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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游街散福

    祁宁国,元启二十九年秋。

    紫皇城内歌舞升平,软红十丈,一派祥和繁荣,其盛景空前。

    “诶?这位小哥,敢问这是何地?”一俊美小生遥遥指着远处披灯结彩,繁华至极的琼楼,眼里满是讶异。

    那过路小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竟不知?”

    小生闻言咧嘴一笑,驾轻就熟的扯谎道:“实在惭愧,在下久离京城,日前才回来,竟不知何时多了一处如此恢宏大气的建筑。”

    那小哥了然,指着那高楼一副卖关子的样,“你可听闻过近来名声大噪的江湖组织?”

    小生摸着下巴很是仔细的思索了一番,而后在小哥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摇了摇头,“不曾。”

    小哥咂了咂嘴,摇着脑袋颇为鄙夷道:“小兄弟,瞧你样子应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会一点都不关注时事呢,若是闭门不出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理外界纷争那你这书读之何益?

    小生嘿嘿干笑两声,“正因不知这才请教博学之人不是?兄台便别卖关子了,快说于我听听。”

    那小哥似乎对于他的恭维颇为受用,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折扇唰的打开,眯着眼睛扬声道:“说来啊,近来那名声大噪的江湖组织,乃叫却月阁。传闻却月阁这个组织颇为神秘,势力在江湖之上盘桓错节,且听说不论何人,只要有足够的报酬却月阁便可满足其所求,这楼哇,便是却月阁的地盘了,也不过是月前才建成的。”

    又凑近了他几分以扇指着那高楼一脸兴味道:“瞧这楼修的如此恢宏奢华,便知其阁主定然家财万贯富到流油哇!”

    “那阁主是什么人?”

    “阁主向来神秘,无人窥见其面貌,不过既是一阁之主,总不能是等闲之辈,必得是武功盖世力拔山河,依我看,应是虎背熊腰,凶神恶煞方能镇住众多手下。且听闻这楼也不过是组织里一处据点而已,总部在何处根本无人知晓。不过今日你来的正是时候,正赶上那却月阁的阁主游街散福,你若无要紧事,倒也可以去凑凑热闹。”听这小哥煞有介事的如此说,小生倒也觉得像是那么一回事。

    清风阵阵拂过,撩起楼角的铜铃,此起彼伏的清亮铃声在紫皇城内四散开来,昭示着却月阁的繁华。

    只是现下散福不散福的她并不关心,与那小哥聊了许久想起自己有正事赶忙拱手告辞,转身走进街角回春堂里,片刻拎了几包药出来,出来时正瞧见远处熙熙攘攘,街道两侧遍聚百姓,一队人抬着一顶阔气十足的轿撵浩浩荡荡朝这边行近,轿上缀以金玉,饰以百花,所经之处阵阵香风拂面而来,更甚其急管繁弦,鼓乐齐鸣,热闹非常。透过花团锦簇,轻帷薄帐,隐隐可窥间轿中人影晃动,随着队伍行进,不断有侍从朝街边撒着夹杂铜板的花生,引了一众百姓上前哄抢,其热闹景况惹得城内不少住户推开窗扇,探身而望。

    药堂里的伙计听见动静俱也蹦了出来抻着脖子张望。

    “不知这传闻中的却月阁阁主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管他什么人,总之这种厉害人物与我们没什么干系就是了。”

    耳边传来药堂伙计的对话,他却只觉得没趣转身就要走,然而随着轿子行近人群渐渐拥挤起来,他愈要往外挤却偏被人墙堵了回来,气的他只想骂娘。

    轿子中的人正百无聊把玩着手中玉质酒杯,透过珠帘自茫茫人海中一眼瞥见了他,初看只觉得好玩,分明是个女娇娥却偏要扮做男儿郎,不过这妙人儿生的倒是标志,那光洁白嫩肌肤之上衬了双潋滟凤眸,举动间顾盼神飞,见之忘俗。虽穿着一身不怎么合体的衣袍,但腰间由一条鹅黄色腰带收紧,便足看出其曼妙身姿。

    瞧着那人奋力往外挣,细长眉头皱起面显不耐之色,他玩心顿起,双指夹起一枚铜板咻的朝外头飞去。

    殷枳只觉脑门一痛,蹙眉朝着街口望去,正透过珠帘对上了他墨色的眸子,那人戴着一枚精致的金色面具遮住了半边脸,半倚在窗边含笑看着他。

    殷枳只觉得这人实在是闲的紧,堂堂却月阁阁主竟也会当街戏耍他人?实在是没正经的很,此刻倒觉得方才那小哥说的也不全然对。

    瞧那人迟迟不将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去,殷枳正对他翻了个白眼,趁众人弯腰拾花生逮着缝隙抽身离去了。

    殷枳挑了一处热闹的集市走去,此处人流密集摊贩众多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她避开人群熟门熟路的钻进了珍果铺,始一进门便见里边水果玲琅满目,一个姑娘笑嘻嘻迎上来,“数月不见殷公子,怎的今儿知道来了?”

    殷枳打趣道:“素姑娘别来无恙,我听这话怎带着一股子埋怨。”

    素女掩唇笑了起来,“不敢不敢,殷公子同我来,今儿有新鲜的橘子,都为殷公子留着呢。”

    殷枳是这儿的老主顾,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每次来都是买橘子,一来二去便和铺子里的素女姑娘混熟了,只不过最近已有数月未来光顾了。

    “素姑娘怎知今儿我要来?”

    素女玩笑道:“我猜想今儿殷公子许是要来,殷公子便果真来喽。”

    “如此说来我与素姑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两人插科打诨玩笑了一阵,素女为他挑了几个新鲜的橘子包起来交给殷枳,瞧见她手里拎的药讶异道:“殷公子病了?”

    殷枳叹口气,“不是我病,是家母病了。”

    “令堂吉人自有天相,不日定会大好的,殷公子放宽心。”

    “承你吉言,那我便先行告辞了,改日再会。”

    素女告别了殷枳,久久盯着他的背影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站那发什么愣呢,还不过来干活!”

    “哎,来了来了!”听到掌柜的叫骂声素女立马回过神继续去干活。

    出了珍果铺殷枳为抄近路钻进了一个小巷,走了半刻钟却听见拐角处有刀剑碰撞声传来,殷枳顿住了脚步,思虑再三还是耐不住好奇紧贴墙壁偷看了一眼,却见分明是游街散福的那伙人与另一帮黑衣人在打斗。

    此处路不平扭头就想离开,然而拐角处忽的冲出一个黑衣人,想是要逃命去,匆忙间将殷枳撞翻在地,那人浑身的戾气,站定冷冷瞧着殷枳举起刀就要砍下来,好在她够机灵一个翻身堪堪躲过了那一击,却不巧正将自己暴露在了打斗之中,当即便有几个黑衣人回看一眼不分清红皂白挥刀砍来,凌冽的剑气裹挟着风声朝自己劈来,殷枳心说今日自己只怕要命丧于此了,阖眸等了半瞬,那刀却迟迟未落到自己身上。

    睁眼一瞧原是方才那阁主帮自己都挡了去,那人头戴嵌玉高冠,着一身银白的袍子,袖口金线绣以云纹,似是某种图腾,他手执一把折扇与黑衣人打斗,动作间衣袂翻飞,行云流水,普普通通的扇子在他手中似神兵利器般丝毫不落下风。

    那伙黑衣人很明显不是却月阁的对手,顷刻后逃的逃死的死,然他并没有叫手下人继续去追,而是淡定的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命下属将此地处理干净。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殷枳呆呆立在一边,俨然是吓到了,她长这么大又何曾见识过如此场面,深深吸了几口冷空气勉强稳住心神。

    正想过去跟他道谢,那阁主却走了过来,声音微哑,“受惊了吧,虽然今日之事只是巧合,但这条巷子平日里就有流氓无赖出现,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要走大道才安全些。”

    殷枳张了张口想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的,终究觉得太蠢没问出口,只道:“今日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来日定当相报。”

    那人颇为好奇的挑了挑眉,“救命之恩可是大恩,姑娘要怎么报?”

    殷枳自然也看出他是在逗弄自己,想了想道:“你想要我怎么报,力所能及之处定然办到。”

    “不若姑娘以身相报可好?”

    换做寻常姑娘听这般打趣定然要恼了,殷枳却是扬着头,定定瞧着他墨色的眼眸,那眸表面透着几分风流肆意,往下却是探不到底的深渊,她移开眼睛语态从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我父母健在,平白糟践是为不孝,所以并非力所能及,阁主大人还是另想报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