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记忆里的偏差 （三）
雨下的越来越大，何雨望着母子俩离去的背影眼底泛起了微光，鼻头一阵酸涩，她下意识的就拨通了洛洛的电话。
“洛洛……”
“怎么啦宝，我在外地陪客户呢，长话短说哈！”沈洛洛用蚊子般的声音接起来电话，语气同做贼一样小心翼翼。
何雨吸了吸鼻涕，强忍着泪意。
“没事没事，你先忙，我就是想你了……”
“我也想你，mua～挂啦，开完会说！”
沈洛洛在那头仓促地挂下了电话立马跟客户赔着不是。
何雨伫立在大雨之中，手里紧握着电话，胸口闷的快要窒息了，许久许久都没缓过来。
保安亭内的济向东也不知所以然的看着走神的何雨。
“何老师……你滴伞掉啦！”
他温馨提示着，也不见何雨作出任何反应。
无奈他只得撑伞走向她，帮她捡起了伞递给她后，她才恍过神来。
这小何老师……难道精神有点问题？济向东一脸【可惜了】的模样。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她还这么年轻呐！
何雨心情沉重的回家了，方才陈妈妈带来的噩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自己坐在沙发上已发呆了许久，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回想起了初二的时候，她们班上转学过来的一个女生，总是默默无闻的坐在角落的肖岚。
肖岚的父母很多年前就离异了，有次语文课老师要求大家阅读优秀范文，其中就有肖岚的作文，作文题目是［母亲的泪水］，是一篇催人泪下的好文章，文笔清新也很走心，但班上的高旭却在全班安静阅读文章的时候大放厥词，“我要是有对离异的父母，估计我也能写出这么感人的文章，可惜啊可惜，我没有哈哈哈哈——”
他话一出口，何雨心里就咯噔了下，她跟杨藻面面相觑，谁也没敢支声，果然下一秒肖岚就‘蹭’地站了起来，然后掩着面跑出了教室，而高旭自然是被老师一顿狠批。
-------
高旭是年纪里出了名的小霸王，不仅学习一般，还特别爱捉弄女生，不把她们惹哭誓不罢休的节奏。基本上人人都要敬而远之，除了个别的男生跟他倒也是志趣相同。
但这次的落井下石着实伤人，肖岚幼小的心灵被伤的不轻轻，等肖岚再次返回教室的时候，她的眼睛哭的像个兔子，身为同桌的何雨只能默默的递给她纸巾以表安慰。
现在想来，自己那个时候也很懦弱，若是换了今日的她，一定会站出来和欺负她的人叫嚣了。
可是初一时的何雨，不巧就在那次袖手旁观了。
她也曾为此后悔不已，如果当时她就站了出来，可能肖岚之后也就不会那么消极，导致一蹶不振最终选择了转校。
说到底，她认为自己终究是有责任的。
袖手旁观的罪恶感一直纠缠着何雨这么多年。
而这次，她又一次伤害了一个小小的心灵，全都是因为她的疏忽。
想到这里她鼻子又有些发酸了。
［来了没！］
杨藻的短信发来的时候手机嗡嗡震动，何雨急忙抹去眼泪，收拾了一下心情，想起了今晚答应了她去凑数。
她若是敢放杨藻鸽子，估计能被她训个半死。
［我换个衣服就来了，今天……下班晚。］
何雨随意的描了一个淡妆，换了件简约款的白色蕾丝长裙打了一辆出租车就火急火燎地赶去了江湖纯K。
一下车就老远看到杨藻飞奔了过来，“我的姑奶奶哟，你可算来了！”
“理解万岁。”
她果然还是发现何雨表情有些不寻常的凝重。
“怎么啦？你的脸色看起来很辟邪诶……”
何雨摆摆手说了声没事，“就是上班有点累……藻儿，你还记得肖岚吗？”
“记得，怎么了？”杨藻听到肖岚的名字倒是愣了一下。
“今天幼儿园的一个小朋友，让我忽然想起了她。”
杨藻叹了口气，眼底写着惋惜，“但那也不是我们能改变的结局，对吧？算啦，别想啦！”
她继续安慰道，“行啦，唱两首喝两杯就不想了，不过别喝太多，省得回家你爸妈骂！”
她知道肖岚的事情在班里每个人心中都像是一根琴弦，在她们年幼的心里驻起，而成长的过程中又总会不经意的被拨动，余音娆娆。
但，这毕竟不是她们导致的。
何以担责？
她点头，跟着杨藻走向包厢。
刚推开门就听见音乐声震耳欲聋，大家都停顿了几秒望了向了被打开的门。
只见是两位美女，男生都开始起哄“杨藻你太不够意思了，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竟然都不介绍给同事们”之类，杨藻笑话他们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野汉子。
“我怎么有种感觉自己要被吃了的感觉呢？”何雨挤着不自然的笑脸，冲杨藻抱怨道。
“哎哟，我哪知道平日里正儿八经的同事喝了酒都这副德行！”杨藻尴尬的陪笑，天知道他同事叫的都是什么朋友啊！
几个身影从门外陆续进来，被杨藻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杜晓诚！”
“你怎么也在？”
何雨也急忙望去，竟然真是杜晓诚？
“你俩也在？这是我报社的朋友黄鹿，你们……认识？”
杨藻斜了眼黄鹿，没好气道“何止认识，我同事！”
“真是巧了！那何雨也认识？”
何雨摇摇头，努力扯着嗓门想要改过这滔天的音乐“是杨藻喊我来的，这里除了你俩我都没见过！”
杨藻顿时开始翻旧帐了，“杜警官，我们平时叫你你从不出来，这种联谊会你倒是积极呀？”
“联谊会？！”
杜晓诚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模样瞪着黄鹿，作势就要打他，“好小子，你骗我？还跟我说有内幕消息？看我不带你回去好好审一审！”
“行行行，杜大侠我错了我错了，反正你今晚也不用值班放松一下呗，看，你这不还见到了老朋友呢！”
“回去再跟你算账！”
杜晓诚收回了拳头，坐在了黄鹿的边上，杨藻此时就拉着何雨一起坐了过去，“熟人就坐近点呗，说话也方便～”她还笑着解释。
何雨倒是无所谓，只不过她许久没有见过了杜晓诚了，虽然一直保持着联系但上次见面还是她暑假回国的同学聚会上，总觉得他变得更成熟了。
更有男人味了。
刚要坐下，杨藻忽然一脚踩空撞倒了何雨。
害她重心不稳，眼见就要摔在了地上，好在杜晓诚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她也就顺势坐到了杜晓诚的旁边，“啊sorry，sorry！这谁的酒撒了啊，害得我差点摔跤！”
杨藻破口大骂了起来，可是音乐声震耳欲聋没有几个人听见。
“算了算了，我还以为你故意撞我呢！”
“姑奶奶，我哪敢啊，要不是我反应快往你身上靠，我可不就得跟地板亲密接触啦，那你也舍得？”
“舍得舍得！啊对了，谢谢啊。”
这后半句何雨是对着杜晓诚说的，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什么啊，怎么这么冷漠，难道是因为很多美女在场所以他跟她扮不熟吗？
说起来杜晓诚还是小的时候胖嘟嘟的样子更可爱，越大越不可爱！
不过……
“我刚才还听他们说包厢里刚来了两位美女？不会说的是你们两个吧？要是他们知道你俩小时候那德行，估计跑都来不及啦哈哈哈哈”杜晓诚忽然小声凑到何雨耳边说道。
果然纵使岁月流逝，也改不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本性。
“怎么，还不服气？你看看我这回头率啊，你有几万分之一吗？”
何雨挑眉，瞪着杜晓诚一脸【姐今天心情不好最好别惹我】
杜晓诚噗嗤一笑，急忙端起酒杯向何雨姐姐敬酒已示歉意。
何雨姿态优雅的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浅尝了一口，终归面子还是要给他的，毕竟邻居了这么多年。
可是……
这酒好苦哇！
她端详起杯中的酒，竟然是纯whisky，她一脸无奈，果然她还是只适合鲜榨柳橙汁。
杜晓诚隔着何雨拍了一下杨藻，一脸痞痞的坏笑，“怎么样，看中哪个帅哥没？杜哥哥我给你牵牵线！”
杨藻环顾四周后，仰天长叹，“虽然我不觉得你帅，但他们还不如你的千分一。”
杜晓诚开怀大笑，“哟呵，现在才意识到你杜哥的颜值高了？”
“你别说，以前有橙翌，施洛宇，林昊，陈俊铭这四大帅哥坐镇江中，别人在我眼里更本不值一提……”杜晓诚飞快地碰了一下杨藻的酒杯打断了她，一脸【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的瞪着杨藻。
杨藻面对着突如其来的diss，在脑子又过了一遍刚才她说的话。
这也没说啥呀？
除了——
林昊！
呸呸呸，瞧她这粗线条神经！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然是她的强项。
她在杜晓诚责备的目光中闷了一个shot，然后偷瞄着何雨的表情，幸好，一脸的平静。
幸好这里的音乐够大声。
杨藻刚长吁一口气，暗暗警告自己下回一定要牢牢地管住嘴，结果下一秒就听见了何雨的，令她目瞪口呆，“那可不！橙翌就不用说了，他我男朋友能不帅吗？倒是施洛宇帅的让人感觉不真实，好像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林昊呢，以前觉得他高冷，可后来接触下来他其实也是蛮近人情的，当初我的数学成绩多亏他辅导呢，就是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对了你们有谁后来还跟他联系过吗？”
杨藻的目瞪口呆已经上升的毛骨悚然了，难道后来发生的事她都忘了吗？
杜晓诚皱起了川眉，因为何爸何妈的再三嘱托，所以这几年来他从未对何雨提起过有关于林昊的任何记忆，但眼前的何雨竟然轻描淡写的跟他们谈论着那个禁忌的“他”。
“小雨，你还记得林昊？”
何雨疑惑的笑道，“怎么会不记得？初中的时候他不就坐我前排么，是吧藻儿？”
杨藻愣了一秒，点头说着“没错没错”。
杜晓诚继续小心翼翼的追问，“那你还记得林昊高中去了哪里读吗？”
“不就……留在了江中吗？还能去哪？杜晓诚你这记性也太差了吧？”何雨忍不住嘲笑他。
杨藻在一旁听地忐忑不安，她本想阻止杜晓诚的却遭到了拒绝，出于一个警官的直觉告诉他，何雨不像是在演戏。
“橙翌呢？施洛宇呢？他们后来大学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当然有印象啦，我跟橙翌不就是交流会上又见到了嘛，至于施洛宇，他清北毕业后不久就回了他父母的公司帮忙做事咯？你不也知道吗？”她记得不要太清楚哦，施洛宇最近都还跟她有联系，只是她没顾得上跟他见面。
“那林昊出国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出国？开什么玩笑呢，他初中是在读托福，但是他并没有高中就出国念的打算，因为他跟我说过……”
话到这里，何雨突然戛然而止。
奇怪，她努力回想后文，但是大脑好像突然当机了一样，“他说……他说……”
她尝试了很多次，脑中依旧只是一片空白。
好像一条原本宽敞明亮的马路，她走着走着却突然被一堵莫名而来黑色石墙挡住了去路，黑墙又厚又高，让人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明明就跟她说过什么，但为什么她就是想不起来了呢？甚至包括记忆中的那个林昊也变得模糊，印象中他好像站在她对面，张口对她欲言又止，却逐渐消失不见……
杜晓诚虽然察觉了异常，却瞧不出什么端倪。
莫非是因为何雨得了PTSD，所以叔叔阿姨才恳求她周围的所有人对林昊的事守口如瓶？
他神色凝重。
还是忍不住想再逼问下“你再想想他到底说过什么？”
“他说……”何雨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跟神经被扯的隐隐作痛。
杨藻看不下去了，冲杜晓诚吼道，“你有完没完，何雨又不是你的犯人！”杜晓诚被骂的哑口无言。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看他就是职业病犯了拿你寻开心呢！”
“没关系啦，他也就随口问下，可奇怪的是，为什么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记起来，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林昊跟我说过什么……”
何雨并没有因为杜晓诚的追问而恼火，反而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困惑。
而且越是要想起来，脑袋就越是揪心地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看到你回忆的过程那么痛苦他却还一个劲问，你说我气不气？”杨藻气鼓鼓的拿起桌上的不只是谁酒杯就一饮而尽。
为了减轻一点疼痛感，何雨也学着杨藻的样子往嘴里倒了一小杯wiskey。
呼——
好辣！
但……头是真的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
何雨巡视四周，女生还比男生多了一两个，整间包厢大概二十来人，也应该算是这里的vip包厢了。
可能是几口小酒下肚，何雨的心情也不再那么沉重了，对杨藻打趣着说，“你们公司这么多好看的小姐姐，你还非拉我来凑数不可？”
“哪有你好看呀哈哈哈哈～”杨藻见她开起了玩笑，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那是，虽然你是这里腿最粗的。”杜晓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生一张嘴？
“就你话多！”杨藻也帮忙回怼。
何雨恨不得揍他一顿，可是又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不得不注重形象，内心被气地直咬牙。
“杜警官，过了今晚咱俩割袍断义吧。”
“行呐，那你先把梦幻西游里的那两只神兽还我。”
这都哪一年的事儿了，这男人未免也太小鸡肚肠了吧，多少年过去了还记着呢？
何雨刚要甩脸色就瞥见有人推开的包厢门，走了进来。
“洛洛……”
“怎么啦宝，我在外地陪客户呢，长话短说哈！”沈洛洛用蚊子般的声音接起来电话，语气同做贼一样小心翼翼。
何雨吸了吸鼻涕，强忍着泪意。
“没事没事，你先忙，我就是想你了……”
“我也想你，mua～挂啦，开完会说！”
沈洛洛在那头仓促地挂下了电话立马跟客户赔着不是。
何雨伫立在大雨之中，手里紧握着电话，胸口闷的快要窒息了，许久许久都没缓过来。
保安亭内的济向东也不知所以然的看着走神的何雨。
“何老师……你滴伞掉啦！”
他温馨提示着，也不见何雨作出任何反应。
无奈他只得撑伞走向她，帮她捡起了伞递给她后，她才恍过神来。
这小何老师……难道精神有点问题？济向东一脸【可惜了】的模样。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她还这么年轻呐！
何雨心情沉重的回家了，方才陈妈妈带来的噩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自己坐在沙发上已发呆了许久，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回想起了初二的时候，她们班上转学过来的一个女生，总是默默无闻的坐在角落的肖岚。
肖岚的父母很多年前就离异了，有次语文课老师要求大家阅读优秀范文，其中就有肖岚的作文，作文题目是［母亲的泪水］，是一篇催人泪下的好文章，文笔清新也很走心，但班上的高旭却在全班安静阅读文章的时候大放厥词，“我要是有对离异的父母，估计我也能写出这么感人的文章，可惜啊可惜，我没有哈哈哈哈——”
他话一出口，何雨心里就咯噔了下，她跟杨藻面面相觑，谁也没敢支声，果然下一秒肖岚就‘蹭’地站了起来，然后掩着面跑出了教室，而高旭自然是被老师一顿狠批。
-------
高旭是年纪里出了名的小霸王，不仅学习一般，还特别爱捉弄女生，不把她们惹哭誓不罢休的节奏。基本上人人都要敬而远之，除了个别的男生跟他倒也是志趣相同。
但这次的落井下石着实伤人，肖岚幼小的心灵被伤的不轻轻，等肖岚再次返回教室的时候，她的眼睛哭的像个兔子，身为同桌的何雨只能默默的递给她纸巾以表安慰。
现在想来，自己那个时候也很懦弱，若是换了今日的她，一定会站出来和欺负她的人叫嚣了。
可是初一时的何雨，不巧就在那次袖手旁观了。
她也曾为此后悔不已，如果当时她就站了出来，可能肖岚之后也就不会那么消极，导致一蹶不振最终选择了转校。
说到底，她认为自己终究是有责任的。
袖手旁观的罪恶感一直纠缠着何雨这么多年。
而这次，她又一次伤害了一个小小的心灵，全都是因为她的疏忽。
想到这里她鼻子又有些发酸了。
［来了没！］
杨藻的短信发来的时候手机嗡嗡震动，何雨急忙抹去眼泪，收拾了一下心情，想起了今晚答应了她去凑数。
她若是敢放杨藻鸽子，估计能被她训个半死。
［我换个衣服就来了，今天……下班晚。］
何雨随意的描了一个淡妆，换了件简约款的白色蕾丝长裙打了一辆出租车就火急火燎地赶去了江湖纯K。
一下车就老远看到杨藻飞奔了过来，“我的姑奶奶哟，你可算来了！”
“理解万岁。”
她果然还是发现何雨表情有些不寻常的凝重。
“怎么啦？你的脸色看起来很辟邪诶……”
何雨摆摆手说了声没事，“就是上班有点累……藻儿，你还记得肖岚吗？”
“记得，怎么了？”杨藻听到肖岚的名字倒是愣了一下。
“今天幼儿园的一个小朋友，让我忽然想起了她。”
杨藻叹了口气，眼底写着惋惜，“但那也不是我们能改变的结局，对吧？算啦，别想啦！”
她继续安慰道，“行啦，唱两首喝两杯就不想了，不过别喝太多，省得回家你爸妈骂！”
她知道肖岚的事情在班里每个人心中都像是一根琴弦，在她们年幼的心里驻起，而成长的过程中又总会不经意的被拨动，余音娆娆。
但，这毕竟不是她们导致的。
何以担责？
她点头，跟着杨藻走向包厢。
刚推开门就听见音乐声震耳欲聋，大家都停顿了几秒望了向了被打开的门。
只见是两位美女，男生都开始起哄“杨藻你太不够意思了，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竟然都不介绍给同事们”之类，杨藻笑话他们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野汉子。
“我怎么有种感觉自己要被吃了的感觉呢？”何雨挤着不自然的笑脸，冲杨藻抱怨道。
“哎哟，我哪知道平日里正儿八经的同事喝了酒都这副德行！”杨藻尴尬的陪笑，天知道他同事叫的都是什么朋友啊！
几个身影从门外陆续进来，被杨藻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杜晓诚！”
“你怎么也在？”
何雨也急忙望去，竟然真是杜晓诚？
“你俩也在？这是我报社的朋友黄鹿，你们……认识？”
杨藻斜了眼黄鹿，没好气道“何止认识，我同事！”
“真是巧了！那何雨也认识？”
何雨摇摇头，努力扯着嗓门想要改过这滔天的音乐“是杨藻喊我来的，这里除了你俩我都没见过！”
杨藻顿时开始翻旧帐了，“杜警官，我们平时叫你你从不出来，这种联谊会你倒是积极呀？”
“联谊会？！”
杜晓诚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模样瞪着黄鹿，作势就要打他，“好小子，你骗我？还跟我说有内幕消息？看我不带你回去好好审一审！”
“行行行，杜大侠我错了我错了，反正你今晚也不用值班放松一下呗，看，你这不还见到了老朋友呢！”
“回去再跟你算账！”
杜晓诚收回了拳头，坐在了黄鹿的边上，杨藻此时就拉着何雨一起坐了过去，“熟人就坐近点呗，说话也方便～”她还笑着解释。
何雨倒是无所谓，只不过她许久没有见过了杜晓诚了，虽然一直保持着联系但上次见面还是她暑假回国的同学聚会上，总觉得他变得更成熟了。
更有男人味了。
刚要坐下，杨藻忽然一脚踩空撞倒了何雨。
害她重心不稳，眼见就要摔在了地上，好在杜晓诚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她也就顺势坐到了杜晓诚的旁边，“啊sorry，sorry！这谁的酒撒了啊，害得我差点摔跤！”
杨藻破口大骂了起来，可是音乐声震耳欲聋没有几个人听见。
“算了算了，我还以为你故意撞我呢！”
“姑奶奶，我哪敢啊，要不是我反应快往你身上靠，我可不就得跟地板亲密接触啦，那你也舍得？”
“舍得舍得！啊对了，谢谢啊。”
这后半句何雨是对着杜晓诚说的，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什么啊，怎么这么冷漠，难道是因为很多美女在场所以他跟她扮不熟吗？
说起来杜晓诚还是小的时候胖嘟嘟的样子更可爱，越大越不可爱！
不过……
“我刚才还听他们说包厢里刚来了两位美女？不会说的是你们两个吧？要是他们知道你俩小时候那德行，估计跑都来不及啦哈哈哈哈”杜晓诚忽然小声凑到何雨耳边说道。
果然纵使岁月流逝，也改不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本性。
“怎么，还不服气？你看看我这回头率啊，你有几万分之一吗？”
何雨挑眉，瞪着杜晓诚一脸【姐今天心情不好最好别惹我】
杜晓诚噗嗤一笑，急忙端起酒杯向何雨姐姐敬酒已示歉意。
何雨姿态优雅的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浅尝了一口，终归面子还是要给他的，毕竟邻居了这么多年。
可是……
这酒好苦哇！
她端详起杯中的酒，竟然是纯whisky，她一脸无奈，果然她还是只适合鲜榨柳橙汁。
杜晓诚隔着何雨拍了一下杨藻，一脸痞痞的坏笑，“怎么样，看中哪个帅哥没？杜哥哥我给你牵牵线！”
杨藻环顾四周后，仰天长叹，“虽然我不觉得你帅，但他们还不如你的千分一。”
杜晓诚开怀大笑，“哟呵，现在才意识到你杜哥的颜值高了？”
“你别说，以前有橙翌，施洛宇，林昊，陈俊铭这四大帅哥坐镇江中，别人在我眼里更本不值一提……”杜晓诚飞快地碰了一下杨藻的酒杯打断了她，一脸【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的瞪着杨藻。
杨藻面对着突如其来的diss，在脑子又过了一遍刚才她说的话。
这也没说啥呀？
除了——
林昊！
呸呸呸，瞧她这粗线条神经！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然是她的强项。
她在杜晓诚责备的目光中闷了一个shot，然后偷瞄着何雨的表情，幸好，一脸的平静。
幸好这里的音乐够大声。
杨藻刚长吁一口气，暗暗警告自己下回一定要牢牢地管住嘴，结果下一秒就听见了何雨的，令她目瞪口呆，“那可不！橙翌就不用说了，他我男朋友能不帅吗？倒是施洛宇帅的让人感觉不真实，好像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林昊呢，以前觉得他高冷，可后来接触下来他其实也是蛮近人情的，当初我的数学成绩多亏他辅导呢，就是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对了你们有谁后来还跟他联系过吗？”
杨藻的目瞪口呆已经上升的毛骨悚然了，难道后来发生的事她都忘了吗？
杜晓诚皱起了川眉，因为何爸何妈的再三嘱托，所以这几年来他从未对何雨提起过有关于林昊的任何记忆，但眼前的何雨竟然轻描淡写的跟他们谈论着那个禁忌的“他”。
“小雨，你还记得林昊？”
何雨疑惑的笑道，“怎么会不记得？初中的时候他不就坐我前排么，是吧藻儿？”
杨藻愣了一秒，点头说着“没错没错”。
杜晓诚继续小心翼翼的追问，“那你还记得林昊高中去了哪里读吗？”
“不就……留在了江中吗？还能去哪？杜晓诚你这记性也太差了吧？”何雨忍不住嘲笑他。
杨藻在一旁听地忐忑不安，她本想阻止杜晓诚的却遭到了拒绝，出于一个警官的直觉告诉他，何雨不像是在演戏。
“橙翌呢？施洛宇呢？他们后来大学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当然有印象啦，我跟橙翌不就是交流会上又见到了嘛，至于施洛宇，他清北毕业后不久就回了他父母的公司帮忙做事咯？你不也知道吗？”她记得不要太清楚哦，施洛宇最近都还跟她有联系，只是她没顾得上跟他见面。
“那林昊出国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出国？开什么玩笑呢，他初中是在读托福，但是他并没有高中就出国念的打算，因为他跟我说过……”
话到这里，何雨突然戛然而止。
奇怪，她努力回想后文，但是大脑好像突然当机了一样，“他说……他说……”
她尝试了很多次，脑中依旧只是一片空白。
好像一条原本宽敞明亮的马路，她走着走着却突然被一堵莫名而来黑色石墙挡住了去路，黑墙又厚又高，让人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明明就跟她说过什么，但为什么她就是想不起来了呢？甚至包括记忆中的那个林昊也变得模糊，印象中他好像站在她对面，张口对她欲言又止，却逐渐消失不见……
杜晓诚虽然察觉了异常，却瞧不出什么端倪。
莫非是因为何雨得了PTSD，所以叔叔阿姨才恳求她周围的所有人对林昊的事守口如瓶？
他神色凝重。
还是忍不住想再逼问下“你再想想他到底说过什么？”
“他说……”何雨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跟神经被扯的隐隐作痛。
杨藻看不下去了，冲杜晓诚吼道，“你有完没完，何雨又不是你的犯人！”杜晓诚被骂的哑口无言。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看他就是职业病犯了拿你寻开心呢！”
“没关系啦，他也就随口问下，可奇怪的是，为什么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记起来，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林昊跟我说过什么……”
何雨并没有因为杜晓诚的追问而恼火，反而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困惑。
而且越是要想起来，脑袋就越是揪心地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看到你回忆的过程那么痛苦他却还一个劲问，你说我气不气？”杨藻气鼓鼓的拿起桌上的不只是谁酒杯就一饮而尽。
为了减轻一点疼痛感，何雨也学着杨藻的样子往嘴里倒了一小杯wiskey。
呼——
好辣！
但……头是真的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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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巡视四周，女生还比男生多了一两个，整间包厢大概二十来人，也应该算是这里的vip包厢了。
可能是几口小酒下肚，何雨的心情也不再那么沉重了，对杨藻打趣着说，“你们公司这么多好看的小姐姐，你还非拉我来凑数不可？”
“哪有你好看呀哈哈哈哈～”杨藻见她开起了玩笑，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那是，虽然你是这里腿最粗的。”杜晓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生一张嘴？
“就你话多！”杨藻也帮忙回怼。
何雨恨不得揍他一顿，可是又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不得不注重形象，内心被气地直咬牙。
“杜警官，过了今晚咱俩割袍断义吧。”
“行呐，那你先把梦幻西游里的那两只神兽还我。”
这都哪一年的事儿了，这男人未免也太小鸡肚肠了吧，多少年过去了还记着呢？
何雨刚要甩脸色就瞥见有人推开的包厢门，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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