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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远城外,边塞疆,黄沙漫天尘飞舞,百士弓手立于重楼之上,皇旗定立于关口之巅。

    狼烟四起,黑烟密布,城关之外,两军人马相互厮杀。喊杀声,马鸣声,兵戎相戈之音,远震千里。

    腥血似秋雨飞溅四方,断肢如滚石土皆是。

    自北向南杀军身着金凯,即当今北国一霸北莽之兵,这南关守军身披青甲是这南土之国大康之士。

    而这守军之中,有一手持两端附黑羽的尖刃长枪的将士凶猛异常,只身一人冲着敌军中路杀出来一条血路,随周边的心腹将士不断倒下,但他却依旧没有停止,直奔对方将领首级而去。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这位猛将一路突进深入敌军腹地,虽已然到达敌将面前,可此时自己周身已无兵将,身后的小卒们也被打的节节败退,根本支援不到这位将军。

    此时他环顾四周,一咬牙,一狠心,与其回杀似败犬而逃,不如学羚为誉而死。

    他端起长枪,一个横扫八面,打退包来的敌军,接着手握两端,作冲刺势直奔敌军中那位仍在悠哉远望的士将而来。

    若这一枪得手,那自己身后这万家灯火,千里疆土都可享受安宁。若得此,自己玉碎又如何。只可叹背了与她那言诺。

    可就当这把锋利异常的枪尖距离那狼主不到百步距离时,数把大刀夹住了它的去路,而又是一挑,他整个人都被掀翻落于这人流涌动的敌军最密集处。

    现在已是退无可退,进不能进了进,四周凶兵皆围向自己,面露狠样,挥舞长刀冲自己袭来。

    而就当这位将军紧闭双目,准备迎接人生,死亡之时。在这乱石纷飞,混乱不堪的战场上,不知哪一名小卒高声叫喊道:

    “快看!是欧阳鲲鹏!”

    欧阳鲲鹏这四个字一传进他耳中,紧闭的双目再次睁开,那绝望的眼中又再次燃起了火苗。

    而当他的视线,再一次展望周围的时候,那些手持着长刀的士兵早已消失不见,留下了片片的血迹,围在自己旁边。与此同时,站在自己身侧的还有一个身形壮硕是,膀背腰园,身披凤凰纹银甲,手拿两把重明利刃,腰间佩戴一把神鸟刀的男子,摆好了迎击的架势。

    “没事吧,将军?”

    “谢过欧阳大侠救命之恩。”

    “恭维的话一会儿再说,这四周敌人还没有杀尽,不可大意松懈。”

    将近点过头后,已示同意。摔倒在地上的他,急忙爬向自己那杆顺手神兵,再次紧握着它,而后驰骋四方,大杀特杀。

    大康国的将士本来是畏畏缩缩,甚至两军前端交刃之时,也能看出来战意的低落。而当这名所谓的欧阳鲲鹏出现之后所有战士,情绪纷纷,变得高昂起来,反而是敌军将领,那从容不变的面色露出几分惧意,其手下士兵也开始节节败退。

    在那名所谓欧阳鲲鹏的带领下,双方士兵激战了将近一个时辰,最后是以己方极大人员损失的代价,下击退了敌军第一波式的进攻。

    虽然这次反击损失惨重,但至少保留了士气和城池,并且他已经提前去派自己手下新爱的士族,去后方请求支援了。

    “这次敌军的败退,还要多谢欧阳大侠的支援。”

    远眺塞外黄沙的城墙之上,除了紧赶慢赶收拾残局的士兵之外,就是这两位相互交谈的将领。

    “哪里多余话不用多说,输赢在此,并不与我而是与你手下士兵的血气。我的出现只是给他们一个激发点而已。”

    说话之间欧阳鲲鹏将手中的剑刃活跃于剑鞘,转身就要离去。

    “不作在此地停留片刻吗?”

    “救天下为敌人的闲云散云而已,不过离别之前还是要向将军借一匹好马的,如果有机会来日相见。”

    华澜还要再说些什么,但只见对方直接翻身上马,远离了此地就和往日传说中的那般如此。

    就当欧阳将军离开没有多久之时,忽然远方又有阵阵的马蹄声响。华澜将军精神立刻紧绷了起来,而后吩咐手下士兵,进入战备状态。

    而就当那些刚刚经历过战争疲惫的士兵们正。紧锣密布的准备之时,忽然不知道是谁在城楼之上立起了高高的白色旗帜。

    见到如此旗,华澜雪突然怒火中烧。前进几步一把,抓住了那正在升旗的小士兵厉声呵斥:

    “是谁谁迷了你升旗白棋的!违抗军令,此乃死罪。”

    听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将军如此的愤怒那名身着青甲的,清秀少年有些不甘大喊道:

    “华澜将军!停手吧,投降了!”

    华澜将军被对方的一席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疑惑的同时愤怒依旧没有消去。少年见江津没有理解自己的话语,又再次大喊了一声。

    “停手吧,投降了,我们投降了,后面好几个城池都是他们的了。”

    “投降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华澜此时那空洞的脑袋才反应过来对方所说的话语

    “圣旨这都是圣旨!为什么?为什么这狗屁的圣旨就不能来早一点!为什么这混蛋的皇上不早一点说投降啊?如果那样的话……”

    少年一边带着哭腔的,说到一边从怀中拿出了那用金色的纸所包裹好的圣旨,用力的摔在地上。

    “那样的话咱们也不会死这么多兄弟了。”

    圣旨摊开在地上露出了,照着前线多个城池归降的语句,这字写的娟秀异常,很显然动笔的人写字的时候悠然自在,不紧不慢。

    见到这位新来的探子兵,也算是位性情中人。华澜将军整个人也冷静下来,双眼的高光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深深的绝望,凝聚在瞳孔之中。他伸手把这孩子放下来,然后拍了拍这孩子头,无奈地叹了一声气,后转身吩咐士兵打开城门

    碧枫城各个民宅的街道前有几个士兵模样的人在前面晃悠,而后挨家挨户的敲门通知这些人要继续往城南边去搬,离开这里。

    无论哪个士兵,每当他们打开房门的时候,迎接他们而来的都是那些黎民百姓铺天盖地的一顿臭骂。只有败军之将才会挨家挨户的敲门通知老百姓撤离。老百姓们每天为这些士兵送米和菜,但是他们却没有守护好属于自己的城市,让那些北方的贪婪攻占了自己的家乡

    与那些士兵不同的,则是这位华澜将军,此时的他实在是没有颜面去见城中那些乡村父老

    他独自一人在一处偏僻的古庙旁,牵着自己的马匹,手持着那杆长枪,闲庭信步的走着看着旁边的柳树,仿佛勾起了自己出生时的记忆。

    那时候的自己正在给自己的小儿子在柳树之下表演着舞枪。把那柳树枝叶当作敌人挨个横扫下来,干净利落,不留丝毫的余地。

    华澜的这一番动作,弄得自己的儿子欣喜异常,连忙拍手。

    “哇!爹爹好帅,这枪舞的真好,说这么帅气的枪,什么时候能送给我呀。”

    “嘿!青儿,最晚啊玄色长枪迟早有一天要归你的,不过那需要等到你成为像我一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一样再给你。”

    华澜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边,满脸慈笑着一边将长枪放于柳树旁边,坐在自己儿子旁边的石凳上。

    “欸!爹地又在瞎说了什么大英雄。”一个温柔娟丽的女声,从屋内传来伴随出现的,还有一个身着素色长袍,头上盘着发手里的长盘之上端着两碗米饭以及一碟炒菜的女子从其中走出。

    “孩儿他娘,你怎么能在孩子面前数落我呢?”

    “顶天立地大英雄,可不会再救,哭哭啼啼小丫头的时候犹豫犯难。”

    那名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饭菜放于这父子二人中间的石桌之上。

    “哈哈!我可没有犯难,当时我就想这小妮子我救定了,而且我要救她一辈子。”

    华澜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贤惠的结发妻子手臂一拽,拉进自己的怀中,而后对着她的耳边轻语道:

    “过几天可能我就要出关了,你可以去到官府那儿领点救济的赏钱,照顾好我们的儿子,我一定会回来的。”

    来名女子听闻丈夫这样的话,并没有露出怎样的颜面,只是轻轻的回复了一声。

    “我不要你功名利禄,只想你活着回来。”

    华澜将军牵着马一边走,一边想。但是记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此时他的面前出现了几个敌军的士兵,手拿着大刀横在了自己的身前。

    “你们在干嘛啊?还想再来吗?”华澜看到这三名士兵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将长枪从,马鞍上取下,恶狠狠地对他们说道。

    “嘿!你这家伙可别猖狂啊,现在只要我们一上,我们的将军报告,你们在这儿不安稳,那我们立刻就可以屠城,是死你一个还是死这一群,你想好了。”

    华澜眼睛怒目而视,但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转过身去,默默地将长枪,再次放回于马鞍之上,牵着马缰绳,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哈哈!哥几个刚刚不可一世的敌军大将,现在当缩头乌龟了,快上去扁一顿!”

    那三名敌军士兵一边狂笑着,一边紧握着拳头打向华澜将军。而此时的将军,既没有躲避也没有回击,只是紧闭双眼,让着如雨点般的拳头,痛苦的打在自己的周身。

    为了不让敌军的将领屠城为了这一方百姓的安宁,自己受点伤自己见得阎王又有如何。

    这几名士兵一边嚣张的叫喊,一边嘴中说出恶毒的话语,直接从日落之时打到了天黑之刻。

    “呸!什么狗屁将军,我看就是一胆小如鼠之辈。刚刚还弄死我们这么多兄弟,现在你敢于还手试试。”

    那几名士兵各自留下,叫嚣的话语便堪堪离去了,只留下浑身被打的青紫一块的华澜将军躺在原地。

    而当他擦拭自己鼻孔中流出的鲜血,摸着上前有些昏沉沉的脑袋,看向自己周围的时候。那把自己最擅长用的玄色长枪,如今只剩下枪头了。枪杆已经被他们掰断,而自己的马匹也不知去处。

    华澜将军一边猛烈地咳嗽,鲜血不断从他的嘴中喷涌而出。步行了几百步,之后终于看到远方有一个破败的寺庙。他满怀着试探心的紧握着还有些颤抖的手臂,轻轻地敲了几下,寺庙的门之后便无力的倒下去了。

    “官爷!官爷!请您看看这个吧,我夫君出关在外,我们母子俩孤苦伶仃的,这补贴您看什么时候结。”

    此时在南方某座安定城市内的衙门处,一名带着自己年纪刚刚8岁的孩子的妇女紧握着手中的文令,对着眼前这名官服打扮的人苦苦哀求到。

    “滚滚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妇孺儿童,禁止入内,懂不懂?”那名官府模样打扮的人瞟了一眼女人手中的文纸非常不耐烦的驱赶她。

    “可是这……”

    女人还想要说些什么,只见得那人直接一把拽过自己手中的纸书,而后撕的粉碎扔到了地面之上。

    “这种东西我们一天要看好几百张,朝廷哪有这么多钱来给你们这些贱民。还有事没有啊?没事我们这还忙着呢,赶紧滚滚滚!”

    那名官府之人还不听这名女人继续说话,直接就把他们母子二人推出了门外。

    “娘,我饿……”

    女人走出官府之外,此时自己的儿子轻轻拽着自己的衣角,楚楚可怜的看向着他。

    “哎,行,你要马上回去给你弄吃的,不要着急啊,等一会儿。”

    她拽着自己的小儿子回到家,为小儿子做好饭菜之后,独自一人看着后院儿那还未发芽的野菜地,除了唉声叹气什么也做不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前院儿有马蹄声响,她兴奋异常,连忙从小路绕到了前院,心想是不是他回来了,而直到她看到背着一杆断枪的马匹来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有如一道晴天劈炸响,脑里好似五雷轰顶。直接愣愣的那样跪在原地,热泪从其眼角中流出,除了掩面痛哭,没有任何话语,从她嘴中说出。

    次日,天空仍然是刚刚亮起的时候,她安抚着自己的小儿子,让他先在家里玩一会儿,而他则是抱着刚刚从不知哪里找来的破琴去到城里一家,铺子里去修理。

    “你这这破琴都不知道多长时间不用了,这弦都生锈了,这东西再换的话可不便宜。”

    一名身形瘦高的年轻师傅端详着,这虽然外表华丽,但是已经年久失修的古琴说到。

    女人眼神中有些颤抖,但还是极不情愿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个紧张,将仅身的一些铜板放于桌面上。

    “这些……这些您看……”

    那名修理师傅只是非常粗略的看了一眼,然后便摆了摆手对这个女人回复着:

    “行吧,最慢的话明天你再来取,最快的话过一两个时辰就可以了。”

    晨曦逐渐退去,旭日正在当空,在一间破旧不堪的寺庙内。一位年轻的和尚,将自己手中的毛巾打湿,然后擦拭着这位浑身都是伤痕的将军。

    “但是我活不了几个时辰了,是不是?”

    华澜将军。竭尽自己的全力,从喉咙中挤出了沙哑的几个字儿。

    “阿弥陀佛,将军,您别多想啊,凭您的功德一定可以……”

    “得了大师,您就不用说这么多了,我的身体我最清楚,把这个……”将军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怀间掏出来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风云两个字儿。

    “把这个交给我的儿子,如果您正好顺路去南方后城。”

    这位僧侣十分庄重的接过,对方手中的牌子,然后满脸无奈地回应道:

    “是的将军,明天我就要去南方的后城了。”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打的败仗很窝囊很废物。”

    华澜有些无力的狂笑的这种笑声,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一种嘲讽。

    “阿弥陀佛,将军,您不必这样想,守护一方百姓,定是您心中最深刻的愿望。此刻是走,毕竟也不是您想看到的。”

    “对……这些的确是我不想看到的。”华澜先说了这样一句话,而后叹了一口气之后并开始狂咳起来,阵阵的鲜血又从他的嘴中咳出。

    “得了将军你还是别说话了,先好好休养吧。”

    僧侣十分担心的,轻抚着对方的胸口,然后说道。

    “不,我一定要说最后一句话,希望你能传达给我的儿子。”

    “一定。”

    “望你能够成为英雄,至少是自己的英雄,有力改变现实的人,而不像我一样窝窝囊囊的……”

    华澜将近最后一句刚刚要说完,眼神瞳孔瞬间放大手臂抬起,而后又重重地落下。

    “将军?将军?将军!”

    僧侣见得这人突然没了动,竟先是小心的询问几声,而后只留下无尽的唏嘘。

    他法号无悔,从小就和着师傅出家在外,师傅是死后,只留得自己一人,在这香火前并不算多么丰厚的寺庙里当作住持。

    而今城门被攻破,他本来是想去南方后城,寻得其他寺庙的求助,本来今天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却遇得门外有几人打架。

    那位一直惨遭痛打,并且丝毫不还手的人正是这成的首将华澜将军。无悔本来有机会可以上前制止对方的殴打,但他并没有这样做,他怕自己惨遭牵连。

    他再次回到了庙里,而后不断的念经打坐,希望可以屏蔽掉门外的声音,直到两个时辰之后寺庙之外的痛苦呻吟声,这才有所减小,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缓慢的敲门声。

    此时的无悔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冲击,急忙给这位将军打开门,并且为他医疗救治,但为时已晚……

    他将这名拥有着豪情壮志的将军,这一名生牵挂百姓的好人渡化之后装入麻袋里带他衣锦还乡。并且希望他来世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而不像现在这样窝窝囊囊的死去。

    而现在即将要离开寺庙前往南方后城的无悔也面临一个抉择,看着手中的木牌,如果将那句话以及这些东西都交于那,人的儿子手中那么自己见死,不救的事就会完全败露,不过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不见其妻儿就可以了。

    本来是可以以这种非常轻松的方式解决的,但他还是骑上了寺庙里唯一的一头毛驴,然后前往南方后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