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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无人烟之地,险奇异山谷内。

    清晨的露水悬挂于枝叶之上,一晚的休息过后,红色的旭日逐渐从东边的海岸慢慢升起。

    剧毒的蟒蛇,凶狠的熊虎,大的令人发指的蜘蛛和蜥蜴,还有那些快的让人称奇的植物花草,也开始慢慢的足行,等待着哪一个倒霉蛋的落网。

    薄薄的清晨,迷雾之中,一棵果树正在,不知道被谁一拳一拳的撼动着其中的根基。那粗糙坚硬的外壳,也在被某种神秘的力量不断冲击着。而挂在其上面已经成熟的果子,也一颗一颗的,悠然坠下。

    果然在无数野果之木包围的中央,一身着虎皮兽衣,好像是林间人一般的少年在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自己的内力。

    不过就当他,只用一点点的气力互助,自己的周身,大部分的力量用作四散,冲击着周围的野果树,为自己带来清晨食点之时。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身后高潮,灌木丛里有一。头上画王黄黑斑的凶兽露出了那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嗜杀双眼,迈着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声音的脚步,缓慢地接近了这个少年。

    它一步一步接近了对方,就当二者的距离足够近时这只猛虎,四肢用力向前突进,预备向这买名少年痛下杀手,四颗巨大的犬齿,冲着这名少年的脖颈处,即将就是一击。

    而这名少年也在这一瞬间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异响,猛然一个回头就看到那血盆大口正正冲着自己袭来……

    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满身伤痕的少年,驮着那已经被自己弄死。用麻绳死死的捆住它的双手双脚以及嘴巴,来到了自己居住的洞里。

    他叫那只老虎放在自己的身旁,而后点燃了面前的篝火一边传着粗切,一边凝望着墙上,那不知何人何时留下的武林绝学心法。

    此风云心法,乃天下之绝学。但需要在此山之中修炼,整整十年才可得。古往今来有无数的有志之士,去了又回回了又去,或是筋疲力的倒在这里,或是落荒而逃不再回来。

    毕竟很多人在这里刚是踏进第一步的时候就很难活下来了。坠尖山洞是整个奇异山谷唯一可以有活人居住的地方。

    在这四周,开满了花毒草,会散发诡异的杀人毒气虽然香甜异常,但是能杀人于无形。除非一个人,无论是吃饭睡觉,或者是休息运动,都用气力护住自己的周身,要不然的话必定暴毙而亡……

    而这名少年和那些人也是一样,初次来到这里根本不晓得到底何时能活下,何时会死去。

    但他和那些追求名利之人略有不同,心中虽然也无大志抱负,但是为了追求更好的乐与福而来。

    无路可退之人,往往比其他人更有一股博劲。

    这位少年就是如此……

    康国南方后城,某座大酒楼的二层雅间之内。几名体型肥胖,身着雍容华贵,旁边还有不少的仆人,做陪衬的官员。一边拍着桌子,放声大笑,一边拿起身边的米酒一饮而尽。

    令这几位见多识广的关老爷,笑喷的场面,则正是来自,房间另一端的小唱台之上一名珠圆玉润,长发飘飘,身着薄纱,温顺可人,一看就是贤妻良母典范的女子,紧拽着自己对面那年纪也就七八岁,孩子的手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

    与此同时她还伸出手来,十分不舍得拍打着儿子的那幼小的面颊。

    年纪尚小的孩子,他虽然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但是这些跟母亲那美丽的面庞上流下的热泪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十分想要为母亲擦去眼泪,但母亲却总是阻止他这样做。

    因为这名女子知道,如果一旦儿子做出这种举动,他就再也无法继续手中的动作了。如果不继续手中的动作,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是不会给自己和儿子今天晚上的饭钱的。

    “哎呀呵,你这小贱人是没劲儿啊,来来来你过来.。”其中一名关老爷明显是看着还有些不过瘾,放下手中的米酒,用力拍着桌子,示意那名女子走到自己近前来。

    那名女子不敢怠慢,站起身来弯着腰,恭恭敬敬地走到了一名关老爷的身前。

    而就当那名女子刚刚抬起自己眼皮的一瞬间,忽然感觉到自己那对双胸好像不知道被何人用力的抓住,而后就听一声撕裂,挡在自己丰满胸口前的整个布衣皆被撕扯而下,羞愧的这名女子急忙捂住身前,跪在地上连忙磕头求饶。

    “你的小贱货赶紧起来!还没玩够呢!”

    那边关老爷一边说着,一边又随便抓向了女子身体侧面,然后又是用力一扯,红润的香肩暴露于空气之中,泪水刚刚有限制住的她这一次又有些眼角泛红。

    “哎,嘿嘿嘿嘿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把们酒都给撒了!”

    另一名关老爷子玩的挺开心,他的同伴也是直接将瓶里的米酒直接全部泼到了女子,本来用于表演戏曲的长裙之上。这样一弄本来就不算多厚的裙子,紧贴着女子的双腿,显得更加暴露。

    “哈哈哈!真是好玩得了,赶紧走吧你,一会儿不如去青楼那里逛逛?”其中一名关老爷大声的笑着,然后拍了拍自己身旁兄弟的肩头询问。

    “走,咱说走就走。”

    “二位官爷我这……”

    就当这两名吃的油光满面的关老爷想要走的时候,那名女子则是跪下身去整个身体都,跪在地上做恳求状。

    “哦,对了,还有你这狗奴才。”

    其中一名关老爷就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重要的东西,随手从衣服里面掏出来一块完整的银子,然后砸到了这名女子的额头。

    女子看着这颗费尽自己心思出卖了尊严,好不容易得来的银子,欣喜若狂紧握在自己手中,然后就想要捡起刚才被撕掉的那些衣布,如果再回到家里好好缝补一下的话,说不定还能用。

    “哎,你这狗奴才,你这是干什么?”

    其中一名门槛都已经踏出这个酒馆雅间的关老爷,一个扭头严厉的眼神,瞪着这名女子,弄得她一个字儿都不敢说。

    “今天要是敢动,不仅手里的银子你一个也别想要,我们就直接把你扒光了扔出去。”

    女子一听对方这样恐怖的发言,一下子就把手缩了回来,然后紧抱在自己的胸口,什么也不敢说。

    熙熙攘攘的街头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小贩,络绎不绝,人们有的交谈,有的嬉笑,有的卖艺的,有的哭笑的,有的说书的。

    但是这一群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阴暗的胡同里面,一个身着暴露的女子,紧握自己儿子的小手眼神中满是复杂的神情,看着外面这样的风景。

    从刚才的酒楼到现在的胡同都可以按照小路绕过,但从这个地方回到家里,必须得经过这条繁华的街道。

    小男孩看了看自己娘亲的表情,即便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但却只得紧握着娘亲的双手,什么也不敢说。

    “青儿乖~娘亲这就马上回家给你弄好吃的,再等一下。”

    即便自己的儿子不说,这名女子也可以察觉到这声响的意义。于是蹲下身来抚摸着他的额头轻声安慰道。

    这名女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握了握手中的银两,然后眼神变得坚毅了一些,好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紧握着自己儿子的手,然后立刻冲出这条胡同,紧闭着双眼凭借记忆,根本就不敢,直视旁边那些群众的眼神直接就往家里面走。

    失去视力则换来的是听力得更加灵敏,无数的流言蜚语以及辱骂的语句传进了女子的耳朵中,对着她的贞洁以及贤惠忠诚是无数的拷问和鞭打,那些不堪入耳的字眼是对她人格底线的突破和刺痛。

    这都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外加两个时辰的路程了,无悔骑着自己身下的小毛驴载着身后这位将军的尸体,终于来到了这一座南方的后城 

    这里相较于前面直接与北莽的军队相间的地方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比较安全了。

    而就当他刚刚骑着毛驴走进城门的那一瞬间,却发现无数的人群围堵在了街道的两旁,似乎七嘴八舌的在议论着什么。

    无悔有些好奇,翻身下驴,然后牵着驴,来到了人群旁边,踮着脚尖儿看了几眼之后,这才恍然的发现。

    原来是一个不知怎么回事,身着暴露十分不守礼节的女子,拽着自己的儿子从路途中经过引得周围人群的一阵怒骂和嘲笑。

    无悔和尚,看到这里既有些愤怒也有些不解他,二话不拿出了佛珠默念几句之后,从自己的身上解下,那已经有些破洞的袈裟,然后冲进了人群,将手中的衣物盖在了那名女子的身上。

    女子乘着这一路上来的流言蜚语,即便能忍受得了,那也是对精神上的一种挑战,不过就在这时,却都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好像多了一件衣物微微的睁开眼眸,这才发现是一个。年纪不算多大的和尚,身着着里面的白衣,把那已经有些破旧的袈裟披在自己身上,同时另一手牵着好像驮着什么东西的小毛驴,昂首挺胸着护送着自己回家。

    过了不到几刻钟之后,女子和他的儿子就来到了家门前。

    她转过身来,用着十分生疏的礼节,感谢着面前这位素不相识的僧人。

    “谢大师今日相救,可是你一定要知道,我不是那种不守礼节的女人。若来日,我有了时间和闲钱,必定上您寺庙上多奉献一些香火钱。”

    “阿弥陀佛,女施主您不必多说每人都有自己不可明说的理由,不需向别人解释。香火钱的话,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寺庙,但如果你愿意,不用香火钱,心诚则好。”

    无悔飘飘然然留下这一句,便牵着自己的毛驴儿。寻找可以接纳自己的寺庙了。但是当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却突然间瞟见了这名男孩儿腰间所挂着的。木牌简直和将军临死前,交给自己的木牌一模一样,莫非……

    这一夜,月空高照,有人欢喜有人忧。女子的心中满是后悔和懊恼,但是当她把新鲜出炉的饭菜放到自己儿子面前,看着他吃的香甜十分的时候,觉得自己受的那些苦累与羞辱也没什么。

    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是身为一名合格的僧人,就应该要全心为人,克制住这些。

    如果是真心为他人无悔,就应该把自己知道的真相告诉这名少年和女子,希望让他们了解到其人已死的事实。

    次日,天边微亮,云端之外还仍是淡紫色时,一阵阵轻扣木板的声音吵醒了在后院给野菜田翻土的她。

    “这时会是谁呢?”

    她心里这样暗想,同时抖了抖手上的尘土,发布放下了一旁的锄头,向这前院门那走来。

    而就在母亲刚刚离开不久,一直在门后窥视的青,他迈着有小心翼翼的步子,来到刚刚母亲耕耘的田地旁,仿照刚在看到的样子,十分费力的拿着锄头一点一点的弄起来。

    “谁呀?”

    她来至门前,打开门栓,赫然看到,站在门外的则是昨日里救自己于难堪境地的僧侣,以及随在他身后背着一个鼓鼓麻袋的毛驴。

    “大师这……”

    “阿弥陀佛~女施主,如此早前来都有得罪,但我今日面见,并不是来化缘,只是想请问,华澜将军您认识吗?”

    听见无悔说得此言她的双目瞬间圆睁如珠,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大师您……您认识我夫君?他……他现在在哪?他现在一定还活着吧!”

    看这位女子果然是华澜将军的遗孀,无悔只是暗暗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摇了摇头,看向了身后毛驴背上的麻袋。

    “啊?啊……”

    她的语气颤抖并且夹杂着恐惧,虽然已见夫君断枪但她仍不愿意相信心中所想就是事实。

    现如今她把,这沉重的麻袋从驴背上搬下来,用着有些颤抖的手打开麻袋后。这一次的她再也没有流泪,并不是因为她不伤心,而是因为她已经欲哭无泪了。

    这世事无常,这命运弄人,想想当初自己还是一名为人家奴的歌舞伎时,从未想过什么幸福,什么未来……

    直到那他的出现,救出了深陷于深渊的自己。不仅还了自己自由,也让自己体会到了温暖与幸福。

    可是如今……

    如今……

    刚刚还在后院一锄头,一锄头,用着十分生疏的手法翻土的青,听见母亲的哭喊,急忙甩下手里器具上前查看。

    青趴在墙角,眼睁睁的看着平时积极乐观,虽然时常不知为何皱眉,但总对自己微笑的娘亲跪坐在地,头颅高昂,双臂无力的放在身后悲痛欲绝的对天哭喊……

    无悔本是退出俗世之情之人,不过今时见这生死相隔二人情感如此之深,也不由得鼻腔有些酸涩,无意间瞟到了墙角那里,冒出来一个小头的男孩,便借不再打扰。夫人自己神伤为由,走到了妻子那里。

    却见面前这个一脸严肃的秃头和尚,走到自己近前。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非比寻常的亲和力。

    无悔手握着佛珠,半蹲下身来,与这个尚且年幼的男孩平视相对,有些憨厚的笑了一下,然后问到:

    “好孩子,你觉得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我觉得我爹爹是个英雄,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是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看望娘亲,杨鑫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啊……”

    此时的无悔听闻这孩子这样的发言,一时之间,愣在那里也也不知道回复什么好。那句将军临终托付的意念,最终也是没能传达给这小孩儿的耳中。

    天空乌云色变细细密密的,春雨从天空中落下,滋润着这与世隔绝的奇异山谷。

    少年蜷缩于山洞之内。用树叶和甘草所铺成的席子躺在上面,洞口则是用几块大木头挡住了去路,为了不让门外的野兽趁着自己熟睡,是突进而来。

    此时的他看着距离洞口不远处的那一坨篝火冉冉升起的青烟随着,木头之间比较大的缝隙飘随到外面,以及听着这雨滴,敲打着外面叶子和泥土的声音,显得让人那么的治愈和宁静可能这就是整个充满险峻。的地方唯一的安详时刻,也是自己为数不多,能够停下来好好思考的时候。

    他望着那微微燃烧着的火苗,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父亲尸体的时候,虽然那个时候并不懂道些什么,但那次见到父亲,不再醒来,不再和自己嬉笑,打闹坦诚,英雄理想的时候,他明白这是一个非常恐怖和严肃的事情。

    同时长大之后母亲也变了许多,变得郁郁寡欢,虽然对自己一样是温柔,但对待其他人之上明显强硬了很多。那个时候母亲接过了生活的重担,对自己百般的呵护,以至于让那时候的自己都是深感愧疚,不忍得让母亲这般不大的年纪,受到如此生活的折磨。

    但是显然这种日子也并没有安生多久,戾国的军队就攻破了城门,基本上开始了屠城一般的行径。

    那时候的母亲整点行李打装好了,一切准备和自己一起逃跑,但不知道是从哪里杀出来的一队军队,围剿着他们这一波准备逃离的难民,一上来就是肆无忌惮的屠杀。

    而直到一个士兵的利刃即将要划破自己胸膛的时候一个身影上千人来替自己挡住这一刀,是那个平时总是帮助自己的和尚。

    这一瞬间的功夫儿,让那个士兵有了几秒钟的愣神,而他们三人也有了逃离的时间,一直跑到城外,鲜血也随着他们的足迹流了满地。

    即便是如此远的距离,仍旧是不能停下脚步,因为说不定后面的敌国军队还会追加来赶尽杀绝。

    一片不知何处的荒草原里,浩浩荡荡的逃难民,从前一个城池要逃往更南方的地域。

    人群之中有的人哭叫,有的人哀伤,有的人只是默默的咳嗽和喘气,而在这之中有一名年轻的和尚。他一边倘若无事的走着,一边又好似聊天一般的稀松,平常的语气和着旁边的那对母子说道:

    “罪过,罪过……”

    “大师大神您就别说话了,你胸口上的伤……”

    她十分感谢,面前这位和尚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救,十分关切的询问着他。

    “女施主,贫僧肉体上的这些小伤不必在意,而更让贫僧在意的……”

    无悔微闭了一下双目,虽然感觉有些头昏脑胀,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后,缓缓的说道:

    “华澜将军是个胸怀天下的伟人,他对曾经城池里百姓的关照,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可惜却死得如此窝囊,被几个地痞无赖围欧致死。”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长吐一口血,但只是轻轻的擦拭了嘴边的血迹,依旧是不紧不慢的继续着。自己的发言:

    “将军临死之前,我就在其身旁,可惜却没有那个胆量去救下他。见死不救的罪过足,以让我万劫不复,虽然我不渴求得到你们母子的原谅。”

    无悔说到这儿的时候,他身旁的那两位母子已经震惊在原地,任凭身旁的人流不断,穿行而过,也没有挪动脚步。

    “只是希望……”

    如今他也没有力气再维持自己站在当场,而是猛然的跪了下来,语气虽然有些颤抖,但还是坚持把句话说完:

    “孩子希望你能成为个英雄,至少能够左右自己命运的英雄。”

    无悔说着,便拿出了自己身上印有风云二字的木牌。青一个上前托住了大师的上半身,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无从开口。

    一旁的母亲也是,不知应该以如何的心境面对如此的状态,只得双目移向远方。

    “孩子我不可求你的原谅,但是一定要……”

    “一定要像你父亲说的那样,成为一个可以左右自己命运的人啊。”

    将近半米高的枯草原上,四周全是由于饥饿和疾病而流亡向远方在路途中死去的人们。

    而在这天然的乱葬岗之中啊,有一个简易打出来的土堆,有一块长条形状的木板立于前方

    上面用白色的石头刻上了几个歪歪扭扭并不算多么好的字迹——

    云游高僧无悔之墓。

    愿他能在同往极乐世界之后,受到别人的原谅,也不再为自己今生唯一罪过的事情,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