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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朝仪议事多提及

    皇宫。

    宣政殿是平时大臣们上朝的地方,这日如同往常一般,众大臣徒步走进宣政殿内,等待朝仪开始。

    朝会并不会天天都有,得看皇帝怎么安排,有的皇帝勤劳,便会天天让大臣们上朝,有的皇帝懒散,便会安排每隔三日才上朝一次,多着七八日也有。

    大多数情况下,朝会不过是一种权力和礼制的象征,也是在京三品以下大臣,唯一有机会和皇帝面对面的时候。

    故此,对于皇帝来说,朝会开不开都无所谓,即便每天都不上朝,只批阅奏折,也足够管控整个天下了。

    但是对于朝臣来说,尤其是那些末尾的五品官吏,他们正好够资格入朝会参与朝政,自然是非常想着和皇帝天天见面的。

    而这五品当中,监察御史,各科给事中等言官,正在其列,一旦皇帝不上朝,就会立马一起上书劝谏,一副如果当今皇帝不上朝,就是昏君所为。

    就好比,眼下的景和皇帝,他是最不喜上朝的人,可碍于言官们的‘口诛笔伐’,也不得不勤勉上朝。

    好在景和皇帝已经在位三十年了,帝位稳固,可以安排三天才开一次朝会。

    宣政殿内最后进来的,自然就是景和皇帝了。

    只见他约摸五十出头的样子,身着金黄龙袍,中等身材,不瘦不胖,虽容貌不显,可多年为帝,脸上的威严还是不露自显。

    头顶束着龙冠,金色玉带上闪亮着光芒,缓步来到了台阶上的龙椅上坐了下来。

    打了一个哈欠后,挥手让贴身太监宣布朝仪开始。

    贴身大太监会意,来到台阶前,扯着嗓子说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在底下的大臣们,以文武为分界,各站两边,不过显然是文官更多一些。

    最前头几个身着紫衣官服的,便是秦贵士等一品阁老了,再之后便是身着绯红官服,青色官服的五品以上大臣。

    还有极少数身着墨绿色官服的官员,则是言官之列的监察御史,他们一般为七到六品。

    虽品秩低,可位低权重,整个朝堂上的官员,皆受他们监督。

    而在武将这边,领头的便是亲王、国公等宗室武勋,再之后便是在京城的一些武将等。

    前头的大臣见景和皇帝满脸疲累,又打着哈欠,便都默契地一言不发,即便有事,也不会提出来。

    毕竟所有朝政,内阁其实就可以处置了,没必要拿到朝会上来说道。

    大殿内经过短暂的沉寂后,站在前头的庆王,突然出列,手持笏牌,恭敬说道:

    “启禀皇上,今有临安知府苏秉之,教子有方,治下安良,不仅抓住了闯进王府的蟊贼毛文七,还让他招供出了所盗之物。”

    “另,苏秉之的儿子苏轻,在临安城街头和众多百姓,治住了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的尺靖卫小校。”

    “使得他们不得做恶,赢得了当地百姓的赞扬,此事一经宣扬,也在地方引起了不少的反响。”

    “眼下,蟊贼毛文七已经归案,尺靖卫为恶之人,也都已经判罚,故,臣以为,该嘉奖苏秉之以及他儿子苏轻。”

    众大臣听到庆王竟然替一个知府站台,皆是惊讶不已。

    毕竟文武不相通,庆王虽有参政议政的权力,可也属于宗亲,按理说不会替某个官吏出言的。

    位于文官前列,只差秦贵士半个身位的孟凡昌听了这话,眼睛微眯,神色微妙。

    上首的景和皇帝听后,则皱了皱眉头,问道:

    “临安知府?朕怎么没有印象?”

    话音刚落,吏部尚书石米焘便站了出来,说出了苏秉之的履历和籍贯。

    倒不是石米焘能够将天下所有知府都记住,而是因为,他对苏秉之熟悉,所以才能及时说明。

    景和皇帝听了苏秉之的履历后,微微点头:

    “嗯,看来还算是个踏实能干之人……”

    说着,景和皇帝又看向了一直微眯眼睛的秦贵士,问道:

    “太师,你觉得这苏秉之该不该被嘉奖?”

    秦贵士似乎实在闭目养神一样,直到景和皇帝询问,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躬身回应:

    “回皇上,既然是有功,自当嘉奖。”

    “不过,有关尺靖卫的事情,老臣以为,还是得查清楚再说。”

    话音刚落,庆王便冷然地说道:

    “秦太师,你那尺靖卫的人,在临安城内,横行霸道,目无王法,这事情可是千真万确的,临安城内的百姓可都看在眼里呢。”

    “难不成,秦太师连这个都不信吗?”

    秦贵士听了,脸色如常,朝着庆王微微欠身,回道:

    “王爷,老臣并非此意,而是觉得,苏秉之的儿子苏轻,是否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老臣此前还听闻,有人上京来状告苏秉之,教子无方,纵容他儿子,鱼肉百姓,为祸乡里。”

    “这才过了多久,突然间就说他儿子立了大功,老臣实在觉得疑惑,以稳妥之意,这才提议先查清楚。”

    景和皇帝听了这话,问道:

    “哦?还有这事?太师,速速说来。”

    秦贵士又朝着景和皇帝解释道:

    “差不多四个月前,有御史听到了风声,说是苏秉之似有不法之举,江东道的监察御史程克山,便亲自去了临安府。”

    “可是后来,江东督抚屈治民上书,说是监察御史程克山滥用监察职权,贪污受贿,并且指使自己下属,去临安府库房里,偷拿江东道几府的存在库房的税银,并且准备以此陷害苏秉之。”

    “如今程克山,正被收押在刑部大牢内。”

    这话说完,刑部尚书齐永章急着站出来解释:

    “启禀皇上,此案经由刑部查明,江东督抚所言不假,证据确凿,待案件整理完后,臣便准备上书。”

    景和皇帝听了他们所言,紧皱眉头,接着问道:

    “如此说来,苏秉之是被人冤枉的对吗?那他究竟是教子有方,还是教子无方?”

    这话问得一众大臣不知该如何回复。

    最终,秦贵士开口说道:

    “回皇上,老臣以为,不论如何,此事还是查清楚再做定论也不迟。”

    景和皇帝闻言,看了看众大臣,又看向了庆王,说道:

    “庆王,太师的话你也听到了,苏秉之抓贼有功,朕自当嘉奖,不过,他儿子苏轻的事情,恐怕得查清楚后再说了。”

    这话让庆王脸上微变,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了,低头应承了。

    见庆王同意了这个处置之法,景和皇帝沉吟了一会后,看着吏部尚书石米焘说道:

    “石卿,既然苏秉之才干颇佳,又立了大功,那就着你们吏部自行商议,看看能给苏秉之升个什么官,待商议出结果,告诉朕即可。”

    石米焘听后,自然不敢违逆,恭敬应承。

    换做其他皇帝,四品知府的调动,肯定是自己亲自确定了,可景和皇帝竟然交给吏部去商议。

    景和皇帝眼见事情商议完毕,便挥手说道:

    “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若是没有,那就退朝吧。”

    说着,景和皇帝又打了一个哈欠,似乎还未睡醒一样。

    就在众大臣都准备退朝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启禀皇上,臣有奏。”

    众大臣纷纷看向了出列之人,见是礼部右侍郎毕忠文,便都看着他,想知道他要启奏什么事情。

    景和皇帝见有人出列,便问道:

    “说吧,何事?”

    毕忠文感受到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聚集在了他身上,内心一阵颤抖,就连身体都在微微抖动,嘴唇嗫嚅着说道道:

    “臣弹劾临安知府苏秉之,教子无方,纵容他儿子苏轻,在京城横冲直闯,即便撞死了人,依旧逍遥法外。”

    “全系毕涟,也未曾得罪过他,竟然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而且还勾结顺天府官吏,将犬子关私自押在了顺天府大牢内。”

    这话一出,大殿内一片死静。

    过了好一会,众大臣这才反应过来,皆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刚刚还在说苏秉之和苏轻这对父子呢,没想到转而就有人弹劾苏秉之,又说苏轻有罪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毕忠文,此刻内心极为复杂,额头上都出现了一层密汗,心中十分的忐忑不安。

    就在庆王出列之前,毕忠文就已经想着出来弹劾苏秉之了。

    不过,庆王先他一步,说起了苏秉之和苏轻父子俩的好事。

    当听庆王说完时,毕忠文内心一阵猛跳,他没想到,庆王竟然会替苏家父子说话,这可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还正准备弹劾苏秉之,以及诉状苏轻的罪名呢。

    如果按照庆王所言,他若突然站出来弹劾苏秉之,那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就在毕忠文觉得,这时候弹劾没什么大用时,转机突然出现了。

    秦贵士竟然驳斥了庆王的提议,虽然对于苏秉之没有疑议,可对苏轻却持怀疑的态度。

    随后,景和皇帝也认同了秦贵士的说法,并未打算直接奖赏苏轻,而是让人查清楚苏轻的为人再说。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态度,让毕忠文内心再次猛跳,他知道自己并未失去机会。

    不仅没有失去机会,反而若是这时候弹劾苏秉之,诉状苏轻的‘罪责’,恐怕是事半功倍的事情,故此毕忠文咬了咬牙后,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出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