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世间本是欢愉少
侯老汉死了。
猴子则又变回了人们口中忘恩负义的小畜生。
而后忘恩负义的猴子顺理成章地被人赶出了侯老汉的砖瓦房，换成了一家跟侯老汉八竿子都打不着边的里正外甥。
只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他一点也不觉得难过。
在猴子心中那曾一闪而过的，对将来的幻想与虚妄，终究是随着那天的落日和那个白发苍苍的老汉一同下葬，埋进了尘土。
他在山里搭了个草庐，日子不知不觉也就这么安定了下来。
直到多年后的一天，十几个作乱的山匪血洗了整个村子。猴子因为住得远，所以逃过一劫。
劫后余生的少年回到一片残垣之间，有一只虚弱的手从废墟里伸了出来，死死抓住了他。
“救救我……救救我……”
那人乞求着，声音比呜咽的风声还要微弱。
猴子记得他，记得他叫“阿牛”，记得他曾笑着骂他“小畜生”。
少年打落了向他求助的那只手。
随后他搬起石头，狠狠地砸向那人的头颅。
一下，两下……直到鲜血染红地面，他才笑着站了起来。
大火中的浓烟散尽，有道阳光从空中洒落，他沐浴着光，心里却有什么在肆意生长。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喜悦，什么是欢愉。
……
瘦小的青年扬着嘴角，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欢欣愉悦的事情。他出刀狠辣，转瞬之间已经到了林云眼前。
然而少年一个后仰避开，刀锋几乎是贴着面从下颌处滑过，掠向额头。
林云又以腿支撑拧动着腰身，一个侧翻之间，原本裹于后背的长剑就已经滚到了他的手中。
紧接着他左手飞速一甩，扯下的布条竟螺旋着，宛如迎空招展的灵蛇“咬”上了猴子的左腕。
他左手拽着布条末端，用力一收。可电光火石之间，青年早已撤掉了刀势，及时抽刀而出。
林云虽说钳制落空，但也将长剑握于手中。他稳住身形，迅速挥动起长剑，先以一计上撩斩逼的猴子后退，再利落一剑刺向青年的胸口。
猴子眼见长剑刺来，连忙调转长刀，化直为横，又用左手贴紧刀面，用刀身挡住剑尖。
铛的一声，包裹着真气的刀与剑猛烈相撞，将两人同时震开了距离。
林云强行压着胸膛内的真气翻涌，却忍不住还是吐出一小口血来。
只是这一下拼招，他就受了不轻的内伤。
然而猴子也不轻松。
青年啐了一口，不顾喉头的腥甜与齿缝间溢出的血丝骂道：“臭小子，有两把刷子啊！你想救这小妮子，也行！那就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再说。看是你先死还是老子先嗝屁！”
猴子说完，脚下便踏七星步而来。他手中的长刀运转如意，配合着步伐与气息吐纳竟将浑身真气凝聚与刀上。
林云不敢大意，连忙将真气同时凝于剑锋与脚上。他作的正是以巧破力的打算。
猴子手中所使七星刀法，刀势运转皆如七星运行变化，不仅深沉刚勇、法度严谨，搭配上所学的天罡七星步，犹如锦上添花，行刀更是迅疾如星。
眼看刀势运转愈发刚猛，林云只得先发制人。
只见少年将手中长剑斜刺而出，一面刺向青年的右臂，同时运用剑身挡住刀锋运转的星轨。
青年见状不得不用刀来拨，于是刀法一滞，真气凝聚便有了一丝逸散。可猴子竟又立刻拧转右腿瞬间变招，脚下亦是步伐变换，刀锋微转间竟又重新运回了骇然刀势。
林云顺着刀锋所转连忙一个翻身回旋，手中长剑也不曾歇着，眨眼间再出一击。
然而猴子却仿佛早有预料，只是用力挥刀一隔击退了剑刃，而后更是趁着林云后仰露出的破绽，直接抬腿一脚狠踹向少年的心口。
少年匆忙间只能将身体继续再转过大半圈，顺着这半圈回旋将剑从腋下绕过身侧，往斜后方刺出。
于是青年的这一脚便隔着剑踢在少年左肋上，成功地将他连人带剑一脚踹飞。
少年左肋传来一阵剧痛，同时后背也紧跟着撞上了一棵大树。
“小心！”
倒是根本不着少女大声呼喊，生死存亡之间少年也能觉察到危险。他连忙往边上一滚，刀锋果然贴着他的脑后砍到了树上。
林云终于从短暂的天旋地转里恢复，正好瞧见原本撞得他后背生疼的大树此时已然被刀破开了一道大豁口。
少年有些劫后余生地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却不想正好摸到自己被猴子踹断的肋骨，立刻是疼得龇牙咧嘴。
眼看着猴子再度运刀试图乘胜追击，林云只能选择兵行险招，好速战速决。
林云气灌于肩，面对着猴子迎面砍下的长刀不躲不闪，可就在刀锋落下的瞬间微微侧过身避开了要害。
于是原本将要砍在脖子上的冰冷刀锋，嵌进他的肩头，但始终没有办法再砍下一步。因为此时林云早已用手牢牢抓住了猴子的右腕。
猴子右腕一痛，起先他还只是诧异少年的握力之大。然而下一秒，当他看见少年嘴角微微勾起的那一抹冷笑，心中才预感到大事不妙。
也是这瞬间，青年本能的一个侧身才留下了自己一命。
猴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从他胸口扎进来的长剑，怒喊一声直接脚踹向少年的腹部。
“噗”地一声。
长剑从青年的胸口抽出，长刀亦是从少年的肩头划过，山林小道上便留下了两滩血迹。
猴子半跪着，用刀抵着地面，恶狠狠地道：“臭小子，够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都敢赌，猴爷我今儿可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林云再度呕出一口鲜血，连句话都没有力气再说。他这以伤换命的手段显然是没有奏效，结果成了两败俱伤。
少年没有理会重伤的猴子，眼角瞥见几乎是吓傻了的少女，只好强行压下胸腔内的翻涌，费了半天劲才开口说了句：“你快……走！”
林云受了内伤，没来及调息就仓促开口，结果自然话音才落就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少女飞快瞄了眼奄奄一息的猴子，而后连忙瘸着一只脚跑了过来想也不想就架起了少年。
温软的触感突然从身侧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花香钻入鼻腔。
少年浑身一僵，耳根瞬间红了一片。
“当然是一起走了！傻小子，真当本姑娘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家伙吗！”
少年偷偷侧过头，眼角的余光正好看见姑娘一面带着他逃跑，一面还嘟着嘴不断抱怨着、大骂着什么。
宛若露珠般晶莹的细细汗水顺着少女的额头滑落，看起来脆弱且美好。
林云此刻忽然间竟觉得，这般的多管闲事或许也挺不错的。
只是，他好像是注定没有办法下山去搬救兵了。
猴子则又变回了人们口中忘恩负义的小畜生。
而后忘恩负义的猴子顺理成章地被人赶出了侯老汉的砖瓦房，换成了一家跟侯老汉八竿子都打不着边的里正外甥。
只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他一点也不觉得难过。
在猴子心中那曾一闪而过的，对将来的幻想与虚妄，终究是随着那天的落日和那个白发苍苍的老汉一同下葬，埋进了尘土。
他在山里搭了个草庐，日子不知不觉也就这么安定了下来。
直到多年后的一天，十几个作乱的山匪血洗了整个村子。猴子因为住得远，所以逃过一劫。
劫后余生的少年回到一片残垣之间，有一只虚弱的手从废墟里伸了出来，死死抓住了他。
“救救我……救救我……”
那人乞求着，声音比呜咽的风声还要微弱。
猴子记得他，记得他叫“阿牛”，记得他曾笑着骂他“小畜生”。
少年打落了向他求助的那只手。
随后他搬起石头，狠狠地砸向那人的头颅。
一下，两下……直到鲜血染红地面，他才笑着站了起来。
大火中的浓烟散尽，有道阳光从空中洒落，他沐浴着光，心里却有什么在肆意生长。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喜悦，什么是欢愉。
……
瘦小的青年扬着嘴角，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欢欣愉悦的事情。他出刀狠辣，转瞬之间已经到了林云眼前。
然而少年一个后仰避开，刀锋几乎是贴着面从下颌处滑过，掠向额头。
林云又以腿支撑拧动着腰身，一个侧翻之间，原本裹于后背的长剑就已经滚到了他的手中。
紧接着他左手飞速一甩，扯下的布条竟螺旋着，宛如迎空招展的灵蛇“咬”上了猴子的左腕。
他左手拽着布条末端，用力一收。可电光火石之间，青年早已撤掉了刀势，及时抽刀而出。
林云虽说钳制落空，但也将长剑握于手中。他稳住身形，迅速挥动起长剑，先以一计上撩斩逼的猴子后退，再利落一剑刺向青年的胸口。
猴子眼见长剑刺来，连忙调转长刀，化直为横，又用左手贴紧刀面，用刀身挡住剑尖。
铛的一声，包裹着真气的刀与剑猛烈相撞，将两人同时震开了距离。
林云强行压着胸膛内的真气翻涌，却忍不住还是吐出一小口血来。
只是这一下拼招，他就受了不轻的内伤。
然而猴子也不轻松。
青年啐了一口，不顾喉头的腥甜与齿缝间溢出的血丝骂道：“臭小子，有两把刷子啊！你想救这小妮子，也行！那就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再说。看是你先死还是老子先嗝屁！”
猴子说完，脚下便踏七星步而来。他手中的长刀运转如意，配合着步伐与气息吐纳竟将浑身真气凝聚与刀上。
林云不敢大意，连忙将真气同时凝于剑锋与脚上。他作的正是以巧破力的打算。
猴子手中所使七星刀法，刀势运转皆如七星运行变化，不仅深沉刚勇、法度严谨，搭配上所学的天罡七星步，犹如锦上添花，行刀更是迅疾如星。
眼看刀势运转愈发刚猛，林云只得先发制人。
只见少年将手中长剑斜刺而出，一面刺向青年的右臂，同时运用剑身挡住刀锋运转的星轨。
青年见状不得不用刀来拨，于是刀法一滞，真气凝聚便有了一丝逸散。可猴子竟又立刻拧转右腿瞬间变招，脚下亦是步伐变换，刀锋微转间竟又重新运回了骇然刀势。
林云顺着刀锋所转连忙一个翻身回旋，手中长剑也不曾歇着，眨眼间再出一击。
然而猴子却仿佛早有预料，只是用力挥刀一隔击退了剑刃，而后更是趁着林云后仰露出的破绽，直接抬腿一脚狠踹向少年的心口。
少年匆忙间只能将身体继续再转过大半圈，顺着这半圈回旋将剑从腋下绕过身侧，往斜后方刺出。
于是青年的这一脚便隔着剑踢在少年左肋上，成功地将他连人带剑一脚踹飞。
少年左肋传来一阵剧痛，同时后背也紧跟着撞上了一棵大树。
“小心！”
倒是根本不着少女大声呼喊，生死存亡之间少年也能觉察到危险。他连忙往边上一滚，刀锋果然贴着他的脑后砍到了树上。
林云终于从短暂的天旋地转里恢复，正好瞧见原本撞得他后背生疼的大树此时已然被刀破开了一道大豁口。
少年有些劫后余生地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却不想正好摸到自己被猴子踹断的肋骨，立刻是疼得龇牙咧嘴。
眼看着猴子再度运刀试图乘胜追击，林云只能选择兵行险招，好速战速决。
林云气灌于肩，面对着猴子迎面砍下的长刀不躲不闪，可就在刀锋落下的瞬间微微侧过身避开了要害。
于是原本将要砍在脖子上的冰冷刀锋，嵌进他的肩头，但始终没有办法再砍下一步。因为此时林云早已用手牢牢抓住了猴子的右腕。
猴子右腕一痛，起先他还只是诧异少年的握力之大。然而下一秒，当他看见少年嘴角微微勾起的那一抹冷笑，心中才预感到大事不妙。
也是这瞬间，青年本能的一个侧身才留下了自己一命。
猴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从他胸口扎进来的长剑，怒喊一声直接脚踹向少年的腹部。
“噗”地一声。
长剑从青年的胸口抽出，长刀亦是从少年的肩头划过，山林小道上便留下了两滩血迹。
猴子半跪着，用刀抵着地面，恶狠狠地道：“臭小子，够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都敢赌，猴爷我今儿可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林云再度呕出一口鲜血，连句话都没有力气再说。他这以伤换命的手段显然是没有奏效，结果成了两败俱伤。
少年没有理会重伤的猴子，眼角瞥见几乎是吓傻了的少女，只好强行压下胸腔内的翻涌，费了半天劲才开口说了句：“你快……走！”
林云受了内伤，没来及调息就仓促开口，结果自然话音才落就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少女飞快瞄了眼奄奄一息的猴子，而后连忙瘸着一只脚跑了过来想也不想就架起了少年。
温软的触感突然从身侧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花香钻入鼻腔。
少年浑身一僵，耳根瞬间红了一片。
“当然是一起走了！傻小子，真当本姑娘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家伙吗！”
少年偷偷侧过头，眼角的余光正好看见姑娘一面带着他逃跑，一面还嘟着嘴不断抱怨着、大骂着什么。
宛若露珠般晶莹的细细汗水顺着少女的额头滑落，看起来脆弱且美好。
林云此刻忽然间竟觉得，这般的多管闲事或许也挺不错的。
只是，他好像是注定没有办法下山去搬救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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