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秘密4
旧时金陵有星罗棋布的老巷，比如“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乌衣巷，再比如美食遍地的明瓦廊和科巷，十里秦淮大概是历史上留下文人浓墨重彩的一处。
何立恭敬地接过夏老先生递来的散文集，翻到《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虽然他对文学没太大兴趣，但不妨碍他做一个有礼貌的青年。
夏老对秦淮河的历史颇有研究，同时也是民间曲艺协会德高望重的人物。何立拐了几道关系，才得知这位老先生认识柳香玲。他装模作样翻了几页，说:“夏老师，方才您说柳香玲是童养媳，两岁就卖给王家。王家对她很爱护，那后来怎么又不要她了？”
“倒也不是王家不要她”，夏老扶着眼镜，似在回忆，“她进过学堂，学问很好，字写得漂亮，王家也喜欢她。尤其，她还弹得一首好琵琶。听说悟性极好，只请先生教过一年。我是拉二胡的，最初与她认识是在协会。那时候她还没结婚，在纺织厂找了一份工作。晚上会过来同我们一起练习，同人讲话很和气。王家与她退婚，听说是因为她精神出了问题。”
何立心里一紧，“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夏老欲言又止，支支吾吾说：“发烧，烧了三天，后来言行举止变得很奇怪。期间有个男同志找上她，两人关系近，有人告到纺织厂，她没了工作。协会里的人也不怎么跟她交流，她就不来了。再后来的事，我也不清楚，都是听说。”
“夏老师，柳香玲死的时候才21岁，听说是被人打死的。”
夏老长叹了一口气，惋惜道：“被王家退婚后，也没人敢说亲。为了生计，在巷子里教小孩弹琵琶，又卖些手工。那天运气不好，端午天又闷热，遇上喝醉酒的，打得面目全非…挺可惜，她的琵琶弹得好极了，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若是帮她一把，也不至于发生那样的事。她死后，王家那位替她料理的后事，想来还是有感情的。不过半年，物是人非，都是命。”
何立只觉五味陈杂，又问了王家现在的情况。
“二十年前就搬走了，去了新加坡。我这里还有当时协会的照片，王家那位也在。”
“王家...”何立眼珠一转，“王家做什么的？”
“糖烟酒公司，又去上海开了茶叶店，在当地是很有脸面的人物。”
何立又问她娘家哪里的。
夏老表情收紧，眼里带着鄙夷：“她2岁就被卖了。被退亲在当时是极为丢脸的事，娘家人哪里肯出头。她一身才华，可惜了，可惜都是命。”
......
电脑屏幕上，摆放着三张照片。明明是三个人，那眼神，抱琵琶的姿势几乎一致。
何立上网搜索，果真有再生人的报道。如果是再生人，为什么要说“回到从前”，老关、蒋仕、祝祁、蒋津...莫不是能时光倒流？
天蒙蒙亮，风起。树被吹得大力摇晃，玻璃窗上跳跃的影子交错，像魑魅魍魉。何立身子一抖，手机响了。
挂掉电话，他胡乱套了一件大衣。
祝祁裹了睡袍，正在收拾东西，语速飞快，说：“老关和蒋仕从精神病院逃走了，应该是趁家属探望的时间。护士站监控看到两个人影快速飘过，其中一个呈拖曳步态。”
老关的肿瘤已经转移到脑袋，剩不了多少时日，想逃跑也正常，能坚持两日已是极限。只是，怎么会通知祝祁？
何立淡定地问：“祝哥，你哪里得来的消息？”
“护士站给我打电话，说是在床头留了我的号码。我看了拍过来的照片，医嘱下的逃跑出院，警方正在追查。”
就因为这个，祝祁大清早把他喊过来？何立不满地打着哈欠，瘫在沙发上，看祝祁费力地从柜子里抱出一个保险柜。
祝祁拿出几把军刀，“你随便挑一把，顺手就成。”
何立脑袋嗡嗡响，刀面上映着他的脸，“祝哥，你这是，准备干掉老关？这这...不合适吧。”
“找回京沫。老关的人把她从医院偷走了，就在昨晚。”他看向墙上的时钟，按约定时间，他还剩46小时。
“等等”，何立掌心微汗，他脱下外套，在院子里吹凉风，渐渐冷静下来。老关偷京沫，自然是为了那块石盘。这帮人身上，全是秘密，要是不弄明白，他凭什么把自己搭进去。
何立惴惴不安地走向祝祁，趁他不备反手将他扣在桌面上，“祝哥，得罪了。救京沫之前，我必须弄清楚几件事。”
秒针马不停蹄地转动，祝祁任他绑住双手。近些日子何立一直在调查，他并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步，面对这么多事任谁也想弄个明白。这小子的确有头脑、有手段。
何立故作镇定地问：“你们到底是谁？”
祝祁没吭声。
“你，京沫，老关，蒋仕，或者还有其他人？你们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又想回到哪里去？还有那块石盘，到底有什么用？”
祝祁见识过何立的手段，不准备瞒他，但也没到要和盘托出的地步。
“老关和蒋仕说的话，几分真，我不知道。至于京沫，她心里藏着一些事，做师父的不便多问。但那块石盘，确实能让特定的人回到从前的地方。”
何立一颗心咚咚狂跳，老关和蒋仕是魂穿？所以才有了三皇子和将军。这怎么可能？人死后，灵魂是否存在，至今没有论证。人死灯灭，又何谈灵魂从一个载体转移到另一个载体？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你没有精神病？我也没听错？可是灵魂穿越，这怎么可能？如果一块石头就能让灵魂永生，这世界要乱套了。要是爱因斯坦这样的天才倒也好说，用聪明才智继续为人类做贡献。万一是希特勒这样的**分子，岂不是要开启世界大战。”
祝祁也没想明白，当初那场宫变，人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来了这个世界。碍于老关的身份，他不能讲更多。他并不确定，到底有多少人来了这边，又有多少人想回去。即使回去，那个世界是否还存在，或者斗转星移，完全变了模样。
“小何，我也不瞒你，祝家三代经营古董，唯独这块石盘，我至今没弄明白。我爷爷临走前，将这块石盘传给我。遗嘱上写得清清楚楚，可以将人的灵魂送到从前的地方。但到底行不行也没有实践，送走了能不能回来也是未知。”
一块石头让人魂穿，何立无言以对。若真的能实现，那也是开盲盒。既然是回到从前，那是回到人类起源之初，元谋人、山顶洞人？还是某个特定朝代。想想一觉醒来，只能哇哇叫，过茹毛饮血的生活，没衣服、没房子，整天追着动物跑。再或者，一睁眼兵荒马乱，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厮杀...
“不可能，我不信。”何立打了个寒颤，今天不是愚人节，总不能是他们联合设的局？老庄和祝祁不缺钱，如果是为了整他，那图个啥，找乐子也不是这么找的。这些年的确有年轻男同胞，一觉醒来腰子没了。想起老庄那模样，何立不自觉将手伸向自己的腰。
祝祁暗笑，自己花了几十年也没弄明白的事，不指望他一夜接受。
至于那块石盘，不对，易瑶。
保险柜还在，花瓶也还在，那块石盘不见了。
何立恭敬地接过夏老先生递来的散文集，翻到《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虽然他对文学没太大兴趣，但不妨碍他做一个有礼貌的青年。
夏老对秦淮河的历史颇有研究，同时也是民间曲艺协会德高望重的人物。何立拐了几道关系，才得知这位老先生认识柳香玲。他装模作样翻了几页，说:“夏老师，方才您说柳香玲是童养媳，两岁就卖给王家。王家对她很爱护，那后来怎么又不要她了？”
“倒也不是王家不要她”，夏老扶着眼镜，似在回忆，“她进过学堂，学问很好，字写得漂亮，王家也喜欢她。尤其，她还弹得一首好琵琶。听说悟性极好，只请先生教过一年。我是拉二胡的，最初与她认识是在协会。那时候她还没结婚，在纺织厂找了一份工作。晚上会过来同我们一起练习，同人讲话很和气。王家与她退婚，听说是因为她精神出了问题。”
何立心里一紧，“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夏老欲言又止，支支吾吾说：“发烧，烧了三天，后来言行举止变得很奇怪。期间有个男同志找上她，两人关系近，有人告到纺织厂，她没了工作。协会里的人也不怎么跟她交流，她就不来了。再后来的事，我也不清楚，都是听说。”
“夏老师，柳香玲死的时候才21岁，听说是被人打死的。”
夏老长叹了一口气，惋惜道：“被王家退婚后，也没人敢说亲。为了生计，在巷子里教小孩弹琵琶，又卖些手工。那天运气不好，端午天又闷热，遇上喝醉酒的，打得面目全非…挺可惜，她的琵琶弹得好极了，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若是帮她一把，也不至于发生那样的事。她死后，王家那位替她料理的后事，想来还是有感情的。不过半年，物是人非，都是命。”
何立只觉五味陈杂，又问了王家现在的情况。
“二十年前就搬走了，去了新加坡。我这里还有当时协会的照片，王家那位也在。”
“王家...”何立眼珠一转，“王家做什么的？”
“糖烟酒公司，又去上海开了茶叶店，在当地是很有脸面的人物。”
何立又问她娘家哪里的。
夏老表情收紧，眼里带着鄙夷：“她2岁就被卖了。被退亲在当时是极为丢脸的事，娘家人哪里肯出头。她一身才华，可惜了，可惜都是命。”
......
电脑屏幕上，摆放着三张照片。明明是三个人，那眼神，抱琵琶的姿势几乎一致。
何立上网搜索，果真有再生人的报道。如果是再生人，为什么要说“回到从前”，老关、蒋仕、祝祁、蒋津...莫不是能时光倒流？
天蒙蒙亮，风起。树被吹得大力摇晃，玻璃窗上跳跃的影子交错，像魑魅魍魉。何立身子一抖，手机响了。
挂掉电话，他胡乱套了一件大衣。
祝祁裹了睡袍，正在收拾东西，语速飞快，说：“老关和蒋仕从精神病院逃走了，应该是趁家属探望的时间。护士站监控看到两个人影快速飘过，其中一个呈拖曳步态。”
老关的肿瘤已经转移到脑袋，剩不了多少时日，想逃跑也正常，能坚持两日已是极限。只是，怎么会通知祝祁？
何立淡定地问：“祝哥，你哪里得来的消息？”
“护士站给我打电话，说是在床头留了我的号码。我看了拍过来的照片，医嘱下的逃跑出院，警方正在追查。”
就因为这个，祝祁大清早把他喊过来？何立不满地打着哈欠，瘫在沙发上，看祝祁费力地从柜子里抱出一个保险柜。
祝祁拿出几把军刀，“你随便挑一把，顺手就成。”
何立脑袋嗡嗡响，刀面上映着他的脸，“祝哥，你这是，准备干掉老关？这这...不合适吧。”
“找回京沫。老关的人把她从医院偷走了，就在昨晚。”他看向墙上的时钟，按约定时间，他还剩46小时。
“等等”，何立掌心微汗，他脱下外套，在院子里吹凉风，渐渐冷静下来。老关偷京沫，自然是为了那块石盘。这帮人身上，全是秘密，要是不弄明白，他凭什么把自己搭进去。
何立惴惴不安地走向祝祁，趁他不备反手将他扣在桌面上，“祝哥，得罪了。救京沫之前，我必须弄清楚几件事。”
秒针马不停蹄地转动，祝祁任他绑住双手。近些日子何立一直在调查，他并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步，面对这么多事任谁也想弄个明白。这小子的确有头脑、有手段。
何立故作镇定地问：“你们到底是谁？”
祝祁没吭声。
“你，京沫，老关，蒋仕，或者还有其他人？你们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又想回到哪里去？还有那块石盘，到底有什么用？”
祝祁见识过何立的手段，不准备瞒他，但也没到要和盘托出的地步。
“老关和蒋仕说的话，几分真，我不知道。至于京沫，她心里藏着一些事，做师父的不便多问。但那块石盘，确实能让特定的人回到从前的地方。”
何立一颗心咚咚狂跳，老关和蒋仕是魂穿？所以才有了三皇子和将军。这怎么可能？人死后，灵魂是否存在，至今没有论证。人死灯灭，又何谈灵魂从一个载体转移到另一个载体？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你没有精神病？我也没听错？可是灵魂穿越，这怎么可能？如果一块石头就能让灵魂永生，这世界要乱套了。要是爱因斯坦这样的天才倒也好说，用聪明才智继续为人类做贡献。万一是希特勒这样的**分子，岂不是要开启世界大战。”
祝祁也没想明白，当初那场宫变，人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来了这个世界。碍于老关的身份，他不能讲更多。他并不确定，到底有多少人来了这边，又有多少人想回去。即使回去，那个世界是否还存在，或者斗转星移，完全变了模样。
“小何，我也不瞒你，祝家三代经营古董，唯独这块石盘，我至今没弄明白。我爷爷临走前，将这块石盘传给我。遗嘱上写得清清楚楚，可以将人的灵魂送到从前的地方。但到底行不行也没有实践，送走了能不能回来也是未知。”
一块石头让人魂穿，何立无言以对。若真的能实现，那也是开盲盒。既然是回到从前，那是回到人类起源之初，元谋人、山顶洞人？还是某个特定朝代。想想一觉醒来，只能哇哇叫，过茹毛饮血的生活，没衣服、没房子，整天追着动物跑。再或者，一睁眼兵荒马乱，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厮杀...
“不可能，我不信。”何立打了个寒颤，今天不是愚人节，总不能是他们联合设的局？老庄和祝祁不缺钱，如果是为了整他，那图个啥，找乐子也不是这么找的。这些年的确有年轻男同胞，一觉醒来腰子没了。想起老庄那模样，何立不自觉将手伸向自己的腰。
祝祁暗笑，自己花了几十年也没弄明白的事，不指望他一夜接受。
至于那块石盘，不对，易瑶。
保险柜还在，花瓶也还在，那块石盘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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