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梅兰竹菊

    二少爷的荒唐是出了名的，就连秋府仆人们也都躲着二少爷。秋府奴仆中地位最高由主君赐名的“梅兰竹菊”四大侍女中，也只有排名首席的梅丫头和少爷最亲近些，可也架不住少爷许多无理取闹的要求。比如，让自己和他同桌用膳，跟她捏肩，陪他挖坑埋饭菜过了几天再挖开，等等一些莫名其妙的行为。更无奈的是，因为少爷看了一本关于女性的医书，竟然勒令她脱去衣服给他看！

    换做一般的姑娘，要么宁死不从，捍卫贞操，要么不做不休，趁机上位。不过小梅不一样。小梅是少爷的贴身丫鬟，比少爷小一岁，但从小伺候少爷，“霜夫人”（秋霜洛）由于非常满意这个小侍女，除了赐名，还破天荒的将自己名中“洛”字赐她为姓——这是整个秋府奴仆中最高的殊荣。自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小梅自然与少爷有着更加微妙的关系。虽然也有很多声音，小梅娇小可人、办事伶俐，注定要被少爷纳为妻妾，但小梅并不以为意。话传到霜夫人耳朵，为了保护小梅，便以少爷已可自立为由，将这个精心培养的丫头留在了自己的侍女。不过依然主要负责少爷相关的工作，伴随年龄的长大，心境也在逐渐变化，她也开始渐渐疏远少爷，尤其是自“令脱衣”事件后，她主动请辞少爷相关的事务，更是绕道避着走，即便见了面，也都低头遁去或择一理由先行告退。

    “梅，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躲我？”

    小梅行礼后便欲离开。

    “唉，女孩子真奇怪啊，怎么忽然就已不再是那个和我嬉笑打闹的梅丫头了呢？”

    小梅仍不答话，径自离开。

    “我等你回来哦。”

    小梅的疏远，他着实是寂寞。他并没有理会那些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逗笑的仆人们，朝自己房间走去。

    父亲公务繁忙，多不照面；母亲巾帼豪迈，除了风雅与知识，其他皆以家教为先。换言之，父亲在外忙于振兴门楣，母亲在内树家风以正门楣。

    “本是龙凤身，沦落庸俗事。”

    作为儿子的秋子霖，并不认同父母所为。这句涂鸦在墙上的信口诗被家仆们传知后，他们看少爷的眼光更加异样。毕竟在他们眼中，秋府的男女主君才是这世上最超凡脱俗的存在。

    被孤立的秋子霖也有倾诉的欲望，于是贴身丫鬟小梅便是其一之选。毕竟她是梅府中为数不多的可与他沟通又不让他觉得无趣之人。然而他似乎失去了她，失去了一个朋友。他只是让她配合，难道很过分吗？如果不同意，直接说不就好了？为何会委屈落泪？他想不明白。

    “我果然还是太蠢了。一定是没睡够的缘故。”

    正欲躺下睡个午觉，门又忽然响了。

    “我睡着了，下次敲门赶早！”

    身子已经躺平，用手把耳朵堵上。

    一个尖细的女人声音回道：“少爷，夫人叫你过去。”

    秋子霖噌地从床上坐起。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揪他耳朵的可怕女人——竹，一位竖眉冷目的强悍妇人。

    另一个老妇人声道：“少爷莫要让夫人久侯，快快随我们前去吧。”

    这个是兰，一位温柔慈祥但是别无他用的老奶奶，是的，别无他用，这是子霖认为对她的最中肯评价。这两位都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如今已是秋府中地位最高的几位女性之二。梅再得宠，毕竟只是个小丫头，能与母亲姐妹相称的竹，以及被母亲所尊敬的兰，才是府中女人中仅次女主人的存在。

    “好好，兰婆、竹姨，你们稍后，我这就去了！”

    子霖仓皇下床，简单整理仪容，便打开了屋门。都说少爷不修边幅，但那是也得分人，母亲大人和先外祖父那里从始至终不敢造次。对，先外祖父是他目前最惧怕的男人，没有之一。

    “哎呦，我的小少爷，你这样去一定又会被夫人责嗔的。”

    兰婆婆，温柔地帮子霖打理了几下。

    “夫人性急，快点走吧。”竹姨催促着二人。

    “兰婆婆，究竟是何事？”

    “大事？”

    “去了再说吧。”

    强壮的竹姨几乎是提着俩人向正堂走去。

    与子霖惊恐神情相对的是始终乐呵呵的兰婆婆。

    “小少爷，别担心。今天夫人还嘱咐了菊给你做了莲花羹，去了吃。”

    莲花羹？子霖心旷神怡，口内生津。这是菊最拿手的甜品。菊作为府内最会做菜的女人，成功俘虏了全家人的胃。以至于，这个女人自打入主厨房，连父亲回家用膳的次数大幅增加。由于她做的莲花羹实在太美味，母亲秋霜洛特定此物为重大事前的一道吉祥甜品。比如父亲出征、家族大会、要人登门，等等。此时上这道甜品，看来真的有大事发生。不就是想看一下女性胴体是否如书中记载，难道这种小事还要动用什么家法？

    子霖心中如羊圈闯入一匹悍狼，又慌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