对,就是这个鸟样儿,这个小畜生就是他老子和师父的混合体,错不了错不了…今儿出门没翻黄历啊…唉…又想起这位的师父,蟒王脸色愈发难看,再想想这位的父亲,柳大爷突的打了个激灵,“小子,你爹和师父可好?”

    “嗯,挺好。”小道士高冷的很。

    “踏马勒个靶子的,老子好歹也是黑水大妖王,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混?”再次得到确认的蟒王尽量压低声音,但妖兽们还是听的轰轰轰的巨响,一个个苦不堪言,两位大能放着神威唠起了家常。

    “贫道刚才赔不是了。”相当硬气。

    黑蟒大皱眉头,软的不行,那就来…狐假虎威的,想什么呢哪儿敢来硬的啊我的乖乖?“扰我清修,小心我找你爹告状。”

    “有我母后在,我爹他老人家可不敢…咳…不舍得打我~”道士笑的天经地义,他和柳春江都在狐假虎威,而二虎相争——认识母老虎的胜。

    “踏马勒个靶子的,那老子去你师伯那里告状,豁出去脱一层皮我也得告!”柳春江恨得咬牙切齿。

    “哎呦喂真武天尊~原来是您啊!柳春江柳大爷!哈哈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道有眼无珠~不知道这地儿是您的仙府,扰了您的清修还出言不逊,小道给您赔不是了!福生无量天尊~”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道士急忙行大礼赔罪,找我师伯呵呵呵呵…算你狠,我错了。

    “嘎?啊?”蟒王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差不多得了啊柳春江…”道士躬身作揖,没有直起身子,咬牙切齿的脸又拉了下去,飘在半空中,憋屈的表情被下边的狐狸看的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小狐狸瞬间觉的头都不晕了~

    “算…算尔识相!下不为例!”蟒妖假装恼怒的撤去威势。

    “是是是是,小道马上就走,马上就走。”道士抬头,又笑的人畜无害,频频作揖,几个表情切换转折堪称无缝衔接。

    “二少有空来喝茶。”蟒妖压低声音招呼,随即转身,向出现时的黑水寒潭游去。

    “慢走啊柳大爷~”道士收起横刀背在身后,使劲挥手一脸的乖巧,随即…“我呸!这水国上上下下大小妖怪都会用我师伯压我,现在北境妖族也会了是吧?一个两个的还有没有点新意了?”

    “咳!”蟒王。

    “哎哎哎大爷还没走呐?哈哈哈哈~不送啊您呐,早点儿休息,您忙您的甭搭理我~”道士脸不红心不跳的客套。

    “嗯,不送。”蟒妖翻了个白眼,缓缓沉入黑水潭,瞥了眼奄奄一息的灵儿,心里嘀咕。“北境…什么时候又有野生的银狐了?”

    就…就这么完了?包括灵儿在内的所有妖兽大脑已然被巨大的信息流冲击到过载…

    “都踏马看够了没有!”满心不爽的道士怒喝。

    “道爷不送啊您呐,早点儿休息,忙您的甭搭理我们~”众妖——风紧扯呼。

    清了场的林子里只剩下气息奄奄的小狐狸了,她虚弱无力、又羞又恼、头晕目眩、神情恍惚且孤单无助…被盯梢盯了这么久呀我的狐仙儿姥姥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就是能尴尬到用脚趾抠到地下十八层的社会性死亡吗?太难受了嘤嘤嘤…北境混不下去了!不!水国都待不住了!让我昏过去让我昏过去…啊我死了!

    然而,现实就是那么残酷,鼠妖下手很有数,灵儿意识很清醒,她眼睁睁看着道士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唯一想做的就是用爪子捂住脸…“汝…汝别过来…汝要干什么?”

    “这是人类女子遇到流氓才用的词吧?”道士笑着蹲下,把紧张兮兮的狐狸翻了个肚皮朝上,伤口传来一阵剧痛,灵儿疼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疼痛带来的眩晕感让她只能难受的张大小嘴儿,艰难的喘息。还没吸三口气,她就被道士拎着尾巴提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疼!巨疼!狐狸张大了嘴哀嚎起来。

    “嘎…呃…呕…”还没吼完,狐狸的嘴里被无良的道士塞入了一个巨大的——丹药,还不容分说的用手顶进喉咙。见狐狸吞不下去,道士又提着后脖颈把她正过来,卡住脖子往下一撸,丹药硬生生的吞了下去,那是人类吃起来都嫌大的丹药啊…灵儿差点儿当场噎死…

    “额…呕…咳咳咳咳…唉?”小狐狸先是担心自己会被噎死,然后却发现丹药进入喉咙的瞬间已然自行溶解,浸入骨髓的清爽感通过经脉传达到四肢百骸,让她几乎溃散的精神为之清明,那清凉的舒适感探寻了身体一周后向着伤口涌去。狐狸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一阵远超刚才被刺穿的钻心剧痛袭来,仿佛内脏都被搅碎了,疼到脑壳轰鸣眼前发黑,像是有人粗暴的将她的伤口摁住,用烙铁直接烤在一起!

    “啊啊啊啊啊!嘎…”惨叫声在中途被剧痛打断,直痛到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张着嘴努力的呼吸,前后两声戛然而止的凄厉惨叫已然传遍树林,逃走的妖兽脸都绿了,感情那道士真是个变态啊…

    “我…是不是要死了?”疼痛散去后虚脱无力感袭遍全身,冷汗涔涔的狐狸就像被从水里捞出来。她无力的看向自己的伤口,刚才那感觉简直不敢回忆…疼到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那几乎洞穿身体的伤口…竟然复原了!呵呵,果然是仙家的丹药。狐狸自问为什么如此平静?必然是短时间受到刺激太多,大脑脱敏了。

    “师叔秘制的大还丹,可以催动你的生命机能,把你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的伤口一气儿治好了,代价就是付出很多倍的体力,瞬间感受十多天应该均匀承担疼痛。”道士没心肺的提溜着小狐狸的尾巴,挑猪肉般转动她的身体。“嗯,恢复的不错,伤势再重点可就不敢用了,吃下去能当场疼死。”

    狐狸认命般任由道士旋转,仙术、神器、金丹…这个妖道到底是谁?道士见狐狸没事儿了,又给她喂了颗滋补的丹药,几个呼吸间,灵儿便觉得力量回到了身上——唉,又是仙丹,呸呸,口感远不如大还丹,嗯,也就那样吧…小家伙居然在心中挑剔起口味来…

    道士见狐狸睁开了眼睛,随手地把她丢在地上,小狐狸在空中灵活的转身,轻盈落地后气鼓鼓蹲下,敌意的瞪着道士。道士呵了一声,松松垮垮的坐在狐狸跟前,不是大多道士挺拔如松的坐姿,而是盘着双腿,双肘撑着膝盖慵懒无比的坐姿,那背脊圆成虾米一样的弧度,挂着满脸讨人厌的笑容,若不是有凭空出现的林间小道为证,灵儿绝对认为刚才的一切就是做梦。

    “嘿,我说,咱还跑吗?”道士歪着脑袋,欠兮兮的问。

    “神经病才跑…”小狐狸感受的到自己的体力迅速恢复,索性抖抖身上美丽的毛发,坐在地上清理肚皮上的血污,时不时翻着眼睛怒视眼前的谜之臭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