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记忆里的偏差（十）
大四那年的尚惟仁，变得越来越冷漠。
大学毕业的那个晚上，洛洛忍不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如果是，她会努力去改。
刚开始时，他沉默不语。
但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她，年中的时候，他父亲的珠宝生意投资失败了，所有积蓄都压在了巨额的珠宝上，未曾想被合伙人骗的一无所有，验货的时候这批珠宝早已经被人用次品掉包了，根本无法二次销售。
一时间资金链断裂，公司负债累累。
他父亲变卖了所有资产出来抵押还债，而家道中落的他，在洛洛面前感到无比自卑，他觉得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她了。
得知此事后，她嗔怒道，“尚惟仁，我顾洛洛在你眼里难道就是这么物质的女人吗？”然后嘟起了小嘴撇过头，假装不再理睬他。
“当然不是！”他急切的否认。
她下一秒扭头，早已泪眼婆娑地抱住他，“那不就行了，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会一直陪着你度过难关的……”
“谢谢你，洛洛。”
那一刻，她是真的相信他眼底的真诚是发自肺腑的。
可......
是不是所有的感情到了最后，都只会沦为女子一片深情换薄情？
至少……他们是这样的。
毕业后的第二年，尚惟仁拼了命的找工作，应聘，面试，被拒后继续下一家应聘，，面试……
时日一久，他内心的挫败感与日俱增。
从前，不论何时何地，他都记得发给洛洛嘘寒问暖的信息，表达着浓浓爱意。
而现在，就算是电量满格的手机不打游戏也不看视频，也等不到一条他的消息。
洛洛毕业后直接去了他父亲的公司实习，她曾经问过他，要不要跟她一起去。
他义正严辞的拒绝，只为了那身为男朋友最后的一点可笑的尊严。
而他们感情的转折点，也正是他屈尊后的第一次妥协，就发生在了洛洛悄悄地替他交了房租之后……
从那以后他仿佛释怀了......
也不再强烈反抗这种被人无微不至照料的方式：
房租以外逾期未交的水电费，约会逛街的日常开销，找到工作以后的同事聚餐，甚至是每月固定转到银行卡里的零花钱……
偶尔他会在两人甜蜜温存时，搂着洛洛的白皙的肩膀笑问，“我怎么顿时有了一种被包养的辛福感？”
“怎么？不喜欢嘛？”洛洛故作吃惊的挑眉。
“不，简直爱到无法自拔……我的洛洛，我该怎么样才能对你更好呢？”
话音未落，他温柔的吻就落在了她柔软的面颊上，洛洛幸福的闭上了双眼。
大概这就是爱情吧，能让人甜蜜到疯狂，也能让人从天堂坠入无边地狱……
他们就这样又熬过了一年。
随后就听到了尚惟仁劈腿的传闻，当时顾洛洛气的甚至掌掴一巴掌给那个告诉她真相的女同事，佳佳。
佳佳气愤的捂着脸，语气冰冷的回应道，“顾洛洛，虽然我们在项目上有竞争，但是我一点不讨厌你，相反，我是真心的羡慕你的单纯，这也足以证明，你被保护的很好。
我早就听他们说了你是董事长的女儿，高高在上的白富美来到基层不过就是来体验生活的，不像我，高中一毕业就进城打拼了，什么样的脏活累活我没做过？
我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真的来之不易，但对于你来说却是易如反掌，你真的能理解一个迫切需要金钱，以及社会地位的人的想法吗？
我懂，我体会过这种来自农村的自卑，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想被人看扁，因为那比死都难受。呵，可能说的有些偏题了，但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我亲眼所见你所谓的二十四孝好男友今天搂着一个珠光宝气的富婆，亲昵的在商场接吻！正因为你得来的这一切都太容易了，所以你不懂珍惜，但是那也不代表可以被心术不正的人肆意挥霍，更不代表你单纯就活该被骗！
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如果你坚信不疑你的男朋友，看着我碍眼，大可以让你父亲把我辞了，虽然我爱钱，但是我是个有底线的人，至少不会被人看扁！”
她不吐不快，虽然不知道明天自己这份工作是否还有，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母亲从小就教育她，做人不一定可以刚正不阿，但一定要守住底线，就算咱们是农村来的，也不能被人看轻了……
妈，你的在天之灵一定看到了吧，你家娃子做到了……
她打开粉盒，厚重的压了几下，还好，现在就不会那么明显了。
接着，她大步流星的擦过顾洛洛的肩头，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顾洛洛整个人傻愣在那儿，犹如晴天霹雳。
说实话，她毫无理由不相信佳佳所说的话的，一个那么要强的人，却拿她最在乎的工作作为对赌。
她要说不信，也难啊。
可……
信了之后呢？
尚惟仁曾对她说过的山盟海誓的爱呢？
要怎么办？
那一瞬的顾洛洛，濒临崩溃。
————
何雨眼神愧疚的摇了摇洛洛的手，“我知道你今天推了一个大局特意来陪我选衣服的啦……”
她咬咬牙暗下决心准备买下那套衣服，大不了……大不了她再回家找周女士借点钱周转周转？
“那要不咱们回去把那套……”
她“买了”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打断。
“我来买，就当作是送给我家宝贝的礼物。”
是橙翌？
他怎么会在这？
学长的到来令两人都瞠目结舌。
不过还是何雨的内心更为激动，他不是应该在BJ出差吗？
仿佛看穿了她内心的疑惑，他顿时压低了音量，“因为想你了，就提前回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
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回来的太赶，本想偷偷买个礼物装作是送你的纪念品，没想到这下可省了我动那些歪脑筋的心思了。”
洛洛不动声色撞了撞何雨的胳膊肘，一脸吃瓜的神情。
只见何雨微微一笑，白嫩的面庞露出了羞涩的红晕，显得格外娇羞可爱。
顾洛洛连忙趁热打铁，“好了，你不让我给你买，那让你老公买总可以吧？走走走，赶紧的，别耽误吃晚饭……”
望着橙翌刷卡时的背影，顾洛洛忍不住在何雨的耳畔感慨万千，“难怪都说男人买单时的样子最帅，你看你家那位，现在简直帅到不可方物啊……”
她耸耸肩，半推半就的就这样收下了礼物。
“谢谢！”
橙翌笑而不语，反倒是洛洛假模假样地责备起她，“跟男朋友还客气什么，学长说是不？”
他点头附和着，宠溺的揉了揉何雨的额前的碎发，“我们家小雨要是能有你一半通透，那我可得省了多少心思啊……”
行，你俩就接着一唱一和呗。
唯独她一个人无声抗议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但内心却是欢喜。
能这样被自己所爱的人宠着，就好似桃花盛开之际，初见时清澈月牙双眸，点落了几世繁华，晕开了一生苍凉。
送洛洛到家后，她悠然开口，“研讨会结束了吗？”
他边打着方向盘掉头边回应她，“基本收尾了，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事业来了？”
身座副驾的她，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
“通常情况下，橙大医生不可能会提早回来的哦？”
他俊眉一挑，她果然还是猜到了些什么。
“如你所料，七色花的大案子把我叫了回来。”
七色花？
她心中泛起嘀咕，莫非就是韩冰老师今天跟她提到的那桩虐童案？
转眼就到何雨家门口，橙翌停好车边绅士的帮她打开了车门。
声音不疾不徐的接着道，“虐童案，孩子的精神状况不明朗。委托人刚好是我朋友，
外加——”他尾音拉长，故作停顿。
“我的情敌。”
果不其然，真是这件事。
不过她还是捕捉到了另一个让她更为吃惊的词汇。
“谁啊？”
……情敌？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何雨停下了手里转动钥匙的动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身目瞪口呆的愣在那。
橙翌见她对别的男人好奇，吃味的将她一把搂入怀中，下巴顶在她的脑门上，散发着青柠香味的洗衣液味道扑面而来，她有些头晕。
“我不允许你好奇别的男人。”他压低嗓音像是撒娇又像是在命令，充满磁性的声线像一条涓涓细流渗透进了何雨的耳膜，勾起了身体里最原始的悸动。
“还不是某人自己开的头……”她小声嘀咕。
而他愈发加重了手臂的力度，将她环保的更贴近自己，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霸道地令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真的快要晕过去了——因为窒息，何雨在心底呐喊。
直到听见了她的咳嗽声后他才立马松开，“没事吧？”他关切问。
“你要是在不松开，我就有事了……咳咳……”
下一秒他们就听见了门把手从里面转动的声音，“糟了！”何雨急忙反应把他往外推，虽然他极度不乐意，反倒像个见不得光的小媳妇见人就要躲起来……
再说他又不是没见过……
“你快下去啦——”
随后门就被打开了，露出了周女士警惕的小眼神向楼梯底下瞟啊瞟的。
幸好橙翌腿长跑得快。
“你怎么还不进来？刚才跟谁在说话呢？我说你每次都这么晚回来，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个女孩子要有安全意识都这么大人了还……”
何雨在心里叫苦不迭，妈妈的机关枪模式又开启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刚才就我一个人啊，找钥匙找了半天——”
周女士眼神更加狐疑了起来，“这钥匙不就在你手上吗？”
穿帮了……
“我这不是……刚找到钥匙你就开门了呀！”
何雨的大脑高速运转着，谎话就是要圆的漂亮才不容易被发现破绽。
见周女士半信半疑的犹豫着，她急忙换下球鞋冲进了卧室，并留下了一句“太晚了我先去洗洗睡了奥母亲大人晚安！”就“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终于逃过一劫。
她安抚状地拍了拍自己突突跳的小心脏感慨着，要是每天再多几次这样的对话她可能会活不过30岁吧。
————
躲在楼梯转角处的橙翌听见了锁门的声音后才从阴影处现身。
他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就觉得好笑，他们就像是瞒着父母恋爱的小情侣。
但其实，他早在七年前就见过了何雨的父母。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事故的话，他跟何雨之间的人生轨迹，应当从他高中毕业离开江州后就不会再有相交的可能了吧。
何雨中考结束的那个月，也正是他高考完的日子，他本来是打算在家休息一个月，八月底再动身去清北的。
那日他和几个同学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有说有笑的闲聊，烈日当空，与今日的天气无二，再没有什么地方比躲在凉风飕飕的空调房里喝着奶茶来的更解暑了。
谁知路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把附近的宁静瞬间破坏了，下一秒他们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以及人群里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整条街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他们也循声跑去，路口已经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簇拥的无法通行了，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使场面支离破碎，一时间路况变得异常混乱。
交警也很快地赶到了现场，拨开层层人群后，橙翌从远处看到了躺到在地的两人，女孩的身影竟然如此熟悉，是那个笑起来总会露出虎牙的小白兔。
也是那个告诉他小白鼠尚有一线生机的学妹。
何雨！
他瞬间僵在原地，冷汗不受控制的从手心往外冒。
为什么会是她？
身旁的同学见他神色异样，推了推他的手臂关切道，“是你……认识的吗？”
他艰难吞咽着口水，可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他强行集中精力逼自己回过神来，立马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他神情慌张地冲进了人群，跟交警解释着“这是我朋友”急忙扑倒了何雨的身边。
而何雨的身下是一滩触目惊心的血痕，只见她原本乌黑的秀发此刻已经沾满血迹，嘴角隐隐还有鲜血流出，原本可爱的面容，现在已经变得无比苍白。
橙翌第一次慌神了。
大学毕业的那个晚上，洛洛忍不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如果是，她会努力去改。
刚开始时，他沉默不语。
但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她，年中的时候，他父亲的珠宝生意投资失败了，所有积蓄都压在了巨额的珠宝上，未曾想被合伙人骗的一无所有，验货的时候这批珠宝早已经被人用次品掉包了，根本无法二次销售。
一时间资金链断裂，公司负债累累。
他父亲变卖了所有资产出来抵押还债，而家道中落的他，在洛洛面前感到无比自卑，他觉得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她了。
得知此事后，她嗔怒道，“尚惟仁，我顾洛洛在你眼里难道就是这么物质的女人吗？”然后嘟起了小嘴撇过头，假装不再理睬他。
“当然不是！”他急切的否认。
她下一秒扭头，早已泪眼婆娑地抱住他，“那不就行了，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会一直陪着你度过难关的……”
“谢谢你，洛洛。”
那一刻，她是真的相信他眼底的真诚是发自肺腑的。
可......
是不是所有的感情到了最后，都只会沦为女子一片深情换薄情？
至少……他们是这样的。
毕业后的第二年，尚惟仁拼了命的找工作，应聘，面试，被拒后继续下一家应聘，，面试……
时日一久，他内心的挫败感与日俱增。
从前，不论何时何地，他都记得发给洛洛嘘寒问暖的信息，表达着浓浓爱意。
而现在，就算是电量满格的手机不打游戏也不看视频，也等不到一条他的消息。
洛洛毕业后直接去了他父亲的公司实习，她曾经问过他，要不要跟她一起去。
他义正严辞的拒绝，只为了那身为男朋友最后的一点可笑的尊严。
而他们感情的转折点，也正是他屈尊后的第一次妥协，就发生在了洛洛悄悄地替他交了房租之后……
从那以后他仿佛释怀了......
也不再强烈反抗这种被人无微不至照料的方式：
房租以外逾期未交的水电费，约会逛街的日常开销，找到工作以后的同事聚餐，甚至是每月固定转到银行卡里的零花钱……
偶尔他会在两人甜蜜温存时，搂着洛洛的白皙的肩膀笑问，“我怎么顿时有了一种被包养的辛福感？”
“怎么？不喜欢嘛？”洛洛故作吃惊的挑眉。
“不，简直爱到无法自拔……我的洛洛，我该怎么样才能对你更好呢？”
话音未落，他温柔的吻就落在了她柔软的面颊上，洛洛幸福的闭上了双眼。
大概这就是爱情吧，能让人甜蜜到疯狂，也能让人从天堂坠入无边地狱……
他们就这样又熬过了一年。
随后就听到了尚惟仁劈腿的传闻，当时顾洛洛气的甚至掌掴一巴掌给那个告诉她真相的女同事，佳佳。
佳佳气愤的捂着脸，语气冰冷的回应道，“顾洛洛，虽然我们在项目上有竞争，但是我一点不讨厌你，相反，我是真心的羡慕你的单纯，这也足以证明，你被保护的很好。
我早就听他们说了你是董事长的女儿，高高在上的白富美来到基层不过就是来体验生活的，不像我，高中一毕业就进城打拼了，什么样的脏活累活我没做过？
我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真的来之不易，但对于你来说却是易如反掌，你真的能理解一个迫切需要金钱，以及社会地位的人的想法吗？
我懂，我体会过这种来自农村的自卑，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想被人看扁，因为那比死都难受。呵，可能说的有些偏题了，但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我亲眼所见你所谓的二十四孝好男友今天搂着一个珠光宝气的富婆，亲昵的在商场接吻！正因为你得来的这一切都太容易了，所以你不懂珍惜，但是那也不代表可以被心术不正的人肆意挥霍，更不代表你单纯就活该被骗！
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如果你坚信不疑你的男朋友，看着我碍眼，大可以让你父亲把我辞了，虽然我爱钱，但是我是个有底线的人，至少不会被人看扁！”
她不吐不快，虽然不知道明天自己这份工作是否还有，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母亲从小就教育她，做人不一定可以刚正不阿，但一定要守住底线，就算咱们是农村来的，也不能被人看轻了……
妈，你的在天之灵一定看到了吧，你家娃子做到了……
她打开粉盒，厚重的压了几下，还好，现在就不会那么明显了。
接着，她大步流星的擦过顾洛洛的肩头，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顾洛洛整个人傻愣在那儿，犹如晴天霹雳。
说实话，她毫无理由不相信佳佳所说的话的，一个那么要强的人，却拿她最在乎的工作作为对赌。
她要说不信，也难啊。
可……
信了之后呢？
尚惟仁曾对她说过的山盟海誓的爱呢？
要怎么办？
那一瞬的顾洛洛，濒临崩溃。
————
何雨眼神愧疚的摇了摇洛洛的手，“我知道你今天推了一个大局特意来陪我选衣服的啦……”
她咬咬牙暗下决心准备买下那套衣服，大不了……大不了她再回家找周女士借点钱周转周转？
“那要不咱们回去把那套……”
她“买了”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打断。
“我来买，就当作是送给我家宝贝的礼物。”
是橙翌？
他怎么会在这？
学长的到来令两人都瞠目结舌。
不过还是何雨的内心更为激动，他不是应该在BJ出差吗？
仿佛看穿了她内心的疑惑，他顿时压低了音量，“因为想你了，就提前回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
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回来的太赶，本想偷偷买个礼物装作是送你的纪念品，没想到这下可省了我动那些歪脑筋的心思了。”
洛洛不动声色撞了撞何雨的胳膊肘，一脸吃瓜的神情。
只见何雨微微一笑，白嫩的面庞露出了羞涩的红晕，显得格外娇羞可爱。
顾洛洛连忙趁热打铁，“好了，你不让我给你买，那让你老公买总可以吧？走走走，赶紧的，别耽误吃晚饭……”
望着橙翌刷卡时的背影，顾洛洛忍不住在何雨的耳畔感慨万千，“难怪都说男人买单时的样子最帅，你看你家那位，现在简直帅到不可方物啊……”
她耸耸肩，半推半就的就这样收下了礼物。
“谢谢！”
橙翌笑而不语，反倒是洛洛假模假样地责备起她，“跟男朋友还客气什么，学长说是不？”
他点头附和着，宠溺的揉了揉何雨的额前的碎发，“我们家小雨要是能有你一半通透，那我可得省了多少心思啊……”
行，你俩就接着一唱一和呗。
唯独她一个人无声抗议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但内心却是欢喜。
能这样被自己所爱的人宠着，就好似桃花盛开之际，初见时清澈月牙双眸，点落了几世繁华，晕开了一生苍凉。
送洛洛到家后，她悠然开口，“研讨会结束了吗？”
他边打着方向盘掉头边回应她，“基本收尾了，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事业来了？”
身座副驾的她，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
“通常情况下，橙大医生不可能会提早回来的哦？”
他俊眉一挑，她果然还是猜到了些什么。
“如你所料，七色花的大案子把我叫了回来。”
七色花？
她心中泛起嘀咕，莫非就是韩冰老师今天跟她提到的那桩虐童案？
转眼就到何雨家门口，橙翌停好车边绅士的帮她打开了车门。
声音不疾不徐的接着道，“虐童案，孩子的精神状况不明朗。委托人刚好是我朋友，
外加——”他尾音拉长，故作停顿。
“我的情敌。”
果不其然，真是这件事。
不过她还是捕捉到了另一个让她更为吃惊的词汇。
“谁啊？”
……情敌？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何雨停下了手里转动钥匙的动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身目瞪口呆的愣在那。
橙翌见她对别的男人好奇，吃味的将她一把搂入怀中，下巴顶在她的脑门上，散发着青柠香味的洗衣液味道扑面而来，她有些头晕。
“我不允许你好奇别的男人。”他压低嗓音像是撒娇又像是在命令，充满磁性的声线像一条涓涓细流渗透进了何雨的耳膜，勾起了身体里最原始的悸动。
“还不是某人自己开的头……”她小声嘀咕。
而他愈发加重了手臂的力度，将她环保的更贴近自己，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霸道地令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真的快要晕过去了——因为窒息，何雨在心底呐喊。
直到听见了她的咳嗽声后他才立马松开，“没事吧？”他关切问。
“你要是在不松开，我就有事了……咳咳……”
下一秒他们就听见了门把手从里面转动的声音，“糟了！”何雨急忙反应把他往外推，虽然他极度不乐意，反倒像个见不得光的小媳妇见人就要躲起来……
再说他又不是没见过……
“你快下去啦——”
随后门就被打开了，露出了周女士警惕的小眼神向楼梯底下瞟啊瞟的。
幸好橙翌腿长跑得快。
“你怎么还不进来？刚才跟谁在说话呢？我说你每次都这么晚回来，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个女孩子要有安全意识都这么大人了还……”
何雨在心里叫苦不迭，妈妈的机关枪模式又开启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刚才就我一个人啊，找钥匙找了半天——”
周女士眼神更加狐疑了起来，“这钥匙不就在你手上吗？”
穿帮了……
“我这不是……刚找到钥匙你就开门了呀！”
何雨的大脑高速运转着，谎话就是要圆的漂亮才不容易被发现破绽。
见周女士半信半疑的犹豫着，她急忙换下球鞋冲进了卧室，并留下了一句“太晚了我先去洗洗睡了奥母亲大人晚安！”就“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终于逃过一劫。
她安抚状地拍了拍自己突突跳的小心脏感慨着，要是每天再多几次这样的对话她可能会活不过30岁吧。
————
躲在楼梯转角处的橙翌听见了锁门的声音后才从阴影处现身。
他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就觉得好笑，他们就像是瞒着父母恋爱的小情侣。
但其实，他早在七年前就见过了何雨的父母。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事故的话，他跟何雨之间的人生轨迹，应当从他高中毕业离开江州后就不会再有相交的可能了吧。
何雨中考结束的那个月，也正是他高考完的日子，他本来是打算在家休息一个月，八月底再动身去清北的。
那日他和几个同学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有说有笑的闲聊，烈日当空，与今日的天气无二，再没有什么地方比躲在凉风飕飕的空调房里喝着奶茶来的更解暑了。
谁知路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把附近的宁静瞬间破坏了，下一秒他们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以及人群里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整条街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他们也循声跑去，路口已经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簇拥的无法通行了，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使场面支离破碎，一时间路况变得异常混乱。
交警也很快地赶到了现场，拨开层层人群后，橙翌从远处看到了躺到在地的两人，女孩的身影竟然如此熟悉，是那个笑起来总会露出虎牙的小白兔。
也是那个告诉他小白鼠尚有一线生机的学妹。
何雨！
他瞬间僵在原地，冷汗不受控制的从手心往外冒。
为什么会是她？
身旁的同学见他神色异样，推了推他的手臂关切道，“是你……认识的吗？”
他艰难吞咽着口水，可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他强行集中精力逼自己回过神来，立马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他神情慌张地冲进了人群，跟交警解释着“这是我朋友”急忙扑倒了何雨的身边。
而何雨的身下是一滩触目惊心的血痕，只见她原本乌黑的秀发此刻已经沾满血迹，嘴角隐隐还有鲜血流出，原本可爱的面容，现在已经变得无比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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