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舞之一
虎图……宇文脑海中浮现了那对极具威慑力的兽眼。
“公子您老实说，是不是还修行过道家的推算之法？”小红正事没说几句，又开始调笑宇文了。
不知为何，她格外喜爱和宇文开些玩笑，明明有的时候有更佳的处理方式，但她总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另一种不太妥当而会使她愉悦的方式。
比如方才，作为一个资深的挑灯楼成员，听见宇文正确的猜测后，强大的心理素质与精湛的演技是本不允许她露出那样吃惊的表情的。
这种心理，有点像猎人在捕捉猎物时，会对猎物戏弄一番后再捅上致命的一刀。那是一种由自信产生的掌控的快感。
宇文选择性地跳过了小红的问题，继续发问道：“需要我如何？我这伤还重着呢，搏杀我可做不来。”
“早就替公子考虑好啦，后日会有刺客进府刺杀您，您只需要被劫持住，尽量拖住府里的侍卫，愈久愈好。”
“后日正午，公子只需待在房中等刺客上门便行了。”
……
随后两人又快速交流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刚好把一盘“雪满头”给分完，算是把这事敲定下来了。
“你就不怕我明日一早就去西厢房把你们卖了？啧啧，挑灯楼密谋盗虎图，多诱人的功劳。”
“公子倒是去啊，”小红努努嘴，幽怨道，“真的是哩，喝了人家的药也不知道感恩。”
好药。
宇文敢赌吗？赌这药里有没有毒？赌在这药之前有没有被下毒？赌他揭发挑灯楼后姜袭儿能不能找个名医解了这毒？
这是挑灯楼，不是挑水楼不是挑事楼也不是挑骨头楼，他不敢赌。
“选在后日正午，其中有什么说法？”宇文尽可能地希望多获得一些信息，知道的越多，能做的便越多。
“停，不许再问了哦。”小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手也从竖起的指尖起往下褪去光泽，变回了之前略微粗糙的苍白的模样，还带有一些茧子。
“公子好好休息吧，婢子先退下了。”
…………
夜里风起得大了，总会自不知名处产生一些怪异的声音。胆子小些或是心里藏了事之人，处在这种吊诡的环境里，就免不得胡思乱想一番。
前者如城里的孩童，或许其中还有平日听惯父母为了管教所说的恐吓言语，这时便真的畏惧有什么脏东西在游弋了。
幸而孩童还有父母温暖的怀抱可以依靠。后者如宇文，即使再怎么寒冷，也是无依无靠的。
宇文很早就出门了，这个时辰，府衙里需要最早起床的仆役也才刚开始劳作。
昨晚他思虑至深夜，梳理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没找出恰当的破局之法。他不愿处在完全被动的位置上。
原本姜袭儿说的是今日会叫人把戟送来，可宇文已经等不及了。横竖无眠，索性自己先去把神臂取了。
府衙里各处的仆役还有点迷迷糊糊的，一大早就碰上这位打听兵械库的位置，说完话揉揉眼睛人又消失了，真是好生奇怪。
宇文七拐八拐来到了兵械库的大门前，和值守的侍卫一番交涉之后才知道负责管理登记的官员还没来。
宇文倒是想让他们通融一下，而侍卫也表示乐意帮这个忙，可问题是，他们只负责库房的安全，打开库房大门的钥匙他们也没有。
大清早的白跑一趟，宇文有些郁闷，径直坐在了兵械库大门的台阶上干等，一条腿伸出去老长，一条腿踩在石阶上，膝盖上支着手肘，手掌上拖着下巴。
具体等了多久也不清楚，期间值守的侍卫还换了一轮。只是那位拿着库房钥匙的大人拍着圆滚滚的肚皮自转角出现时，远远看见大门口摆着这么一位，还是吓了一跳。
从库房深处寻到神臂，宇文检查一番后便提着它回了自己的小院。
这个时候小院已然变得热闹。打扫的、洗漱的、搬运的……有管事的催促声，有新端来饭食的香气，还有一滩不小心碰洒的水渍。
宇文就在沉默中融入了这极具烟火气的小院。他单手提着大戟走到庭院正中，闭目，静神，开始演练久违的武技。
其实于武者而言，世俗所追求的武术技法，他们早在修行的第一阶段入神就已大成。武技对于位阶稍高的修行者来说，只能算是基本功。
宇文的这杆大戟，通体浓黑，戟锋与一般的差别很大，样式更加繁复，两边弯曲，像是两道兽角，中间围了一颗悬浮的棱晶。
神臂是宇文一族世代相传的兵器，据说是用一头上古异兽的手臂炼制而成的。
以外人的视角来看的话，神臂哑光的色泽，阔大的戟身，给这杆兵器增添了厚重的质感。而此时在宇文手中，它便如天生长在宇文躯体上一般，被舞弄得灵活异常。或许神臂之名也可作如此解释？
清晨的雾散去，一招一式在庭院硬质的石板上交接变化，时而简练到了极致只是一个普通的上挑动作，时而令人眼花缭乱如耍杂技般旋转抡砸。
宇文出门走得随性，没有洗漱，也就没有束冠，一头黑色长发只简单地披散在脑后。随着他的闪转腾挪，黑发黑袍黑戟亦交叉飞舞，像一副泼洒出来的水墨画。
周围已经远远地围了许多人观看，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压低了声音，被这种充满原始野性的力量美感深深吸引。
姜袭儿用过早膳，例行探访受伤的将士，看见这一幕后便停住脚步，免得再往前走打扰了他们。
高曹敖自然是注意到姜袭儿的到来的，恰好与她相对而立在院子的两头，隔着中间的宇文遥遥行礼。姜袭儿微微点头致意后，两人复又观摩宇文的演武。
姜、高二人都是大方之家，他两的观感自然和普通的看客不同。
高曹敖和宇文实力相近，真让他上去拿出长槊比划想必较之宇文也差不了多少，只是说在造型上没那么潇洒？
人们在看到一件事物，而恰好自己又精于此道的话，就会下意识地比较。高曹敖是中途才出来观看的，他更在意宇文在一些细节上的处理，特别是有的不起眼的变换。虽说武者都有个心高气傲的毛病，但惊讶几次后他就需承认自己确实不如了。
姜袭儿所学庞杂却又门门精通，她在武者这条路上的造诣绝对是场间最高的。她所关注的并不在于宇文招式的玄妙通神，甚至说她依然能从中给出更优的解法，她触动的点是宇文演武时的这种状态，一种近似于化“武”为“舞”的意念。
奇才。
宇文一个漂亮地挽花收回大戟，收力站定，结束了今晨的演练，环视一圈后转身向姜袭儿作揖行礼：“殿下。”
姜袭儿笑道：“宇文兄真是好戟法。”
院子里不少人这时才发现姜袭儿的到来，纷纷行礼问好。然后不知何处响起了鼓掌的声音，继而越来越热烈，最终宇文在这个清水郡的庭院里收获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场掌声。
小红混在一众仆役里，小手鼓得发红，笑得十分灿烂，还有点小得意，手边的花架上放着一个水盆。
“公子您老实说，是不是还修行过道家的推算之法？”小红正事没说几句，又开始调笑宇文了。
不知为何，她格外喜爱和宇文开些玩笑，明明有的时候有更佳的处理方式，但她总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另一种不太妥当而会使她愉悦的方式。
比如方才，作为一个资深的挑灯楼成员，听见宇文正确的猜测后，强大的心理素质与精湛的演技是本不允许她露出那样吃惊的表情的。
这种心理，有点像猎人在捕捉猎物时，会对猎物戏弄一番后再捅上致命的一刀。那是一种由自信产生的掌控的快感。
宇文选择性地跳过了小红的问题，继续发问道：“需要我如何？我这伤还重着呢，搏杀我可做不来。”
“早就替公子考虑好啦，后日会有刺客进府刺杀您，您只需要被劫持住，尽量拖住府里的侍卫，愈久愈好。”
“后日正午，公子只需待在房中等刺客上门便行了。”
……
随后两人又快速交流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刚好把一盘“雪满头”给分完，算是把这事敲定下来了。
“你就不怕我明日一早就去西厢房把你们卖了？啧啧，挑灯楼密谋盗虎图，多诱人的功劳。”
“公子倒是去啊，”小红努努嘴，幽怨道，“真的是哩，喝了人家的药也不知道感恩。”
好药。
宇文敢赌吗？赌这药里有没有毒？赌在这药之前有没有被下毒？赌他揭发挑灯楼后姜袭儿能不能找个名医解了这毒？
这是挑灯楼，不是挑水楼不是挑事楼也不是挑骨头楼，他不敢赌。
“选在后日正午，其中有什么说法？”宇文尽可能地希望多获得一些信息，知道的越多，能做的便越多。
“停，不许再问了哦。”小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手也从竖起的指尖起往下褪去光泽，变回了之前略微粗糙的苍白的模样，还带有一些茧子。
“公子好好休息吧，婢子先退下了。”
…………
夜里风起得大了，总会自不知名处产生一些怪异的声音。胆子小些或是心里藏了事之人，处在这种吊诡的环境里，就免不得胡思乱想一番。
前者如城里的孩童，或许其中还有平日听惯父母为了管教所说的恐吓言语，这时便真的畏惧有什么脏东西在游弋了。
幸而孩童还有父母温暖的怀抱可以依靠。后者如宇文，即使再怎么寒冷，也是无依无靠的。
宇文很早就出门了，这个时辰，府衙里需要最早起床的仆役也才刚开始劳作。
昨晚他思虑至深夜，梳理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没找出恰当的破局之法。他不愿处在完全被动的位置上。
原本姜袭儿说的是今日会叫人把戟送来，可宇文已经等不及了。横竖无眠，索性自己先去把神臂取了。
府衙里各处的仆役还有点迷迷糊糊的，一大早就碰上这位打听兵械库的位置，说完话揉揉眼睛人又消失了，真是好生奇怪。
宇文七拐八拐来到了兵械库的大门前，和值守的侍卫一番交涉之后才知道负责管理登记的官员还没来。
宇文倒是想让他们通融一下，而侍卫也表示乐意帮这个忙，可问题是，他们只负责库房的安全，打开库房大门的钥匙他们也没有。
大清早的白跑一趟，宇文有些郁闷，径直坐在了兵械库大门的台阶上干等，一条腿伸出去老长，一条腿踩在石阶上，膝盖上支着手肘，手掌上拖着下巴。
具体等了多久也不清楚，期间值守的侍卫还换了一轮。只是那位拿着库房钥匙的大人拍着圆滚滚的肚皮自转角出现时，远远看见大门口摆着这么一位，还是吓了一跳。
从库房深处寻到神臂，宇文检查一番后便提着它回了自己的小院。
这个时候小院已然变得热闹。打扫的、洗漱的、搬运的……有管事的催促声，有新端来饭食的香气，还有一滩不小心碰洒的水渍。
宇文就在沉默中融入了这极具烟火气的小院。他单手提着大戟走到庭院正中，闭目，静神，开始演练久违的武技。
其实于武者而言，世俗所追求的武术技法，他们早在修行的第一阶段入神就已大成。武技对于位阶稍高的修行者来说，只能算是基本功。
宇文的这杆大戟，通体浓黑，戟锋与一般的差别很大，样式更加繁复，两边弯曲，像是两道兽角，中间围了一颗悬浮的棱晶。
神臂是宇文一族世代相传的兵器，据说是用一头上古异兽的手臂炼制而成的。
以外人的视角来看的话，神臂哑光的色泽，阔大的戟身，给这杆兵器增添了厚重的质感。而此时在宇文手中，它便如天生长在宇文躯体上一般，被舞弄得灵活异常。或许神臂之名也可作如此解释？
清晨的雾散去，一招一式在庭院硬质的石板上交接变化，时而简练到了极致只是一个普通的上挑动作，时而令人眼花缭乱如耍杂技般旋转抡砸。
宇文出门走得随性，没有洗漱，也就没有束冠，一头黑色长发只简单地披散在脑后。随着他的闪转腾挪，黑发黑袍黑戟亦交叉飞舞，像一副泼洒出来的水墨画。
周围已经远远地围了许多人观看，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压低了声音，被这种充满原始野性的力量美感深深吸引。
姜袭儿用过早膳，例行探访受伤的将士，看见这一幕后便停住脚步，免得再往前走打扰了他们。
高曹敖自然是注意到姜袭儿的到来的，恰好与她相对而立在院子的两头，隔着中间的宇文遥遥行礼。姜袭儿微微点头致意后，两人复又观摩宇文的演武。
姜、高二人都是大方之家，他两的观感自然和普通的看客不同。
高曹敖和宇文实力相近，真让他上去拿出长槊比划想必较之宇文也差不了多少，只是说在造型上没那么潇洒？
人们在看到一件事物，而恰好自己又精于此道的话，就会下意识地比较。高曹敖是中途才出来观看的，他更在意宇文在一些细节上的处理，特别是有的不起眼的变换。虽说武者都有个心高气傲的毛病，但惊讶几次后他就需承认自己确实不如了。
姜袭儿所学庞杂却又门门精通，她在武者这条路上的造诣绝对是场间最高的。她所关注的并不在于宇文招式的玄妙通神，甚至说她依然能从中给出更优的解法，她触动的点是宇文演武时的这种状态，一种近似于化“武”为“舞”的意念。
奇才。
宇文一个漂亮地挽花收回大戟，收力站定，结束了今晨的演练，环视一圈后转身向姜袭儿作揖行礼：“殿下。”
姜袭儿笑道：“宇文兄真是好戟法。”
院子里不少人这时才发现姜袭儿的到来，纷纷行礼问好。然后不知何处响起了鼓掌的声音，继而越来越热烈，最终宇文在这个清水郡的庭院里收获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场掌声。
小红混在一众仆役里，小手鼓得发红，笑得十分灿烂，还有点小得意，手边的花架上放着一个水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