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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医院这地儿可不兴哲学啊

    景北路4号院,1栋3单元102号房。

    李君言和楚朝昭控制着程安利又回到了他家门口。

    “你自己开门进去吧。”李君言看了看旁边脸色发白的程安利。

    看着程安利从兜里掏出钥匙,颤颤巍巍地拧动钥匙孔。

    只听“咔”一声,门开了。

    铁门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声音,屋子里落针可闻,只听得见他们的呼吸声。

    “老婆!”

    程安利立马打开卧室门走进去,寻找着他老婆的身影,想着当面问清楚女儿的事情。

    但何曾想,屋子里并没有任何人影。

    “老婆肯定是出门了。”程安利自言自语地打开了卧室衣柜,在里面翻了翻。

    但没找到一件他女儿的衣物。

    “衣服肯定是被她放在哪儿了......对,肯定是这样!”

    说着离开被他翻的乱七八糟的衣柜,走向了客厅的储存柜,翻找起任何和女儿相关的事物。

    但很可惜,除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外,没有一点和女儿相关物品的影子,仿佛就像是他的女儿根本不存在一般。

    “我知道了,肯定是在其他地方,没错,在其他地方......我可以打电话的!”

    程安利语气逐渐变得疯癫了起来,从兜里掏出了五六年前的手机拨打了妻子的电话。

    “嘟......嘟......”

    电话中传来了拨号的声音,而程安利边打着电话,边在家里疯狂翻箱倒柜地找。

    十多秒后,电话接通了,是一个女人弱弱的声音。

    程安利也没等对面开口,直接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喊着:“女儿在哪里?快说啊!”

    对面的女声并没有被吓着的样子,依旧平淡地回复:“就在家里啊,活蹦乱跳的,昨天你还抱过她,怎么了?”

    “不对,你说谎!”

    程安利睚眦欲裂,因为在他记忆里,自从之前出狱回到家,根本就没有见过女儿的身影!

    但......为什么他根本没注意到。

    那么多天,那么大一个活人,还是他女儿,他怎能没注意到?

    为什么他妻子会一直说女儿和她生活的事情?

    此时的李君言和楚朝昭正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并不是他们对这事情没感情,只是在属于外人看来,这家人确实行为很诡异,不管是这男人还是他老婆的发言。

    在他们来这儿路上,李君言一个人去问过这儿的保安,保安说根本没见过那个女人带孩子,一直以来都只有这个女人一个人生活。

    既然他妻子说和女儿在一起生活,那为什么其他人就没见过,而且这房子里没有任何小孩子该有的生活物品。

    既然这孩子根本没存在过,那为什么在程安利出狱后回到家,过了那么多天都没发现他女儿的消失?

    “女儿就在家里,你怎么了?”

    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

    “女儿就在家里,你怎么了?”

    声音再次从电话里面传来,声调和用词完全没变。

    “女儿就在家里,你怎么了?”

    声音第三次从电话里面传来,依然是那句话。

    电话对面的人就像是个复读机,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啪!”

    程安利手里的手机摔在了地上,屏幕摔出了裂纹,他蹲了下来,就那样蹲着,宛若一条死狗。

    李君言皱起了眉头,看了眼旁边无动于衷的楚朝昭,于是放下心来,继续站着观望。

    “你是谁?”

    蹲着的程安利的声音嘶哑,如同一个溺水被打捞上的人。

    地面的电话里面还在复读的声音被打断,终于传出了一句不一样的来。

    但那是让人牙酸的笑声,就像是指甲划过黑板一般,间歇不断地摧残着在场人的耳朵。

    “嘿嘿嘿嘿嘿嘿......”

    一旁的李君言实在是受不了这声音了,直接一个跨步上去捡起手机,打开免提,对着手机就是一大嗓子。

    “嘿个锤子,再装模作样的早晚把你家祖坟给刨了!”

    不得不说还挺有效,对面的声音被这一骂,直接闭口了,仿佛没预料到这操作一样,没出声了。

    李君言看了眼脚边蹲地上和丧家之犬一样的程安利,又看了眼后面安安静静站着的楚朝昭。

    感觉好像得凶神恶煞一点才能压住对面,李君言想了想之前看到的年轻人骂人宝典,开口了。

    “你几把谁啊?”

    一旁的楚朝昭歪了歪头,头差点又掉了,她连忙扶正。

    这句话刚说完,对面“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手机就那样安静地被李君言拿在手里,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李君言皱着眉头看向了楚朝昭,楚朝昭也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情况。

    于是他又给程安利他妻子拨了过去。

    “怎么样李大人?”楚朝昭凑了过来看着手机问。

    “关机了。”

    李君言听着电话里传出的“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女声回答。

    “所以,你妻子到底是什么?”李君言放下手机,眼神奇怪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程安利,“她这表现可完全不像是个普通人啊。”

    此时的程安利还在当机状态中,嘴里还在念叨着“这不可能是真的、我女儿肯定还活着、肯定在说谎”之类的话。

    一直听着程安利疯了一样碎碎念也挺烦人的,李君言直接一个大比兜过去:“清醒点,还有一点可以证明你女儿的存在。”

    蹲着碎碎念的程安利此时一听见女儿的事儿立马抬起头,激动地看着李君言:“还有什么办法!”

    “去你女儿那时住院的医院。”

    ......

    蓉城的人们有个习惯,不管是大病小病都喜欢往花东医院跑,毕竟这家医院是著名的一流水准,水平极高,于是这里每天人满为患。

    大门口处,二人看着人头攒动的医院大门口,其中一人手里还拿了一把黑伞。

    “哦哟,你居然还在这地儿占到了床位啊。”李君言不由得感叹着。

    毕竟能在这家医院整到床位简直难如登天。

    “我女儿那时候在第一住院大楼,14层。”程安利指了指那栋楼的位置。

    “走吧。”李君言看着这医院来来去去的人,一步踏进了医院。

    可是刚踏进医院的瞬间,李君言脑子里仿佛被灌满了铅,“嗡”地一下,他脑子里面回荡着很多人说话的声音,整个人几乎要栽倒。

    “我不想死......”

    “为什么是我!”

    “这钱拿不出来啊......”

    “好痛!救救我!”

    “让我死了算了......”

    ......

    很多杂碎的话语直击脑海,他使劲晃了晃头,扶住额头。

    突然声音如同潮水般退去,脑海里面再也没出现任何声音。

    楚朝昭一见到他出了情况,立马着急地想要钻出黑伞,结果被李君言瞥到后摁了回去。

    一旁的程安利见状立马上去拽着李君言胳膊。

    “你没事儿吧?”程安利疑惑地看着面前差点栽倒的人。

    “没,没事。”李君言稳了稳身子,对着的一人一鬼摆了摆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看向黑伞,“楚小姐你太阳下别出来。”

    “大人您真没事儿吗?我看您......”黑伞中传来了楚朝昭关心的话语。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刚刚差点被绊了下。”李君言嘿嘿笑道,试图掩饰自己刚才的情况。

    一人一鬼怀疑地看着打着哈哈的李君言,并不准备深究。

    既然都说没事儿了,那就当没事儿吧。

    在他们去住院部的路上,李君言一直在想着那些声音到底是什么,那么压抑那么绝望那么让人心底发寒。

    就仿佛是,人的哀嚎?

    不对,既然楚朝昭和程安利都没听到,那为什么只有他听见了这种声音?

    在李君言苦苦思考这件事的时候,他们一行人也到了住院部门口,在楼层保安那里写了程安利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后上了14层。

    他们来到了医生办公室门口。

    很庆幸,六年前治疗他女儿的主治医生还在这里工作,不过这位医生现在还在病房里面不在办公室。

    于是二人一鬼就在医生值班室门口等着医生回来。

    门口的李君言嫌站的累脚,直接抱着黑伞,坐在了过道的不锈钢座凳上,程安利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浓郁的消毒水味道不断刺激着李君言的鼻子,他不禁擤了擤鼻子。

    这味道让他想起了自己死之前的情形,虽然那时候家里没有消毒水味道,但却也是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件百分百发生的事情,那铁定就是死亡了吧。

    李君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呵了一下摇了摇头。

    死亡如果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话,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死了又不算死了的鬼吗?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看了一眼手里抱着的黑伞,里面是安静呆着的楚朝昭。

    黑伞里的楚朝昭这时候其实也是不安静的,因为医院里面的气息让她很不舒服。

    自从进了医院,就有一种力量在影响着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也让她有一种嫌弃恶心的感觉。

    此刻她正缩在黑伞里面,忍着空气里弥漫的恶心感看着医院里的长廊,思绪飘飘然的。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自己死之后的事情。

    自己那被撞地破碎的尸体会被前来处理的人打理好,最后在亲朋好友哀痛的哭声中推进焚化炉,被封入黑暗的盒子里面,盖上混凝土板......

    “李大人,请问你觉得你死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楚朝昭突然问出了这句话来。

    她也奇怪,为什么突然地自己会说出这句话,紧张地看着抱着她附着黑伞的李君言。

    李君言听到了这个问题后很奇怪,思考着这楚朝昭为什么突然问这种哲学问题了。

    他沉默了几秒,想了下怎么编织语言,缓缓开口。

    “物质上来说是死了,但从灵魂上来说还没有。”

    沉默了会儿,李君言又问:“那楚小姐你觉得,你是活着还是死了?”

    伞里面的楚朝昭一脸问号。

    这咋还反客为主了?而且也是这么哲学的问题。

    咋地,我们俩跑医院来搞哲学啊?

    “我不知道。”楚朝昭想了想回答,“李大人你如何看?”

    这波操作像极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典故。

    思考许久,李君言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属于死了还是活着,他抬头看了会儿天花板,想了想回答。

    “抱歉,我现在还给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