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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帮啥啊,我看人家自己就完全搞得定。”纪云瞅了一眼远处的泉渊,慢悠悠地说道,并不愿意离开张瑶身边。

    “去帮忙烧火。”张瑶的表情已经告诉纪云不要再墨迹了,不然后果自负。

    于是一向都善于察言观色的纪云,尤其是对于会很随意地拧耳朵的张瑶,马上就露出一个向日葵一样真诚地笑容,然后高兴地离开去帮泉渊了,只留下后面张瑶撇撇嘴,看着纪云的背影。

    “这家伙真是,八面玲珑啊。”江蓝看得目瞪口呆,发自内心地赞叹一声。

    其实帮忙也很简单,过来简单地打个招呼,然后就可以搬个小凳子,坐在泉渊一边开始扇风,泉渊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上次纪云就已经发现了和泉渊一起做事的关键,那就是没事别说话,别给自己加戏。

    很快,院子里面的小桌子上面就有好几个菜,看得纪云食欲大振,赶紧洗了手就坐在桌子边上开始等待。

    张瑶去请了路菲和路青过来,这两个人下午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屋子里聊天,离开了天山,路菲也不再是一副严厉的样子,说话温和很多,路青则很少有机会能和姐姐聊天,以前是自己总在外面奔波,后来回到了天山,路菲总是在处理事情,很少有时间和自己说话,而且只要见了面,路菲的训诫就会巴拉巴拉地开始,让路青抱头鼠窜,难得的机会啊,路青一直等着路菲睡醒来,然后两人聊了会儿天,这就一起出来了。

    看到路菲过来,大家都站了起来,路菲摇摇手,说道:“不必多礼,出门在外的,我又不是来摆架子的,坐下吃饭吧。”

    一顿饭吃的大家都十分满足,路菲难得表扬了几句,饭后,纪云就十分狗腿地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茶端了上来,大家都喝了一杯浓茶,之后路菲坐直了身子,脸色严肃起来,说道:“武林大会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纪云,你应该也清楚了吧?”

    纪云点点头,回答:“已经清楚了,下午的时候师姐都给我讲了。”

    路菲‘嗯’了一声,探寻的眼神在众人面前扫过,说道:“再把中午我和青儿去扬州府的情况跟大家说一下,为了避免麻烦,我只会在最麻烦的时候,请求官府的帮助,这毕竟是我们江湖中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和朝廷扯上关系,所以这一条你们在想计划的时候可以不考虑了,现在,我想听听你们有什么计划。”

    路菲的意思很明白,现在自己这个天山的大长老都已经亲自来了,要是摆不平这里的事情,还要向朝廷求助,那之前拉下脸来拒绝朝廷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所以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路菲是绝对不会向朝廷求助的,这也是杨凤凰为什么会同意让多年不下山的路菲亲自来处理这里的事情的原因之一,那就是要告诉朝廷,火莲教的事情我们天山完全可以一力处置。

    看到路菲的目光,纪云就知道是要自己来抛砖引玉了,于是开口说道:“我先来说说吧,我有一些思路。”众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看着纪云,等待纪云有什么好主意。

    纪云说道:“现在有一个明摆着的线索在我们面前,就是四天后的武林大会,今天我们抓到的那个李诺已经说了,他自己就是红墙的一个管事,不过我们想要在他身上再多做事情是不行了,红墙的那位郭奇,但凡有一点脑子,就不会承认李诺是他的人,所以这个武林大会我们是一定要参加了。”

    “可是我有点担心,他们会不会是故意摆出这么个名头,想要吸引我们的注意,然后在背后搞一些名堂呢?还有,我们可以确信官府不会参合到火莲教之中吗?”纪云一股脑把自己的担心都说了出来,自从在西北一行之后,纪云就深刻地认识到,老虎再凶,也怕群狼。

    路菲听完纪云的话以后,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吟吟地看着泉渊和江蓝,江蓝在路菲的目光下很尴尬,开玩笑,她从来就不是智慧型人才好嘛。

    幸好泉渊很快就开始说话,才让江蓝脱离了这一顿尴尬,瞬间就化身为一个合格的听众。

    泉渊的声音依旧平静,在她面前,是纪云还是路菲好像都不重要,说道:“武林大会我们必须去,人家已经叫出了这个名头,说白了就是为了告诉我们,我们想要的线索就在其中,就看我们有没有胆子,不然郭奇叫个什么名字不好,非要给自己找麻烦?但是路菲长老不能去,不仅这样,路青师姐也不能去,您二位走在外面,都是天山的代表,您如果出现,那就是说连天山都主动参加这个不知名的武林大会,这是在给那些人长脸。”

    “我们也要做好两手准备,他们确实有可能会像纪云说的一样,暗度陈仓,所以在外观察的事情,就要交给两位了,还要及时地支援我们。”泉渊一点不客气,就差直接给路菲都安排任务了,虽然说完之后还很谦虚地问了一声:“路菲长老,您觉得怎么样?”

    路菲满意地点点头,说了一声:“你想的很周到,你是打算,你们四个在明,我们两个在暗么?”

    泉渊‘嗯’了一声,回答:“我们可以说是年轻弟子,没怎么见过江湖大事,见到这里有个武林大会,就想要参加一下。这也说得过去。”

    “或者,你们在暗,我们在明?”路菲突然狡猾地笑了一下,宛如少女,说道:“这个武林大会,你们未必要实名实姓地进去调查,既然他们想要转移注意力,那我的名头能不能也吸引这些火莲教的人呢?”

    听了路菲的话,泉渊和纪云都是瞬间就眼前一亮,泉渊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看着路菲说道:“大长老这个计划很好,我们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众人商议了一会儿细节,便各自离开去休息了,泉渊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一直看着所有人都消失在自己面前,目光紧紧随着最后一个离开的路菲,眼中有说不出来是赞赏,还是敬佩,或者是忌惮的复杂神色。

    纪云因为下午睡了一觉,又吃的很撑,就拉着张瑶坐在一边的走廊上聊天。

    “师姐,打我做什么?”纪云委屈地摸了摸刚刚被张瑶赏了一巴掌的头顶,鼓着脸看张瑶。

    张瑶说道:“你刚刚才从西北回来,急着过来做什么,难道我们缺了你还办不成事了?有这些时间,好好在山上练武比什么不好,非要给自己找麻烦,我们习武之人,只有武功才是最重要的,只有你有一天能有师尊的本事,到时候再行走江湖也不迟,难道没了你纪云,这江湖还要天塌地陷不成?”

    说完又看了看扎巴着眼睛的纪云,张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我们也要理智,以后事情会越来越多,不管是你,我,哪怕是那个王小虎,都是要下山的,为什么弟子们都下山一段时间,就要在山上闭关一段时间?就是为了查缺补漏,让自己能再进步一些,说到底,我们下山历练,也是为了磨练心性,更好地修习武功,你这样过于本末倒置,难道以后我每次下山你都要跟来?再加上你自己也需要下山,以后你什么时间闭关学武?”

    和平常一样,纪云照理都是说不过张瑶的,倒不是纪云有什么绅士风度,而是张瑶虽然只比纪云大几岁,但是处事一向稳重得很,别人已经在尽心尽力为自己着想了,难道自己还能不领情,去和人家搅和吗?

    要是敢那么做,接下来就是张瑶的揪耳朵大法了,对于这一招纪云早已经体会得非常到位,所以看到张瑶开启了语重心长模式,纪云就很顺溜地开始转移话题。

    “师姐,你说明天我们假装成什么人好呢?”纪云趁着张瑶的语言轰炸暂时停下的时候,就迅速开始问正经事儿。

    张瑶白了纪云一眼,说道:“不是说找一个在这附近的小帮派,我们假装成其中的人,然后混进去吗?我们对这里不熟悉,这件事情就听泉渊师妹来安排吧,她是个很仔细的人,想必不会出错。”

    纪云抬起头,突然笑了一下,说道:“师姐,其实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啊?”张瑶一看到纪云这个熟悉的笑容,就知道这小子又开始了,说道:“你小子又憋着什么坏呢?我可告诉你,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要和路菲长老,泉渊师妹她们商量好,不要随便乱来,这可不是在闹着玩。”

    纪云凑近一点,说了几句话,张瑶惊讶地看了看纪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默默地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我觉得你这个办法好像不错,不过我不如你们聪明,很多事情都想不到是好是坏,我不反对你这么干,但是你要和大家商量。”

    纪云高兴地‘嗯’了一声,看到张瑶有些疲倦的脸色,就说道:“师姐,你早点去休息吧。我是睡了一下午,你一天了都没合过眼呢。”

    张瑶也没有拒绝,她确实有些累了,只不过是看到纪云确实很高兴,就强打精神和纪云说话而已。

    目送张瑶离开,纪云伸了个懒腰,也缓缓踱着步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刚抬起头,想要对着月亮有感而发一下,纪云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之后一瞬间就朝着一边走了一步,站在走廊的柱子后面,对面的房檐上,那个一闪而过的绝对是个人,要是纪云没有抬头看那一眼,绝对不会这个人,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来的绿柳庄园,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着自己一行人的。

    纪云隐藏在黑暗中,眼珠子转的飞快,左右看看,离自己现在最近的就是泉渊的房间,纪云轻轻把手按在地上,将体内的极寒劲朝着那边延伸,地上慢慢出现了一股寒意,在纪云的手指外,好像有一小股的冰块在慢慢延伸,刚到了泉渊的房门边,纪云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这种内力控制,远远超过手里有剑的时候,没有‘云’剑在,也就失去了帮助,只能靠着自己的内力自发运行,纪云十分小心,生怕被对面屋顶上那个人发现,极寒劲凝结成的冰块进入了泉渊的房间内,但是纪云已经没有力量了。

    纪云眼睛一眯,手上突然将自己和极寒劲的联系切断,一路延伸的冰块顿时就碎开,纪云靠在柱子上,微微喘气,这点冰块碎了的声音对于在对面的那个人来说是不可能听到的,但是泉渊在房间内,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情况下,只要够警觉,就应该有机会感觉到。

    接下来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想要抓到那个人,就要靠泉渊了,纪云知道自己和张瑶刚才一直在外面坐着,肯定已经在那个暗中偷窥的人眼中了,现在自己根本就动弹不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他没有出现的人动手,可惜自己的内力有限,控制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尽力了,就看泉渊能不能反应过来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不能直接从前面推门出来,不然就跟自己一样,会瞬间暴露的。

    只要泉渊多想一下,就会想到这种内功自然是天山的弟子才会有的,既然没有出声警示,而是用这个办法来提示她,泉渊就会小心一些,不会轻易出来的。

    纪云没有等多久,只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从自己的另一边出现,纪云回过头,只见在对面的阴影之中,一个身影静悄悄地站在那里,纪云压低声音,说道:“泉渊?”

    “嗯。”少女沉静的声音就像月光一样,清冷淡雅。

    “对面的屋顶上有个人在偷窥我们,距离有点远,那个人已经看见我了。”纪云极快地把事情说了一次,然后用手指对着那个方向指了指,这一切都在泉渊的眼中。

    “好。”随着这一声落下,少女在黑暗之中隐去,纪云靠在柱子后面,深吸了口气,慢慢走了出来,自己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吸引那个人的注意力,而且他既然看见自己走进这个走廊,这么长时间不出去,也难免会怀疑,只有让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发现他,才会继续盯着这里,纪云在走出来的一瞬间,眼角就看了一下对面,果然屋顶上趴着一个人,正在盯着自己。

    纪云在走廊上慢慢走着,心里并不担心,这是黑夜,又有一段距离,除非对方有路菲的本事,不然是不可能在自己有准备的情况下袭击自己成功的。

    就是不知道现在泉渊怎么样了,是去找路菲他们还是自己动手了,纪云有些担心,要是对面那个人是个高手,泉渊自己去的话可能会出事,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看泉渊的意思来办。

    “嗯?”纪云眼睛一眯,脚下的步子却没有一点停顿,继续向前慢慢走着,看来泉渊是做出安排了,刚才的一瞥,纪云看见了那边屋顶上一个黑影从后面慢慢摸了上去。

    “啪!”的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还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纪云的耳朵里面,纪云急忙停住脚步,看向那边的屋顶,只见后面的那人已经一个手刀将之前趴在屋顶的人打晕了,站在屋顶的人做了个手势。

    纪云看到一边的路菲房里瞬间就亮起来,纪云睁大了眼睛,这才看见路菲竟然一直就站在窗口,手里的箭蓄势待发,已经做好了随时支援的准备。

    其他的几个屋子也很快就亮了起来,路青靠在门口,问道:“姐姐,怎么了?”

    路菲抬起头,指了指对面屋顶,说道:“去把泉渊带回来,还有那个子啊暗中偷窥我们的人。”

    江蓝揉着大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走了出来,张瑶也靠在门口,有些懵懂。

    路青听到路菲的话之后,一转头,马上就脸色一冷,冷笑一声,说道:“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暗中偷窥我们。”说完就几个起伏,上了屋顶,向着那边站在黑暗中的人过去。

    很快,院子里,大家看着这个敌人,面色各异,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少年,而且泉渊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感觉这个人不会武功。”

    当时她也是十分小心,先在路菲窗前敲了几下,低声告诉路菲自己的计划,要路菲在后面时刻准备着,如果对面是个高手,就直接射箭支援,而有纪云在那边吸引注意力,泉渊就从另一边悄悄摸了过去,当时泉渊想的是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直接来上一刀,这样才算是安全,所以泉渊的袖子里早就准备好了匕首,可是离得越近,越是觉得这个人好像一点都没有警觉,就是趴在那里盯着下面而已。

    武功越高的人,对于危险越是有一种警觉性,这一点是大家都知道的,就像杨凤凰那个程度的人,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身上的真气就会自动保护主人。

    可是这个人给泉渊的感觉就是个完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自己都已经到了他的身边,这家伙都没有什么反应,泉渊是不会相信这家伙在假装没有发现自己,想来个以逸待劳,毕竟现在只要自己一刀出去,他就会即刻毙命,除非这是个极强的高手,但是那样的人,是不会来这里偷看的,没有意义,就像杨凤凰在这里,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做事,他既然是偷看,那就是里面的人让他忌惮。

    又走进一步之后,泉渊自然是很随意了,因为这个家伙确实不会武功,这都没反应,那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所以就很顺理成章地一个手刀教他做人了。

    现在大家都是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家伙的样子,就连路菲也难得没有了想法,这个实在太奇怪了,一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小伙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绿柳庄园,这是什么鬼啊,火莲教已经无人可用到这个程度了吗?就连个稍微有点用的人都派不出来?难道想让这个家伙来调查出什么?这不是送人头行为吗?

    尤其是纪云,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家伙,一个一点武功都没有的人,竟然让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大家已经弄清楚当时的情况,江蓝听完以后就用一种你放心吧我不会因为你胆小如鼠小题大做就看不起你或者说出去的样子,来安慰纪云,让纪云的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纪云无辜地转过头,决定再也不能和江蓝对视了,不然自己可能会忍不住想要杀人灭口,而是转过去看着张瑶,希望能从自己一直爱戴的师姐那里得到一点支持。

    张瑶好像感受到纪云的意思,对着纪云微微一笑,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梦想着做一个英雄人物,一直都是以碧海先生作为榜样的,现在出了这么一件糗事,当然是满心的悲愤了。

    这个尴尬的气氛一直在空气里弥漫,纪云都有些扛不住打算来个话题结束这个让人无奈的环境了,那个年轻人悠悠转醒,先是‘啊~’的一声,还伸了个懒腰,就好像刚刚睡醒的样子,看得纪云那叫一个火冒三丈,牙齿都咬紧了,不停地在心里暗示自己绝对不能随便殴打别人,要做个好人,这里这么多人盯着他,他竟然是睡了一觉?

    “嗯?”少年好像感觉有些不对,眯着眼睛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圈人,下意识就对着张瑶说道:“你们是谁啊?这是哪里?”

    然后还没等张瑶回答,这家伙就发现自己是睡在地上的,马上就一骨碌爬起来,摸了摸身上也没什么武器,戒备地看着大家,说道:“你们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