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薄若蝉翼，诡如镰月
不过一想到海上的风浪颠簸与云岚恶劣的气候，齐格觉得自己接下来要打猎的日子极有可能还得持续好一阵子。
唉，这南延生活的女子果真就是不如他们雪原上的姑娘，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还经不住风霜雨雪。
即使是雪原上的苍鹰幼鸟，若是生长于秋草丰满、四季如春的地方，那也注定学不会翱翔。
环境的力量，不可谓不大啊！
所以为了他们云岚的未来，他必须提前给岑瑛养好身体。
直到日暮时分，岑瑛却望着齐格亲手熬出来的野雁汤有些下不了嘴。
她好歹也是南延皇商，是吃惯了美食珍馐，这中规中矩却清淡过头的野雁汤，她真的有些食之无味。
少女用汤匙轻轻搅动着碗里的食物，偷偷抬头瞄了大汉一眼。
大汉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样子也有些犯难。说实在的，若是到了云岚，条件只会更艰苦。
云岚的传统食物除了炖煮，就是火烤，能用的调料更是只有粗制海盐。
他们云岚并不适合种植，因此烹调所需的调料大多需要从地产丰富的南延购买。可自从云国覆灭，新王朝建立以来，云岚就与南延皇朝处的愈发不睦，这些年来更是连商贸都被禁止。
那些偷偷穿越边境的黑市商人，往往又把价钱哄抬得很高，云岚实在是苦不堪言。
而昔日里丹霞洞天灭门一事，事实上多多少少有着李氏王朝的手笔。
不然那么多魔门的练气士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攻上炼丹山的？
就单单是要落脚，那也得在南延挑个山头。
当然不管这里头利益南延能参与瓜分到几成，但至少知情这一项，李氏就绝对跑不掉。
看似平常的两国之争，背后殊不知又站了多少仙门？
齐格西努不过只是向西陵递了个消息，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
在齐格眼中，李氏暗中牵扯魔门，南延千年的气数怕是真要一朝断送了。
虽说南延气数已尽，可云岚却不敢觊觎南延国土。毕竟申屠氏才刚执政不久，此时他们最需要的是商贸、是知识、是人才，是如何稳定云岚内部，让子民生活得不再艰苦，而不是向外扩张。
这一点，齐格西努看得十分清楚。
岑瑛除了行商手段高明，对于植种改良也很有经验。齐格西努真心欣赏这个小姑娘。
当然这些都只是表象，齐格西努自然有他真实的目的。
大汉看着少女又将汤匙转了一圈，这才出言道：“岑姑娘如果不想吃，就不用勉强，南延资源丰厚，一只野雁而已，浪费就浪费吧。”
反正他能吃。
可岑瑛听着大汉的安慰却更加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云岚人，大多都十分节俭。
“明日我去山里找点菌子，味道应该能好点。”
岑瑛动了动嘴唇，终究把那一句“她喜欢吃辣的”给咽了回去。
少女面色怅然，云岚种不了红辣子，她还是知道的。
次日清早，因为少女的惆怅而再度背上猎弓的大汉，又多了一个拣山货的任务。可雪原上的男人都是天生的猎手，判断猎物形迹十分拿手，但这满林子找蘑菇的活，他还真是做不惯。
一直游荡了半个时辰，齐格好不容易才终于在棵死去多年的松树下找到了几块松蕈。
忽然，有阵树枝的轻微响动传入耳中。那原本蹲在树下的大汉耳朵微微一动，一个回身，猛然间便一拳打上了身后冲撞而来的黑影。
一只短尾大耳、毛带斑点的鹿连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被齐格一拳打断了头颅。
齐格看着眼前的麝香鹿，这种无角短尾、生有犬齿的鹿因为腹部与生殖器间的香囊而被人们又俗称为香麝。麝香鹿栖息于山林，就是在云岚的雪林间也有它们的亚种。但不论是南延国常见的林麝，还是云岚独有的亚种雪山麝，它们通常都生性胆小，根本不可能主动攻击人类。
除非……
齐格西努猛然想到一种可能，连忙将腐木上的松蕈都扔进了背篓里，挎着长弓火急火燎赶回了营寨。离开前还不忘用地上的腐叶盖住了自己的痕迹。
可惜这一头香麝，他是注定来不及处理，只能草草地丢在了一处与他路径相反的地方。
……
不多时，林间里正有三人拨开树枝而来。为首的青年穿着一身短褐，看见了倒在一旁的香麝，便将鹿提了起来来。
“这小东西，逃得倒是挺快啊。”顾麟道。
然而夏良看了一眼猎物有些凹陷的头骨，立刻用手摸了摸香麝的脖子，“顾麟，过来看。这鹿的脖子断了。”
“什么？”
顾麟感觉有些意外，连忙和林云走上前来。
夏良指着香麝的头部道：“被人一拳揍断了脖子。”
“揍断脖子？”
夏良点了点头继续，“这人用劲很巧。正常人出拳打在头部，先崩裂的绝对会是头盖骨。可你们看，这鹿的头骨完整，仅在着力点处向内凹陷了几分，然而……”
随着“咔崩”一声，夏良手起刀落，锋利的匕首犹如切菜般，轻而易举就划开了香麝的头盖骨。随着他两手轻轻一掰，鹿首下的那一滩与鲜血混成一团的鹿脑便露了出来。
“脑部被玄劲轰成了这样。”
夏良擦了擦刀刃，直到此时林云才发现这一把骤然出现的匕首，原来竟是藏在他左靴里。
夏良睁着那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平静地与少年对视，问他，“你很好奇？”
林云被这么直白一问，索性连掩饰都免了，“嗯。”
“蝉翼。”
“嗯？”
“它叫‘蝉翼’。”
少年目光微亮，脱口而出：“薄如蝉翼？”
“没错。”
“好名字！”
却没想到一旁顾麟竟也把狭刀一抽，殷勤地递到林云身前道：“嘿～镰月。”
“什么？”
“我说，它叫‘镰月’。”
少年挠了挠头，“哦哦。”
林云是真没料到还有上赶着给他介绍刀的。不过他那一句对夏良的夸赞倒是真心。
蝉翼刃刀如其名，下至刀刃，上到柄首都十分的轻薄，若不是夏良主动出示，旁人还真看不出来他的靴子上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把刀。
顾麟显然也是第一次看见夏良的刀，有些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见你睡觉也从不脱靴子。”
“身为‘刀手’，自是刀不离手。”
“那是。”顾麟笑着。却没人能察觉，他这一笑，眼中的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林云，我还没和你说过吧……”顾麟揽过林云的肩膀，“你夏良大哥的真实身份是一名‘刀手’，刀子的刀，人手的手，专门就是替南延清除一些……”
“打住……不用告诉我。这种事，听多了是要被灭口的！”林云连忙捂着耳朵跳开。
顾麟一愣，张了张嘴：“啊？”
夏良看着顾麟呆愣的神色忍不住噗嗤一声，却又一时弄不清少年这么做的用意。他不是当时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这一个身份了吗，为何还要在顾麟面前装作不知情？
看来，这小鬼防着的不仅是自己，还有顾麟。
这般慎重……倒也挺不错的。
“你们的事，其实不用和我讲太多的。”
夏良没有理会正在尴尬地顾家老二，只是顺着地面又仔细查找了起来。
“夏大哥，有问题？”林云问他。
夏良点了点头，却一路摸索着在一棵死去多年的松树下停了下来。可停了一阵，他又将松树周遭都走了一个遍。
“这里。那人是在这里一拳打死了香麝。”
唉，这南延生活的女子果真就是不如他们雪原上的姑娘，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还经不住风霜雨雪。
即使是雪原上的苍鹰幼鸟，若是生长于秋草丰满、四季如春的地方，那也注定学不会翱翔。
环境的力量，不可谓不大啊！
所以为了他们云岚的未来，他必须提前给岑瑛养好身体。
直到日暮时分，岑瑛却望着齐格亲手熬出来的野雁汤有些下不了嘴。
她好歹也是南延皇商，是吃惯了美食珍馐，这中规中矩却清淡过头的野雁汤，她真的有些食之无味。
少女用汤匙轻轻搅动着碗里的食物，偷偷抬头瞄了大汉一眼。
大汉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样子也有些犯难。说实在的，若是到了云岚，条件只会更艰苦。
云岚的传统食物除了炖煮，就是火烤，能用的调料更是只有粗制海盐。
他们云岚并不适合种植，因此烹调所需的调料大多需要从地产丰富的南延购买。可自从云国覆灭，新王朝建立以来，云岚就与南延皇朝处的愈发不睦，这些年来更是连商贸都被禁止。
那些偷偷穿越边境的黑市商人，往往又把价钱哄抬得很高，云岚实在是苦不堪言。
而昔日里丹霞洞天灭门一事，事实上多多少少有着李氏王朝的手笔。
不然那么多魔门的练气士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攻上炼丹山的？
就单单是要落脚，那也得在南延挑个山头。
当然不管这里头利益南延能参与瓜分到几成，但至少知情这一项，李氏就绝对跑不掉。
看似平常的两国之争，背后殊不知又站了多少仙门？
齐格西努不过只是向西陵递了个消息，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
在齐格眼中，李氏暗中牵扯魔门，南延千年的气数怕是真要一朝断送了。
虽说南延气数已尽，可云岚却不敢觊觎南延国土。毕竟申屠氏才刚执政不久，此时他们最需要的是商贸、是知识、是人才，是如何稳定云岚内部，让子民生活得不再艰苦，而不是向外扩张。
这一点，齐格西努看得十分清楚。
岑瑛除了行商手段高明，对于植种改良也很有经验。齐格西努真心欣赏这个小姑娘。
当然这些都只是表象，齐格西努自然有他真实的目的。
大汉看着少女又将汤匙转了一圈，这才出言道：“岑姑娘如果不想吃，就不用勉强，南延资源丰厚，一只野雁而已，浪费就浪费吧。”
反正他能吃。
可岑瑛听着大汉的安慰却更加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云岚人，大多都十分节俭。
“明日我去山里找点菌子，味道应该能好点。”
岑瑛动了动嘴唇，终究把那一句“她喜欢吃辣的”给咽了回去。
少女面色怅然，云岚种不了红辣子，她还是知道的。
次日清早，因为少女的惆怅而再度背上猎弓的大汉，又多了一个拣山货的任务。可雪原上的男人都是天生的猎手，判断猎物形迹十分拿手，但这满林子找蘑菇的活，他还真是做不惯。
一直游荡了半个时辰，齐格好不容易才终于在棵死去多年的松树下找到了几块松蕈。
忽然，有阵树枝的轻微响动传入耳中。那原本蹲在树下的大汉耳朵微微一动，一个回身，猛然间便一拳打上了身后冲撞而来的黑影。
一只短尾大耳、毛带斑点的鹿连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被齐格一拳打断了头颅。
齐格看着眼前的麝香鹿，这种无角短尾、生有犬齿的鹿因为腹部与生殖器间的香囊而被人们又俗称为香麝。麝香鹿栖息于山林，就是在云岚的雪林间也有它们的亚种。但不论是南延国常见的林麝，还是云岚独有的亚种雪山麝，它们通常都生性胆小，根本不可能主动攻击人类。
除非……
齐格西努猛然想到一种可能，连忙将腐木上的松蕈都扔进了背篓里，挎着长弓火急火燎赶回了营寨。离开前还不忘用地上的腐叶盖住了自己的痕迹。
可惜这一头香麝，他是注定来不及处理，只能草草地丢在了一处与他路径相反的地方。
……
不多时，林间里正有三人拨开树枝而来。为首的青年穿着一身短褐，看见了倒在一旁的香麝，便将鹿提了起来来。
“这小东西，逃得倒是挺快啊。”顾麟道。
然而夏良看了一眼猎物有些凹陷的头骨，立刻用手摸了摸香麝的脖子，“顾麟，过来看。这鹿的脖子断了。”
“什么？”
顾麟感觉有些意外，连忙和林云走上前来。
夏良指着香麝的头部道：“被人一拳揍断了脖子。”
“揍断脖子？”
夏良点了点头继续，“这人用劲很巧。正常人出拳打在头部，先崩裂的绝对会是头盖骨。可你们看，这鹿的头骨完整，仅在着力点处向内凹陷了几分，然而……”
随着“咔崩”一声，夏良手起刀落，锋利的匕首犹如切菜般，轻而易举就划开了香麝的头盖骨。随着他两手轻轻一掰，鹿首下的那一滩与鲜血混成一团的鹿脑便露了出来。
“脑部被玄劲轰成了这样。”
夏良擦了擦刀刃，直到此时林云才发现这一把骤然出现的匕首，原来竟是藏在他左靴里。
夏良睁着那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平静地与少年对视，问他，“你很好奇？”
林云被这么直白一问，索性连掩饰都免了，“嗯。”
“蝉翼。”
“嗯？”
“它叫‘蝉翼’。”
少年目光微亮，脱口而出：“薄如蝉翼？”
“没错。”
“好名字！”
却没想到一旁顾麟竟也把狭刀一抽，殷勤地递到林云身前道：“嘿～镰月。”
“什么？”
“我说，它叫‘镰月’。”
少年挠了挠头，“哦哦。”
林云是真没料到还有上赶着给他介绍刀的。不过他那一句对夏良的夸赞倒是真心。
蝉翼刃刀如其名，下至刀刃，上到柄首都十分的轻薄，若不是夏良主动出示，旁人还真看不出来他的靴子上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把刀。
顾麟显然也是第一次看见夏良的刀，有些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见你睡觉也从不脱靴子。”
“身为‘刀手’，自是刀不离手。”
“那是。”顾麟笑着。却没人能察觉，他这一笑，眼中的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林云，我还没和你说过吧……”顾麟揽过林云的肩膀，“你夏良大哥的真实身份是一名‘刀手’，刀子的刀，人手的手，专门就是替南延清除一些……”
“打住……不用告诉我。这种事，听多了是要被灭口的！”林云连忙捂着耳朵跳开。
顾麟一愣，张了张嘴：“啊？”
夏良看着顾麟呆愣的神色忍不住噗嗤一声，却又一时弄不清少年这么做的用意。他不是当时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这一个身份了吗，为何还要在顾麟面前装作不知情？
看来，这小鬼防着的不仅是自己，还有顾麟。
这般慎重……倒也挺不错的。
“你们的事，其实不用和我讲太多的。”
夏良没有理会正在尴尬地顾家老二，只是顺着地面又仔细查找了起来。
“夏大哥，有问题？”林云问他。
夏良点了点头，却一路摸索着在一棵死去多年的松树下停了下来。可停了一阵，他又将松树周遭都走了一个遍。
“这里。那人是在这里一拳打死了香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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