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南延顾氏
白色的云猫在屋顶上伸了个懒腰，随即张大了嘴打了个哈欠，这才从房顶优雅地一跃而下，落在门槛上。
它抬着爪子舔了舔，放在脸上仔仔细细来回擦拭着，旋即，它抬起后腿飞速在门上踹了五脚。
“咚咚咚咚咚！”
木制的房门被云猫好似锤鼓一样，踹得是咚咚作响。
躺在床上青年连忙翻身起床，唤了声：“诶……来了！小白，小白，你轻声点。”
然而回答李青仍是一串急促的“咚咚咚咚咚”。
这下李家该醒的和不该醒的，全被吵醒了。
李青朝着亦是被云猫闹醒的枕边人无奈地笑了笑，连忙穿好衣服，趿拉着鞋子火急火燎地给小白开门。
可他还没到门口，门外的响声戛然而止。
李青开门时，便见那一只浑身毛发如雪，狐狸大小的美丽生物正端坐在门口，伸着爪子悠哉游哉地洗脸。那动作、那神态要多优雅有多优雅，仿佛刚才踹门叫人的另有他猫。
青年讨好的笑了笑，一手抱着云猫，一手将堂屋里的弓箭取了下来挂在身后。
“小白，今天又要麻烦你帮忙搜寻猎物了。”
云猫抬了抬眼皮，飞快地瞥了一眼青年，而后再度低下脑袋窝在两脚兽怀里专心洗脸。
突然云猫耳朵一动，从青年怀里一跃而起。
李青连忙喊道：“欸？小白，你等等我。”
云猫没理会他，连续几个轻盈的跳跃翻过院墙。青年赶忙追出屋外，却看见云猫“喵”的一声落在一位少年身前。
少年翻身下马，蹲在云猫面前伸出了手。
辰光穿行，映照在少年脸上。
他头上的束带由于连日的奔波而松动，一缕青丝从发髻里挣脱，晃悠悠地垂在额前。
林云轻轻挠着云猫的下巴，嘴里高兴地喊着：“小白～我回来啦！”
云猫也高兴地叫着：“喵！喵！”
少年身后的短褐男子眼皮抬了抬，看了云猫一眼，随即也跟着翻身下马。
他轻轻拍了拍马背，鳞马便踏着蹄子自行绕去了李家后院找水喝。
短褐男子对着李青，语气虽说不上冒犯，但又哪里都不像是客套的样子：“冒昧打扰，请问你家客房在哪？我很困，有什么你等会直接去问他。”
说完一指少年，自顾自地拉着李青进院子，开始找地方睡觉。
李青无可奈何，只好把人带去了石小虎的房间。
小虎子见大清早有客人上门，揉了揉眼睛，很乖巧地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走了。
李青望着逼仄的房间，有些不好意思，“这位大哥，家里不太宽敞……”
然而夏良直接一个飞扑，蜷着身子躺倒在床上，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把头埋在被褥里，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成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嘀嘀咕咕：“没事。把门带上，请勿打扰，多谢。”
言简意赅，一气呵成。
林云抱着云猫走进院子里，只在路过时看了一眼夏良，又抬脚去了石虎房里。
此时的石虎已经不复三天前的命悬一线，虽然还不能下床活动，但气色却好了很多。
魁梧青年半躺在床头，望着推门而入的少年。他虽然一言不发，可眼睛里的忐忑与期待却是呼之欲出。
“石大哥，办成了！”
石虎呆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林云所谓的“办成了”是什么意思。
“真的？”
“真的。”
石虎重重拍了下床板，脸上的表情既像是哭又像是笑，他扬着嘴角，喉结滚了又滚，张着嘴却仍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还伤着，大悲大喜对身体都不好。”林云宽慰他道。
石虎这才平复下来，又憋了一阵才掷地有声地喊出句：“林云兄弟，以后有啥事你喊一声，就是刀山火海，石大哥也陪你去！”
大恩不言谢，大抵说的便是如此。
少年摇了摇头，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件有多了不起的事：“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太困难的事，我做不到；太危险的事，我做不了。”
“所以能帮得上忙，真的很好。而且这些都是多亏了一个人。”
从无可奈何到力所能及，林云觉得这样就很好。
石虎望着少年清亮的眼睛，只觉得他就像是冬日里上山打猎时的烈酒，一口喝下便暖了四肢百骸。
他大笑了两声：“云兄弟，大哥改天请你喝酒！”
随即他又想到少年那双似乎藏着仙门妙法般的巧手，又略带着些许难为情地试探着问：“下酒菜，你来做成吗？”
“哈哈哈。”
林云从来都很清楚自己的手艺，却没想到石虎只尝过一回，竟然还给惦记上了？
“当然行了！”
少年亦是心里开怀。
……
夏良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落西山。
他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看着被自己洇湿的一大块尴尬不已。
‘居然睡觉流口水了？
不对，这空气里怎么会有一股油脂的焦香味？’
男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推开房门顺着香味摸到了厨房。
厨房里有位穿着兽皮短袄的少年正站在灶台前忙活。
大概是因为灶头闷热，他把短袄解了一半，松垮垮地堆在腰上。
可热气还是闷了他一身汗，沾湿了他的里衣。
短袄少年双手慎重地捧着一尾被开膛破肚的鱼，神色肃然而恭敬。
他的嘴唇蠕动着，如同七月中元节时，村子里带头祭祀的巫祝轻轻低吟。
昏黄的光透过窗子，将他的脸打成了明暗交织的两半，令少年平添了一份神圣之感。
等到夏良走近，才听见少年呢喃着的竟然是句：“累死我啦，忙活了这么久，可终于不腥了。”
那一瞬间，夏良真的还以为找到了少年反常的蛛丝马迹。
夏良尴尬地开口，“在做鱼？”
少年因为太过专注，竟被夏良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身体一紧，险些要拿锅铲当剑。
夏良可算是看出来了，林云怕是比天生剑仙的剑修还要杀心重，但凡觉察到半点恶意，他能把任何趁手之物当做剑来耍。
当然，也怪夏良自己，习惯隐藏气息，难免被林云当做坏人。
“抱歉。”
林云看清来人，手臂一松，反问他：“睡得可好？”
夏良自动忽略掉记忆中那一团被褥上的污渍，点了点头：“很好。”
林云没有再接话，只是低头继续摆弄手中的鱼。
泥鱼常年生活在泥潭里，浑身上下有着一股浓浓的土腥味。即是是加了大量的生姜与老酒也很难完全去除，因此很少人吃。
然而实际上，这种长相乌黑，下颌有须的淡水鱼却是大好的滋补气血之物。
不用多说，这条鱼专门是为石虎准备的。
少年去了鱼腥，将糖和酒糟均匀地夹在鱼肚中间，这才用荷叶包了，摆在碟子里下锅清蒸。
夏良很识趣地没有问他，为何他一个客人竟能把别人的厨房当成了自己家的一样？
反倒是在努力嗅着那股勾得他流口水直流的焦香，妄图嗅出点什么。
那香味应该是油脂被高温煎炸后散发出来的味道，至少绝不会是眼前被少年下锅清蒸的鱼。
菜有浓淡、轻重之分，哪怕是他这样一个“远庖厨”的糙汉子，也还是能分得清。
毕竟，吃他还是会吃的。
它抬着爪子舔了舔，放在脸上仔仔细细来回擦拭着，旋即，它抬起后腿飞速在门上踹了五脚。
“咚咚咚咚咚！”
木制的房门被云猫好似锤鼓一样，踹得是咚咚作响。
躺在床上青年连忙翻身起床，唤了声：“诶……来了！小白，小白，你轻声点。”
然而回答李青仍是一串急促的“咚咚咚咚咚”。
这下李家该醒的和不该醒的，全被吵醒了。
李青朝着亦是被云猫闹醒的枕边人无奈地笑了笑，连忙穿好衣服，趿拉着鞋子火急火燎地给小白开门。
可他还没到门口，门外的响声戛然而止。
李青开门时，便见那一只浑身毛发如雪，狐狸大小的美丽生物正端坐在门口，伸着爪子悠哉游哉地洗脸。那动作、那神态要多优雅有多优雅，仿佛刚才踹门叫人的另有他猫。
青年讨好的笑了笑，一手抱着云猫，一手将堂屋里的弓箭取了下来挂在身后。
“小白，今天又要麻烦你帮忙搜寻猎物了。”
云猫抬了抬眼皮，飞快地瞥了一眼青年，而后再度低下脑袋窝在两脚兽怀里专心洗脸。
突然云猫耳朵一动，从青年怀里一跃而起。
李青连忙喊道：“欸？小白，你等等我。”
云猫没理会他，连续几个轻盈的跳跃翻过院墙。青年赶忙追出屋外，却看见云猫“喵”的一声落在一位少年身前。
少年翻身下马，蹲在云猫面前伸出了手。
辰光穿行，映照在少年脸上。
他头上的束带由于连日的奔波而松动，一缕青丝从发髻里挣脱，晃悠悠地垂在额前。
林云轻轻挠着云猫的下巴，嘴里高兴地喊着：“小白～我回来啦！”
云猫也高兴地叫着：“喵！喵！”
少年身后的短褐男子眼皮抬了抬，看了云猫一眼，随即也跟着翻身下马。
他轻轻拍了拍马背，鳞马便踏着蹄子自行绕去了李家后院找水喝。
短褐男子对着李青，语气虽说不上冒犯，但又哪里都不像是客套的样子：“冒昧打扰，请问你家客房在哪？我很困，有什么你等会直接去问他。”
说完一指少年，自顾自地拉着李青进院子，开始找地方睡觉。
李青无可奈何，只好把人带去了石小虎的房间。
小虎子见大清早有客人上门，揉了揉眼睛，很乖巧地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走了。
李青望着逼仄的房间，有些不好意思，“这位大哥，家里不太宽敞……”
然而夏良直接一个飞扑，蜷着身子躺倒在床上，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把头埋在被褥里，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成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嘀嘀咕咕：“没事。把门带上，请勿打扰，多谢。”
言简意赅，一气呵成。
林云抱着云猫走进院子里，只在路过时看了一眼夏良，又抬脚去了石虎房里。
此时的石虎已经不复三天前的命悬一线，虽然还不能下床活动，但气色却好了很多。
魁梧青年半躺在床头，望着推门而入的少年。他虽然一言不发，可眼睛里的忐忑与期待却是呼之欲出。
“石大哥，办成了！”
石虎呆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林云所谓的“办成了”是什么意思。
“真的？”
“真的。”
石虎重重拍了下床板，脸上的表情既像是哭又像是笑，他扬着嘴角，喉结滚了又滚，张着嘴却仍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还伤着，大悲大喜对身体都不好。”林云宽慰他道。
石虎这才平复下来，又憋了一阵才掷地有声地喊出句：“林云兄弟，以后有啥事你喊一声，就是刀山火海，石大哥也陪你去！”
大恩不言谢，大抵说的便是如此。
少年摇了摇头，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件有多了不起的事：“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太困难的事，我做不到；太危险的事，我做不了。”
“所以能帮得上忙，真的很好。而且这些都是多亏了一个人。”
从无可奈何到力所能及，林云觉得这样就很好。
石虎望着少年清亮的眼睛，只觉得他就像是冬日里上山打猎时的烈酒，一口喝下便暖了四肢百骸。
他大笑了两声：“云兄弟，大哥改天请你喝酒！”
随即他又想到少年那双似乎藏着仙门妙法般的巧手，又略带着些许难为情地试探着问：“下酒菜，你来做成吗？”
“哈哈哈。”
林云从来都很清楚自己的手艺，却没想到石虎只尝过一回，竟然还给惦记上了？
“当然行了！”
少年亦是心里开怀。
……
夏良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落西山。
他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看着被自己洇湿的一大块尴尬不已。
‘居然睡觉流口水了？
不对，这空气里怎么会有一股油脂的焦香味？’
男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推开房门顺着香味摸到了厨房。
厨房里有位穿着兽皮短袄的少年正站在灶台前忙活。
大概是因为灶头闷热，他把短袄解了一半，松垮垮地堆在腰上。
可热气还是闷了他一身汗，沾湿了他的里衣。
短袄少年双手慎重地捧着一尾被开膛破肚的鱼，神色肃然而恭敬。
他的嘴唇蠕动着，如同七月中元节时，村子里带头祭祀的巫祝轻轻低吟。
昏黄的光透过窗子，将他的脸打成了明暗交织的两半，令少年平添了一份神圣之感。
等到夏良走近，才听见少年呢喃着的竟然是句：“累死我啦，忙活了这么久，可终于不腥了。”
那一瞬间，夏良真的还以为找到了少年反常的蛛丝马迹。
夏良尴尬地开口，“在做鱼？”
少年因为太过专注，竟被夏良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身体一紧，险些要拿锅铲当剑。
夏良可算是看出来了，林云怕是比天生剑仙的剑修还要杀心重，但凡觉察到半点恶意，他能把任何趁手之物当做剑来耍。
当然，也怪夏良自己，习惯隐藏气息，难免被林云当做坏人。
“抱歉。”
林云看清来人，手臂一松，反问他：“睡得可好？”
夏良自动忽略掉记忆中那一团被褥上的污渍，点了点头：“很好。”
林云没有再接话，只是低头继续摆弄手中的鱼。
泥鱼常年生活在泥潭里，浑身上下有着一股浓浓的土腥味。即是是加了大量的生姜与老酒也很难完全去除，因此很少人吃。
然而实际上，这种长相乌黑，下颌有须的淡水鱼却是大好的滋补气血之物。
不用多说，这条鱼专门是为石虎准备的。
少年去了鱼腥，将糖和酒糟均匀地夹在鱼肚中间，这才用荷叶包了，摆在碟子里下锅清蒸。
夏良很识趣地没有问他，为何他一个客人竟能把别人的厨房当成了自己家的一样？
反倒是在努力嗅着那股勾得他流口水直流的焦香，妄图嗅出点什么。
那香味应该是油脂被高温煎炸后散发出来的味道，至少绝不会是眼前被少年下锅清蒸的鱼。
菜有浓淡、轻重之分，哪怕是他这样一个“远庖厨”的糙汉子，也还是能分得清。
毕竟，吃他还是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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