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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道士五友领风骚 洗不洗脸不知道

    酒桌上,赑屃漠非临时同盟,把吼吼喝到桌子底下去了…漠非和赑屃聊了一大堆,晕乎乎回了住处,灵儿没回来,大概是在方洺那里住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漠非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却发现老苗着急忙慌的出了门,于是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洗漱之后便爬上房顶,做早课顺道关注四周——因为真的很闲。

    四处观察的还有吼吼,他知道是漠非蹲在墙上,赌气一般的也没打招呼,继续守望远方,似乎心情不佳。漠非看着吼吼脸上乱七八糟的涂鸦,几次想张嘴提醒,都没能鼓起勇气…男人千万不能和损友喝酒,就算喝也绝对不能先躺下,否则后果自负。漠非提醒自己,以吼吼自警…切记切记。

    忽然,漠非眯起眼望向远方——人…喵山喵海!

    天机宫的渭水分部偏僻,平日里很是安静,苗家家主苗青衫几乎不插手天机宫的事务,苗家的长老会也注意不到远离东都的渭水分部,可今天,苗家的家主和十几个长老竟然全都来了,一个个圆圆的脸蛋上满是兴奋和渴望,好奇心驱使的兴奋表情掩饰不住的溢出,就像是见到了猫薄荷一般狂热。

    事件的起因是一项喜欢宅在东都的老苗忽然月余不归,长老会打探之后得知渭水分部疑似发现了文曲转世,这引起了苗家高度重视,三天后,诸位猫族长老好奇的百爪挠心不能自拔,最后一致决定长老院结伴过来围观…不是,那叫视察。

    此次视察规模空前,苗家的家主、实权大佬以及长老会老中青三代济济一堂,对懒散的猫妖家族可谓盛况空前,年会都聚不了这么全…苗洛川老爷子郁闷至极,忐忑不安的跟在当今家主苗青衫身后,嘴里嘟嘟囔囔,“哪个大嘴巴卖了老夫喵?哎呀老夫为何又说出来了?”

    苗青衫是一只修为不俗的中年猫妖,远远看去就知道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老牌贵族,他衣着得体步伐优雅,举手投足之间落落大方,没有丝毫的奢侈装饰却显得贵气不凡,在顾盼之中隐隐有股金戈铁马的感觉。苗青衫那一双异色瞳孔非常吸引人,左眼是宝蓝色,右眼是金色的,不需要表情,便显得左边冰冷安静,右边明快热烈。苗青衫在猫族中算是长脸,这种长相更加符合人类的审美标准,对于猫妖来说却觉得有些刻薄,他也因为长相一度非常不受父亲的喜爱,后来又遇到还没成为蓝龙王的落魄泷獠,二人一见如故互相扶持,就…更不受待见了。

    同时,这二位也和令狐家的大少爷令狐逸云交好,令狐逸云本想在苗家埋下自己的钉子,不想被苗青衫和泷獠裹挟组建了三人组,成了洛都妖家的铁三角,三人的本领和名声在东都妖家无人不晓,且分工明确:泷獠负责路见不平,苗青衫负责出面照应,和苗家结仇的往往会向令狐家求助,而令狐逸云则负责背后捅刀,三板斧之后还收拾不了对方,三个人就当场撕破颜面的拼命了…开始道阻且长,没想到几年下来,三个妖族恶少势力和实力都越来越强,还凝聚了一帮子生死之交,打的东都四方恶妖抱头鼠窜…

    三位少爷缔造了东都百年不遇的奇景,那便是只要他仨不出来惹是生非,东都地界上就没妖族敢出来祸害人,这一传统如今完美的传承给了漠非以及他的漠氏五友…后来,泷獠更是机缘巧合成为了蓝龙使徒,苗青衫和令狐逸云都跟着水涨船高,东都人对他们二位的评价也从“交友不慎耽误大好前程的可怜公子”变成了“广交英雄且能慧眼识人的少年英雄”…

    苗家老家主之前一直看泷獠、苗青衫不顺眼,处处为难,导致双方关系紧张,此时见泷獠成了蓝龙大势已去,识相的交出苗家大权,自己安安静静躲在书斋享清福去了。同时,苗老爷子深知自己长子资质平凡,直接将儿子送到了天机宫苗洛川手下学习,准备混个高文凭端个金饭碗,万幸苗家大少爷青云性子寡淡,猫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教书、遛鸟和钓鱼,听闻退出权力核心的安排之后,不但没有任何意见,反而是开心的去学院研究生物学了,相传苗大少爷爱鸟爱鱼如命,到了顿顿都不能少的地步…

    苗青衫一见老爹和兄长如此识趣也不含糊,完全不在意昔日的种种,像长子般恭谨的侍候老家主,泷獠则以“兄弟的便宜老爹”看待不予为难,也算是很难得的和平转变了。此时本就是令狐家大少爷的令狐逸云早就顺理成章的坐上了令狐家的第一把交椅。三兄弟转变战略,打出蓝龙王为妖族共主的旗号,继续联手发展壮大。

    后来,泷獠迎娶了清心公主,妖家与人类皇族合流,水国大半的妖族臣服蓝龙王,只有散落在野外的野妖和几支格外强大的妖族对蓝龙王听调不听宣。苗青衫一直是三兄弟中的幕后核心,十几年间纵横捭阖,狸花家中只要见到苗青衫瞪起金瞳,再老的资历都得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如果这位看似温和的家主眯起蓝瞳——就可以安排身后事了。

    “洛川世伯,若非青衫鼻子灵,倒让您老瞒过去了。”苗青衫的声音没有猫妖特有的慵懒气息,反而是掷地有声,甚至是喵喵喵的尾音都被他压制了,从语言上听不出是猫妖的样子,好在脸上的笑容没有责备之意,要不然老苗被灵儿摧残了一个月的心脏可能会扛不住的。

    “青衫呐,老夫一直没说,是因为着实摸不清小丫头的想法喵,这月余时间老夫一直在试图拉拢灵儿加入天机宫,是有私心,也是为了苗家考量喵。”苗洛川老爷子赶忙接话为自己辩解,大脑迅速运转,手上的小珠子转的都慢了很多。

    “唉,世伯…天机宫名义上的本部在土国,万一小丫头渡劫之后大展宏图,让土国人惦记怎么办?您还能在明面上硬抗住天机宫本部的压力吗?咱们教成了却被土国人招走留学,学成后直接扣押,多不划算?”苗青衫的问题一针见血。

    “可老夫是真爱惜这块好苗子喵,灵儿天资好到老夫都有些羡慕了喵,什么九连环啊孔明锁啊之类的东西随手把玩根本不需要教授,而且而且,接触下来老夫发现她当真喜欢精巧的机关造物。此外啊,她性子也极好,皮皮赖赖的,从不怕挫折还不服输,方案全盘被推翻,甚至被刻意刁难也没事,只要晚上有好吃的就翻篇了喵…咱们多少好苗子都是心高气傲把自己给毁了喵。”苗洛川老爷子跟在苗青衫身后气喘吁吁,竭尽全力的解释,可见真的喜欢极了灵儿,要知道平日里老苗都是和苗青衫并行的,“世侄啊,您就开开恩把她留在天机宫吧喵,老夫没有多少年了,真想找个人把毕生所学传了啊喵。”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苗青衫,就连周围的老猫们也都震惊了,老苗的脾气以倔强著名,这是头一次完全向苗青衫服软,甚至是请求的语气,随即,猫妖们就更好奇了。老苗与苗青衫互不退让的对视半晌,气氛越来越压抑,苗青衫忽然笑了。“世伯,您真是关心则乱。”

    “喵?”苗洛川呆了呆,显然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珠子卡了一下,又飞速旋转起来。

    “如果她愿意,让她先入狸花家,再入我商学院,毕竟商学院由水国一家把持,外人无法染指。”

    “可…”

    “您不用担心令狐家,商学院和商会再密切,也毕竟还是隶我学院的,再说了,咱们两家挖人才,素来是先到先得,他们没抢到,不能怪我们吧?”

    “不是,世侄,商学院的东西是商学喵,灵儿…”

    “您别急,只需我们稍稍在履历中操作操作就好了,再不济,让她挂个商学院驻天机宫特聘调研员之类的名号,直接留在您身边培养不就好了?至于官方的文牒,小侄这里有大印,您老还舍不得一张纸吗?到时候万一土国天机宫来要人,给不给就是我们说了算——商学院的人,他们总不能明抢了吧?至于灵儿学什么,呵呵,他土国天机宫,管得着吗?”苗青衫用手心拍拍手背,而后摊开,示意一举两得完美解决。

    “喵?对啊?我这是老糊涂啦喵?”苗洛川一拍脑门,随即沮丧道,“还有一个难点。”

    “呵,您说。”苗青衫的笑容消失了。

    “咱们狸花家…从不强人所难,老夫百般许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甚至暗示五年内将渭水分部交给她,如此诱惑人家姑娘都没任何表示呀,多急人的喵。”老苗皱着眉很为难。

    “喵?”苗青衫惊讶出了祖音,这老家伙是真下血本儿啊,渭水分布是水国天机宫规模最大的独立分部,还和军方有着密切联系,渭水分布的主事匠师在学宫内属于雄霸一方的封疆大吏了,那是多少人眼红的位置,“这都不同意?”

    “她似乎对漠家小子有些动心。”苗洛川叹气,“可两人天天吵吵闹闹也不似情侣,但老夫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喵。”

    “呦?我二侄儿还在呢?我还以为他早该风流去了。”苗青衫眼睛大亮,瞬间把灵儿的事情扔在了一边。说起泷獠漠非,斯文的苗青衫语气都痞了起来,“上次见这小兔崽子他还尿床呢,后来我忙于学院他去了道家,就再没见过了,传闻中倒是像我大哥的种,顽劣不堪,和狐朋狗友们四处打着我和逸云的名号,在令狐家和苗家的产业里吃喝玩乐,白嫖的不亦乐乎,哈哈哈哈哈,叫他喵的什么——东都泷二少和他的五友是吧?传承了我们昔日东都三少爷的衣钵?哈哈哈哈哈,怎么到渭水来了?太混世被道门赶下山了吗?”

    “青衫叔,您哪能背后这么败坏小辈儿?”漠非脸上的笑容很是亲切,嘴里习惯性的叼着草棍儿在房顶晃悠。苗青衫定睛看向漠非,他比泷獠年轻时候瘦弱很多,却有三分神似,乍一看,苗家家主的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三十年前那个痞里痞气少年蓝龙王,也是这样叼着草棍蹲在墙头看着他——卧槽!谁又惹着你了?脸拉的又丑又长的,走!爷们儿替你办了他去。

    苗青衫没来由的鼻子一酸,哈哈大笑的前几个音都有些颤抖了。“哈哈哈哈侄儿快来快来,叔叔看看。”

    “叔,您和我上回见面是七年前,小侄十三岁时候早不尿床了,当着这么多前辈的面儿,您可得说清楚喽,要不传出个东都泷二少十三岁尿床的轶闻可不雅观~”漠非吐了草叶,跳下房来单膝跪地就要拜倒,被苗青衫一把搀住。

    苗青衫转了转眼珠,记不清了啊?“七年前?”

    “啧,七年前我父亲四十大寿,我下山回家是大半夜了,您老人家、我爹还有令狐叔父都喝多了,您还抱着我叫儿子呢,喝断片儿忘啦?这羽人储物戒指还是您和逸云叔淘弄来的,我可是当作至宝贴身带的,这您总记得吧?”漠非亮出自己刚带在手上的羽人储物戒指,对苗洛川挥了挥。

    “哦哦,哈哈哈对对对,第二天你爹他跪搓衣板了没啊?”苗洛川又是开怀大笑,七年了啊…好快啊。

    “这事儿您老哥儿仨可得谢我,我娘当时刚顾着教子了,哪有空儿相夫?您起得最早先跑了算是亏了,我爹和令狐叔父又吃吃喝喝好久才分别的,还说下次逮住要罚您喝酒呢。”漠非笑着说。

    “哎呀呀?少吃嫂夫人一顿饭的确亏大…唉…一转眼七年了,我和逸云却越走越远…东都老一代的妖家三恶少算是落幕喽。”苗洛川唏嘘,“倒是你,青出于蓝啊,一个人在东都独领风骚,高处如何?是不是不胜寒啊?”

    “哈哈哈哈叔您就别损我了哈哈哈,我有漠氏五友,算不得光棍儿。”漠非哈哈大笑,随即认真的问。“您老这是…组团挖墙脚来了?”

    “臭小子,我从你这儿要个人,能叫挖墙脚吗?”苗青衫笑着拍打漠非的肩旁,“你那小朋友呢?叫出来看看?”

    “您得找苗老爷子带路,她自己关着自己呢,也不知道在屋子里鼓捣的什么,我可进不去她的门儿。”漠非摊手笑笑,“至于她的去留,我也定不了啊,灵儿是我兄弟,可不是我的宠儿。”

    “嗯?”苗青衫大体了解过漠非和灵儿的事,下意识的认为灵儿就是漠非的契约兽,道士吗,这个年纪有个契约兽很正常,他甚至以为是那种关系…真没想到猜错了,居然不是,随即苗青衫转转眼珠说道。“如果不是契约关系那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咱得问人家姑娘的意愿,强扭的瓜不甜,猫妖素来不爱强人所难。”

    漠非谦虚和善的笑容可以解读成一句话:装您姥姥呢啊我亲叔?

    “哈哈哈哈!青衫大哥!”苗吼吼。

    “苗吼老弟?”苗洛川看到吼吼先是一愣,随即指着他的脸捧腹大笑,所有猫妖都愣了愣,发出了“嗤嗤”的忍笑漏气声,刚赶出来迎接的洺儿赑屃等分部渭水高管也都抿着嘴不好意思笑出声,随后赑屃很是仗义的拉着吼吼去了侧屋,很快,屋里传来了苗吼的惨叫声,然后就是打斗声,漠非心虚的跑去拉架,不一会儿赑屃和漠非灰头土脸的陪着吼吼走出来…

    漠非捂着腮帮子,瞪眼恶狠狠的看赑屃,“贝贝,我不知道今天有大人物来,您也不早说一声?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我—不—知—”赑屃无辜极了。

    “屁的你不知道。”漠非佯怒,心道赑屃这孙子忒不实在。

    “不—知—道—他,早上—不—洗—脸。”

    “噗哈哈哈哈哈!”

    “绝交!马了个鸡儿!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