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一场戏5
京城的确有几处鬼市。凌晨，一群人打着手电，猫着身子在一堆旧物里捡漏。祝祁眼神毒辣，鬼市的商贩默契地对他避之不及。活过几世的人，去占便宜，总归不光彩。
戴着帽子，穿过丽江灯红酒绿的街巷，他低调地走进一家杂货铺。
门口的老板果真如刘杰所说，面上清冷如霜，左眉上月牙形的疤痕，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戾气。杂货铺的东西散乱，左边挂着五金和菜刀、菜板，右边卖着成人用品，店门口一排五层铁架上，摆放着10元一双的拖鞋，还有几盆要价五元的绿萝。
祝祁将五百元放在柜台上，刀疤男一把扫进抽屉，拿座机打了个电话。很快，有个皮肤黝黑的大汉挺着大肚腩，带他上楼。
就在方才那两分钟，祝祁也不是没想过，万一被绑架。杀熟这样的事，并不少见。可对于刘杰，他有莫名的信任。这种信任，与他的阅历无关，全凭直觉。
二楼是六十来平的开间，跟摆地摊似的。各处摊位都围了几个人，最火爆的当属一个留着长胡须，打扮得道骨仙风的一位老爷子。
祝祁笑了笑，一一看过各处摊位上的古玩，没一样入得他的眼，或者说绝大部分是赝品，少数真迹收藏价值并不高。他打着哈欠，果断决定回酒店睡觉。
方才那名大汉挡住他的去路，问：“看得怎么样？”
祝祁抿嘴一笑，空手而归何须解释。
大汉伸出食指，指向三楼，“还要看吗？”
三楼的房间只有三十来平，放了三排乌木色的柜子。大汉逐个打开柜门，只见里面摆放着奇形怪状的石头、铜器、玉石。作为骨灰级古玩爱好者，这些藏品不过尔尔。
大汉紧跟在他身侧，见他的神色毫无波澜，悄悄发了条信息。楼梯响起高跟鞋的声音，恰有一阵风带来茉莉的香气，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妖娆。
祝祁转过身，只觉与方才所想偏差甚大。面前这位五十来岁的大姐，披着长发，脸微圆，身着紫色旗袍，脚背的肉被白色高跟鞋挤出一道深痕。而她，盯着祝祁手腕上的极品小叶紫檀手串，这是个有钱的主。
“这位老板，看你样子陌生得很，是第一次来吧？”
祝祁点点头。
“我姓杨，你跟我来。”她堆着笑脸，扭着腰身上了四楼。祝祁跟在她身后，这才注意到她腰间挂着同色香囊，一路茉莉花香。
这是一间阁楼，四面墙挂着纳西族图腾，房间内同样摆放着三排乌木色的柜子，还有一个长约一米的玻璃展柜。女子诡异地冲他一笑：“看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过这些东西，你肯定没见过。”
柜门一扇一扇被打开，杨桂芬说这里收藏的大多与古法祭祀有关。玉，都是上好的和田玉，只是上面雕刻的各色图腾，在灯光下看得人心堵。
“杨姐，你可见过这样的图案？”祝祁将手机递过去。他不明白，世代生于江南的白正轩怎么会跟纳西族扯上关系。
杨桂芬托着手机的手明显有颤抖，她假意揉捏着腕关节，说：“似乎在哪里见过，记不清了。怎么，对我们这里的都不满意？”
“您真会开玩笑，任谁会把祭祀的作为收藏品搁家里？我是挺忌讳。”
“小兄弟，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收藏品，你也知道玉是有灵性的，就看它认不认你。”
这话倒不假，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只是祭祀的东西，上面吸收的那些灵气，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受得住。
杨桂芬见他丝毫没有要买的意思，也不心急，故意说：“别说丽江，放眼整个云南，你在我这儿买不到的，别的地儿也不可能有。”
祝祁在玻璃展柜前停下，里面陈列着翡翠玉佩和发簪，样式独特。
“这些...”
“这些跟祭祀无关，不过都是古法开过光，价格可不便宜。”
想起朱京沫那个丫头，他挑选了一支簪子。
“买东西，就是讲究个缘分，你也是头一次来，我也不乱给你报价，16666，满意就拿走。”
杨桂芬见大汉朝她使眼色，又见祝祁不吱声，正想将价格下调。却听得他说：“能刷卡吧，没带这么多现金。”
大汉裂开嘴，杨桂芬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缝，说：“看你挺年轻，眼光却是独到，这是寸家玉，戴久了它灵性就出来了。”
祝祁笑笑，他是见过寸家玉的，这支也就品质尚可的翡翠，没那么玄乎。人生地不熟，他不想让人难堪。
杨桂芬以为他不信，说：“年轻人，你别笑，自然万物皆有灵有情，不然为啥要开光。你看玉峰寺的山茶花开了五百年，每年上万朵。那督守了它一辈子，他走的那年山茶花就开了那么点，这就是它的灵性…”
玉峰寺的山茶花，祝祁默念着，忽然就冷了眼。
杨桂芬收到付款，破天荒送了他一套木牌画，说是东巴祭祀的全套仪式。要这上面都没有，多半就是不入流的巫术了。又说巫术邪门，最好别碰，碰了不好收场。
回酒店路上，祝祁品味着方才那句话，木牌上没有的就是巫术，那岂不是…
玉峰寺的山茶花，开在春夏两季。朱京沫在茶花树前驻足，她能想象茶花开满枝头的壮丽，可这三伏天赏花...见祝祁眼下乌青，眼里都是红血丝，她伸手轻轻触摸交错的树干，说：“老祝，竟然有500年，比我们活得久多了。我惊讶的是，这世上竟然有一个人，一辈子守着一棵树。”
祝祁身旁的游客，举着一柱香拜茶花树。听朱京沫说话轻浮，打扮花枝招展，红唇一张一翕，忍不住劝导：“小姑娘，不要乱讲话，这棵上五百年的树早就成佛，你我凡人看它是树，那督眼里它就是佛。哪像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毫无敬畏之心...”
他瞥了一眼站在朱京沫身后替她拎包的祝祁，年纪看起来比她大很多，更是不屑，嘀咕道：“长得漂亮，不学好...”
朱京沫转过身，哪里还有祝祁的身影，她嘀咕道：“花都谢了，赏什么花，来这里找骂呗。”
晚饭，朱京沫替祝祁点了两份腰花，贴心地剔除所有佐料，再将米饭和腰花搅在一起。眼见腰花一口一个进了他肚子，朱京沫终于开心了。
“师父，我明天想回去了，你可以继续你的美好生活。”
“怎么，给我灌完这么多胆固醇，怕我发痛风，赶忙准备开溜了？”
朱京沫“咯咯”地笑着，“哪有，我还不是担心你的腰子，我今早看你后脑勺都有白发了。”
“你就编吧，谁的白发从后脑勺长。我要是今晚发痛风，就你这身板儿，能背我去医院吗。”
“别不识好歹，就我这么贴心的徒弟，你上哪儿找去。”朱京沫从他筷子下拿走盒饭，又从书包里拿了两片碳酸氢钠片，扔进矿泉水瓶，大力甩动胳膊。
“得了，就这两片不抵用。明天有个朋友妹妹的婚礼，参加完我们后日就回去。纳西族传统婚礼，你肯定喜欢。”
戴着帽子，穿过丽江灯红酒绿的街巷，他低调地走进一家杂货铺。
门口的老板果真如刘杰所说，面上清冷如霜，左眉上月牙形的疤痕，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戾气。杂货铺的东西散乱，左边挂着五金和菜刀、菜板，右边卖着成人用品，店门口一排五层铁架上，摆放着10元一双的拖鞋，还有几盆要价五元的绿萝。
祝祁将五百元放在柜台上，刀疤男一把扫进抽屉，拿座机打了个电话。很快，有个皮肤黝黑的大汉挺着大肚腩，带他上楼。
就在方才那两分钟，祝祁也不是没想过，万一被绑架。杀熟这样的事，并不少见。可对于刘杰，他有莫名的信任。这种信任，与他的阅历无关，全凭直觉。
二楼是六十来平的开间，跟摆地摊似的。各处摊位都围了几个人，最火爆的当属一个留着长胡须，打扮得道骨仙风的一位老爷子。
祝祁笑了笑，一一看过各处摊位上的古玩，没一样入得他的眼，或者说绝大部分是赝品，少数真迹收藏价值并不高。他打着哈欠，果断决定回酒店睡觉。
方才那名大汉挡住他的去路，问：“看得怎么样？”
祝祁抿嘴一笑，空手而归何须解释。
大汉伸出食指，指向三楼，“还要看吗？”
三楼的房间只有三十来平，放了三排乌木色的柜子。大汉逐个打开柜门，只见里面摆放着奇形怪状的石头、铜器、玉石。作为骨灰级古玩爱好者，这些藏品不过尔尔。
大汉紧跟在他身侧，见他的神色毫无波澜，悄悄发了条信息。楼梯响起高跟鞋的声音，恰有一阵风带来茉莉的香气，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妖娆。
祝祁转过身，只觉与方才所想偏差甚大。面前这位五十来岁的大姐，披着长发，脸微圆，身着紫色旗袍，脚背的肉被白色高跟鞋挤出一道深痕。而她，盯着祝祁手腕上的极品小叶紫檀手串，这是个有钱的主。
“这位老板，看你样子陌生得很，是第一次来吧？”
祝祁点点头。
“我姓杨，你跟我来。”她堆着笑脸，扭着腰身上了四楼。祝祁跟在她身后，这才注意到她腰间挂着同色香囊，一路茉莉花香。
这是一间阁楼，四面墙挂着纳西族图腾，房间内同样摆放着三排乌木色的柜子，还有一个长约一米的玻璃展柜。女子诡异地冲他一笑：“看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过这些东西，你肯定没见过。”
柜门一扇一扇被打开，杨桂芬说这里收藏的大多与古法祭祀有关。玉，都是上好的和田玉，只是上面雕刻的各色图腾，在灯光下看得人心堵。
“杨姐，你可见过这样的图案？”祝祁将手机递过去。他不明白，世代生于江南的白正轩怎么会跟纳西族扯上关系。
杨桂芬托着手机的手明显有颤抖，她假意揉捏着腕关节，说：“似乎在哪里见过，记不清了。怎么，对我们这里的都不满意？”
“您真会开玩笑，任谁会把祭祀的作为收藏品搁家里？我是挺忌讳。”
“小兄弟，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收藏品，你也知道玉是有灵性的，就看它认不认你。”
这话倒不假，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只是祭祀的东西，上面吸收的那些灵气，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受得住。
杨桂芬见他丝毫没有要买的意思，也不心急，故意说：“别说丽江，放眼整个云南，你在我这儿买不到的，别的地儿也不可能有。”
祝祁在玻璃展柜前停下，里面陈列着翡翠玉佩和发簪，样式独特。
“这些...”
“这些跟祭祀无关，不过都是古法开过光，价格可不便宜。”
想起朱京沫那个丫头，他挑选了一支簪子。
“买东西，就是讲究个缘分，你也是头一次来，我也不乱给你报价，16666，满意就拿走。”
杨桂芬见大汉朝她使眼色，又见祝祁不吱声，正想将价格下调。却听得他说：“能刷卡吧，没带这么多现金。”
大汉裂开嘴，杨桂芬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缝，说：“看你挺年轻，眼光却是独到，这是寸家玉，戴久了它灵性就出来了。”
祝祁笑笑，他是见过寸家玉的，这支也就品质尚可的翡翠，没那么玄乎。人生地不熟，他不想让人难堪。
杨桂芬以为他不信，说：“年轻人，你别笑，自然万物皆有灵有情，不然为啥要开光。你看玉峰寺的山茶花开了五百年，每年上万朵。那督守了它一辈子，他走的那年山茶花就开了那么点，这就是它的灵性…”
玉峰寺的山茶花，祝祁默念着，忽然就冷了眼。
杨桂芬收到付款，破天荒送了他一套木牌画，说是东巴祭祀的全套仪式。要这上面都没有，多半就是不入流的巫术了。又说巫术邪门，最好别碰，碰了不好收场。
回酒店路上，祝祁品味着方才那句话，木牌上没有的就是巫术，那岂不是…
玉峰寺的山茶花，开在春夏两季。朱京沫在茶花树前驻足，她能想象茶花开满枝头的壮丽，可这三伏天赏花...见祝祁眼下乌青，眼里都是红血丝，她伸手轻轻触摸交错的树干，说：“老祝，竟然有500年，比我们活得久多了。我惊讶的是，这世上竟然有一个人，一辈子守着一棵树。”
祝祁身旁的游客，举着一柱香拜茶花树。听朱京沫说话轻浮，打扮花枝招展，红唇一张一翕，忍不住劝导：“小姑娘，不要乱讲话，这棵上五百年的树早就成佛，你我凡人看它是树，那督眼里它就是佛。哪像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毫无敬畏之心...”
他瞥了一眼站在朱京沫身后替她拎包的祝祁，年纪看起来比她大很多，更是不屑，嘀咕道：“长得漂亮，不学好...”
朱京沫转过身，哪里还有祝祁的身影，她嘀咕道：“花都谢了，赏什么花，来这里找骂呗。”
晚饭，朱京沫替祝祁点了两份腰花，贴心地剔除所有佐料，再将米饭和腰花搅在一起。眼见腰花一口一个进了他肚子，朱京沫终于开心了。
“师父，我明天想回去了，你可以继续你的美好生活。”
“怎么，给我灌完这么多胆固醇，怕我发痛风，赶忙准备开溜了？”
朱京沫“咯咯”地笑着，“哪有，我还不是担心你的腰子，我今早看你后脑勺都有白发了。”
“你就编吧，谁的白发从后脑勺长。我要是今晚发痛风，就你这身板儿，能背我去医院吗。”
“别不识好歹，就我这么贴心的徒弟，你上哪儿找去。”朱京沫从他筷子下拿走盒饭，又从书包里拿了两片碳酸氢钠片，扔进矿泉水瓶，大力甩动胳膊。
“得了，就这两片不抵用。明天有个朋友妹妹的婚礼，参加完我们后日就回去。纳西族传统婚礼，你肯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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