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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工作乱套,无宁日内外交困

    工作中的事情,也是一锅烂粥。因为质量问题不停的发生,质量监督机构却是怀疑SOS研究所为了节约成本,没有按照既定的状态生产,存在偷梁换柱偷工减料的情况。要求巴峰他们严格清查产品的技术状态,看有没有被他们随意更改产品的状态。可惜的是,巴峰他们为了完善产品的性能,改过好几次产品软件代码,这次被质量监督机构代表抓了一个正着。于是覃继强他们又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清查和修改,把之前的相关记录都翻出来检查,并要求SOS研究所对产品的软件进行再度确认。总之,覃继强他们又开始忙得手忙脚乱了。

    在外面的出租屋住了二十天左右,兰宁发现覃继强确实生气了,居然主动给覃继强发来了信息,问他在哪里游荡,说要来找他。覃继强想既然她都退步了,自己就顺坡下驴回到关西小区算了,自己在外边租住睡得也不好。自己交给房东的租金和押金也懒得去要,就这么丢掉算了。覃继强对她提了要求,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往他身上贴标签,这让人很是反感。兰宁也说现在小孩病都治好了,应该好好的生活。马上就到国庆节了,准备一家人带着小孩高高兴兴的回老家休息两天,上次余奶奶愤怒离开关西小区回到汪桥镇后,又主动和兰宁联系了,说要请他们一家人国庆节回去玩。覃继强对这些素质低劣的人也是无言以对了,反反复复地出尔反尔。反正他们也不把自己的脸面当回事,回去就回去吧。慧慧好像还很喜欢回老家玩,主动跟覃继强说国庆节要到老家的农村里去看看,覃继强高兴的答应了。覃继强天真地以为兰宁会从此幡然悔悟一改前态,自己会过上和谐融洽的正常家庭生活。

    覃继强的工作的混乱状态并没有结束,前面的技术状态清查工作还没形成一个最终的结论呢,质量监督机构的代表经过讨论分析认为:如果要清查产品的状态,产品中的电路板的状态必须以SOS研究所生产的第一台产品的状态为标准,因为第一台设备一直没有报出任何问题来,图纸和后续的产品都参照第一台产品进行检查。这就需要SOS研究所找到第一台产品,并去把产品拆解开后取证内部的状态。问题是第一台产品已经交付给使用部队一年多了,SOS研究所想要拆解产品必须征得用户的同意,并且还要征得总体单位的同意。这就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了。质量监督机构并不考虑这些情况,只是说这个困难归SOS研究所去解决,如果不进行清查明年的生产合同就不再签订。

    巴振邦一听甚为震怒,黑着脸来到了巴峰他们部门,把项目组的七八个人和部门的刘主任一众人等召集在一个办公室开会。把门一关,巴振邦就开始训话了。刚开始说话还能说几句人话:“这个项目来得不容易,大家也干得很辛苦。我们从行业外面努力勉强才挤到这个平台的边缘,好不容易在这个平台上站稳,现在千万不能被别人挤下去,不然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说着说着,却越说越激动了:“结果今年来,产品质量问题层出不穷频频爆发。你们项目组有没有主动反思,主动作为?这么多的质量问题发生,你们难道就良心不痛吗?项目组的责任感在哪里?你们对SOS研究所的责任感在哪里?”

    说完用手狠命地“啪”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根据最近的情况,我们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我要求项目组的每个成员马上进入战斗状态!!”

    覃继强听他这么讲,心中不禁感慨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个产品出质量问题的根源在于研发过程没有按照规定的要求来,项目组的每个人这几年都是呕心沥血艰辛磨砺的过日子,每一个人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结果这个无耻之徒,却把问题一股脑全盖在了项目组身上。”

    只见得巴振邦一脸匪气,视覃继强他们这一干人等如死狗一样命令道:“明天就是国庆节了,我要求大家主动放弃休假时间。今天下班之前,巴峰把大家国庆期间的任务制定清楚,精确到小时。国庆节期间,大家严格按照任务计划执行,每天至少加班到晚上10点钟才能下班。你们都跟你们的家人说好,请他们理解。武XX,有没有问题?黄XX,有没有问题?杨XX,有没有问题?陆XX,有没有问题?巴峰,有没有问题?…….”

    一个个人轮流问了过来,前面提到的这几个人,都回到说“没有问题”。覃继强看了这个架势,觉得巴振邦简直就是他妈的一个流氓土匪,对大家既没有礼貌也不讲道理,蛮横无理,独断专行,强行摊派,让他觉得极其的反感。就算是安排大家假期间加班,至少要客气点礼貌点吧。会上的几个项目组成员个个都像怂包似的,都不敢吭气,任由他宰割。覃继强虽然是从头到脚的病,但是心中的骨气还在:你们这些怂包不吭声,我可不会纵容这垃圾的独断专横!!

    等到问到覃继强这里,覃继强故意不吭声,就坐在那里用眼瞪着巴振邦。巴振邦一看火了,怒气冲冲地对覃继强又问了一遍:“你有没有问题?”

    覃继强心想,自己本来都已经答应了慧慧一放假就带她回老家的,难道真的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抢在国庆节的时间做吗,难道一定要让大家都不得安宁?覃继强自从负责这个项目以来,每次过节都在加班,每次周末都在加班,根本就没有在哪个假期的时候休息过,对假期加班的安排已经是深恶痛绝了。何况自己已经答应好了慧慧。覃继强还在想要不要跟这个土匪讲,国庆节先休了两天的假,再回来加班。

    正准备说话呢,巴振邦嫌他答应得不够痛快,大声吼道:“你看什么看?!你信不信我一个手机砸死你?”

    覃继强听了这个话,怒火中烧,心里想:“像你这样自以为不得了的垃圾玩意,放在以前我老早就找几个人好好修理你一顿!!”于是嘴上并不说话,心里想好了,如果他敢动手拿手机砸人,自己拼着自己的一副残躯也要跟他单挑,让这帮懦夫好好看看应该怎么样做人,做人窝囊也不至于被人侮辱成这样!!反正自己是一副病体,身体已经垮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自己就是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跟他拼了!!

    巴振邦却是伸手去拿他面前的手机了,覃继强却看了一眼附近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准备随时开始战斗!!刘主任是巴振邦多年的同事,知道他是一个蛮横无理的火爆脾气,看着现场的战斗一触即发,他赶紧把这个土匪的手按住。跟他说:“巴书记不要激动,我们有话慢慢说。”

    于是转向他问道:“覃继强,你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如果有困难就不要勉强。”

    覃继强听刘主任这么问他,于是说:“家里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来加班。”

    刘主任又关切的说:“你的身体不怎么好,国庆期间加几天班,事情做得差不多了就回去休息。”

    覃继强感激地点了点头,心里想还是老领导说话办事稳重。

    于是巴振邦离开了办公室,巴峰却和刘主任商量好了,安排覃继强到首套产品所在地WLMQ去取证产品的电路板的状态。覃继强和兰宁打了招呼,买好了去WLMQ的机票,去往了WLMQ。到了现场,却是要协调质量监督机构、总体单位、使用部队多方的意见。事情的开展也是困难重重,也不便多篇幅仔细描述,懂的人自然会懂。到了WLMQ却以“老乡”的名义给巴振邦发了一个短信:“巴书记,你是我们的领导,也是我的老乡。希望你保重身体,在工作中看淡胜负少发脾气,发脾气对身体不好。”

    这些话也是覃继强的心里话,自己在生活中为一些事情发脾气,无非落得自己头痛、睡不好觉、精神紧张、脾胃失调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把身体搞垮了,也就不用再“玩”下去了。但是巴振邦并没有给他回信息。覃继强也不在乎了,主要是担心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以后故意针对自己,他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发个短信说一下,缓解一下大家的关系。

    到了WLMQ,也是天天晚上在马桶上拉肚子。夜里睡不好觉,感觉身体越来越怕冷,而且WLMQ比文唐市的气温要低很多。一觉得冷就会感觉肚子疼,晚上就在马桶上坐很久。覃继强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怎么样,这两年凡是见到覃继强的老同事朋友,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覃继强,你又瘦了。”覃继强也觉得自己都是皮包骨头的样子了,怎么可能再瘦下去,难道骨头还能瘦下去吗?

    在WLMQ把状态取证的事情处理完成后,再次回到文唐市。覃继强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他最喜欢的运动踢足球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如果咬牙坚持踢一小会儿足球,浑身上下就不对劲,腰酸背痛十来天都恢复不了。自己的嘴里的牙齿也松脱了一个,到关西小区的口腔医院补了一颗牙。覃继强不禁感慨:想当初自己是满场飞奔,几个小时都不知疲倦的人啊,现在就是一个废物了。自己吃不能吃,稍微吃多一点就拉肚子。牙齿也不能坚守岗位,先行离自己而去了。腰也不行了,站不得坐不得,动不动就腰直不起来。

    过了几天,一天早上起床,突然是喷嚏打个不停,打的自己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尤其是中耳炎导致的头晕,被喷嚏打得更加严重了。半边的脑袋像是里面塞了棉花似的,又混沌又迷糊。耳朵像是被水泥灌住了似的,一点点声音也听不见了。后来才知道,覃继强这次得了鼻炎。鼻炎的病说起来好像是没什么,得了鼻炎才知道它的厉害,它号称是不会致死的“癌症”,基本上是没法治愈的不治之症。覃继强后来病急乱投医的搞各种方法,都不能治得好。唯一觉得一个卖药的人说的话有道理:“这个病说到底就是身体素质下降导致的免疫力低下,为什么你之前没有鼻炎呢?说明你之前的身体抗得住,现在抗不住了。”

    兰宁看见覃继强打喷嚏,不过取笑一阵而已,并不引起注意。现在覃继强身体素质下降,免疫力低下也是一个不能逆转的趋势了,哪里还有“黑发再生返老还童”的道理呢?覃继强一脸的痛苦不堪生死不如,发现自己以前像铁打的身体,现在就如同纸糊的稻草人,动不动就这里哪里的出问题。虽然自己天天穿着厚衣服呢,但也怕风吹受凉。这两天上下班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注意吹了点风,脑袋又开始疼起来了,疼了好几天都没见好转。

    SOS研究所工会这几天却组织开展足球比赛,往年覃继强身体还好的时候都坚持参加的。这几天头疼得很,就没有打算参与了。他们部门的一个姓余的同事,却极力盛情邀请覃继强去参加。覃继强说他的头晕的要命,去了也不能上场,让他们自己好好加油。这位余同事却说:“你的水平是最高的,就算你不能上场,哪怕在场边当教练也好。我们部门经常人员不齐,如果实在没有人你也要顶上啊。”

    覃继强本来就喜欢踢足球,加上这个同事的极力怂恿,于是禁不住诱惑到球场旁边去看。心想这个时节天气还好,也没有什么风,应该没有关系。哪里知道覃继强在球场边站了不到半个小时,脑袋还是被微风吹了。回去的路上就开始之前体验过的那种“痛不欲生、生死不能”的偏头痛,又是吃药又是躺倒的搞了十天左右才好。这种偏头痛白天的时候还好一点,下班的时候回到家里越发厉害,只能躺倒不能坐起来。所以白天还能坚持上班,回到家里就如同一个废物只能躺下。到社区医院看医生问有什么办法,一个和蔼的老医生告诉覃继强:“既然你有了偏头痛,只能注意保暖,平时戴好帽子,别让冷风诱发了症状。实在疼痛了,可以针灸按摩缓解。”覃继强一听,心里有凉了半截,原来这也是不治之症。

    顶着偏头疼勉强上班,白天还要处理一些文件材料。这一两年的时间,SOS研究所如同我国“五代十国”时期,从所领导到部门下面的科室领导,不停频繁地进行人事调整。一个个的领导如同走马灯似的,不到半年就调动一次。人事任命的文件如同雪片一般纷纷下发,覃继强看着他身边的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同事要么升迁、要么平调,心里多少有一点点的羡慕和不平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鲁迅先生一首诗里面的内容: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换大王旗。却很顺理成章地接了下面两句: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去年刘主任看到覃继强工作也很拼命,于是找覃继强谈话,暗示他可以让他担任科室的主任。覃继强想想自己的身体情况,看看兰宁对自己的态度,再看看慧慧的病情,于是婉言谢绝了。覃继强也明白,他的任务就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不错了。

    之前和覃继强关系不错的余破天,却在这么多轮的人事调整中步步前进,现在已经成为了覃继强他们部门的书记了。既然当了书记,就要经常组织部门人员开会。覃继强顶着偏头痛惊奇地发现,这个以前温文尔雅谦虚有礼的余破天,如今却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开会的时候动不动就拍桌子,动不动就训人发脾气。俨然完全换了一副面孔,变得暴戾焦躁不堪,覃继强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了。覃继强不禁感慨:一个好的环境能把鬼变成人,一个不好的环境却能把人变成鬼。老话说的: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人一旦成为了领导,就必须按照不仁不义的方法来压制下面的员工,通过各种伎俩来树立自己的威信,以便达到自己的目的。

    要说近期频繁人事调试干部提拔的源头在什么地方,不过是高层决策。覃继强他们单位所属集团的领导,提出了一个“提拔虎狼式的领导,不再做等靠要的老黄牛”的思路,想通过这一次大规模的干部队伍调整,把以前那一批年龄大成熟稳重的领导替换下来,让他们迁居闲职;再把这些三十多岁的年轻领导提拔上来,用他们如狼似虎的精神风貌来强力带动整个集团的跨越式发展。于是这些年轻的干部,要么本来就如狼似虎,要么提拔上去后通过高压政策让他们变得如狼似虎。余破天的性格大变,不过是大环境变化致使的必然结果。何况他到了所领导办公室,被巴振邦怎么对待也是不言自明可想而知的事情了。

    覃继强隐隐知道,自己应该远离这些所谓的管理层了,如果想苟全性命必须远离这些是非的源头。但是自己又在这家单位上班,这个距离感的把控必须保持合理才行。好在余破天尚念在和覃继强之前的老交情,对他私下还算客气。所以覃继强还同他保持比比较亲密的交往,希望他能在各方面照顾一下自己。对他主导负责的工作,也是积极主动的大力支持。

    过了一阵,覃继强所在部门的领导刘主任却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名叫张跃进的年轻人取代了。他是一个综合能力极强的人,聪明能干,善于表达,在部门内部人缘极好,之前一直担任部门的副主任。刘主任却被调离了他们部门,到另外一个部门担任书记去了。这个张跃进对覃继强的印象很好,之前他们一起共同为覃继强的这个挠头的产品加过班熬过夜的。

    秋天过完快入初冬的时候,张跃进给覃继强打了一个电话,盛情地邀请覃继强继续担任他负责的这个产品的项目负责人,还特意地说:“这个项目就你来负责最合适了,我们也放心。”覃继强想了想,还是礼貌地拒绝了:“照说领导的信任我是不应该辜负的,但是我现在的身体和我家里的状况,恐怕难担此重任。还是请其他更合适的人负责,我可以尽自己的能力在项目内做些事情。”

    张跃进后来经过考虑告诉覃继强:“考虑到现在的实际情况和你个人的意愿,我们已经安排其他人担任项目负责人了,你继续在项目组工作,协助项目负责人开展产品生产的相关工作。”

    既然张跃进让他担任负责人他不干,也算是照顾他了,于是覃继强感激地同意了。工作中覃继强依然是同巴峰一起面对又出现的结构件故障的质量问题的处理工作。就在覃继强为自己的身体、工作和家庭氛围焦头烂额的时候,覃丽香却打来了电话。覃继强早已发自内心的厌恶她,见她打来电话,估计没什么好话。电话接通后,两个人装模作样地互相寒暄了几句,问了一下彼此的近况,都不过尔尔。

    覃丽香说:“今年慧慧的病也治好了,你们也没有了什么烦心的事情了。你们应该好好利用假期的时间,多跟亲戚们走动一下,和亲戚越走动越亲热嘛。”

    覃继强听了这个话,似乎记得之前什么时候听她讲过,顿时心生反感,都懒得跟她搭话了。覃丽香在电话那头并不知道,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尤其是二叔家和堂弟,你们有空要多和他们走动走动。再要不走动,亲戚之间都快不认得了。我结婚比你早,有很多这方面的经验。尤其是万家,几家的亲戚隔三差五地就在一起走动。”

    覃继强听了心里想,万家的几家亲戚都是亲兄弟姐妹,因为做生意的原因经常互通信息互帮互助;你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走动,上次可以去庐山陪父母和自己一起去旅游,你根本就没这个想法。这会却要我去和堂弟走动,真的是莫名其妙。但是刚刚开始通话,还有一定的耐心,也不想说几句就闹得不欢而散了。于是耐着性子跟她解释说:“我的情况,真的没有什么心情走动。老话讲‘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么些年来日子过得不容易。哪里有心思这里那里地走亲戚?”

    覃丽香一贯的风格就是坚持自己的说法,继续往下说道:“我只是建议你和亲戚多走动。你读书多喜欢掉书袋子,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人情世故的这些事情,你真的不懂。”

    覃继强一听,这简直就是自以为是无礼至极了,之前为她这么说话发过火,这次她又这样胡说八道。于是生气的反问她:“你结婚早,你懂人情世故。那你的爸爸生病住院了,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管过?你这是懂得哪门子的人情世故?你就是一个爹娘不顾、祖宗不认的不孝女,还动不动说什么懂‘人情世故’,不是让我笑掉大牙??!!”

    覃丽香被覃继强突然这么一通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只是在那里死皮赖脸的抵赖道:“你又要说以前的事情了,那我就不跟你说了。不过,随便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计较的。”

    覃继强被她这种耍赖的精神搞得彻底生气了,心里也知道有这个妹妹跟没有完全是一样的。家里有困难不会来帮忙,只会怎么恶心怎么来。这次算是豁出去了,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不准备给她留半点情面了。于是步步紧逼地说:“这次你不跟我计较,我却要跟你计较了。你动不动说亲戚要多走动,那么你们到了文唐市,怎么从来不来找我,连一个招呼都不打?能和自己的父母去庐山旅游,你碰上了怎么也不去?”

    覃丽香却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胡搅蛮缠地说:“你不要以为你读书多有什么用处,好多读书的都很垃圾。别人都说了:仗义每多屠什么,负心都是读书人。”

    覃继强听了她说的这个话,真的是无语了。她不但不懂她在说什么,而且还在血口喷人。对这样的人,还需要讲什么礼貌克制,讲什么亲人的感情呢。覃继强于是跟她说:“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你就去跟国家说把高校都拆了吧,反正高校都没有什么用处了。”

    覃丽香说:“我懒得去说。”

    覃丽香刚才说读书人是垃圾,覃继强也很气愤,于是说:“我们读书多了,就是多知道了些规矩,规矩多了不会乱来。其他的东西我不敢说自己学到什么了。你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管,你难道还不是个垃圾?”

    覃丽香听覃继强这么说,又惊讶又气愤地回答道:“你居然说你的妹妹是垃圾?你居然敢说你的亲妹妹是垃圾?!!”

    覃继强听了,觉得这个人耍无赖的招数简直防不胜防,因为是他的亲妹妹,所以当哥哥的就不能说她是垃圾?于是愤怒地重复了刚才说的话:“你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管,你难道不是个垃圾吗?”

    说起自己的父母,覃丽香似乎又有话讲了:“你看现在我还和不和你联系?就是因为父母还在,所以我偶尔还会给你打个电话。要是父母不在了,我就没有你这个哥哥,以后再也不会联系了。”

    覃继强听了,心中波涛翻滚,气得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我们家里有没有你这个人还有什么关系吗?你认你自己的父母,却什么事情都袖手旁观?父母在不在,是什么关键呢?我心里知道你这个妹妹早就没有了。但是我也不至于蠢成你这样,把话这么挑出来明说,我都闷在心里就行了。”

    覃丽香居然一会儿没有耍赖狡辩。

    覃继强于是继续说道:“你老早出嫁离开了我们家里的这个烂坑,也是好事。家里的烂事你不管就算了,我也没有指望你。这些事情各自凭自己的心意就好,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你必须管娘家的事情,所以我也没用什么好说的。但是你既然不管家里的事情,却动不动来指手画脚地故意恶心人,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覃丽香听他这么说,耍泼劲头又上来了:“你管什么管啊?你做了就为了挂在嘴上说。亏你还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原来你就是一个泼妇心。去年爸爸在县城做手术的这一次,你为什么不管了?”

    覃继强一听,这人耍赖耍出了新高度,被她这么一顶还真觉得无言以对。不过一想她已经都这样了,自己还装什么斯文呢,于是生气地说:“你什么都不管,我倒还说都不能说了吗?县城里的这次住院,你又去了吗?你从头到尾都一次都没有管过,结果还有脸说我?”

    覃丽香听了覃继强这么说,暂时说不出话来。

    覃继强还想缓和一下紧张激烈的气氛,于是继续说道:“家里本来就烂事多,你出嫁到别人家去了,你过好了就去过你自己的,我只当没有你这个人就行了……”

    覃丽香听覃继强这么说,于是哭着在电话那头说:“谁告诉你我过好了?我受苦的时候又有谁管我了?呜呜呜呜……”

    覃继强听了无可奈何,如果不是她过好了,哪里会没事就来指指点点,而且万家的条件那么好。于是跟她说:“那你是没有过好吗?没事过来捅捅娘家的痛处?”

    覃丽香听了,却只顾在电话那头撒泼似的“嗯嗯呜呜”地哭。覃继强听了心烦,恼火地说:“你别在我面前撒泼耍无赖了,要撒泼到你老公面前去撒去!!你这样打电话无理取闹不是一回两回了。真搞不懂你这种人是怎么回事,我真要佩服万世文了,不知道他怎么能受得了你。”

    覃丽香听了马上不哭了,转了一个质问的口气说:“你居然敢说你佩服万世文?你居然这样贬低你的妹妹?我跟你说实话,万世文比你强多了,强了十倍都不止,哪里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发火。”

    覃继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他比我强那太好了,你撒泼就去找他去吧,你去去去。我不想跟你这种东西再打交道了,没来由地恶心人。”

    于是覃继强就准备挂掉电话了,却依稀还听她在电话那头说:“别以为你多读了几年书有什么了不起,家里的亲戚个个都知道你脾气大……”

    覃继强听了无非心痛而已,心想幸好自己早点挂了电话。不然被她一直这样胡搅蛮缠地撒泼搞下去,没有一个尽头和止境,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恼怒,越来越生气。而且这样的妹妹,有了等于没有的,只知道恶心人,既然这一次把话说破了,以后就别再跟她打交道了。于是挂了电话,把她的电话添加到黑名单里,再也不要跟她打电话了。

    冷!!本来就身体一天比一天更怕冷,兰宁动不动跟他搞冷战,让他更觉得寒意刺骨;余奶奶、兰宁的妈妈、覃丽香这些人的冷漠,更是让他冰通冷透,这个世界是一个冰冷的世界。

    年底的产品生产依旧照常进行,同时还要处理频发的质量问题,关于结构件断裂的质量问题的归零会也开过了,会议的规模、阵仗和上一次的差不多,后面的整改处理计划也已经制定好了,明年翻过年来就开始到产品交付的用户现场对电子元器件和结构件进行替换。虽然知道后面的工作量巨大,但是现在已经不担任项目负责人了,所以心里想着“天塌下来大个子顶着”,就这样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做好安排给自己的工作也就行了。这样一通胡乱的忙碌下来,又快到春节了。

    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兰宁好覃继强平时怎么吵架,但是一到春节的时候,两个人就像两国交战的军队,到了这个共同的假期大家一致同意休战。另一个原因可能是要对面父母和这些亲戚,有了共同的外部目标,所以能够进入暂时的团结。

    今年过年覃爷爷却跟这些亲戚们都说了,让他们不要来拜年,余奶奶年纪大了,做不了这么多人的饭菜了。于是家里一下就清静了许多,没有什么人过来了。覃继强倒觉得挺享受这种清静的,这么多年难得第一次能在家里不闹腾。但是覃爷爷却觉得总像少了点什么,因为这么多年过年都是热热闹闹的,当下跟往常一比落差太大了。嘴里还在那里唠叨说:“这些人啊,没有饭吃就真的不来拜年了。就不能来拜年不吃饭吗?”

    覃继强听了不禁觉得好笑:没有饭吃别人当然不愿意来了。却听覃爷爷说起李洁今年回来过年了,这两天就在汪桥镇。覃继强还非常肯定地认为:去年她们一家参与了那次大规模的聚会,也算是促成了银芝姑姑她们一家人的回归。今年端午节又把她从文唐市来回接送,她怎么样也要过来给她的大舅舅拜年吧。谁知道等了又等,她根本就不过来,直到最后她回到银芝姑姑的养父母家都没有出现过。她到汪桥镇来,却是找了合春姑姑,合春姑姑今年经营承包了一家酒楼,就在覃继强他们家房子的附近,覃爷爷了解到李洁就在这个酒楼待了2天。

    覃爷爷最后若有所思、怅然若失的样子说:“啊~~?她到这里来,到了家门口了都不来给我拜年吗。”

    覃继强却是看透了世态炎凉一样的跟他说:“亲戚嘛,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你这是少见多怪。别人不来,你也没有办法。”

    覃丽香却在过年的时候来家里坐了一回,虽然是不久前打电话吵架了,但大家坐在一起,也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聊了一回家常。与其这样交往,还不如大家各过各的好。覃继强虽然心里觉得别扭,但也没有办法,毕竟父母在家里。万世文却告诉覃继强,今年暑假说要买县城的房子,后来也没有抢到,就此作罢,估计以后也不会去县城买房子了。汪桥镇这边是他们自己家建的楼房,过年的时候都嫌地方不够大。到县城去买商品房就会更加不够住,而且在汪桥老家什么都方便。最后覃丽香回去的时候跟他们约好了一起到县城二叔家去拜年,别的亲戚家就不去了。覃继强想她之前好几次打电话都说要去二叔家,既然这样这次就和他们去一回,也算是封住她的嘴。

    于是在初三的时候,覃爷爷余奶奶、覃继强一家、覃丽香一家还有建华表哥都去往二叔家里拜年。二婶不辞辛苦地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二叔家的客厅很大,一个大大的圆桌,满满当当坐了一大桌子的人。二叔跟覃爷爷在一起,大多数的话无非就是回忆过往、忆苦思甜,年纪大了总爱说一说过去的事情。覃丽香和万世文却一直不停地说:“二叔二婶是我们生活的榜样,生活品质高,注重生活的细节。家庭和睦,家里家外都打理地井井有条,二婶不辞辛苦方方面面都处理得好,我们都望尘莫及,我们认识的人里没有人能比得上……”

    覃继强听了在一旁调侃说:“你们两个人不要有事没事地给二叔二婶戴高帽子了,帽子戴得太高了怕二婶会不会有太大的压力。呵呵…”

    二婶却在那里说:“不要紧,不要紧的。”

    覃继强听了心里直觉得好笑。

    到了傍晚回到汪桥镇,听到兰宁今天在饭余打听到的几个消息,让覃继强倍感惊讶。一是覃丽香为什么要极力鼓动大家到二叔家去拜年。是因为万家在汪桥镇的米厂一年耗电不少,有好几万块钱的电费。二婶刚好是在电力单位担任会计,于是想通过二婶的关系把这几万块钱的电费抹掉算了。后来不知道二婶是用了什么方法,把万家的电费给“处理”了,这次过来拜年是专程来表示感谢的。顺便拉上覃继强,人多热闹些,以免冷场和尴尬。覃继强之前哪里知道有这么回事,自己稀里糊涂地就被拉来当陪衬了。覃继强听了不禁感慨覃丽香为什么说“亲戚就是用来麻烦的”。这种事情来“麻烦”二婶,会不会使得二婶左右为难,甚至让她自己垫付,都不得而知了。覃继强也懒得再去过问了。

    另一件事情,却更加蹊跷了。听二婶她们说得是,当年覃继强的亲奶奶无故病逝,却像是有人故意动了手脚,在她吃的饭菜里下了什么药才致使她病倒后离世的。这么一分析,现在的这个奶奶自然是脱不了干系。覃继强的三姑妈是跟这个付奶奶最不对付的,听了这个说法火急火燎的说要去找她对质,结果被覃爷爷等人给阻拦了下来。

    于是覃继强好奇的问了他爸爸一句:“他们这些说法究竟可靠不可信嘛?”

    覃爷爷想了一想说:“要说起当时的事情来,还真是很奇怪。奶奶前两天还好好的呢,突然说不行就不行了。我们当时只顾着照顾病人,根本没有想太多。”

    覃继强心里想:自己家里的一点事情,搞得比狗血剧的剧情更夸张。自己似乎就生活在小说里、电视剧里。可能有些人的生活,比小说和电视剧里的情节更加激烈和紧张。覃继强一直想着一定要好好生活,不能把自己的生活变成别人的口中的故事,不然那就成了悲剧了。

    覃继强听了他爸的说话,却陷入了沉思。

    覃爷爷却还不忘反复交代覃继强:“这些事情是上两代人的事情,你就不要去掺和了,这种事情掺和不出什么结果来的。我们别的不看,还要看在你爷爷的份上,不要去计较了。况且现在他们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过去的事情就算了。”

    覃继强一直都是一个“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状态,哪里有这些闲心思去管上几代人的恩恩怨怨。只是觉得让他叹息的是,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覃爷爷和余奶奶可是“认贼作母”几十载,年年做团年饭给他们吃——这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悲哀笑话吗。于是对他们的失望和鄙视又增加了一分,按照之前的惯例,尽早离开汪桥镇回到文唐市关西小区。

    因为又过了一年,覃继强还在SOS研究所拼命的工作,所以他们家的存款还在每年稳步增加,现在他们手上的现金已经快有40万了。之前说的县城买房子的事情,覃爷爷明确反对,覃继强也无可奈何了。转而跟兰宁商量说,他们不愿意就算了,回头问问你的爸妈,看他们愿不愿意把岳口镇上的房子换成他们县城里的新房子。无独有偶,兰宁的妈爸同样明确地拒绝了他们的想法,拒绝的理由同覃爷爷余奶奶大同小异:无非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一辈子都熟悉了,不想再搬家。主要是兰宁的妈妈家的亲戚基本都还在镇上,所以不愿意离开。可能也不愿意花覃继强他们的钱,谁知道呢?背后的原因覃继强也懒得去细究。

    覃继强觉得这样的好事情居然两方面的老人都不配合,实在是让人搞不懂。但是别人不同意,那也只能尊重别人的意见,就此作罢。覃继强和兰宁商量说:“他们不愿意就算了,要不我们自己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反正钱没有必要存着了,我们之前一直省吃俭用地过日子,也过得够了。而且现在房子买了这么几套,给我们养老都够了。我们小的时候,估计在三十年前,那个时候一个万元户大家都觉得非常了不起,又是上电视又是上报纸地宣传。你说现在一万块钱还能做多少事情?现在一个月的收入都有一万多块了。所以说长期来讲,货币都是贬值的,越放越不值钱,还不如及时花掉,留点适量的存款就够了。”

    兰宁也是一个很节俭的人,于是说:“我说在这个房间里买点家具你都不同意,现在你说让我放开花钱?十有八九是骗我的吧。”

    覃继强说:“以前是没有办法,所以只能节省点,哪里知道后面我们还能搞得手上有点钱呢?再过两年我们就去虎泉那里装修房子了,到时候一起买新的不好吗。如果你一定要买就去买呗。”

    兰宁说:“你看你,答应得都这么勉强,那就是不同意买了。到时候我买了还不知道你怎么说我。”

    覃继强最烦她这么说话,总是根据她自己的想法给他带帽子贴标签。覃继强嘴上这么说了,自然就是不反对她买,如果买了也行。结果被她搞成了他反对了。这些事情也懒得跟她计较,于是说:“那就随便你啦。”

    覃继强在SOS研究所的工作,今年开年就要开始准备大张旗鼓地进行这么多产品的用户现场整改(第三次整改)了,主要针对电子元器件的问题和结构件断裂的质量问题。用户的使用地点非常多,遍布全国的大江南北。巴峰考虑到覃继强家的问题(他们能看到的就是小孩的问题、覃继强自己手术的问题和覃继强家庭不和睦的问题),于是让他主要在SOS研究所内进行这些整改需要的电路板和结构件的生产,以便支持用户现场的整改工作。

    与此同时,覃继强参与的这个项目的质量问题仍旧在不停的爆发。产品中一个核心器件不稳定的问题之前覃继强就知道,并和巴峰商量过对策,但似乎束手无策找不到相应的解决方案。到了现在,这个器件的隐患也在用户的实际使用过程中逐渐的浮出水面。覃继强一看,这些问题都是之前出现过的问题,现在不停的暴雷,整个心情是失望和漆黑一片。好在巴峰是主管领导又是大心脏,于是仍然硬着头皮去解决和分析这些质量问题。

    覃继强现在是头晕症、腰椎问题、身体怕冷、鼻炎和腹泻,这些问题基本都是冷天加重、热天减轻的不可医治的病症,只有平时自己注意防范,不让这些病症发作。只有腹泻是不分季节的,什么时候吃杂了、吃多了,就开始发作。覃继强现在只能吃点清淡和易消化的东西,而且还不能多吃,稍不注意就需要在马桶上痛苦地坐到深更半夜。人已经瘦得像麻杆一样了,认识他的人又继续说:“覃继强,你又瘦了。”

    既然现在领导关照自己,就把这段时间当成一个调养的时机。说不定修养一阵身体还能恢复呢,毕竟覃继强之前也是运动健将啊。覃继强还不想放弃自己身体恢复的希望——谁又会放弃自己生活下去的希望呢?

    覃继强这段时间因为工作的压力减轻较多,主要工作变成了在SOS研究所内组织整改需要的零部件生产、年度需要交付产品的生产以及故障产品的质量分析材料的编写汇总等工作,出差和加班的时间较往年大为减少。于是可以较多时间回到关西小区家中,和兰宁慧慧一起吃晚饭,饭后一起到楼下散步,终于可以过一阵正常家庭的生活。

    覃继强的心态已经是死而复生、劫后余生的状态了,对很多事情都没有以前那么的较真了。因为兰宁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如果覃继强的心态还好,那就没有什么事情;如果覃继强的心态一旦出问题,那她就会对抗、冷战、卷积大法各种招数不停的使出,搞得覃继强越发烦躁易怒,最后就会不欢而散。这个就好比控制理论中的“反馈环节”:如果反馈是负反馈,那么这个系统就是稳定系统,系统出现偏差(对应覃继强心态有问题出了偏差),系统会通过负反馈调节最后会稳定在一个终值上。如果是正反馈,那么这个系统就是会发散的“不稳定”系统,一旦出现些许偏差,这个系统就会直接发散爆棚。而兰宁正是那个正反馈环节。覃继强的心态调整得还行,所以他们的这个家庭系统暂时还是稳定的。但是,这个系统因为是不稳定的发散系统,所以它的崩溃是迟早的事情,因为不可能有一个系统完全与外界隔离,没有外界的“扰动”。如果把前几次的吵架看着是他们家这个系统对外界输入的响应试验,就已经明确的说明了这个系统的不稳定性。所谓“当事者迷”,覃继强依然抱有幸福生活下去的希望,毕竟是两个“研究生”组合的家庭,生活能过得好是大概率事件吧。

    覃继强的腰椎确实明显一天比一天不如,每次上班或者下班都要坐1个多小时的班车还要走近三站路,到了目的地腰都直不起来,上下班通勤对他来讲都成了一场痛苦的征途。开车上下班又没有地方停车不说,自己开车比坐班车还要辛苦。每次覃继强晚上回到关西小区吃完晚饭,散完步后就到小区里面的一个盲人按摩店去按自己的腰。按摩店是一个小时起步的,但是按了一个小时覃继强的腰就受不了。于是跟按摩店的老板搞熟了以后每次按半个小时,请一个力道最小的按摩师傅给他按摩,这样他的腰才会觉得舒服一些。覃继强后来又到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他不过是腰椎间盘突出和腰肌劳损,这也是常见病,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觉得不舒服了可以通过按摩针灸缓解症状,需要多休养保暖不能搬重物,不要久坐久站,只要不恶化就行了。而且腰椎有问题的人不能坐硬凳子,覃继强并不知情,家里只有硬凳子,后来发现腰越来越不舒服才觉得不对劲。

    而兰宁却是非同一般地心大,基本不关注或者说丝毫不关心覃继强的身体状况,覃继强一身的几个病她都是亲历者和见证者。但是她根本不引起重视,丝毫不介意。有的时候腰极不舒服请她帮忙按一下,结果她是万般不乐意,埋怨覃继强说:“我一天到晚有事情,你还让我给你按摩?如果你要按,还是去找盲人按摩吧。”她的生活重心在小孩的身上,这也无可厚非。但同时她真正介意的是,她读了文唐大学的研究生,却没有过上她预想的生活:没有住上电梯房却住在破落小区、没有开上好车、小孩没有人管等等,而这些问题的根本原因在于覃继强和他的家庭。所以她对这些一直耿耿于怀、忿忿不平。

    覃继强自己心里清楚,就每天上下班的通勤和上班时候的工作强度,他的腰椎症状就不可能缓解。但是怎么办呢,只能这样过一天算一天了,等到哪天腰不行了再说吧。现在这个样子,每天有一个地方能回家,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对覃继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这辈子基本上没有过过几天心平气和的日子。而且覃继强打小就是一个要自己坚持的性格,遇到了问题不过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吞”,死都要自己拼命坚持住的,直到坚持不住的那天再说。但是他哪里知道这种死命坚持,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自杀,人的身体到了中年就开始走下坡路,这个是自然规律,就如同春种秋收、夏热冬寒、日升日落、月缺月圆一样,是不可能人为改变的。不然《增广贤文》里怎么会有一句“月过十五光明少,人到中年万事休”呢?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就应该调整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节奏,让自己的身体能够适应自己的生活。如果强行坚持下去,就会加速身体的垮塌。

    覃继强从来没有经历过现在面对的生活和身体的选择,自己也很迷惘,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在这样的选择不在于一时,边走边看吧。

    由于今年的工作目前为止还算在心理承受范围内,没有前几年那么心惊肉跳了,工作强度也降低了一些。虽然产品性能超标的情况仍在不停发生,但是前面已经经历了两次大的质量归零审查会,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没有之前那种如临大敌大难临头的感觉,知道大概是什么流程和处理方法了。反正现在大家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了,到时候是怎么样再说吧。总之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谁去冲锋谁就去冲锋,该谁来指挥谁就来指挥。事情终究会有一个解决的方案和一个终结的过程。覃继强的觉得自己身体现在也不乐观,怕是不是再搞几年就瘫痪甚至完蛋了,现在就是趁着自己的身体还能动(虽然是浑身的病但是还能正常走动)、自己的父母也还能动(他们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垂死挣扎一把,多带家人出去旅游一下,放松心情。

    上次去宜昌旅游了一次,发现宜昌那里山清水秀,确实是风景宜人。于是计划着今年的清明节再到宜昌的“清江画廊”去看看。兰宁调侃说:“上次带他们去庐山旅游,还没有把你恶心够吗?”

    覃继强心里想,自己现在还能把谁当做“自己人”呢?现在真的同余奶奶说的那样:这样的父母又有几个?如同一首歌唱的:“谁把谁当真,谁是为谁的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命中注定要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自己也算是“二世为人”,站位和起点高一些、再高一些,现在带他们出去几次,省得以后留下“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但是同时也别再拿正常父母的标准来衡量他们,也别再对他们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就好了。于是无可奈何的回答她说:“我们想带谁,还真找不到人。就只当顺路找人凑热闹吧,这次就两天,估计她们应该不会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于是提前二十多天和余奶奶打电话(因为和他们电话联系极其困难,虽然他们手上都有电话,但是经常是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的状态,动不动十天左右都联系不到人),结果惊奇地发现她却在南昌覃丽香家帮忙带小孩。再仔细一问,原来她在初五就被覃丽香请到南昌去了。原来春节的时候覃继强他们一离开汪桥镇老家,她就被覃丽香他们拉走了。于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我一直都不知情,也没有人跟我讲?”

    余奶奶说:“刚开始的时候,她说她家里很忙,实在找不到人帮她看家带小孩,于是说请我来帮几天忙。结果几天之后又说再待一个星期,这样延了好几次了。我跟她说让她跟你说一声,估计是一直比较忙忘记了。”

    覃继强一听就有点生气了:“她这是一个什么搞法啊?你们在家里春节都没有过完,初五就被拉走了,哪里有这么搞的?你走了,就把覃爷爷一个人丢在家里?”

    余奶奶说:“她年前就跟我说了的,怕你不同意所以没让你知道。覃爷爷一个人在家也没有关系,他就自己做口吃的、自己洗衣服,难道还怕他养不活自己?”

    覃继强虽然不喜欢他爸妈,但总想着两个老人在一起还可以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一下,何况覃爷爷一直有病身体也不好,总还得有一个人照顾为好。于是生气地说:“她从来不管娘家的事情,这会要人去干活就又来了,这人真够无耻。她家那么有钱,自己花点钱解决问题不就行了,结果怎么又要死皮赖脸地拽着娘家的人去干活呢?家里请一个保姆也花不了多少钱。你就跟她讲,家里覃爷爷还需要人照顾,让她尽快安排你回去。”

    余奶奶也同意覃继强的说法,跟他解释说覃丽香也准备让她再过一个星期了就回去。

    覃继强听了也没有办法,心想里清明节还有一段时间,就先随他们去吧,只要不影响清明节一家出游就行了。谁知道覃丽香却一拖再拖,一直搞到了离清明节不到一个星期了,余奶奶仍然还在她家没有回去,已经在覃丽香家里待一个半月了。覃继强看这么搞下去他的清明节出游的计划十有八九是要泡汤,不发出点声音恐怕是不行了,而且他也不准备给覃丽香留什么情面了:她为了自己家的事情,就不考虑自己的爸爸了。

    在去年搞什么“家族大聚会”的时候,大家在手机“微信”的软件上建立了一个“家族群”,把这些好几十号人的亲戚都加入了这个群中。群里的人说话,大家都能看见。覃继强就在这个群里面说了一句:“覃丽香,我们计划清明节到宜昌旅游的,你尽快安排余奶奶回汪桥镇,不要耽误了我们的行程。”覃丽香看见了后回了一句:“好的,马上安排她回家。”

    虽说是“亲戚不管亲戚事”,但是覃继强故意让亲戚们都知道覃丽香把余奶奶搞到南昌的事情,让她在大家面前丢人。后来覃丽香还专门为这个事情找覃继强“兴师问罪”,恶人先告状,反而怪覃继强故意在群里让她难堪,仿佛她才是正义的一方。覃继强不禁感叹: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后来余奶奶在清明节的前一天回到了汪桥镇,覃继强他们一家人的清江之行终于也能得以成行。清江的山水确实漂亮啊,到了清江才知道画中的“山青水秀”并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当天还下了一点点小雨,周围的山越发显得青翠欲滴云雾缭绕,清江的水绿得像绿宝石一样,让人看了眼明心醉。心中这么多的烦心事,仿佛能在朦胧的山水中化作青烟,随清江的流水而去。覃继强在江中的岛上坐着,感觉自己似乎要羽化登仙,远离世俗的烦忧,久久不愿意离去。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终将要归去,还是要面对他需要面对的这些烦心事,他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心中响起《春天里》的歌: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

    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

    没有信用卡也没有她

    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

    可当初的我是那么快乐

    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

    在街上在桥下在田野中

    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

    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里去

    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

    这次的旅游,覃继强彻底不再提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不再讨论家里这这那那的那些烦心事情;覃继强的爸妈一路还是各种作古作怪,覃继强也懒得再跟他们计较了,他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吧。让自己彻底融入到山水的景色中,让自己能暂时忘记身体和精神上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