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旧事7
江半夏的一腔热血，到最后颇为尴尬。那个坚持要买白家老宅的人，竟是何立的姥姥。
苏家人见到她年轻时候的照片，欣喜若狂。苏启东拿着DNA验亲结果，特地去苏家祖坟验亲，落叶归根。
再次来到扬州，朱京沫见到了真正的白淑娴。七十来岁的老人，挽着整齐的发髻，戴了一对珍珠耳环。她穿着绣有牡丹的天青色旗袍，裹了披肩，胸前还别着一枚玫瑰花胸针。肤色白皙，脸上透着历经沧桑后的淡然。
眼眶微湿，她挽了半夏的手，说何立的面部轮廓同白淑娴好像。
一行人十来个，在富春茶社用早点。苏启东作陪，亲热地叫一声表姐。他划着手里的ipad，全是苏家老照片。听苏启东细细道来，白淑娴最初的陌生和疏离渐渐崩解。
她说：“我自小就记得我不是青岛人，可从哪里来我也说不上。我养父母说，我是被人带到山东的。有时候做梦，会有一些模糊的片段。比如，我就记得小时候有人跟我哼唱曲子。后来，我父亲送我去女子学校，教书先生跟我们念‘花露重，草烟低，人家帘幕垂，画堂双燕归’，当时我就觉得熟悉，想掉眼泪。我猜想小的时候啊，我母亲肯定跟我念过。”
“花露重，草烟低，人家帘幕垂。秋千慵困解罗衣，画堂双燕归。”朱京沫低吟着，这是《阮郎归》。若非苏秀兰对白正轩有情，也不会生出这样的怨意。
认亲现场，白玉洁几度洒泪。真的白淑娴被送去山东，弄个假的放精神病院。苏家的怨气更胜被抱走的白淑娴，毕竟白正轩当年高攀了苏家。
白家老宅，白玉洁取出一把古琴，琴身上刻着“赠秀兰”。白淑娴小心翼翼地抚着琴身，手指微微颤抖。没人提及她为何被抱走，自小离开双亲的遗憾，想来这辈子都不会释怀。
朱京沫站在人群身后，讥讽地看着琴身上的落款：正轩。赠琴之人当初有多深情，受琴之人被弃那日便有多痛。
苏启东对白家向来不屑。看白玉洁踩着梯子，挪开书，忍不住调侃：“白家有什么宝贝，还弄了这么个机关。”
输了密码，两排书柜中间的木门向两侧移动，众人发出一阵惊叹。书房内巧妙地设计了一个小型展览室，字画和古董都完好地保存在玻璃橱窗内。
白淑娴戴着眼镜，指着面前的画，激动道：“这幅山水画下面的题词，正是取自《阮郎归》。我对这首词的记忆，果然是因为母亲。”
朱京沫远远看了一眼，取景扬州瘦西湖，那日天色阴沉，连新发的嫩柳也黯淡无神。何立一直陪在白淑娴身侧，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朱京沫身上。她莫名的忧伤有些奇怪。
离开扬州前，白淑娴握了朱京沫的手，“让你们陪了好几天，谢谢你，小姑娘，你和半夏都是好样的，欢迎常来扬州玩。”
“京沫，我都没去过秦淮河，你那么熟，不当个向导吗？同学一场。”何立的眼里带着热烈。
朱京沫闪躲着，将半夏推到他面前，“说来半夏算东道主，她对秦淮河挺熟的。”
恰逢国庆，古玩城挤得水泄不通，朱京沫被人潮推着。人声鼎沸，“夜来香”的歌声淹没在街巷。
朱京沫躲到休息室，泡了一杯茶。隐约听见祝祁说：“不是女朋友，别瞎说，就是来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朱京沫觉得好笑，男人见到美女可不管是否是自由身，哪个年代都一样。这个老祝，连师徒二字都不愿意说出口。
近黄昏，游客高峰已去。祝祁打发了店员，请她去吃饭。朱京沫调侃道：“祝老板，我今儿会不会挡了你的桃花？”
祝祁抿嘴一笑，“去去去，我可不想收徒弟，你也就占了先机。放到现在，我是绝对不会收的。”
“算了，尊老爱幼，我不跟你掰扯。我饿了。”
祝祁摊开双手，“我就知道，趁我赚了几个铜板，你又来打劫。”
新开的烤鱼店，打着买一送一的招牌。店老板亲自端着鲜炸小黄花鱼，一桌一桌地送，“我们家的鱼，纯天然，不加激素抗生素，全面保证食品安全，欢迎多多捧场。”
“老祝，你最近有找女朋友吗？”
“你以为我有了女朋友还会请你吃烤鱼？”祝祁迟疑了几秒，忍不住问：“你...去扬州做什么？”
朱京沫漫不经心地，挑出一根大刺，“认祖归宗呗，我就去见证下，反正待学校也是一个人。”
“怎么，苏秀兰女儿找着了？你那位朋友家岂不是得拱手让出白家遗产。不过，你这么关心苏秀兰，我很好奇当年你跟她什么关系？”
朱京沫瞪向他，“相识一场，仅此而已，你一男的，干嘛这么八卦。”
祝祁保留自己的疑问，举起茶杯，“算是好事，值得庆祝。”
朱京沫狐疑地看着他，这对江半夏一家算什么好事，对白淑娴又算什么好事？一个白白当了几十年的看门人，一个认祖归宗双亲已不在。
“师父，我听说白淑娴是给人掉包给送走的，你说有没可能是苏秀兰自己干的。”
“噗”，祝祁被辣椒呛得面红耳赤，等平复过来才发现朱京沫冷着脸，应付说：“即便如此，苏秀兰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我等闲杂人不予评判。”
她笑嘻嘻地给他剥了一块鱼，“这块月牙肉嫩得很，孝敬师父。”
“一块鱼就把我打发了，还是我掏的钱。这叫啥来者，PUA。等你有了男朋友，我一定会送他一份大礼，谢他收了我这徒弟。”
朱京沫得意地撩起长发，“隔壁班一小鲜肉明着要追我，我是给拒了。”
“现在的人眼光不行啊，你比从前可差远了。”祝祁唉声叹气地，惹得隔壁桌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孩频频打量。
其中一个探出脑袋，腼腆喊了声“学姐”。
朱京沫转过身，耳朵微红，方才她的话肯定被这群人听到了，都一个学校，多尴尬。
其他人探究地打量朱京沫和祝祁，有人问：“这谁啊。”
石七红着脸：“比我们高一届的学姐。”
“原来是学姐，幸会幸会，以后多指导学弟。”
祝祁保持着深沉的微笑，这帮小年轻，说话比他油腻多了。
“学姐跟男朋友一起吃鱼，我们就不打扰了。”其中一个胖子客套完，转头邀请桌上的人一起喝酒。
朱京沫原也不打算解释，想想这些长舌男，打断说：“介绍下，这是我堂哥，大家对古董感兴趣的，可以找他。你们继续啊。”
石七腼腆冲她一笑，被祝祁看个正着。
回去的路上，祝祁开始反击：“哎，世风日下啊，见了小鲜肉，师父也成堂哥了，乱了辈分不说，我这心就像漠河冬天的冰块，凉得窒息。”
“我这还不是怕他们想要拜你为师，才勉强说你是我堂哥。若说是叔叔伯伯，人家瞧你这颜值也不信呐。”
“京沫，我看叫你学姐的瘦高个，对你有意思。人看起来老实、靠谱，你嫁给他会很不错，踏实过日子，最多少了些情调，你也不亏。”
“切，他是石七，你脑洞真大。”
“石七？”祝祁晃着脑袋，想起是有这么一号人，又问：“那日他没进宫，怎么也过来了？再者，你怎么知道他是石七？”
“怎么过来的我倒不清楚，上一世他救过我，人错不了。”
“上一世？你不是说你忘了吗？”
“是忘了啊，开学迎新听说他叫石七，我又给想起来了，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名字重了而已。”
“原来这样。”祝祁还想再说点什么，朱京沫拉着他的衣袖，眼神凌厉。
苏家人见到她年轻时候的照片，欣喜若狂。苏启东拿着DNA验亲结果，特地去苏家祖坟验亲，落叶归根。
再次来到扬州，朱京沫见到了真正的白淑娴。七十来岁的老人，挽着整齐的发髻，戴了一对珍珠耳环。她穿着绣有牡丹的天青色旗袍，裹了披肩，胸前还别着一枚玫瑰花胸针。肤色白皙，脸上透着历经沧桑后的淡然。
眼眶微湿，她挽了半夏的手，说何立的面部轮廓同白淑娴好像。
一行人十来个，在富春茶社用早点。苏启东作陪，亲热地叫一声表姐。他划着手里的ipad，全是苏家老照片。听苏启东细细道来，白淑娴最初的陌生和疏离渐渐崩解。
她说：“我自小就记得我不是青岛人，可从哪里来我也说不上。我养父母说，我是被人带到山东的。有时候做梦，会有一些模糊的片段。比如，我就记得小时候有人跟我哼唱曲子。后来，我父亲送我去女子学校，教书先生跟我们念‘花露重，草烟低，人家帘幕垂，画堂双燕归’，当时我就觉得熟悉，想掉眼泪。我猜想小的时候啊，我母亲肯定跟我念过。”
“花露重，草烟低，人家帘幕垂。秋千慵困解罗衣，画堂双燕归。”朱京沫低吟着，这是《阮郎归》。若非苏秀兰对白正轩有情，也不会生出这样的怨意。
认亲现场，白玉洁几度洒泪。真的白淑娴被送去山东，弄个假的放精神病院。苏家的怨气更胜被抱走的白淑娴，毕竟白正轩当年高攀了苏家。
白家老宅，白玉洁取出一把古琴，琴身上刻着“赠秀兰”。白淑娴小心翼翼地抚着琴身，手指微微颤抖。没人提及她为何被抱走，自小离开双亲的遗憾，想来这辈子都不会释怀。
朱京沫站在人群身后，讥讽地看着琴身上的落款：正轩。赠琴之人当初有多深情，受琴之人被弃那日便有多痛。
苏启东对白家向来不屑。看白玉洁踩着梯子，挪开书，忍不住调侃：“白家有什么宝贝，还弄了这么个机关。”
输了密码，两排书柜中间的木门向两侧移动，众人发出一阵惊叹。书房内巧妙地设计了一个小型展览室，字画和古董都完好地保存在玻璃橱窗内。
白淑娴戴着眼镜，指着面前的画，激动道：“这幅山水画下面的题词，正是取自《阮郎归》。我对这首词的记忆，果然是因为母亲。”
朱京沫远远看了一眼，取景扬州瘦西湖，那日天色阴沉，连新发的嫩柳也黯淡无神。何立一直陪在白淑娴身侧，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朱京沫身上。她莫名的忧伤有些奇怪。
离开扬州前，白淑娴握了朱京沫的手，“让你们陪了好几天，谢谢你，小姑娘，你和半夏都是好样的，欢迎常来扬州玩。”
“京沫，我都没去过秦淮河，你那么熟，不当个向导吗？同学一场。”何立的眼里带着热烈。
朱京沫闪躲着，将半夏推到他面前，“说来半夏算东道主，她对秦淮河挺熟的。”
恰逢国庆，古玩城挤得水泄不通，朱京沫被人潮推着。人声鼎沸，“夜来香”的歌声淹没在街巷。
朱京沫躲到休息室，泡了一杯茶。隐约听见祝祁说：“不是女朋友，别瞎说，就是来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朱京沫觉得好笑，男人见到美女可不管是否是自由身，哪个年代都一样。这个老祝，连师徒二字都不愿意说出口。
近黄昏，游客高峰已去。祝祁打发了店员，请她去吃饭。朱京沫调侃道：“祝老板，我今儿会不会挡了你的桃花？”
祝祁抿嘴一笑，“去去去，我可不想收徒弟，你也就占了先机。放到现在，我是绝对不会收的。”
“算了，尊老爱幼，我不跟你掰扯。我饿了。”
祝祁摊开双手，“我就知道，趁我赚了几个铜板，你又来打劫。”
新开的烤鱼店，打着买一送一的招牌。店老板亲自端着鲜炸小黄花鱼，一桌一桌地送，“我们家的鱼，纯天然，不加激素抗生素，全面保证食品安全，欢迎多多捧场。”
“老祝，你最近有找女朋友吗？”
“你以为我有了女朋友还会请你吃烤鱼？”祝祁迟疑了几秒，忍不住问：“你...去扬州做什么？”
朱京沫漫不经心地，挑出一根大刺，“认祖归宗呗，我就去见证下，反正待学校也是一个人。”
“怎么，苏秀兰女儿找着了？你那位朋友家岂不是得拱手让出白家遗产。不过，你这么关心苏秀兰，我很好奇当年你跟她什么关系？”
朱京沫瞪向他，“相识一场，仅此而已，你一男的，干嘛这么八卦。”
祝祁保留自己的疑问，举起茶杯，“算是好事，值得庆祝。”
朱京沫狐疑地看着他，这对江半夏一家算什么好事，对白淑娴又算什么好事？一个白白当了几十年的看门人，一个认祖归宗双亲已不在。
“师父，我听说白淑娴是给人掉包给送走的，你说有没可能是苏秀兰自己干的。”
“噗”，祝祁被辣椒呛得面红耳赤，等平复过来才发现朱京沫冷着脸，应付说：“即便如此，苏秀兰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我等闲杂人不予评判。”
她笑嘻嘻地给他剥了一块鱼，“这块月牙肉嫩得很，孝敬师父。”
“一块鱼就把我打发了，还是我掏的钱。这叫啥来者，PUA。等你有了男朋友，我一定会送他一份大礼，谢他收了我这徒弟。”
朱京沫得意地撩起长发，“隔壁班一小鲜肉明着要追我，我是给拒了。”
“现在的人眼光不行啊，你比从前可差远了。”祝祁唉声叹气地，惹得隔壁桌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孩频频打量。
其中一个探出脑袋，腼腆喊了声“学姐”。
朱京沫转过身，耳朵微红，方才她的话肯定被这群人听到了，都一个学校，多尴尬。
其他人探究地打量朱京沫和祝祁，有人问：“这谁啊。”
石七红着脸：“比我们高一届的学姐。”
“原来是学姐，幸会幸会，以后多指导学弟。”
祝祁保持着深沉的微笑，这帮小年轻，说话比他油腻多了。
“学姐跟男朋友一起吃鱼，我们就不打扰了。”其中一个胖子客套完，转头邀请桌上的人一起喝酒。
朱京沫原也不打算解释，想想这些长舌男，打断说：“介绍下，这是我堂哥，大家对古董感兴趣的，可以找他。你们继续啊。”
石七腼腆冲她一笑，被祝祁看个正着。
回去的路上，祝祁开始反击：“哎，世风日下啊，见了小鲜肉，师父也成堂哥了，乱了辈分不说，我这心就像漠河冬天的冰块，凉得窒息。”
“我这还不是怕他们想要拜你为师，才勉强说你是我堂哥。若说是叔叔伯伯，人家瞧你这颜值也不信呐。”
“京沫，我看叫你学姐的瘦高个，对你有意思。人看起来老实、靠谱，你嫁给他会很不错，踏实过日子，最多少了些情调，你也不亏。”
“切，他是石七，你脑洞真大。”
“石七？”祝祁晃着脑袋，想起是有这么一号人，又问：“那日他没进宫，怎么也过来了？再者，你怎么知道他是石七？”
“怎么过来的我倒不清楚，上一世他救过我，人错不了。”
“上一世？你不是说你忘了吗？”
“是忘了啊，开学迎新听说他叫石七，我又给想起来了，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名字重了而已。”
“原来这样。”祝祁还想再说点什么，朱京沫拉着他的衣袖，眼神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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