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章：斑驳
夜风倾袭，纱帘翻飞，天边白光掠影，冷气息扑面而来，今萧睁开眼，一场大雨倾覆而来。
门板响了两声，北淼推门而入确认床上的小主子无碍，这才开口问道：“吃宵夜吗？”，她晃了晃手中纸袋，“新鲜出炉。”
她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道露光的门缝，还有空气中栗子的甜香。
今萧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再合眼时已然没了睡意，掀开被子下床。
这顿宵夜有荤有素，主食副食有得选，另外备齐了解腻的水果，还有少许啤酒，北淼在小厨房里榨橙汁，声音有些吵耳朵。
然而懒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烧烤得配冰啤。”
北淼旁侧的冰箱门被拉开，眼瞅着小主子从里头取了一搂啤酒，其中还掺了半瓶不知道什么时候搁冰箱里的人头马。
终于榨汁机完成自己的工作安静下来，北淼顺手打开冰箱瞥一眼，里面内容颇多，巧克力及一堆零食放也就放了，香水和精华液出现在冰箱里就很不应该。
北淼把冰箱规整干净回客厅以后，见小主子手中拿了串鸡翅，手旁是动过的凉面，她就抱枕盘腿坐地上，电视机里正在放映中，那只永远奎拉眼皮子的橘猫一边嫌弃主人扣扣搜搜，一边享用自己的千层面。
屈指一算，十年时间好像也没有很漫长。
她的小主子对这只橘猫仍旧情有独钟。
把橙汁放到凉面旁边，北淼这才坐下来，不拘小节席地而坐，把面给拌一拌，吃了大半这才动烤串，她吃了串牛蹄筋，这才开了两罐啤酒，另一瓶给今萧。
目不斜视看电视的小主子顺手拿起，两人碰了一下，各自畅饮。
室外雨雪交杂，雨珠吧嗒吧嗒打在窗户上，寒风吹得枯枝摇曳晃动，室内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景象。
“你为什么喜欢小神主？”
今萧的声音打破沉默。
北淼神色平平瞥她一眼，一罐啤酒见底。
那年乔文桀自百米高空坠江，大雪将至的冬夜，江滩线结成薄冰，尽管做足防备，然而变数太多，何况，乔文桀当时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她赶在搜救队之前捞起他，带走他，照吩咐把他藏起来。
可是那场事故里最大的变数是小主子。
她瞒着所有人，瞒着她，没有按照原计划走下去。
北淼与诸多暗卫料到暗处的人会有所行动，龙翔甚至干掉了伺机搞乱的老董一行人，去顶楼接应的人是南歆，那张车里的人是东影。
然而车子还是失控，爆炸声响彻云霄，火光穿透西江江面。
真相大白之前，谩骂声几乎溺毙和殃及所有相关人员，经过警方彻夜不眠调查，最后是警犬在九天前边的绿化坪里发现了U盘，而距离U盘不足两米的地方，埋着数公斤的炸弹包。
城南电路骤停，监控顷刻间被覆灭，警方查不到U盘来路，但其中记录的内容足以揭露阴暗不见天日的黑色交易，也足以交还萧念应得的清白。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至罪犯落网，真相渐渐清晰明朗，警方通报公布于众。
大雪纷至沓来，网上诸多忏悔换不回一个萧念，这一次，是国家封锁了所有有关小主子的词条。
《菩提愿》上线的毫无征兆，这次，网民网论只有赞美，小神主被官媒提名点赞，那是1217以后网上有关于萧念的唯一的照片和消息。
演员表里查无此人，大火中陨落的小神主唯一留下的名字是剧名“阿萧”，从此，世无其双。
北淼猜过许多种那张存储卡存在的意义，可现实不容揣测，病理期中乔文桀突然的清醒，他突然携证据而来……或者说，从一开始，这张存储卡的存在就是不合理的，它就像是定时炸弹，面世即死亡。
北淼说：“因为她蠢。”
今萧挑眉等她说完。
“在天道命理里苦苦挣扎，不该为谁而亡，西境不需要救赎，她没想过自渡。”
北淼又开了一罐啤酒，她仰头饮尽。
小主子曾问她“原该两人一起走的路变成一人会不会难过”，那时她说不会，她不曾后悔了结深陷渊狱的妹妹，但那成了心里的一道伤，午夜梦回磋磨着人不死不休。
那样的自渡是懦弱。
而她，成全了这样不堪一击的悲剧。
北淼再去拿酒时落了空，她抬眼对上今萧的目光。
是，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她当年带着目的接近她，用尽心思赢取小主子的信任，只是为了完成恢复自由身的目的，她渴望自由，渴望平和，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那时候的她病而不自知，却在日日相处里被小主子重燃生的希望，她们的眼睛都太像了，装点着一汪清水，倒映着星河的眼睛不该被阴霾遮盖，她想拉住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想让自己得到真正的自由。
天神竭尽全力找回他的所爱，护她周全，爱她如命，可最后小神主替他还了天命，她拯救了一方净土，自己陨落火海。
上帝让所有人无罪，天命让所有人沉沦，深陷沉溺赎与罪的轮盘。
今萧拿了罐啤酒起身走到窗前。
北淼半倚着茶几，目光紧紧追随她的身影。
雨夹雪的天气，玻璃窗水渍斑驳迷蒙，今萧推开窗，寒风猎猎扑面而来。
她伸出手，露出一截皓白腕间瞬间在雨雪中覆灭打湿，啤酒罐倾斜，液体顺流倾泻而出。
雨珠颗颗分明砸在路边水滩激起朵朵漂亮水花，晕开一圈又一圈迷人的涟漪。
窗前湿了半身的人回头将空了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里，“敬小神主。”
卧室门板“砰”地一声合上。
北淼瞧着窗台下湿漉漉的瓷砖地板，她走过去，在窗外的爬墙虎上看见了一枚戒指。
窗户重新合上，屋内暖气重新聚散发热，暖烘烘烤着人昏昏欲睡。
一双皮鞋踩踏而过，圈圈涟漪被打散打乱，黑色大伞撑起一方净地，皮鞋的主人仰头看着亮灯的窗口久久停留。
伞下雨水未至，水滩重回平静，水中倒影将男人的身影拉得斜长。
“吃饭了。”
三合院里菜香四溢，尤浩端着汤煲放到桌上。
院内无人响应，尤浩四处看了看。
林夏侯拿着碗筷出来，冲门边挑挑眉。
尤浩没急着过去，盛了碗汤出来晾着，然后回厨房端着一屉猫咪形状的包子出来，这才走向大门。
刚走到廊下，听见小孩在说话。
原来是不息小朋友坐在门槛上签收了一份快件，尤浩出来刚好看见小电动离开的车尾。
尤浩瞥了眼收件人名字：橙子小朋友。
这边萧若生三两下拆开快件，倒出一张照片来，还有颗巧克力。
照片滑落在地，萧若生捡起来拍了拍，这才看清照片内容，小朋友惊喜地睁大眼，拿着照片仰头给尤浩也看。
奶声奶气道：“妈妈在吃火锅！”
尤浩接过看了眼，他顺势收进口袋里，萧若生小嘴撅起眼看要喊，他把那屉包子往前一递，“她做的包子，吃还是不吃？”
笼屉里趴伏着几个形态惟妙惟肖的小猫咪，是前两天萧念给捏的面点，萧若生和几只“猫咪”默默对视，然后双手抱过笼屉，鼻翼耸动嗅了嗅。
尤浩好整以暇的神态。
下一秒──
“吃完饭要把妈妈的照片还给我喔？”萧若生仰头看着他干爸，还使了卖萌的歪头杀。
尤浩笑笑，却是坐下，他抬起下颌挑了挑被撕开的快件包装，“说说吧，怎么回事。”
萧若生眼珠子轱辘转，还是小大人地叹了口气坐下了。
“三水阿姨说认识妈妈，每个月都会给我寄两张照片。”
“嗯。”尤浩瞧着他，“还有呢？”
萧若生摇头，“没了。三水阿姨还说有事可以给她打电话，她会马上就出现。”
尤浩又问：“她给你寄了taylin多大年纪的照片？”
小孩不懂他为什么这样问，如实回答说：“和小神主一样大呀。”萧不息想了萧，又补充，“和干爸穿校服的时候那么大。”
尤浩这回短暂的沉默，最后“嗯”了声。
乔文桀安然归来，北淼消失了很久，他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奶茶铺子外送员。
“干爸，你也认识三水阿姨吗？”萧若生咬了一口猫咪的尾巴这么问。
良久，尤浩才说：“你可以相信她。”
萧若生似懂非懂地点头。
尤浩拿过笼屉，领着小孩进家门。
原来冥冥之中，有些人有些事于有些人而言真的只是一场幻境。
林夏侯正在喝豆浆，“再不来汤都凉透了。”
萧若生坐下来，把未吃完的包子放在碟子上，猫咪没了尾巴和耳朵，光秃秃的活像修勾，还是奎拉着耳朵那种。
小孩斯文地用汤匙小口小口喝完汤，听两位家长扯闲篇。
“这雨下整夜可算停了，早起来开窗差点没给我冷过去。”林夏侯说着喝了一大口热汤，“这汤挺好喝。”
闻言看了眼排骨蛋花汤的尤总气定神闲“嗯”了声，三两口干完一碗汤以后说：“有手带脑子的一般都能做。”
林.有手.带脑子.夏侯：“……”
萧若生捂嘴偷笑。
众所周知小侯爷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但是他是位低调不作为的二代，这里的不作为有三：不惹事、不怕事、不下厨。
回首尤浩小少年时期和小侯爷有限相处时间里，萧念作为两人媒介，她曾讲述过这样一件往事──
小学五年级下学期，学校里开展了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的感恩父母亲讲座大会，当年学校操场上空笼罩着一片哭声，底下一群小学生各顶各哭嚎不止，小侯爷也在其中，起因讲完了，咱们来唠唠经过。
小侯爷听完讲座大为震撼，心中大受感动，不仅在操场字字铿锵喊话感恩自己的父母亲，回家以后当即决定多说不如多做，啥洗衣服、拖地板、整理房间都是其次，小侯爷还决定亲自下厨给自家爸妈整一顿好的，决心犒劳犒劳……啊不是，是孝顺孝顺林先生和夏女士。
然而这场无比令人刮目相看的孝顺感恩行为在小侯爷进厨房十分钟以后宣告失败，为何呢？因为小侯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得是精品啊！鸡鸭鱼肉，小侯爷决定从最耗时的烤鸡开始，然而小侯爷挥手劝退佣人管家的勇气并未给他带来好运，很快因为操作不当，致使烤箱电路故障，那么大的厨房里浓烟滚滚，让路过花园的蝴蝶都不禁急速展翅逃离。
小侯爷是被管家生生冲进去头尾不分撸抱出来的，当时的小侯爷双手抱着管家的腰腹，一张脸也就俩眼睛是精亮的，浑身上下呀哪哪都跟挖煤工人刚下了班似的，那叫一个不忍直视哟！
就这事儿，也就夏女士心大，还给自家儿子拍了照留念，至今还在林家相册里锁着，夏女士说怕让小儿子偷偷销毁照片，把相册给放进了保险箱里，也得以让小尤浩亲眼得见当年的壮景。
就因为这么一件事，夏女士总担心小儿子独自在外头饿死，隔三差五不远万里也要飞过去教他做简易的家常菜，还专门出了一系列做菜视频，只为小儿子开放，里头区分到了包括但不限于油盐酱醋分别需要放多少的种种细节。
小侯爷煎蛋好的原因，夏女士功不可没。
林家老小也是万万没想到，打小学习兴趣各方面都让人省心的林老二，居然栽在了厨房这件事情上，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仨男的这顿早饭很快结束，分工明确地开始洗刷，萧若生负责收拾桌子残余，小侯爷负责洗刷碗筷，做菜的尤总此时已经进了书房开始处理公事。
萧不息在厨房里踩着板凳洗手手，洗干净手就拿起干净擦布擦碗，最后由小侯爷统一放进碗柜里，这顿早饭正式宣告结束。
尤总是个很有厨房修养的厨子，做完饭菜一并就将厨房整理干净了，不用过后再收拾，就这点，夏女士多次表示尤总前途无量，没少念叨“浩浩以后的媳妇儿可太有福气了”云云。
尤浩现在的日子说闲也闲，说忙也很忙，因为如今公司发展稳定，国泰民安，只要不是什么突发事件，都是家常便饭的文件签署和项目决策，应酬嘛还是有的，不过傍晚前这段时间总体来说比较富余。
助农直播上线以后受到不少圈内外关注，各方人士对于公司总部集团更是刷新了新的认知，龙翔近两年闲散得很，连圈里应酬都少了，想要趁机搞好关系的纷纷对准了集团股东和各位高层门，连带旗下子公司的老总们都是人群焦点，更别提是开发了直播项目的尤总，这回可真真儿是名副其实的新贵了。
所以现在大门有人敲响，尤浩都不让小孩去开。
“干爸，有人敲门！”
小孩搬了小凳子在茶几上写作业，林夏侯在房里处理自己的事，尤浩趿拉拖鞋出来摸摸小孩脑袋，这才出去开门。
打开门就看见了武装严实的虞美然，以及和大美人气质丝毫不相符的烤鸡香味。
尤浩：“……”
─分割线─
北淼和今萧的确又在吃火锅，是见面以后的第二顿，头顿是雪地里，今萧说要做个交易的之后。
吃的鸳鸯锅，北淼下肉的时候身体条件反射下到了清水锅里。
今萧瞥了她一眼，眉眼挑向她那香辣湿碟，道：“需要给你换碟子芝麻酱吗？”
“我尝味儿。”肉片很快烫好，北淼不失礼貌地吃了一口水煮肉片。
然后说：“我去换个碟。”
北淼走后，今萧捞出窜香的鹌鹑蛋，她吹了两口，鹌鹑蛋进到嘴里时尚且微烫，咬开时鹌鹑蛋的汁水在舌尖迸发，今萧蹙眉，囫囵下咽。
突然一碗水果捞放在她跟前。
今萧抬眸。
“水果捞，椰汁调的。”
北淼说完自然的坐下，她给自己带了西瓜沙冰。
是椰汁而不是牛奶且材料满满的水果捞，今萧不知道她为什么多余解释这句，但正好，她没那么喜欢牛奶的味道。
今萧吃得不多，北淼刚才点了炒饭，现下正在扫尾，忽而她抬头看向某处，“来了。”
她们的斜后桌，樊简带了人来吃火锅，今萧微微前头，用余光扫了眼大概。
北淼两口干掉炒饭，喝水清嗓，开始说正事。
“他旁边是模特新女友，没什么背景，左上皮夹克魏韬，樊简的一把手，魏韬旁边锡纸烫叫金赫，金家公司早年被樊家并购。还有件事，金赫有个朋友叫成宥，成宥有家汽修公司，投资人是尤浩和金赫，五年前因金赫女朋友泄露成宥公司机密，和两个股东闹掰，你租赁的车子就是成宥分店的。”
今萧点头，余光中突然多了个人影，她挑眉，这位她略知。
北淼说：“虞欣然，虞家续弦夫人带过去的女儿，她母亲余琼霜在太太圈里有些口碑，她本人在贵圈里因为虞家正牌小姐虞美然的关系，顶级资源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今萧听得津津有味，见她停了，饶有兴致地问：“完了？”
瞧这神情北淼就知道小主子什么心思。
“高中时期为楚辞的众多前女友之一，交往时间最长，她高中时在学校很吃香，有不少追随者，其中最大的死对头是表妹余菲，同样作为前女友的二位向来不和，不过清纯小白花比街边小太妹吸引人，余菲输的略惨。”
“嗯，接着说。”
“楚辞高三上学期转学回户籍地景洲，之后销声匿迹，消失在雨城贵圈，虞欣然痴心不改，在圈里妄言，频频秀出和楚辞的感情状况，对外称两人感情稳定，借此拉拢了不少巴结，这样的把戏她在高中时期与楚辞分手就用过，但仍旧效应强大。”
“后来呢？”
“某次偶然，尤浩和虞美然联手戳穿，虞欣然鱼目混珠，她偷换概念找了个山寨货冒充正主。那年樊家刚爬上来，正左右逢源，樊简为了得到渠道没少花心思，也很巧，就是那天遇到了山寨货和虞欣然出去酒店，樊简上去打招呼，巴结狗腿的样子出现在尤浩拍摄的a货证据视频里，视频被传到本地微博上，圈里不少人出来笑话，樊简和虞欣然丢了颜面，这也是为什么尤浩和成宥被樊简缠上的原因。”
听完这些陈年旧事，今萧悠悠开口，“因为丢了脸面，从而也记恨上了和他素未谋面的楚辞？所以樊简和虞欣然的关系也并不牢靠。”
北淼点头，“他们玩得开，虞欣然并非完璧。”
这个回答今萧没什么表示。
那边虞欣然落座，服务员送上餐具，虞欣然从头至尾没看一眼樊简怀里的女人。
今萧收回余光，笑意浅淡，“会嫉妒的吧，毕竟肉－体关系也是种牵扯，不过与楚辞这位她得不到的白月光相比，樊简不过尔尔。”她看向北淼，“你猜虞欣然知不知道樊简安排了人送给楚辞？”
北淼没什么表情地道出事实，“刚知道不久，那天你在西巷古月和樊简见面被虞美然撞见了，余琼霜最近怀孕，虞美然找了侦探在查后妈，那位侦探还算靠谱，顺便告知了虞美然你托侦探在查她们圈子的事情。”
今萧听完倒是神色淡淡，她既然查，就没想过要隐瞒，圈子就这么大，资源和消息也就那么点，想要瞒天过海微乎其微，知道实情只是时间问题。
她反问北淼，“我很好奇，你的资源保值吗？”
北淼坐的笔直，回答得无比认真，“您永远可以相信我的实力。”
今萧笑笑：“好的，特工小姐。”
北淼：“……”
和小主子崭新的交流始于那日奶茶铺子，那日小主子看着留言墙上的便签红眼流泪，她上去递了纸巾，顺理成章成功交换名字。
添加微信是在九天全鱼宴那日，小主子觉察出有人跟踪，她们前后抵达九天，在女士洗手间相遇，小主子有些疑惑是自己，她面不改色想了想，这几天确实有两辆车在跟小主子，顺势合盘托出，完美甩锅，成功加上好友。
后来就是久违的老日常，小主子到哪她跟那，风雨无阻，勤勤恳恳。
在得只冒牌货的存在以后，她深知小主子脾性，果然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送达该送的人手里，最后她成功把小主子带回了家。
“我们做个交易。”
“我相信我比您聘请的侦探可靠。”
她们之间的交易很简单，从小神主起，走向如何，尽看小主子示意。
她回头去查过跟踪小主子踪迹的车辆主人，意料之外的轻易，虞美然的侦探澜一，还有就是……隶属楚辞的私人保镖。
时隔多年，小主子再次将他们串联在一起，这次她不会再让1217悲剧再现。
－－－
无事不登三宝殿，虞美然此行三合院确有事情求助。
刚吃过饭，烤鸡没派上用场，不过萧若生小馋猫吃了个翅尖。
林夏侯自认为不管他事，领着小朋友去洗手，顺便提了他的小书包，准备回避。
没想到被虞美然拦住了。
“我无意冒犯，只是在查余琼霜的时候，从那位给我爸带了绿帽的男人身上发现了你家早年间与他比邻。”
“关雎园a区七栋和九栋，七栋早年的房产证上写的名字叫萧然，是你们景洲古水大家萧氏的小千金，大概十二年前，七栋房产法人变更，无从查起，但应该不会是沈建烨，他在大概十三年前因公司经营不善，因经济犯罪入了狱。”
很简单的两段话下来，屋里死一般寂静，蒙尘的往事走马灯似的在林夏侯和尤浩脑海中放映回荡。
虞美然见此景，便知这趟找对了人，沈建烨身上有故事，余琼霜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不知道，但除非有把柄在沈建烨手里，否则这个狡猾的女人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委身低头任由他人拿捏。
其中必定有蹊跷，以沈建烨为中心，前后两人妻女除却萧然皆是下落不明，如果说查不到萧然女儿是因为家族关系庇护隐藏的原因，那么关于沈建烨继任也查不到半点踪迹可就奇怪了。
由于以上原因，澜一只能更多地从萧然方面着手去查，沈建烨和父母亲平常的住所在公司宣告破产以后抵押清算，澜一去查了萧然早年，这才发现了关雎园的蛛丝马迹。
“你确定那野男人是沈建烨，有照片吗？”
良久，还是尤浩先开的口。
虞美然准备齐全，也没打算隐瞒什么，打开平板，将仅有资料共享。
林夏侯放大照片仔细端详，然后和尤浩相视，有些事情的走向开始偏移。
“是他，沈建烨。”
“那会儿因为上学需要，我们家人大多在关雎园住，九栋距离七栋不过数米，七栋法人萧然，她把女儿养在关雎园，雇了保姆，偶尔会过来小住。”
林夏侯这个回答有些古怪，虞美然听的蹙眉，什么叫把女儿养在关雎园？据她所知，萧然是沈建烨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子，该说也是一家人节假日时常过来关雎园小住吧？
尤浩“啪”地合上电脑，神色近乎漠然，口吻中带了讥讽，“你知道萧然和沈建烨的女儿是谁吗？”
虞美然被问的一懵，下意识看向林夏侯，却从他脸上看出几分厌恶，认识这几年，林夏侯是能让人如沐春风的，这位艺术家的锋利时候并不多见。
收拾书包的时候落了一本习题册，萧若生走出书房，发现客厅气氛不太对，他便想着在原地等等再出去，给自己找好偷懒理由的小家伙盘腿在毯子坐下，从兜里拿出糖果，吃的津津有味。
客厅内两位男士脸色着实算不上好，虞美然沉默下来思考，某一个瞬间脑海中浮现一张脸，她神情陡然凝固，许多老旧记忆纷至沓来。
……
和乔文桀相识，与林家小公子青梅竹马，那位萧家对外传在国外留学的五小姐。
是萧念？
这么想着，虞美然也这么说了。
角落的萧若生听见熟悉的名讳抬头看了一眼，有些疑惑。
“是。”
这次尤浩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的很干脆。
门板响了两声，北淼推门而入确认床上的小主子无碍，这才开口问道：“吃宵夜吗？”，她晃了晃手中纸袋，“新鲜出炉。”
她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道露光的门缝，还有空气中栗子的甜香。
今萧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再合眼时已然没了睡意，掀开被子下床。
这顿宵夜有荤有素，主食副食有得选，另外备齐了解腻的水果，还有少许啤酒，北淼在小厨房里榨橙汁，声音有些吵耳朵。
然而懒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烧烤得配冰啤。”
北淼旁侧的冰箱门被拉开，眼瞅着小主子从里头取了一搂啤酒，其中还掺了半瓶不知道什么时候搁冰箱里的人头马。
终于榨汁机完成自己的工作安静下来，北淼顺手打开冰箱瞥一眼，里面内容颇多，巧克力及一堆零食放也就放了，香水和精华液出现在冰箱里就很不应该。
北淼把冰箱规整干净回客厅以后，见小主子手中拿了串鸡翅，手旁是动过的凉面，她就抱枕盘腿坐地上，电视机里正在放映中，那只永远奎拉眼皮子的橘猫一边嫌弃主人扣扣搜搜，一边享用自己的千层面。
屈指一算，十年时间好像也没有很漫长。
她的小主子对这只橘猫仍旧情有独钟。
把橙汁放到凉面旁边，北淼这才坐下来，不拘小节席地而坐，把面给拌一拌，吃了大半这才动烤串，她吃了串牛蹄筋，这才开了两罐啤酒，另一瓶给今萧。
目不斜视看电视的小主子顺手拿起，两人碰了一下，各自畅饮。
室外雨雪交杂，雨珠吧嗒吧嗒打在窗户上，寒风吹得枯枝摇曳晃动，室内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景象。
“你为什么喜欢小神主？”
今萧的声音打破沉默。
北淼神色平平瞥她一眼，一罐啤酒见底。
那年乔文桀自百米高空坠江，大雪将至的冬夜，江滩线结成薄冰，尽管做足防备，然而变数太多，何况，乔文桀当时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她赶在搜救队之前捞起他，带走他，照吩咐把他藏起来。
可是那场事故里最大的变数是小主子。
她瞒着所有人，瞒着她，没有按照原计划走下去。
北淼与诸多暗卫料到暗处的人会有所行动，龙翔甚至干掉了伺机搞乱的老董一行人，去顶楼接应的人是南歆，那张车里的人是东影。
然而车子还是失控，爆炸声响彻云霄，火光穿透西江江面。
真相大白之前，谩骂声几乎溺毙和殃及所有相关人员，经过警方彻夜不眠调查，最后是警犬在九天前边的绿化坪里发现了U盘，而距离U盘不足两米的地方，埋着数公斤的炸弹包。
城南电路骤停，监控顷刻间被覆灭，警方查不到U盘来路，但其中记录的内容足以揭露阴暗不见天日的黑色交易，也足以交还萧念应得的清白。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至罪犯落网，真相渐渐清晰明朗，警方通报公布于众。
大雪纷至沓来，网上诸多忏悔换不回一个萧念，这一次，是国家封锁了所有有关小主子的词条。
《菩提愿》上线的毫无征兆，这次，网民网论只有赞美，小神主被官媒提名点赞，那是1217以后网上有关于萧念的唯一的照片和消息。
演员表里查无此人，大火中陨落的小神主唯一留下的名字是剧名“阿萧”，从此，世无其双。
北淼猜过许多种那张存储卡存在的意义，可现实不容揣测，病理期中乔文桀突然的清醒，他突然携证据而来……或者说，从一开始，这张存储卡的存在就是不合理的，它就像是定时炸弹，面世即死亡。
北淼说：“因为她蠢。”
今萧挑眉等她说完。
“在天道命理里苦苦挣扎，不该为谁而亡，西境不需要救赎，她没想过自渡。”
北淼又开了一罐啤酒，她仰头饮尽。
小主子曾问她“原该两人一起走的路变成一人会不会难过”，那时她说不会，她不曾后悔了结深陷渊狱的妹妹，但那成了心里的一道伤，午夜梦回磋磨着人不死不休。
那样的自渡是懦弱。
而她，成全了这样不堪一击的悲剧。
北淼再去拿酒时落了空，她抬眼对上今萧的目光。
是，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她当年带着目的接近她，用尽心思赢取小主子的信任，只是为了完成恢复自由身的目的，她渴望自由，渴望平和，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那时候的她病而不自知，却在日日相处里被小主子重燃生的希望，她们的眼睛都太像了，装点着一汪清水，倒映着星河的眼睛不该被阴霾遮盖，她想拉住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想让自己得到真正的自由。
天神竭尽全力找回他的所爱，护她周全，爱她如命，可最后小神主替他还了天命，她拯救了一方净土，自己陨落火海。
上帝让所有人无罪，天命让所有人沉沦，深陷沉溺赎与罪的轮盘。
今萧拿了罐啤酒起身走到窗前。
北淼半倚着茶几，目光紧紧追随她的身影。
雨夹雪的天气，玻璃窗水渍斑驳迷蒙，今萧推开窗，寒风猎猎扑面而来。
她伸出手，露出一截皓白腕间瞬间在雨雪中覆灭打湿，啤酒罐倾斜，液体顺流倾泻而出。
雨珠颗颗分明砸在路边水滩激起朵朵漂亮水花，晕开一圈又一圈迷人的涟漪。
窗前湿了半身的人回头将空了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里，“敬小神主。”
卧室门板“砰”地一声合上。
北淼瞧着窗台下湿漉漉的瓷砖地板，她走过去，在窗外的爬墙虎上看见了一枚戒指。
窗户重新合上，屋内暖气重新聚散发热，暖烘烘烤着人昏昏欲睡。
一双皮鞋踩踏而过，圈圈涟漪被打散打乱，黑色大伞撑起一方净地，皮鞋的主人仰头看着亮灯的窗口久久停留。
伞下雨水未至，水滩重回平静，水中倒影将男人的身影拉得斜长。
“吃饭了。”
三合院里菜香四溢，尤浩端着汤煲放到桌上。
院内无人响应，尤浩四处看了看。
林夏侯拿着碗筷出来，冲门边挑挑眉。
尤浩没急着过去，盛了碗汤出来晾着，然后回厨房端着一屉猫咪形状的包子出来，这才走向大门。
刚走到廊下，听见小孩在说话。
原来是不息小朋友坐在门槛上签收了一份快件，尤浩出来刚好看见小电动离开的车尾。
尤浩瞥了眼收件人名字：橙子小朋友。
这边萧若生三两下拆开快件，倒出一张照片来，还有颗巧克力。
照片滑落在地，萧若生捡起来拍了拍，这才看清照片内容，小朋友惊喜地睁大眼，拿着照片仰头给尤浩也看。
奶声奶气道：“妈妈在吃火锅！”
尤浩接过看了眼，他顺势收进口袋里，萧若生小嘴撅起眼看要喊，他把那屉包子往前一递，“她做的包子，吃还是不吃？”
笼屉里趴伏着几个形态惟妙惟肖的小猫咪，是前两天萧念给捏的面点，萧若生和几只“猫咪”默默对视，然后双手抱过笼屉，鼻翼耸动嗅了嗅。
尤浩好整以暇的神态。
下一秒──
“吃完饭要把妈妈的照片还给我喔？”萧若生仰头看着他干爸，还使了卖萌的歪头杀。
尤浩笑笑，却是坐下，他抬起下颌挑了挑被撕开的快件包装，“说说吧，怎么回事。”
萧若生眼珠子轱辘转，还是小大人地叹了口气坐下了。
“三水阿姨说认识妈妈，每个月都会给我寄两张照片。”
“嗯。”尤浩瞧着他，“还有呢？”
萧若生摇头，“没了。三水阿姨还说有事可以给她打电话，她会马上就出现。”
尤浩又问：“她给你寄了taylin多大年纪的照片？”
小孩不懂他为什么这样问，如实回答说：“和小神主一样大呀。”萧不息想了萧，又补充，“和干爸穿校服的时候那么大。”
尤浩这回短暂的沉默，最后“嗯”了声。
乔文桀安然归来，北淼消失了很久，他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奶茶铺子外送员。
“干爸，你也认识三水阿姨吗？”萧若生咬了一口猫咪的尾巴这么问。
良久，尤浩才说：“你可以相信她。”
萧若生似懂非懂地点头。
尤浩拿过笼屉，领着小孩进家门。
原来冥冥之中，有些人有些事于有些人而言真的只是一场幻境。
林夏侯正在喝豆浆，“再不来汤都凉透了。”
萧若生坐下来，把未吃完的包子放在碟子上，猫咪没了尾巴和耳朵，光秃秃的活像修勾，还是奎拉着耳朵那种。
小孩斯文地用汤匙小口小口喝完汤，听两位家长扯闲篇。
“这雨下整夜可算停了，早起来开窗差点没给我冷过去。”林夏侯说着喝了一大口热汤，“这汤挺好喝。”
闻言看了眼排骨蛋花汤的尤总气定神闲“嗯”了声，三两口干完一碗汤以后说：“有手带脑子的一般都能做。”
林.有手.带脑子.夏侯：“……”
萧若生捂嘴偷笑。
众所周知小侯爷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但是他是位低调不作为的二代，这里的不作为有三：不惹事、不怕事、不下厨。
回首尤浩小少年时期和小侯爷有限相处时间里，萧念作为两人媒介，她曾讲述过这样一件往事──
小学五年级下学期，学校里开展了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的感恩父母亲讲座大会，当年学校操场上空笼罩着一片哭声，底下一群小学生各顶各哭嚎不止，小侯爷也在其中，起因讲完了，咱们来唠唠经过。
小侯爷听完讲座大为震撼，心中大受感动，不仅在操场字字铿锵喊话感恩自己的父母亲，回家以后当即决定多说不如多做，啥洗衣服、拖地板、整理房间都是其次，小侯爷还决定亲自下厨给自家爸妈整一顿好的，决心犒劳犒劳……啊不是，是孝顺孝顺林先生和夏女士。
然而这场无比令人刮目相看的孝顺感恩行为在小侯爷进厨房十分钟以后宣告失败，为何呢？因为小侯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得是精品啊！鸡鸭鱼肉，小侯爷决定从最耗时的烤鸡开始，然而小侯爷挥手劝退佣人管家的勇气并未给他带来好运，很快因为操作不当，致使烤箱电路故障，那么大的厨房里浓烟滚滚，让路过花园的蝴蝶都不禁急速展翅逃离。
小侯爷是被管家生生冲进去头尾不分撸抱出来的，当时的小侯爷双手抱着管家的腰腹，一张脸也就俩眼睛是精亮的，浑身上下呀哪哪都跟挖煤工人刚下了班似的，那叫一个不忍直视哟！
就这事儿，也就夏女士心大，还给自家儿子拍了照留念，至今还在林家相册里锁着，夏女士说怕让小儿子偷偷销毁照片，把相册给放进了保险箱里，也得以让小尤浩亲眼得见当年的壮景。
就因为这么一件事，夏女士总担心小儿子独自在外头饿死，隔三差五不远万里也要飞过去教他做简易的家常菜，还专门出了一系列做菜视频，只为小儿子开放，里头区分到了包括但不限于油盐酱醋分别需要放多少的种种细节。
小侯爷煎蛋好的原因，夏女士功不可没。
林家老小也是万万没想到，打小学习兴趣各方面都让人省心的林老二，居然栽在了厨房这件事情上，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仨男的这顿早饭很快结束，分工明确地开始洗刷，萧若生负责收拾桌子残余，小侯爷负责洗刷碗筷，做菜的尤总此时已经进了书房开始处理公事。
萧不息在厨房里踩着板凳洗手手，洗干净手就拿起干净擦布擦碗，最后由小侯爷统一放进碗柜里，这顿早饭正式宣告结束。
尤总是个很有厨房修养的厨子，做完饭菜一并就将厨房整理干净了，不用过后再收拾，就这点，夏女士多次表示尤总前途无量，没少念叨“浩浩以后的媳妇儿可太有福气了”云云。
尤浩现在的日子说闲也闲，说忙也很忙，因为如今公司发展稳定，国泰民安，只要不是什么突发事件，都是家常便饭的文件签署和项目决策，应酬嘛还是有的，不过傍晚前这段时间总体来说比较富余。
助农直播上线以后受到不少圈内外关注，各方人士对于公司总部集团更是刷新了新的认知，龙翔近两年闲散得很，连圈里应酬都少了，想要趁机搞好关系的纷纷对准了集团股东和各位高层门，连带旗下子公司的老总们都是人群焦点，更别提是开发了直播项目的尤总，这回可真真儿是名副其实的新贵了。
所以现在大门有人敲响，尤浩都不让小孩去开。
“干爸，有人敲门！”
小孩搬了小凳子在茶几上写作业，林夏侯在房里处理自己的事，尤浩趿拉拖鞋出来摸摸小孩脑袋，这才出去开门。
打开门就看见了武装严实的虞美然，以及和大美人气质丝毫不相符的烤鸡香味。
尤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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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淼和今萧的确又在吃火锅，是见面以后的第二顿，头顿是雪地里，今萧说要做个交易的之后。
吃的鸳鸯锅，北淼下肉的时候身体条件反射下到了清水锅里。
今萧瞥了她一眼，眉眼挑向她那香辣湿碟，道：“需要给你换碟子芝麻酱吗？”
“我尝味儿。”肉片很快烫好，北淼不失礼貌地吃了一口水煮肉片。
然后说：“我去换个碟。”
北淼走后，今萧捞出窜香的鹌鹑蛋，她吹了两口，鹌鹑蛋进到嘴里时尚且微烫，咬开时鹌鹑蛋的汁水在舌尖迸发，今萧蹙眉，囫囵下咽。
突然一碗水果捞放在她跟前。
今萧抬眸。
“水果捞，椰汁调的。”
北淼说完自然的坐下，她给自己带了西瓜沙冰。
是椰汁而不是牛奶且材料满满的水果捞，今萧不知道她为什么多余解释这句，但正好，她没那么喜欢牛奶的味道。
今萧吃得不多，北淼刚才点了炒饭，现下正在扫尾，忽而她抬头看向某处，“来了。”
她们的斜后桌，樊简带了人来吃火锅，今萧微微前头，用余光扫了眼大概。
北淼两口干掉炒饭，喝水清嗓，开始说正事。
“他旁边是模特新女友，没什么背景，左上皮夹克魏韬，樊简的一把手，魏韬旁边锡纸烫叫金赫，金家公司早年被樊家并购。还有件事，金赫有个朋友叫成宥，成宥有家汽修公司，投资人是尤浩和金赫，五年前因金赫女朋友泄露成宥公司机密，和两个股东闹掰，你租赁的车子就是成宥分店的。”
今萧点头，余光中突然多了个人影，她挑眉，这位她略知。
北淼说：“虞欣然，虞家续弦夫人带过去的女儿，她母亲余琼霜在太太圈里有些口碑，她本人在贵圈里因为虞家正牌小姐虞美然的关系，顶级资源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今萧听得津津有味，见她停了，饶有兴致地问：“完了？”
瞧这神情北淼就知道小主子什么心思。
“高中时期为楚辞的众多前女友之一，交往时间最长，她高中时在学校很吃香，有不少追随者，其中最大的死对头是表妹余菲，同样作为前女友的二位向来不和，不过清纯小白花比街边小太妹吸引人，余菲输的略惨。”
“嗯，接着说。”
“楚辞高三上学期转学回户籍地景洲，之后销声匿迹，消失在雨城贵圈，虞欣然痴心不改，在圈里妄言，频频秀出和楚辞的感情状况，对外称两人感情稳定，借此拉拢了不少巴结，这样的把戏她在高中时期与楚辞分手就用过，但仍旧效应强大。”
“后来呢？”
“某次偶然，尤浩和虞美然联手戳穿，虞欣然鱼目混珠，她偷换概念找了个山寨货冒充正主。那年樊家刚爬上来，正左右逢源，樊简为了得到渠道没少花心思，也很巧，就是那天遇到了山寨货和虞欣然出去酒店，樊简上去打招呼，巴结狗腿的样子出现在尤浩拍摄的a货证据视频里，视频被传到本地微博上，圈里不少人出来笑话，樊简和虞欣然丢了颜面，这也是为什么尤浩和成宥被樊简缠上的原因。”
听完这些陈年旧事，今萧悠悠开口，“因为丢了脸面，从而也记恨上了和他素未谋面的楚辞？所以樊简和虞欣然的关系也并不牢靠。”
北淼点头，“他们玩得开，虞欣然并非完璧。”
这个回答今萧没什么表示。
那边虞欣然落座，服务员送上餐具，虞欣然从头至尾没看一眼樊简怀里的女人。
今萧收回余光，笑意浅淡，“会嫉妒的吧，毕竟肉－体关系也是种牵扯，不过与楚辞这位她得不到的白月光相比，樊简不过尔尔。”她看向北淼，“你猜虞欣然知不知道樊简安排了人送给楚辞？”
北淼没什么表情地道出事实，“刚知道不久，那天你在西巷古月和樊简见面被虞美然撞见了，余琼霜最近怀孕，虞美然找了侦探在查后妈，那位侦探还算靠谱，顺便告知了虞美然你托侦探在查她们圈子的事情。”
今萧听完倒是神色淡淡，她既然查，就没想过要隐瞒，圈子就这么大，资源和消息也就那么点，想要瞒天过海微乎其微，知道实情只是时间问题。
她反问北淼，“我很好奇，你的资源保值吗？”
北淼坐的笔直，回答得无比认真，“您永远可以相信我的实力。”
今萧笑笑：“好的，特工小姐。”
北淼：“……”
和小主子崭新的交流始于那日奶茶铺子，那日小主子看着留言墙上的便签红眼流泪，她上去递了纸巾，顺理成章成功交换名字。
添加微信是在九天全鱼宴那日，小主子觉察出有人跟踪，她们前后抵达九天，在女士洗手间相遇，小主子有些疑惑是自己，她面不改色想了想，这几天确实有两辆车在跟小主子，顺势合盘托出，完美甩锅，成功加上好友。
后来就是久违的老日常，小主子到哪她跟那，风雨无阻，勤勤恳恳。
在得只冒牌货的存在以后，她深知小主子脾性，果然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送达该送的人手里，最后她成功把小主子带回了家。
“我们做个交易。”
“我相信我比您聘请的侦探可靠。”
她们之间的交易很简单，从小神主起，走向如何，尽看小主子示意。
她回头去查过跟踪小主子踪迹的车辆主人，意料之外的轻易，虞美然的侦探澜一，还有就是……隶属楚辞的私人保镖。
时隔多年，小主子再次将他们串联在一起，这次她不会再让1217悲剧再现。
－－－
无事不登三宝殿，虞美然此行三合院确有事情求助。
刚吃过饭，烤鸡没派上用场，不过萧若生小馋猫吃了个翅尖。
林夏侯自认为不管他事，领着小朋友去洗手，顺便提了他的小书包，准备回避。
没想到被虞美然拦住了。
“我无意冒犯，只是在查余琼霜的时候，从那位给我爸带了绿帽的男人身上发现了你家早年间与他比邻。”
“关雎园a区七栋和九栋，七栋早年的房产证上写的名字叫萧然，是你们景洲古水大家萧氏的小千金，大概十二年前，七栋房产法人变更，无从查起，但应该不会是沈建烨，他在大概十三年前因公司经营不善，因经济犯罪入了狱。”
很简单的两段话下来，屋里死一般寂静，蒙尘的往事走马灯似的在林夏侯和尤浩脑海中放映回荡。
虞美然见此景，便知这趟找对了人，沈建烨身上有故事，余琼霜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不知道，但除非有把柄在沈建烨手里，否则这个狡猾的女人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委身低头任由他人拿捏。
其中必定有蹊跷，以沈建烨为中心，前后两人妻女除却萧然皆是下落不明，如果说查不到萧然女儿是因为家族关系庇护隐藏的原因，那么关于沈建烨继任也查不到半点踪迹可就奇怪了。
由于以上原因，澜一只能更多地从萧然方面着手去查，沈建烨和父母亲平常的住所在公司宣告破产以后抵押清算，澜一去查了萧然早年，这才发现了关雎园的蛛丝马迹。
“你确定那野男人是沈建烨，有照片吗？”
良久，还是尤浩先开的口。
虞美然准备齐全，也没打算隐瞒什么，打开平板，将仅有资料共享。
林夏侯放大照片仔细端详，然后和尤浩相视，有些事情的走向开始偏移。
“是他，沈建烨。”
“那会儿因为上学需要，我们家人大多在关雎园住，九栋距离七栋不过数米，七栋法人萧然，她把女儿养在关雎园，雇了保姆，偶尔会过来小住。”
林夏侯这个回答有些古怪，虞美然听的蹙眉，什么叫把女儿养在关雎园？据她所知，萧然是沈建烨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子，该说也是一家人节假日时常过来关雎园小住吧？
尤浩“啪”地合上电脑，神色近乎漠然，口吻中带了讥讽，“你知道萧然和沈建烨的女儿是谁吗？”
虞美然被问的一懵，下意识看向林夏侯，却从他脸上看出几分厌恶，认识这几年，林夏侯是能让人如沐春风的，这位艺术家的锋利时候并不多见。
收拾书包的时候落了一本习题册，萧若生走出书房，发现客厅气氛不太对，他便想着在原地等等再出去，给自己找好偷懒理由的小家伙盘腿在毯子坐下，从兜里拿出糖果，吃的津津有味。
客厅内两位男士脸色着实算不上好，虞美然沉默下来思考，某一个瞬间脑海中浮现一张脸，她神情陡然凝固，许多老旧记忆纷至沓来。
……
和乔文桀相识，与林家小公子青梅竹马，那位萧家对外传在国外留学的五小姐。
是萧念？
这么想着，虞美然也这么说了。
角落的萧若生听见熟悉的名讳抬头看了一眼，有些疑惑。
“是。”
这次尤浩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的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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