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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大哥,你搞清楚好不好,先说说你想怎么样,你是谁啊?”看到这个人如此之不着调,纪云实在是忍不住了,半夜三更跑到别人家,趴在墙上偷窥,被人发现抓住以后,还一副我是谁,我在哪,你们想对我做什么的小白兔样子,纪云实在是无法忍受这些人了。

    “啊,我想起来了。”少年眼前一亮,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是来找清风山的弟子来的。是你们吗?”

    纪云听到这一句,马上就放心了,用一种原来是你们招惹来的麻烦的目光看向江蓝,这个人在瞬间就让纪云的心情变好了起来。

    与此相对的,就是江蓝马上就炸毛了,恶狠狠地看着那个少年,说道:“我就是清风山的江蓝,我怎么没见过你?也没收到消息说有人找我们?”

    说完之后,江蓝又有些心虚地看了泉渊一眼,问了一句:“师姐,你也不认识他吧?”

    泉渊摇摇头,看向少年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之意,却没说什么,而是默默地等着那个少年,看看他还有什么说头。

    少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说道:“我又不是认识你们才来的,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啊?”江蓝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这个少年,说道:“你最好把话都说清楚,不然我可不会让你舒舒服服地走出去。”

    少年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背负着手,一派高人气息,还很任性地转过身,背对着大家,看着幽幽月光,用一种很深沉的口气说道:“各位,你们现在很危险,如果我不是一副侠义心肠,是不会来趟这趟浑水的。你们肯定听说过我,只不过从来没有机会见到我而已,毕竟我很低调。”

    纪云看着江蓝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就突然一点都不生气了,这种超级奇葩出现在这里,每一句话都是在挑战江蓝的品质啊。

    少年虽然没有回头,却也感受到身后大家不满地眼神,甚至还有一个人,好像已经准备好随时教训自己了,这才继续说道:“我就是人称翡翠剑的胡白白。”

    “翡翠剑?”张瑶有些惊讶,这是‘红墙’召开的所谓‘武林大会’里面邀请的人,不是吗?

    胡白白转过身,面色严肃,接着说:“我一向敬重清风先生,不忍心看到他的弟子在此折损,所以才不辞辛苦地来帮助你们,之前也是为了看看你们的警觉性如何,虽然你们的反应很慢,但是也还算是不错,只要以后勤奋一些,还是有机会成长的。”

    “是么?”泉渊突然开口,胡白白刚看向这个看上去十分冷漠的少女,还没说话,泉渊就突然出手,踏前一步,一个巴掌拍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这一下不管是纪云还是江蓝,都顿时感觉这黑压压的夜空瞬间就没有了一点压抑的感觉,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老实说,你是做什么的,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泉渊的目光十分冰冷,就好像在看一具尸体,这一巴掌下去,再无疑问,这个胡白白就是一个一点武功都没有的人。

    “我真是翡翠剑胡白白!你们看!”胡白白也发现了现在局面好想有问题,这些家伙一点都不讲究,捂着脸,到现在都火辣辣地生疼,泉渊这不是简单的一巴掌,上面还带了一点真气,可不是胡白白能承受的。

    看到胡白白手里的一封信,江蓝踏前一步,劈手夺过,胡白白也没说什么,只是等着大家看。

    江蓝拆开信,递给路菲,路菲扫了一眼胡白白,拿起信看了看,又递给泉渊,很快大家都看了一圈,路菲第一次开口,说道:“这确实是一封邀请翡翠剑去参加武林大会的信,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翡翠剑根本不会武功吗?”

    “这个,,,嗯,,,我其实,,,该怎么跟你们说呢?”胡白白有些烦恼,又背着手去看月亮了,不过这种奇异又深沉的气氛很快就被江蓝的不耐心打断了。

    “不就是个欺世盗名的人吗?我看啊,是那个翡翠剑不小心把这帖子弄丢了,真好被这个家伙捡到,就用来装模作样。”江蓝怒气冲冲地说道,甚至已经自己脑补出一段这个少年每天在街上坑蒙拐骗的剧情,然后就搓搓手,准备来修理一下这个家伙了。

    “不是啊,我真是翡翠剑,你们不懂,行侠仗义就一定要武功才行吗?我凭的不是那种蛮力,是智慧,你们懂不懂啊?”胡白白的气场已经被江蓝打断了,只好转过来有些气急败坏地给自己解释。

    可是大家的表情已经告诉了胡白白,那就是他说的话根本没有一个人相信,眼看着江蓝已经开始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亮的小臂,胡白白知道自己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只能面对江蓝的怒火了。

    胡白白十分真诚地看着路菲,他也看得出来路菲是这里主事的,只要是路菲开口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十分尊敬地看着路菲,就说道:“这位大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就应该明白我说的都是真的,至于证明身份,那很简单,你们看这个。”说着就怀里取出一把短剑,天微微亮的时候,正好在晨曦之下,纪云等人都看见他手上的那把短剑,十分地,与众不同,剑鞘不是平时的那种,而是镶满了珍珠翡翠,纪云看得瞠目结舌,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难道这家伙打架的时候就是用钱来砸死人?

    还不只是这样,随着胡白白把剑拉了出来,只见这把剑不是钢铁打造,而是一整块玉,被人打磨成一柄剑的样子,只不过这种东西,只要看看剑锋就知道,是伤不了人的,玉就算是再打磨,也不可能锋利。

    “这就是翡翠剑,并不是用来和人比武的,只不过是我的贴身物品,后来名头大了,大家就这么叫我。”胡白白说的十分恳切,然后就等着路菲来判断。

    不仅是路菲一时之间难以决定,大家也都是一副见鬼了的样子,这小子把东西准备的如此之多而且都是意义非凡,要是真的翡翠剑主人把武林大会的帖子丢了也就算了,这种随身的武器也能丢了就实在说不过去,可是这小子也同样不值得人相信。

    路菲沉吟了一下,说道:“好,我相信你就是来安的翡翠剑,那你说说吧,你是来做什么的?”

    胡白白生怕别人再提出质疑,急忙回答:“你们别不信,我真的是来救你们的。我前些天收到消息以后,就急忙过来,想要看看这个武林大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郭奇这样在江湖上一点名头都没有的人,凭什么能召开?我到了之后,就去了‘红墙’然后在里面住了一天,可是那个地方怪的很,我转了一圈,别说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了,就连个护院仆人都很少见,偏偏我就觉得不管站在哪里,都有人在盯着我。”

    大家都没有回话,只是在等着胡白白接下来的话,要是不能让人满意的话,就算他真是翡翠剑,也是个江湖骗子。

    胡白白抿了一下嘴唇,看着张瑶开口,他也看得出来这个姑娘应该是这里面最好说话的一个了,说道:“这位女侠,能不能让我喝口水先?”

    张瑶还没回答,江蓝就在一边大声嚷嚷:“你还喝水?要是不把事情说明白了,我让你吃土去!”

    胡白白无奈地看了江蓝一眼,看来自己想要慢慢和这些人聊天,顺便摸清楚这些人到底是谁是做不到了,只好苦着脸继续说:“我那时候觉得十分诡异,就走了出去,说起来是真的奇怪,我一出红墙,就觉得没有人盯着我了,于是我就开始调查。”

    “昨天,我在外面转了一圈之后,就回到了‘红墙’然后我喊过来一个仆人,让他给我加上一床被子,等到他放好东西离开,我就记下他离开的路,过了一阵子,假装自己欣赏院子,顺着那条路一直走,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胡白白两眼放光,等着大家询问,可是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一点配合演出的意思,路菲几个人十分稳得住,根本不会轻易开口,至于江蓝,对他说的完全不感兴趣,在小姑娘的眼里,这家伙就是一个十足的骗子,就等着他说完,然后被揭穿,江蓝女侠就可以接手了。

    胡白白只好继续说:“那里头根本就没有一间房子,我沿着那条路,把所有能去的地方都看了,那个仆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也就在我找不到他打算回去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秘密,”说到这里,胡白白的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说道:“那里的墙会说话!”

    “墙会说话?”江蓝已经忍不住要教训这个信口开河的江湖骗子了,泉渊却突然开口,说道:“你是说墙里面有人?”

    “对!我从花园穿过的时候,听到了说话的声音!我悄悄沿着声音过去,却是一堵墙,我缩在墙下面,听到里面的人说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清风山的弟子敢出现,就让他们有来无回!”胡白白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被吓了一跳,不敢久留,急忙走出花园,一回到路上,就发现了,”胡白白的口气有一点暗淡:“又是那种被人偷看的感觉,我现在怀疑整个‘红墙’里面就有很多暗门格子,郭奇的人都藏在里面,就等着你们过去来个瓮中捉鳖。”

    路菲和路青对视一眼,路青第一次开口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说着又不耐烦地加了一句:“别说什么你尊敬清风先生,我们都很尊敬,偏偏没见过你。”

    胡白白被抢白一句,顿时一句话噎在嘴里,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眼神转了转,没有回答路青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你们是谁?都是清风山的弟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路菲,他自然看得出来路菲就是这里说话最大的。

    路菲淡淡开口,说道:“我是天山路菲。”

    “路菲?天山大长老?”胡白白惊讶地喊出口,看着路菲一脸的惊讶。

    “你的消息也太迟了,这时候该知道的人早就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很怀疑你到底有几分本事。”江蓝撇撇嘴,只要能抓到一个嘲讽胡白白的机会,江蓝就绝对不会放过。

    谁知道胡白白却根本没有搭理她,而是一本正经地整了整衣服,让自己看上去尽量整洁一些,躬身下拜:“来安胡白白见过路菲长老。”

    “嗯。”路菲简单地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胡白白知道,这是在等自己回答路青刚才的问题,不过他自从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天山大长老之后,就显得安心了很多,说道:“各位,我确实是翡翠剑胡白白,你们不必质疑,只不过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个武林中人,我是读书人。”

    读书人?纪云心里打起了嘀咕,这个家伙可以说是自己见过的最奇怪的人了,一个读书人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这里的事情跟他应该毫无关系吧。

    胡白白慢慢交代起自己的来历,说道:“我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是也有一腔热血,我父亲名叫胡古,是来安的捕头,我经常会帮着他办案,我家祖上是扬州的富商,所以虽然我们现在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但也是家财万贯,我才会有这一把翡翠剑,破了几个案子以后,那里的老百姓就送了我一个名号,叫翡翠剑,当然我自己也是挺喜欢的,自从郭奇来了扬州城,就在这里收敛财富,他很聪明,从来不会再官府面前露出把柄,但是来安,平湖,这些在扬州城附近的小地方,都已经深受其害,我们那边的民夫,很多人都被他雇佣来搬运砖石,可是在修建的时候,他却让我们的乡亲们都回去了,说是已经让扬州的大匠来负责。”

    “你们大概不懂,盖房子这种事情,搬东西都挣不上什么钱,只有盖房子才是赚钱的,既然雇了匠人,都是负责到底的,哪里有这样直接把人打发走的,乡亲们忙活了几个月,就拿了那么一点钱,连家都养活不起,就想办法去官府告状,可是官府也拿人家没办法,又不是合约写好的,只不过大家都这么干而已,所以我这次收到这个帖子,就想着趁机调查一下,这个郭奇这样坑骗百姓,自然不是个好人,家里钱财肯定很多都是来路不正,不然他一个外地人,怎么就突然来扬州城外面置办家业了,要是说来这里做生意也行,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反而是和江湖上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勾搭不清。”

    “我本来想为乡亲们讨个公道,这次来红墙查出一些东西来,揭穿这个家伙的真面目。听到墙中的话以后,就想着过来告知清风山的各位,千万小心。”胡白白说的十分真诚,然而泉渊眼中的冷淡却一点都没有放开。

    等到胡白白说完之后,就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看着路菲,等待路菲的判断,路菲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笑容里略有嘲讽,说道:“既然如此,何必在墙上偷窥?”

    这一句话下来,胡白白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想不到说了这么一大通,路菲还是没有忘了之前的事情,而且在问出这句话之后,路菲也不等胡白白回答,直接给路青使了个眼色,路青当然知道自己姐姐是什么意思,‘铮’的一声,利剑出鞘,目光不善地盯着胡白白,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气势。

    胡白白一看这架势,马上就慌了神,说道:“你们别误会,我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半夜三更在人家屋顶上偷窥,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已经给了你不少机会,竟然还心存侥幸,想要欺骗我们,长老,我觉得这个家伙很有可能是红墙那边派来的人,故意派了这么个不着调的,想要我们放松警惕,既然这样,我们索性来个杀鸡儆猴,让这些人都消停点,也省的我们麻烦,不然天天派人这么来一出,麻烦都麻烦死了。”纪云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演员,一到需要装模作样的时候,就显出自己的本事了。

    其实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这个胡白白说的应该是真的,但是他同样有所隐瞒,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如果真的只是来提醒清风山的人,白天来完全可以,要是说想要避人耳目,那同样可以直接进来,而不是趴在房顶上观察,这一点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路菲突然轻轻叹了口气,一副兴致乏乏的样子,对着路青说道:“你看着办吧,我要去休息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一点犹豫的意思都没有。

    胡白白这下才是真的慌了,急忙喊了一声:“等一下,我说!我这就说!”

    路菲这才停下脚步,转过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再加上纪云在旁边帮腔:“长老,您去休息吧,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精神。”

    胡白白气急败坏地瞪了纪云一眼,急忙开口:“我本来是没打算这么告诉你们的,我想的是过来看看清风山来了几个人,本事怎么样,要是看上去不错,能帮我安排那个红墙,就告诉你们,要是不行的话,我就不趟这趟浑水了,免得给自己找麻烦,要是你们都像她一样,”说着胡白白就冲着江蓝努努嘴,继续说道;“那我就不如赶紧回来安,就算不能帮乡亲们搬倒郭奇,也不至于自己被郭奇给抓了不是?”

    “你!”江蓝柳眉倒竖,就要发作,却突然听见纪云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我看你是打算看看我们实力怎么样,然后再做决定,要是我们看上去人多势众,你就可以好心好意地来提醒我们,然后从此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帮助过清风山的人,翡翠剑的名头可就大了,以后你就不只是来安的人了,只怕扬州城都要是你的天下了;要是我们人少,武功也不怎么样,就比如都像我一样,”纪云本来是想用江蓝做例子的,但是看到江蓝的样子,就很理智地没有给自己找麻烦,说道:“这么年轻,一看就功力不怎么样,你就可以直接把我们的情况卖给‘红墙’的主子郭奇,以后你回到来安,继续做你的翡翠剑,也不会有人来烦你,还能和郭奇拿点好处。”

    还没等胡白白反驳,泉渊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纪云的话说了下去:“就算有一天我们的师兄弟们来给我报仇,到时候也不会找到你头上去,甚至你还可以再一次像现在这样来看看情况,再决定是跟谁做买卖?把谁出卖了?”

    泉渊的话就有些诛心的味道了,直接就把胡白白定义为一个准备好了想要在清风山弟子身上捞好处,还不止一次的小人,按照她和纪云的话,胡白白一下就从一个为民除害的大侠‘翡翠剑’变成一个毫无底线的两面三刀的小人,满脑子都是怎么给自己弄好处。

    “好啊你,走走走,我带你去聊聊天,沟通一下感情。”江蓝已经走过来,一把揪住胡白白的袖子,这就要去‘友好交流’了,这个胡白白完全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江蓝心里的小怪兽已经完全苏醒。

    “不是,不是,,,”胡白白急切地说着,可是大家都没有动静,反而是江蓝的手臂上力量越来越大,胡白白已经是抱着旁边的柱子了,可还是被江蓝拉扯着眼看就要出去,胡白白大喊一声:“信我啊,我真不是啊!我就是怕自己被连累了,哪里敢算计清风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