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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初识风采

    临湘分别,一晃已是多日。

    押镖队伍逆着逃难人流缓缓南行,终于是到了零陵城下。

    城外大军云集,车辚辚,马萧萧。

    各地汇聚而来的兵卒、物资在城门口井然有序的排队等候入城。

    而此刻零陵太守府,临时的平乱帅府大堂上一众文武官员愁眉紧锁的列立两厢。正堂当中一位身着戎装,相貌威仪的中年人正襟危坐不怒自威。

    中年人目光锐利的扫视了众人一圈,缓缓开口道:“旬日前始安失陷,想必诸位皆以已知晓。”语句稍微一顿继续说道:“刚收到加急军报,贼众前锋已至灵渠南口。”说着示意左右将军报送给在场诸位传阅。

    其实众人来之前便对此有所耳闻,虽然心中有所准备,但真的看到白纸黑字的军报,还是免不了一阵惊慌。

    待众人稍安,中年人语气平稳的继续问道:“如今军情紧急,诸位可有应对之策啊?”。

    言罢堂下众人已阵窃窃私语,不多时一名腰系黑绶的年轻官员出列拱手道:“回禀州牧,贼势虽众但其选择灵渠北上,却是自寻死路。”

    年轻官员一句话说完,堂内又是一周内私语。

    “咳”站在排首的零陵太守杨翼,看了一眼端坐凝眉的韦宽,轻咳一声止住众人。眼神示意他继续。

    那年轻官员微微正身,继续朗声回道:“灵渠虽有水道之便,但两侧山高林密,若大军井然有序尚可通行。只是如今胡贼聚众百万,绝大数多是被蒙骗、裹挟的饥民。此等乌合之众令行禁止都做不到,更何论有序通过狭窄的灵渠水道。加之早先杨太守已下令收缴水路渡船,贼众无舟船之便亦只能徒步穿越群山。只要调大军汇集沿途关隘,层层阻滞定能将百万贼众困于狭窄的群山之间。”

    黑绶官员说的有些兴奋道:“到那时贼众无序拥塞期间,进退不得定然大乱,州牧再率大军犁庭扫穴将贼寇扫清。”

    言罢,堂上议论再起,不过这次明显的多是赞同之声。端坐中堂的韦宽也眯起眼睛微微颔首,但这时从人群中却传出一个明显不太和谐的声音:“呵,纸上谈兵。”

    虽然这句“纸上谈兵”破坏了堂上诸公同心破贼的和谐氛围,但是却无一人敢出言反驳。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还是韦宽先开口,严肃道:“讨寇将军有何高见?”

    队列中一名身着戎装的少年郎越众而出与那黑绶官员并立而站,那官员也面色不善的冷脸对视。少年将军倒是不以为意笑了笑,朝韦宽拱手道:“回禀州牧,若是依王大人所言,将大军都填进那灵渠沿途的山寨关隘之中,若是胡贼遣一支精锐从小道奔袭这零陵城,在座诸公可仗剑御敌否?”说着拱手环视众人。

    这次的嘈杂议论之声更大了,有惊讶,有惶恐,但更多的是质疑。

    “哼,我以为少帅有何高见?”那王大人冷笑回道:“好叫少帅知道,王某世居荆襄,任职零陵已有数年,还不曾听说有什么小路可绕过沿途所有关隘从,纵然有一二鸟径也绝难通行大队人马,若是小股流寇窜至,不消少帅费心,某虽一介儒生亦可披坚持锐自率家中庄客予以剿灭。”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一正言辞,赢得了不少赞赏喝彩之声。

    不少在列官员纷纷附和:“若有流寇,下官也愿执剑御敌”“下官愿毁家纾难”“末将愿率部曲坚守此城,助大帅前方剿贼。”一时间气氛又热烈欢快起来。

    此时太守杨翼再次轻咳静场,接着恭声说道:“启禀大帅,经过下官等动员,郡中大族尚可拼凑五千子弟部曲,加之零陵城高池坚修缮完备。就算朝廷大军尽数前出灵渠,只需再留下两三千战兵。野战不敢说,若论守城即使上万流寇亦可挫败于坚城之下,至少撑到大军回援实非难事。”

    见本地太守都表态了,韦宽也面上微露喜色站起身来,撵须说道:“诸位大人忠勇可嘉,杨太守与王大人所想也甚合我意,那三日后本帅便率军开拔,既然胡贼要闯入死地,那咱们就毕其功于一役,以报天子圣恩。”

    激昂慷慨的气氛被韦宽几句话送入高潮,众人纷纷跟着高喊:“毕其功于一役,以报天子圣恩。”

    “爹...”:那少年将军见众人如此盲目乐观,一时有些急了,顾不得许多还要再说。

    “什么爹,在帅堂上只有公事,没有私情。”韦宽严厉的斥责道。

    见少年将军还要争辩。韦宽立刻“啪”的一声将一根将令旗牌砸道他身上,厉声道:“竖子狂悖,来人将韦青拖下去,重打三十军棍。”

    突如其来的重罚,让众人都是一惊,还来不及劝阻,韦青就已经被自己老爹的亲兵给拖了下去。临了口中依旧大骂诸公昏聩。还没等在场其他人反映过来,大堂外就传来了“嘭、嘭、嘭”的杖责声。

    要说还是太守大人久历宦海,立刻跪倒在地求道:“州牧在上,仲明他也是心忧战事,一时激动才触犯军法,请大人看在如今正式用人之际,暂且免了这顿军法吧。”说罢伸手拉了拉王洺的衣角。

    王洺也顺势跪下说:“是啊,大帅。小将军他也只是一时糊涂,求您饶了他这一会吧。”四周众人一看,本就是你王大人与相爷公子的冲突,你都如此会做人,那大家自然都心领神会跪倒一片,堂上顿时一片求情之声。

    韦宽见状也不固执,当下肃声吩咐身后护卫道:“元丰,你去叫他们停手吧。姑且记下他这顿,带我与诸位凯旋回京后再做计较。”接着顿了顿又道:“你叫他也不必回来了,直接赶出府衙,免了他讨寇将军职位,自去辎重营效用吧。”说罢挥了挥手。

    “诺”:那护卫躬身领命而去。

    ……

    府衙旁的广场已被改建成临时的物资仓库。一辆辆大车正排着队交接物资。林轶和虎子则百无聊赖的蹲在府衙的墙根儿下想着各自的心事,等着赵镖头这么去办交割手续。

    林轶抬头望着天空中的云,心里想着她现在到哪了?又不禁想起这一路行来人们对于摩尼教叛军的形容,活脱脱就是地狱饿鬼。她仙女一样的人真能和那些叛军是一路人吗?那失去一臂的米思绪会不会为难她?……

    一旁的虎子也在想,师傅和他那老友交手没?也不知谁输输赢,想来师傅那么大能耐应该不至于输得太惨吧?回到益州真的还能再见他老人家吗?……

    二人均是越想越心烦,竟然齐齐长叹一声:“哎”。

    二人互看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旁边传来的吵嚷声打断。

    只见禁闭的府衙大门突然打开,一个满背鲜血的人被抬了出来丢在门口。那人一边“哎呦,哎呦”的叫着疼。一边拍着禁闭的大门喊冤。

    不一会儿府衙门口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那人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好像来了兴致。索性坐靠着大门。一边拍一边骂。从功曹、书记到太守、郡丞竟是一个没放过。

    直到最后居然还要和新任的州牧大人打赌,赌究竟是他有理还是王郡丞有理,还非要围观的诸位一起做个见证,免得以后闹到天子驾前自己口说无凭。

    “诸位父老,今日这个见证……”说着那人回过头来。发现原本围观看热闹的人早已避瘟神似的躲得老远。只有两个镖师打扮的年轻人还在不远处的墙根儿呆呆的看着自己。

    他看着他俩,他俩也看着他。十丈再无旁人,气氛有一些尴尬。韦青朝他俩招了招手,二人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十丈内空荡荡的街巷,讷讷的走了过去。

    “今日之事就请二位做个见证。”韦青拱手施礼道。虽然因为刚刚离得远没听清楚他道地要做啥见证。但就从围观众人的反应来看应该不是好事。

    “我们……”虎子正要开口拒绝。

    却被那人抢先开口道:“我就知道二位义士不会推辞。无需多言在下韦青信得过二位。”

    这一句抢白堵的虎子与林轶有话说不出。只能呆呆的点头。一时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二人僵在原地不知接下来该走还是该留。

    还是韦青先开口:“那个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二位帮个忙。”

    林轶闻言道:“你说。”

    韦青摸了摸鼻子,突然不好意思似的说道:“方才被大帅打了军棍,夺了军职。编去辎重营。只是如今我有伤在身确实行动不便。”说着指了指自己鲜血淋漓的后背。或许是因为动作牵扯了伤口,疼的他一阵龇牙冷吸。接着说:“不知二位可否劳烦二位义士,抬我前往。”

    “哦哦”:林轶二人连连点头应是。

    “我去找我爹要辆牛车。”虎子说着,逃也似的跑了。

    只留下林轶与那人尴尬的四目相对。

    “小兄弟,哪里人啊?……”那人边问边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林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