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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采花贼(二)

    月袭足尖轻点,踏上一座房梁。

    今晚十五,月亮又大又圆,似乎披了一层薄纱,散发出莹白玉润的光芒,很像光滑的羊脂玉。

    光渡在月袭洁白如玉的下巴上,上挑的狐狸眼微微眯起,薄唇似柳叶,多情又似无情。

    他坐在房梁上,单手拖着下巴,做思索状。

    其实他正在思索明晚采花要去哪一家。

    听说西城坊的那个李家女娘生得国色天香,若不亲自窥探其容貌,岂不是很无趣?

    他回想起在夜里看到那些女娘惊慌失措的模样,十分好奇。他们为何会露出这样令人费解的表情?

    月袭有些不明白,众多思绪里,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却是白日里的惊鸿一瞥。

    那女娘头戴帷帽,看着气质便不俗。偶有一阵微风吹起,坠着流苏边的白色薄纱便被掀起。他漫不经心一瞥,看到的就是女娘唇红水润光泽,饱满,像将采撷的寒风料峭的梅花。仙子下凡,碧波搅动一池春水,美撼凡尘。

    即使未见全貌,仅凭他多年的识人眼力,也知这定是个绝色。

    他当时沉浸在自我里,早间人多眼杂,自己一时不妨跟丢了,要不然今晚就翻她的牌子了。

    月袭有些遗憾。

    现在阳县里传的沸沸扬扬,什么采花贼。

    月袭没文化,但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词。

    他早就臭名昭著,也不甚在意那名声。

    反正百十年后,都是要入土的。名声有什么用,不如大把的银票来到的痛快!

    他从小便无父母管束,生来便被嘲笑是个野崽子。

    小时候单薄瘦削,跟纸片似的,风一吹就能倒。

    他从小便被欺负,人情世故也一概不懂。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他想起无月镇的学堂,在窗口讨饭三年,听着学堂里里教书声,就记住了这一句。

    他虽不知其解,却莫名觉得很合自己现在的处境。

    月袭半倚在片片灰瓦上,修长的双腿交叉着,两只手枕在脑后,眼底是独处时才会流露出的几分迷惘。

    冷月孤寂无声,和他一样。

    时沅忙的热火朝天,南声伤未好全,这里的吃食大多是大鱼大肉等油腻之物,药师特地嘱咐过他们要忌口。

    她向厨子借了一口锅,准备给南声开小灶。

    便做了个清汤挂面,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

    烟雾缭绕,她的脸模糊在雾里看不清。南声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在初尝汤汁后怔住了。

    他没说话,舀起一勺冒着雾气的汤汁,顺着食道缓缓流入胃里,带来一丝暖意。

    这个貌似还不错。

    她的厨艺怎么忽高忽低的,南声有些疑惑的吃着面。

    夜里有些寒凉,时沅披了一身墨兰纹斗篷,毛绒绒的挂在身上,暖意便顺着四肢百骸席卷而来。

    天阶夜色凉如水。

    她款步走在安静的小道上,偶然有虫鸣阵阵,清风徐来,寒风顺着脸面朝毛绒领子里拱去,她吞吐间有雾气,便低头手指交叉,将丝带系得紧了一些。

    时沅抬头看楼上,二层隐隐透出橘红色的暖光。早间摘得不知名野花插在小花瓶里,露水已经风干,在屏风后倒映出娇枝轻颤。

    南声一路尾随,动作轻巧如猫步。

    她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倒有些放下心来了。

    她一路拐到药阁,小学徒正要闭店,瞧见一姑娘朝这边走来,顿时有些纳闷。

    有生意,不做白不做。他费力的拉开门,朝着时沅招了招手。

    时沅便快步走上台阶,屋子里有煤火炉快熄灭了,只有些残余的火星冒着雾亮。小学徒捅了捅煤灰,又重新添了一块。

    火炉子渐渐燃气,屋里回了一丝暖意。小学徒见着姑娘孤身一人,便要关门,南声顺着门缝挤了进来。

    小学徒目瞪口呆。

    时沅笑笑:“这人是跟着我一块的,你不用管他。”

    她说着解下斗篷,屋内的煤火已经烧旺了。南声反应迅速,接过时沅的斗篷抱在自己怀里。

    小学徒算盘拨得啪啪响:“三七一两,紫珠草两钱......”

    他有些乏了,嗓音里便含了几分漫不经心。

    老掌柜骂骂咧咧的声音从窗子里传来:“臭小子!你给我认真点!”他怒目圆瞪,手里一个扇子扔出,像是做过千百遍似的,恰中小学徒后脑勺。

    疼痛使人清醒,小学徒也不敢再犯,忙打起精神装查好的药材。

    草药的清苦香隐约散发出来,扑进鼻孔里,时沅拿着两提油黄纸包好的药材揣在怀里。

    她向老掌柜和小学徒道过谢之后,便扯着南声的衣襟离开了。

    小学徒有些不好意思的绕绕头,这么漂亮的小女娘,他还是第一回见。

    时沅漫步走在小道上,南声已经在她身侧,默默为她披上了斗篷,站好,眉眼很认真的给她系丝带。

    南声回想起那时少女在他胳膊上打的不知名的结。心下一动,有些意乱,想要仿照那日,也来个一模一样的。

    他手指动了半天,眉头紧皱,仔细回想着那日少女灵巧的手指和繁琐的步骤,但最终只系出来一个四不像。

    还差点没把她给勒死。

    时沅手掌包裹住他的手,如蜜糖裹幼虫。她忙不迭的拿开,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你不是要谋杀我吧!”

    他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便道:“我只是想......那日你给我系的......”

    时沅一听此言,罕见的有些心虚,自己当日系的那么丑陋,都不好意思再回想起来,自然也巴不得他赶紧忘了。没成想他居然记的如此清晰,自己想糊弄过去都没理由。

    南声有些疑惑的看着少女眼神乱飘,他自是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弯弯绕绕。

    “咳咳,其实那个并不好看,回头我再重新教给你一个。”

    他也没多想,很自然拉起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许冰凉,少女温热,像个生命力蓬勃的小火炉,暖意顺着交缠的手掌传绕过来,绕到了脸皮上。

    所以四下无人的夜里,也没人看到少年羞红的脸庞和闪烁着小星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