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岑瑛
“轰！”
从远处飞来的横木像是把巨大的摆锤，狠狠撞上了黑熊的脑袋。
“林云兄弟，辛苦你了。”
林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辛苦，直接蹲在地上，动手处理起眼前的猎物。
两百多斤的黑熊比起五十多斤的雄鹿，价值当然不同。
雄鹿身上除了鹿皮，就只有鹿角值点钱。
可黑熊不一样，熊掌、熊皮、熊胆、熊筋、熊骨全是好东西，只有血和肉稍微便宜一些。
石虎急需用钱，因此林云打算只要了那根熊筋。
“不行，石大哥不能占你便宜。”
林云坦诚道：“不瞒石大哥说，这根熊筋品相上乘，只一根可以抵得上半只熊了。”
“那也不行，这些你都要拿走一半。”
“……”
林云几乎快磨破了嘴皮子，青年还是不肯相信整只熊身上就一根兽筋最值钱，气得他差点要动手。
只是转念一想，哪有人因为互相推让结果动手干一架的，他只能作罢。
“轰隆！”
就在两人推让之间，青天白日的突然打了道闪电。
下一刻，狂风四下而起，雷声轰鸣，犹如天神捶打起报春的擂鼓，乌云密布，转眼间天完全阴了下来。
林云找到了绝佳的理由，松了一口气，赶紧道：“咱们赶紧先把黑熊背上，得先找个地方躲雨。”
言下之意，躲雨要紧！
石虎见此，终于没再继续坚持，率先动手将黑熊绑到了一根长木上。
他绑得很有技巧，并没有把黑熊绑在长木正中央的位置，而是更加接近自己的这一端。这样就可以保证，少年肩上的重量会小上许多。
俗话说细节之处见人品，林云觉得石虎的确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轰隆！轰隆！”
雷声越来越响，天空阴沉地愈发令人觉得压抑，空气中的水汽也似乎已经粘稠到了极致。
……
空中电芒闪动，倾盆的大雨紧随着闷雷泼了下来。
刚睡下不久的少女忽然间被这一道闷雷惊醒，看着自己半边又湿透了的翠色流云裳欲哭无泪。
然而这泫然欲泣的表情还没能持续半刻，她又朝着炼丹山脉遥远的北方破口大骂：“死豹子！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要是搁在一万年前，姑奶奶我绝对要打烂你的长生桥！
渡劫！渡劫！谁允许你在姑奶奶睡觉时候化形渡劫了？阵仗闹得这般大，让不让别人睡觉啦？”
自称为“姑奶奶”的少女隔空谩骂不止，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时间不免有些憋闷。
只是下一刻，她又想起这几万年来的沧海桑田，心中觉得无比的委屈。
“缙云大哥，当初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你所喜欢的故乡，当真有那么好吗？你要我替你好好看着这方天地……可一万年了，整整一万年了！我从来没觉得有一天好过！”
少女忍不住抹了脸上的眼泪，化成一道流光回到破庙之中。
她用力甩着半边袖子，试图甩干那湿漉漉的半边，继而又徒然无功地环抱起双膝，坐在翻倒的供案桌前，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独自掩面垂泪。
林云左脚迈过近乎腐朽的门槛，催促道：“石大哥，我们赶紧进去。”
少女听见两人的声音，仍旧坐着，不以为意，反正寻常人也看不见她。
“欸！”青年应了声，扛着黑熊跨过门槛，忍不住抬头嘀咕了句：“小兄弟，你不觉得这雨下得也忒怪了些。”
林云将小白从怀里放了出来，白色的云猫怕极了水，脚下一滑便溜去了最靠里的墙角。
少年并没有回答青年的疑问。他也觉得这雨下得很怪，不仅是因为下得突然，更因为这场雨使得这附近的灵气都有些乱了套。
青年放下黑熊，将上衣直接脱了下来，用双手用力地拧着。他的身材壮硕，原本遮掩在衣物之下时尚不显眼，如今倒是令人看得清楚，宽肩细腰、胸膛厚实，当真是一句威武都不足以形容的了。
“林云兄弟，你也赶快把衣服脱下来拧干。冷一些倒是没关系，湿衣裳穿在身上容易……那医书上咋说？哦对……寒气入体，身体再好的人也遭不住。”
“嗯。”
林云进门时没有注意，结果回头时却猛然间瞥见供案上坐着一位正在哭泣的少女，心中大惊。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原本裸着上半身的青年此时正双手合十，躲在破庙不漏雨半边朝着神女像默念着“因故叨扰，神仙莫怪”的话，听见这一句整个人宛如遭雷殛般僵在当场。
而供案上的少女听见此话，猛然间抬起了头，连平时紧闭的双眼都忍不住一睁，金色的重瞳之中流转着出几分诧异的神色：“你能看得见我？”
林云呼吸一滞，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
灵山是多游鱼走兽，但也有山魈精魅啊！
他们不能这么倒霉吧！
石虎低沉的声音颤了颤，硬着发麻的头皮问：“什么……姑娘？”
这一刻，蔓延的恐惧让林云的表情看上去特别精彩纷呈。
原本哭泣的少女面色一沉，怒然捡起供案前翻倒的破旧香炉，朝着少年狠狠砸了过去：“臭小子！是不是把姑奶奶当成那些低贱的阴魂鬼怪了？”
香炉撞上林云的额角，里头陈年的香灰全部被打翻，香灰混合着雨水，像是灰泥一般糊在身上。
少女仿佛对被误认为鬼怪这件事是极大的羞辱，陆续把身边的一切都砸了出去。
林云用手捂着额头，他觉得若不是少女身后的石像太重，她完全会把石像也丢过来。
林云知道到少女没什么恶意，可这并不妨碍他还是受到了惊吓。
石虎脸上血色全无，在他眼里，那些原本翻倒在神像前的物件全都跟疯了一样，自动朝着林云飞了过去。
然而即便是出于对神鬼的恐惧，他还是壮着胆子，毛手毛脚地替林云挡了一部分。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神像！笨蛋！你个笨蛋！”
少女这一句终于没了满腔的怒火，反而带了些委屈与娇嗔。
林云这才注意到，原本脱了彩漆的石像有半边落在风雨里，而另外的部分仿佛是沿着大殿屋顶为界，从中间一分为二，未倒塌的这一半里，竟是神奇地连一滴雨水也漏不进来。
正好，少女的衣裳只有半边是湿的。
林云一愣，有些不太敢确信地问：“山神……”
少女眉头一皱，沉声：“咳！”
林云赶紧补了一句：“山神大人？”
少女终于神色一缓，有了几分难得的高兴。
“这不是不笨嘛！”
从远处飞来的横木像是把巨大的摆锤，狠狠撞上了黑熊的脑袋。
“林云兄弟，辛苦你了。”
林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辛苦，直接蹲在地上，动手处理起眼前的猎物。
两百多斤的黑熊比起五十多斤的雄鹿，价值当然不同。
雄鹿身上除了鹿皮，就只有鹿角值点钱。
可黑熊不一样，熊掌、熊皮、熊胆、熊筋、熊骨全是好东西，只有血和肉稍微便宜一些。
石虎急需用钱，因此林云打算只要了那根熊筋。
“不行，石大哥不能占你便宜。”
林云坦诚道：“不瞒石大哥说，这根熊筋品相上乘，只一根可以抵得上半只熊了。”
“那也不行，这些你都要拿走一半。”
“……”
林云几乎快磨破了嘴皮子，青年还是不肯相信整只熊身上就一根兽筋最值钱，气得他差点要动手。
只是转念一想，哪有人因为互相推让结果动手干一架的，他只能作罢。
“轰隆！”
就在两人推让之间，青天白日的突然打了道闪电。
下一刻，狂风四下而起，雷声轰鸣，犹如天神捶打起报春的擂鼓，乌云密布，转眼间天完全阴了下来。
林云找到了绝佳的理由，松了一口气，赶紧道：“咱们赶紧先把黑熊背上，得先找个地方躲雨。”
言下之意，躲雨要紧！
石虎见此，终于没再继续坚持，率先动手将黑熊绑到了一根长木上。
他绑得很有技巧，并没有把黑熊绑在长木正中央的位置，而是更加接近自己的这一端。这样就可以保证，少年肩上的重量会小上许多。
俗话说细节之处见人品，林云觉得石虎的确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轰隆！轰隆！”
雷声越来越响，天空阴沉地愈发令人觉得压抑，空气中的水汽也似乎已经粘稠到了极致。
……
空中电芒闪动，倾盆的大雨紧随着闷雷泼了下来。
刚睡下不久的少女忽然间被这一道闷雷惊醒，看着自己半边又湿透了的翠色流云裳欲哭无泪。
然而这泫然欲泣的表情还没能持续半刻，她又朝着炼丹山脉遥远的北方破口大骂：“死豹子！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要是搁在一万年前，姑奶奶我绝对要打烂你的长生桥！
渡劫！渡劫！谁允许你在姑奶奶睡觉时候化形渡劫了？阵仗闹得这般大，让不让别人睡觉啦？”
自称为“姑奶奶”的少女隔空谩骂不止，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时间不免有些憋闷。
只是下一刻，她又想起这几万年来的沧海桑田，心中觉得无比的委屈。
“缙云大哥，当初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你所喜欢的故乡，当真有那么好吗？你要我替你好好看着这方天地……可一万年了，整整一万年了！我从来没觉得有一天好过！”
少女忍不住抹了脸上的眼泪，化成一道流光回到破庙之中。
她用力甩着半边袖子，试图甩干那湿漉漉的半边，继而又徒然无功地环抱起双膝，坐在翻倒的供案桌前，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独自掩面垂泪。
林云左脚迈过近乎腐朽的门槛，催促道：“石大哥，我们赶紧进去。”
少女听见两人的声音，仍旧坐着，不以为意，反正寻常人也看不见她。
“欸！”青年应了声，扛着黑熊跨过门槛，忍不住抬头嘀咕了句：“小兄弟，你不觉得这雨下得也忒怪了些。”
林云将小白从怀里放了出来，白色的云猫怕极了水，脚下一滑便溜去了最靠里的墙角。
少年并没有回答青年的疑问。他也觉得这雨下得很怪，不仅是因为下得突然，更因为这场雨使得这附近的灵气都有些乱了套。
青年放下黑熊，将上衣直接脱了下来，用双手用力地拧着。他的身材壮硕，原本遮掩在衣物之下时尚不显眼，如今倒是令人看得清楚，宽肩细腰、胸膛厚实，当真是一句威武都不足以形容的了。
“林云兄弟，你也赶快把衣服脱下来拧干。冷一些倒是没关系，湿衣裳穿在身上容易……那医书上咋说？哦对……寒气入体，身体再好的人也遭不住。”
“嗯。”
林云进门时没有注意，结果回头时却猛然间瞥见供案上坐着一位正在哭泣的少女，心中大惊。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原本裸着上半身的青年此时正双手合十，躲在破庙不漏雨半边朝着神女像默念着“因故叨扰，神仙莫怪”的话，听见这一句整个人宛如遭雷殛般僵在当场。
而供案上的少女听见此话，猛然间抬起了头，连平时紧闭的双眼都忍不住一睁，金色的重瞳之中流转着出几分诧异的神色：“你能看得见我？”
林云呼吸一滞，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
灵山是多游鱼走兽，但也有山魈精魅啊！
他们不能这么倒霉吧！
石虎低沉的声音颤了颤，硬着发麻的头皮问：“什么……姑娘？”
这一刻，蔓延的恐惧让林云的表情看上去特别精彩纷呈。
原本哭泣的少女面色一沉，怒然捡起供案前翻倒的破旧香炉，朝着少年狠狠砸了过去：“臭小子！是不是把姑奶奶当成那些低贱的阴魂鬼怪了？”
香炉撞上林云的额角，里头陈年的香灰全部被打翻，香灰混合着雨水，像是灰泥一般糊在身上。
少女仿佛对被误认为鬼怪这件事是极大的羞辱，陆续把身边的一切都砸了出去。
林云用手捂着额头，他觉得若不是少女身后的石像太重，她完全会把石像也丢过来。
林云知道到少女没什么恶意，可这并不妨碍他还是受到了惊吓。
石虎脸上血色全无，在他眼里，那些原本翻倒在神像前的物件全都跟疯了一样，自动朝着林云飞了过去。
然而即便是出于对神鬼的恐惧，他还是壮着胆子，毛手毛脚地替林云挡了一部分。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神像！笨蛋！你个笨蛋！”
少女这一句终于没了满腔的怒火，反而带了些委屈与娇嗔。
林云这才注意到，原本脱了彩漆的石像有半边落在风雨里，而另外的部分仿佛是沿着大殿屋顶为界，从中间一分为二，未倒塌的这一半里，竟是神奇地连一滴雨水也漏不进来。
正好，少女的衣裳只有半边是湿的。
林云一愣，有些不太敢确信地问：“山神……”
少女眉头一皱，沉声：“咳！”
林云赶紧补了一句：“山神大人？”
少女终于神色一缓，有了几分难得的高兴。
“这不是不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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