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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九十六章:线索突破

    话说董叔和庞述两队人马先后抵达景洲,一行人在园中进出忙碌布置新宅。

    廊下阴凉处,董叔手持鸡毛掸子来回清扫牌匾,近身处有人向他汇报萧念动向,听闻下落不明一事他动作停顿,盯着牌匾沉默片刻,随之转身在围栏坐下,又沉吟好一会儿,那汇报的男子便也默不作声侯着。

    “丘园有什么动静?”

    若说龙翔对萧念真有什么,那得十分信三分,反之萧念对龙翔而言没什么,那就是一分也得做十分看待。

    “照旧。但柴静说早前北边搁置的项目这些日子都提上了日程,集团事务繁忙,龙翔全天扑在办公室。”

    温家搞房地产开发,龙翔的集团后脚把研发项目跟上,除去商场住宅,同时响应政策扩展文明大道,图书馆、科技馆、影视文娱等等,鼎龙集团这次属实厚积薄发。

    “去查一查。”

    “查?”那男子似乎摸不透这话意思,有些迟疑。

    董叔重新起身,拿起鸡毛掸子扫尘,“查那两家蝼蚁,萧念可以死,但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庭院里种植常青,习习凉风掠过,几道墙外庞述杵着拐立在墙根,望着远处的天色扯了扯笑。

    萧恒教养萧念十年,她到底承了他两分良善,也就是这两分还要让人掰开揉碎翻来覆去拿捏利用,柴静就是这么回报萧恒当年伸出的援手,他又算得了什么?

    ────

    楚辞失踪第三天,萧念也不知所踪,发短信的人自第一天以后就销声匿迹,这一次张祺传话了跟萧念的三名女保镖。

    颜西月是个能抗的,那晚上一人之力打趴十名暗卫,那些暗卫听见警笛很快打哪来回哪去了,警方没能逮到人,这部分无需隐瞒,因为那晚在场的两个警方探子也和这群人打过交道。

    而南歆在医院守柴翊,医院医生和监控都有记录,她不了解当晚情况,只剩一个北淼。

    “惹小主子不快,没跟随左右。”问话室里北淼还是这句话。

    张祺和乔在钦对视一眼,北淼看在眼里,倾身拿起桌上纸杯喝水,掌心绕了圈绷带,隐隐散发药水味。

    “手怎么弄的?”乔在钦像是闲聊。

    北淼放下纸杯,抬手瞥一眼伤处,回答的十分简略,“划伤。”

    乔在钦点到为止,张祺问下一个问题,“她们说你跟萧念最久,昨晚她趁夜去西郊,甩了我的人,并且撤了所有保镖,这事你知道吗?”

    北淼很坦然:“小主子不喜欢人跟,她每块手表都有定位装置,这是在她愿意的前提下,她丢表我们只能死盯,二十四小时无休。”

    小主子说龙寻是要见的,这一次他同样赶上了开局。

    引水去往该去的方向,就像江北大桥的车祸和那只咬人的野猫。

    收到许恩在消息的时候计划已经定下,手伤是碎片划的没错,却不是颜西月那些人以为是萧念发病所伤,而是北淼自己划的,做戏做全套,江北大桥事故萧念对自己狠,作为她身侧之人,不遑多让。

    东影向来来去无影踪,她也在想一件事,龙翔要处理家事,用萧念做表面功夫没错,但这绑架消息过去一整晚雨城也无动静,更令人深思的是,萧念下令在雨城找人,龙翔却告知许恩在那样的消息,说尤浩被下发了任务?然而真相是什么?

    昨天北淼捂着伤口回到房间以后,东影动身在景洲找人,意料之外找到连家连守,他下榻酒店,房间里却还有一人,正是让萧念动了气的尤浩,雨城也来消息,尤浩是在萧念回景洲后一天动身过来的,至于为什么会不省人事躺在酒店里,被折腾得没法子的连守无奈之下说是龙翔授意。

    北淼被问完话回车里,东影起身问她对这件事怎么看。

    听完这事,北淼又想起锦龙酒吧龙翔不反对楚辞接近小主子一事,这事儿放寻常人身上是家里孩子青春期追与被追的问题,小主子不同,她身上还有一处枪伤,是被人暗杀所为,因此龙翔很是忌讳接近小主子的所有生物。

    龙翔想做什么北淼不知道,她现在唯一需要做的是捋清楚昨晚的发生的所有细节。

    “小主子失联了。”从昨晚开始。

    东影神色一凛,“什么意思?”

    北淼看向她,认真说:“我的东西被人做了手脚。”意思就是,干掉徐司衍影卫的另有其人。

    “我昨晚排查过,附近绝对不可能有其他人。”东影欲言又止,和北淼对视,皆从对方意识到一种可能。

    萧念绑了秋海棠贼喊捉贼,徐司衍也可以将计就计擒贼先擒王。

    事态好像脱离发展……不或者说小主子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用她。

    徐司衍没有报案,只有一种可能。

    北淼知道小主子长期和叫Boris的外国人有往来,包括昨晚,那人手段很多,精通计算程序,早在出发去西郊之前,小主子手机里就多了一通来自龙寻的来电,龙寻安不安分是后话,至少现在他还在小主子掌心里。

    所以这种可能就是小主子和Boris另外设了一局,瞒下所有人,彻底除掉司家。

    贴身保护的意思就是同时跟上任务对象的思维逻辑,而北淼坚信萧念是最后一种可能,这种可能得隐患在于小主子过于偏激的情绪,她最近一直不太稳定。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警局加班暂时告一段落。

    白光从狭小窗口照射进来时,楚辞动了动麻木僵硬的身体,锁链叮当响,四肢刚开始很酸疼,过程中痛感逐渐剧增,这感觉蔓延到脊柱肩颈,在体内四处乱窜,最后归于无知无觉。

    听锁链晃动的回响判断,这间暗室和洗手间一般大小,封得严密,因为自他关进来夜半也不曾听闻虫鼠。

    楚辞垂头喘息,气若游丝却不觉饿,艰难地抬动右臂,那上边有两个针孔,那些人很警惕,进来前先把他迷晕,针剂里不知装的什么,不曾进食也并不感觉饥渴,往往他醒来就像今日一般,痛感随他意识苏醒,又很快归于平静。

    第三个光亮,也就是他被关了三天。

    黑暗中,楚辞眼眸晦涩深沉,萧念现在怎么样了?还是说…绑架他们的一批人?

    这针剂让人昏昏欲睡,却卡在那个节点,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混沌,眼皮忍不住下垂,嘴边喃喃自语着些什么?

    “星星……”

    “……星星不会迷路……”

    少年的头越垂越低,最后不堪重负塌耸了肩膀,仿若毫无生息的傀儡人。

    暗室归于死寂,头顶的小窗光影浮动,一道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穿堂风扫过回廊,森林别苑书房内,林丞夏将半块发烫的玉坠放进锦盒中落了锁,有脚步声匆匆忙忙而来,门板很快被敲响,语气中是遮掩不住的兴奋,“大少爷,小少爷醒了!陈医生让你快去看看!”

    林丞夏和佣人一块前往,别苑后院中绿林随风摇曳,原该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无知无觉添了许多积云。

    房里人不多,除了医护之外就剩林家管家,床上面色冷白的人视线穿过几人,和林丞夏对视上,他扯出笑,缓慢地喊了声“哥”。

    山的另一头阳光刺破云层,灼眼的太阳重现。

    锦盒里的半块玉坠发烫发热,千里之外的雨城,连靳站在夕照房,那副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墨重彩,风和日丽的山林画像渐渐迎来黑夜。

    时至今日,阿巳对这副画诡异的景象已经见怪不怪,直到奉香完毕转身锁门时,亲眼目睹自家主子身侧多出一人时,一时不察,还是被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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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祺没歇多久,马不停蹄去到医院问询了陈杰几人。

    “你是说有人从后边把你劈晕了?那你晕倒之前看到了什么?”

    张祺对这事亲力亲为,萧恒一事原本就蒙着神秘色彩,正义如果如果一直迟到会让很多人失望,比如萧念这个逝者家属。

    陈杰表情迟疑不定,言语间闪烁其词。

    张祺方才合上本子准备治治这些混社会的小刺头,身后响起好整以暇的声音,“且不说这家医院姓萧,你们威胁柴翊的时候知道病房里装了摄像头吗?萧念不和你们计较是看不上这些小把戏,那天情况怎么样?这丫头打小走南闯北,吃的是百家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现在,柴翊病房还有人守着…”

    张祺就知道乔在钦这鬼见愁打着休假幌子另有所图,她不打断乐得有人替她办事,陈杰听的语噎,表情有些崩裂。

    乔在钦双手抱胸靠坐到窗口,接着说:“换句话说,那天你们如果硬来,她眨眨眼,有的是人把你们就地正法。”

    龙翔把萧念送回景洲,不会没有防备,他们雨城那片说好听是繁荣昌盛,难听点遍地是渣宰,大鱼吃小鱼的法则在那地普遍现象,龙翔首当其冲榜上有名。

    对于这些年轻的小刺头你和他讲“寻衅滋事”是没用的,用萧念的话还真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半小时后,张祺和乔在钦对那晚情况有大概了解,在结合酒吧监控视频,大概琢磨出个起因。

    龙寻约见萧念,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酒吧,萧念步履匆匆,龙寻满头血,但很快两人不知所踪,萧念再出现就让陈杰盯上,也被两辆黑车的人盯上了,后头就发生探子汇报消息的事情。

    两位当事人不知去向,包厢内发生什么暂且无人知晓,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龙家不是被端了么?”

    张祺这两天了解了雨城实事新闻,终归千里之外,小料并不齐全。

    乔在钦若有所思笑道:“徐司衍不也好好的吗?”

    不外乎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两人走出住院部,在车位旁边站着,看人三三两两在几栋大楼中往来经过,保安部的人四下巡逻,瞧两人正儿八经的深沉模样不由得步步走近询问,“两位警官是有什么事吗?”

    乔在钦把刚摸到的烟又收回去,动作自然地像松了松腰带,他笑看来人,“两位警官?”

    张祺目光从两人中间穿行而过,住院部二楼柴翊病房,窗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

    保安大叔说得煞有其事,“那可不是吗?你不是那个乔警官吗?昨天我们小萧小姐和你一张车走的。”

    “小萧小姐?”乔在钦理了理袖口,“那听来您也是医院老职工了。”

    “那可不是嘛!两年前就是我发现的小萧小姐然后打的119,”保安手指向住院部顶楼,“您二位瞧瞧这住院部顶楼,现在垒得可比人高了,平时除了医院职工,不让闲人上去的!”

    乔在钦挑眼看过去就见着了二楼窗口的男人,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不是龙翔又是谁?

    “行了大叔,您忙您的,我们这边还有事。”乔在钦打发了保安大叔,问张祺:“局里有派人盯着徐司衍吗?”

    张祺也认出龙翔来了,回答说:“他这两天都在月牙塘度假。”

    “现在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乔在钦先一步往住院部走。

    这时张祺兜里电话响了,她正了神色,快步走向乔在钦,“徐司衍包了度假酒店,今早客房服务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有职工反应,昨天晚上徐司衍发了大脾气,原本订好的烛光晚餐也没用,疑似秋海棠不见了。”

    龙翔转身看向柴翊,他这人向来不招人喜欢,除了萧念和她的猫几乎没生物顶得住他的凝视。

    柴翊这月以来过得实在有些轰轰烈烈,这回出事让他彻底蔫了,跟个病秧子似的,柴静下意识挡在弟弟跟前,无声做了隔断。

    “楚辞被绑架,萧念也不见了。”龙翔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柴翊反应比较大,“怎么可能?她昨天还来看过我。”

    柴静把他按回床上,看了眼他手背上的输液针,她眼神示意他住嘴。

    角落里的南歆身子绷直垂首道:“是我们办事不力,任主子责罚。”

    “你和颜西月在丘园时间不短,她预判不了危机是其一,护不好主子是其二,不懂求救是其三,老董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

    乔在钦和张祺刚踏进病房,这话刚好入耳。

    龙翔瞥二人一眼,丝毫不避讳继续说:“萧念不需要废人。下去。”

    南歆头更矮了一截,头也不抬离开病房。

    高峰期过后的城市道路恢复宁静繁华,警察办,龙翔坐着,北淼站他后头,沙发两头分别是张祺和乔在钦。

    “目标路段监控皆被做过手脚,我们的同事在尽全力修复,线下同事也在走访,关雎园尸体法检报告出来了,确认是酒醉溺亡,家属已经来认领,另外楚辞通讯录里最后一通电话的人也已经问询过,雨城那边也确认过时请来看护的保镖。”

    张祺抿唇,还有一句话迟迟未能说出口,几天来证据就这么多,问询的人一批进来一批出去,皆是一无所获。

    龙翔电话有信息进来,他打破寂静,“恐怕不是保镖这么简单。”门被推开,K送了块平板进来。

    “吴宪,雨城白云镇人,毕业进了迅捷安保,这家公司经营保镖护卫,用人用心,信誉口碑都不错……”

    换而言之,温老头子签署的这家迅捷安保,口碑和信誉都是打黑经营出来的,只要给钱无所不作,倒也没那么糟糕,至少人不干违法乱纪的勾当。

    吴宪也算是公司招牌,接的单子多了,家里老小被人惦记上了,有人辗转几手以家人性命胁迫他配合绑架行动,然而就是这么巧,他以萧念为借口把楚辞引出来,下一刻萧念那边被他一语成谶说中了。

    “我闺女才十岁,龙爷求你救救她!龙爷!”

    视频里男人声嘶力竭苦苦哀求,完全不复那日问询时镇定自若。

    K关掉视频,办公室恢复寂静,乔在钦问他:“这是你产业?”

    龙翔不语,但没否认,他说起正事,“人在车里交给警方处理,他父母亲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我们的人没费力气把人找到了,除了她女儿。”

    龙家一朝披露,雨城警方对年轻女孩失踪案尤其敏感,他让局里的人查过,最近没有发生过人口失踪案。

    龙翔了解过绑架犯来的短信信息,他很快锁定一个目标,萧念十四岁那年有人入室企图猥亵,她脚腕伤就这么来的,这也是彻底引发萧念抑郁症的来由,林家当面报过警,但人给逃了,那晚若不是林夏侯,小孩情况不容乐观。

    这是个新的突破口,张祺出去调档案了。

    这件事目标指向太明显,龙翔坐在沙发里捻他的串珠,也在等消息,言叙对当年的事情一知半解,但他半只脚踏进泥潭里,想干干净净出来不太可能。

    小孩有句话说的对,她已然是言叙踏进泥潭的原罪,言叙想和她殊途同归,这次就看他的意愿有多强烈了。

    萧念失踪的消息放出去,就等言叙能从司颜嘴里套出多少消息了,警方需要证据,而萧念这一次需要的正是这份能够呈堂证供的清白凭据。

    屋里就剩他们两人,龙翔把串珠戴回腕上,身子往沙发里靠了靠,他说:“萧念刚接到雨城那年,我给她请过心理医生,那女人挂着名牌大学的出身,近年来也的确有过不少出色成绩,资历很漂亮,但很快我发现这人手脚不太干净,用药物混淆萧念意识,再配合催眠让萧念只记该记的。”

    乔在钦眉心一跳,直觉坐起身等他下文。

    “萧恒死因最终被定义为车祸溺水身亡,用你们刑警思维逻辑试想,车子已经被动过手脚为什么还会发生枪杀?多此一举,给警方丢线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龙翔双腿交叠,语气闲肆对乔在钦说:“乔警官该多关心关心堂弟在国外的心理理疗。”

    乔家风头正盛,景洲武楚文乔远近闻名,又是众所周知的世交,不知道是看了哪层关系,萧家不会为领养的外人做主,林家说不上话,萧念又是个小孩,导致案情一押再押。

    冤情蒙尘太久了,萧念也失望了太久,小孩不该成为权益牺牲品。

    “司家巢穴前后被警方捣毁两次,再而三东山再起,是传说中的司家宝藏图真实存在,还是靠背大树底下好乘凉?”

    乔在钦母亲死那年他也就和萧念差不离的岁数,入警队手上接过多少案子,接触过多少怪谈志异,一年一年熬了多年,直到宋居安撬来司家面纱,再到如今死咬司家不放,靠的什么?是在黑暗里摸爬滚打仍旧孑然一身的凛然清醒。

    有些话用不着说得太过,乔在钦不是蠢的,听得出来各中意思。

    ─────

    言叙这两天好很多,但听见萧念消息时又倒了,龙家倒台后家里一团污糟,风光凛凛的言市长这段日子不定时不定点总能收到各种信函,里面内容吃喝嫖赌应有尽有,为此倒也没人打扰言叙休养。

    司颜是深夜到访,司家三查似乎对这位昔日的大小姐没有影响,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耽误,司颜和言叙的关系是萧念和言叙关系的另一种形势,在感情里女孩总归输得比较惨,何况还是先喜欢的一方。

    “我要走了言叙,你能不能偶尔来看看我?”

    故事的开始在R国的马场,马儿不受控眼看要跌落的女主角遇上挺身而出做了英雄的男主角,男主角英姿俊郎,女主角心跳悄然加快,辽阔的马场空气逐渐升温。

    很不巧,司颜是那个女二,有钱有颜有料的红玫瑰,而女主角是个温和大方的白玫瑰。

    故事的中段,男主角无形征服了红玫瑰,红玫瑰热烈追求,在这之前白玫瑰已经黯然退场,因为男主角说他心里有抹白月光,每每夜色爬上枝头都是思念成疾的寂寥。

    玫瑰褪去一身刺变得温顺温柔,养猫爱笑,衣柜里不再是各类性感成熟风,换成了一排排大方优雅的衣裙,烫染的大波浪也变成柔顺可人的墨发。

    故事的前半程男主角没有爱上白玫瑰,故事的后半程丢了心的红玫瑰也没能夺得男主角青睐。

    “司颜,我很喜欢九月。”

    从丘园的阿序变成言叙,从卑躬屈膝的一穷二白变成能够和她并肩齐行言笑晏晏的言公子,最后再心甘情愿变成她心里放不下丢不掉的替身影子。

    九月太晚了,但九月也是遇上她的伊始。

    司颜扯下颈上的雪花项链,“我说我喜欢景洲下雪的日子,雪花干净清透,它是我这辈子的可望不可即,你那天说,每个孩子生来都是天使,长大以后就变成星星融入万千星辰,星辰璀璨夺目是因为每颗星星都在尽全力发光发热,所以每颗星星其实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言叙半躺着笑了笑,温柔地说:“这些话是她告诉我的,我在无尽的黑暗里追逐那颗星星好久好久,她指引我走向我光明,可她再也没回头看过我。”

    司颜把项链放在床头柜,她也笑了笑,“何必呢言叙,人到最后终究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生意是这样,何况感情呢。”

    “柳汐沅坐牢了,言叙。”司颜拉开椅子坐下,“龙翔真不留情面,什么青梅竹马都是在利益面前都是笑话在场,柳汐沅舍弃自己成全他的霸业,南北统一的事业,顺心如意的爱情,可言叙你,你有什么呢?他爱情事业双丰收,到最后你的父亲包括你,和柳汐沅又有什么不一样?”

    言叙掩嘴轻咳,面色染上一层红,司颜望着他,安静等他回答。

    休养院环境优美,单间配套,从窗口眺望一览众山,风和云朵一般温柔,窗口摆了盆含羞草,上头羞答答的开了一朵花。

    “她离开雨城那天摘了一朵含羞草的花,难得她看得上,我自己养一盆到时候送给她。”

    言叙缓过劲,听见这话司颜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涩。

    “她放火烧了丘园里的栀子花,佣人说当时火光冲关她就站在火海里,无动于衷一心寻死,后来她病了很长时间,我私心想让她一直病下去,我可以安慰自己她的每一句哥哥都是在喊我,每天夜里她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休息,每天醒来她会对我笑和我闹,就这样无忧无虑多好啊?”

    言叙喉咙干涩,脸上笑意淡下去,可事实不是这样的,月光光顾了太多人,甚至有太多人和他一样憧憬月光。

    龙翔和柳汐沅算什么青梅竹马?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的默契,那样不染风月却不容三人行的感情让人嫉妒,嫉妒得让人想要毁灭,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那晚上林夏侯和红气球一同陨落,池子里的血水比淳厚的红酒还要令人振奋!可天意从不眷顾跌撞前进的蝼蚁,萧念清醒了。

    爆米花撒了满地,她推开他头也不回奔向前,血水染红她的白裙,她的眼泪和失控,她的惊慌失措和声嘶力竭……清醒的萧念眼里从没有言叙,月依旧是天上月,冰凉刺骨。

    城南的小公主有太多牵绊,那些牵绊都是感情,而那些感情里,他从来不配拥有一个角落,月光只是偶然顷落,他却可笑地以为那是独一份的眷顾,贪恋地想要占为己有。

    “回头看看吧言叙,你成全我的圆满,我也成全她的牵绊。”司颜说。

    言叙伸手握住司颜的手,司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窟窿,司颜的曾经就是他如今的困境,那一封封威胁的信函无一不是沙漏倒计时,一旦对方不想玩了,他们就是对方厌烦的玩具。

    从摘下庇护那天起,从成为言叙那天开始,他就站在了萧念的对立面。

    司颜眸光微动,回握住他的,只是景洲的雪花还是太容易消融,手心的温度总也捂不热。

    言叙说,可是他会疼,心甘情愿吃下她的毒药,陪着她演了一场一边戏,自我折磨地欺骗自己她眼里曾有过自己,某个夜里也信曾因他夜不能眠。

    司颜离开的时候阳光正好,光线穿过枝头落进露台,窗台的含羞草迎风曳动,粉紫色的小花尽情享受阳光的滋润,就好像睡一觉再醒来一切都还会是从前的光景,那个小姑娘笑里透着狡黠,灵动得像只精灵,好看的眼睛里只装着明媚的光。

    言叙扶墙起身,步履维艰走出病房。

    他知道的,龙寻的狗为什么失控,知道她给他吃了什么,他也明白萧恒不仅是萧恒,对她而言那是家,是遮风挡雨的港湾,更清楚林夏侯不只是林夏侯,意气风发的少年在萧恒没有出现的日子里,把他的爱,他的家,他的父母亲毫不吝啬带给了萧念。

    他不知天高地厚动了她的仅有,是很该死。

    桩桩件件以来,林丞夏始终不曾露面,林夏侯提前醒了,说明他们押对了那位的心理,他不畏惧死亡,唯一惧怕的是萧念身死灭亡,他想要的不过是他的小山神主能痛痛快快活一场,在这世间长长久久疼他一回,夜太漫长也太孤独,顾她一笑不枉活这一遭。

    楚辞和萧念是注定的羁绊,即使兜兜转转仍旧会在原点相遇。

    锦盒之中玉坠出现裂痕,暗室里的楚辞周遭萦绕黑气,他的眉间有抹白光不断吸食黑气。

    楚辞还在胎腹之中时温家老爷子就给他求过一卦,老僧人说他二十岁之前有命中有劫数,破不了,解不了,倘若他挺过去了,以后必然是大富大贵的命数。

    老爷子追问是什么劫?老僧摇头只说天机不可泄露,临别之际却捋着胡须留下一句话,那话是如此说的:因缘际会皆是冥冥上苍所授,到了却有愚公移山之美谈,谁又能晓得其中是什么天机因果?

    楚辞汗湿涔涔,那抹白光渐渐没入他眉间消失不见。

    山水画迎来林间夜色,月亮倒映在死水湖中央,入眼漫天星辰中,唯独离月亮最近那颗发着莹莹绿光。

    有人怕爱你不够,怕爱得不周到,卸了一身戾气想住进你心房,换你细水长流的缠绵缱绻。

    当天景洲时间下午三点一刻,龙翔收到司颜的音频证据。

    当年入室企图猥亵的女人东躲XZ多年,最后改名换姓投入司家门下,帮他们经营一些不足道的黑色交易,却足够她在不见光的日子里过活。

    警方很快锁定名叫千云的女人,如果司颜没有说谎,她们只是雇佣了千云,并且约定只是仅仅制造混乱用来混淆警方视听,对后续情况并不知情也不了解,那说明千云暂时不会伤害楚辞。

    他们收到音频的第一时间联合雨城警方缉拿司颜归案,雨城如今遍布龙翔势力,司颜就算早有准备也逃不出围追堵截和严防死守。

    令人措不及防的是,司颜就离开病房这段短暂期间立马没了踪影,张祺这边也没逮到司珏,兄妹俩在同一时间仿若人间蒸发消失不见。

    山风吹动绿林,积云蔽日叫,景洲下起斜斜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