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记忆里的偏差（十一）
救护车的嘀嘟声划破天际，从远处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事故现场，几个医护人员身手敏捷的将受伤的人员尽可能平稳的抬入了车厢内。
橙翌小心地跟在医护人员身后，保持跟他们脚步一致才不会挡着他们的道。
“我能陪同吗？”在他们即将关上车门之际他脱口而出。
“家属？”医护人员两眼专注的盯着伤者的吊瓶不断调试，抽不出时间去看他。
“不是，我是她朋友。”
“行行行快上来吧！”为首的一位医护人员语气不耐烦的喊道，磨磨蹭蹭这不耽误救人吗？
他急忙跳了上去，眼神至始至终都没有从何雨的脸上挪开过片刻，他心跳加快，大脑已是一片混沌......
直到救护车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后，人群渐渐消散。
而交警单手用力地拍打肇事者的车玻璃，怒气冲冲的对着车内的驾驶员喊道“快下来！！”
此刻，驾驶座上有个一个娇弱的身形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脸，她惊慌失措地不敢抬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显然已被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吓得惊魂未定。
当撞击的巨响传到她耳朵的那一刻，她连忙踩住了刹车，却为时已晚。
她的头皮到现在还在发麻，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我不是故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嘴里像念经一样不断重复这句话。
窗户的玻璃还在不断被敲打着，“砰砰砰——砰砰砰——”
怎么办，怎么办，她要怎么办才好呢……
面无血色得她下意识的掏出了手机，用颤栗的双手拨给了她的父亲，于向远。
“梦梦呀，打给爸爸什么事情呀？”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顷刻间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好像终于听到了亲人的声音，她内心的恐惧也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得以释放。
于向远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后他立马觉察出了不对劲，顿时也紧张了起来，“发生什么了梦梦？”
可……
哭声不止。
还伴随着激烈的拍打声，以及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电话那头的他，内心浮现的恐惧也被无限放大着。
“不怕不怕，梦梦别怕，这不还有爸爸在么，你先告诉爸爸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
她猛吸了一口气，打断他，“……爸，我开车撞到人了……”
什么？
撞人？
于向远怔住了。
电话那头，顿时陷入了死寂一般的静默。
等他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后轻声交待她，“你坐在车里等，什么都不要动，地址发我，我马上让陈律师过来找你。”
于梦自知闯下了弥天大祸，呼吸都有点困难。
她艰难的点头应声，“好……爸爸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说罢，懊悔地泪流不止。
“放心，只要有爸爸在，就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坚定的语气对于梦来说就是一颗定心丸，她麻木的也双脚慢慢地开始恢复了知觉。
在于梦的世界里，她的父母就是她飞扬跋扈生活的最大底气。
她原本真的只是想教训一下何雨，开到她面前吓唬她一下，谁知道林昊突然冲了出来挡在了她面前，吓得她忘了自己的脚还在踩在油门上。
下一秒，她的世界就静止了。
只听见有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以及视野里多出了几道猩红的抛物线。
那一秒，她吓得魂都没了。
————
凌晨的南苑小区里，夜深人静。
路灯昏暗的光影散发着老旧的气息，周子雄正抽着烟坐在家门口的石板台阶上。
家里的那个母夜叉根本就不像个女人，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取了这么个‘女人’？要不是他爸妈催得急，跟她再多相处一段时间再多了解了解她，那自己的婚姻肯定也不会变成今日这副田地。
想到这个他就来气，每次想跟她亲热下都会被狠狠的一脚踹开，换做任何一个男人也受不了啊！
不仅被践踏了自尊心，他还丝毫不能还手。
因为那个女人魁梧得来比一般男人还要强壮，他不过就只是个幼儿园的美术老师，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要是敢还手，怕是命都要没了！
他又狠狠的抽了一口烟，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张清甜可爱的面容。
那是班里最漂亮的一个小女孩，叫安以乐，乌溜溜的大眼睛，又活泼可爱，皮肤还滑溜溜的，摸起来那叫一个软啊……
不过他自己也是没想到从表格房里顺出来的那瓶药水这么好用。
周末那日下午，他收到表哥的消息，说他终于可以有钱能还了让他去取。
当初要不是见他债台高筑，家中天天都有债主上门逼债，他到处躲债无家可归，他也不会硬着头皮向家里的母夜叉拿了五千元借给他，谁知不出几日表哥就销声匿迹了。
为了这事他还被老婆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甚至从他的零花钱里每月额外再扣一千作为他轻信旁人的惩罚。
那段子日他差点连烟都买不起了。
收到表哥的要还债的短信，他心情大好，随手拎起一件牛仔外套就直奔表哥家了。
当他从表哥手里接过一个沉甸甸的牛皮信封时，兴奋不已，这感觉比发工资都要幸福百倍。
如同沙漠里的甘泉。
人性真的就是如此神奇，明明是自己的钱借了出去，本就理所应当的要偿还，但当对方真的愿意还给你时，自己却反而还会心存感激，感慨着皇恩浩荡，上天眷顾。
“多出来的就当利息了，谢谢表弟。”
竟然还给了利息？
他面露狐疑，不由得又重新打量了表哥一番。
一身挺阔气的西装，板板正正系着一条红底白线条的漂亮的领带，手腕上还戴着一块辣眼睛的金表，穿一条深红色的喇叭裤，脚蹬着一双被擦的锃亮的黑皮鞋。
确实看起来像是在哪赚了大钱的样子，用“暴发户”这三个字来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了罢。
表哥当时还冲他摇了摇手中一个不起眼的装了水的小玻璃瓶，眉飞色舞向他炫耀着“等我周发发飞黄腾达的那日，我看他们谁还敢再看不起我了！”
“表哥，这是水？”他纳闷。
“这可不是一般的水，是你表哥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云南的一个黑市大佬手里弄到的“神仙水”！”
“神仙水？”
他这回更加一头雾水了。
表哥也没再解释，只是勾起嘴角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他拿上钱就离开了表哥家里，楼道里的墙壁都已经被重新粉刷过了。
他仍记得几年前，这里可都被喷满了鲜红的油漆，字体也大都模仿成了血淋淋的模样，“再不还钱拿命抵债”、“杀你全家”等等的恐吓话语。
当时追债的人每天一大清早准时地“砰砰砰”地打鼓般疯狂敲击他们家的门，还不断地在楼道里大声嚷嚷，吵的邻居们集体报警。
次数一多，他就成了邻里间排挤孤立的对象了。
后来，在他家门口经常能看见堆积如山的垃圾袋或者废弃的纸箱，把门口堵的水泄不通，出趟门都费劲。
那个时候，他总是会跟自己叫苦不迭，软磨硬泡之下他才借钱给了他。
虽然表哥确实和从前穷酸小子的模样判若两人，但当时看着表哥炫耀之际他内心还是忍不住嗤笑他的异想天开，难道就靠这么一小瓶普普通通的药水还能上天不成？
于是临离他家的时候，趁其不备，他就从表哥装了满满一箱的药水盒子里顺走了一瓶。
出乎预料的是，这平平无奇的小药水还真让他爽上天了。
他第一次给安以乐注射的时候，连哄带骗，告诉她真正勇敢的孩子都不会害怕针头的，没想到药劲挥发的极其迅速，她小小的身体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温顺的倒入了他的怀中，他伺机做着随心所欲，但都是平时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且最大的好处就是乐乐根本就记不得发生过什么，这倒是给他省去了不少善后的麻烦……
若非这瓶药水，他被老婆压制的都临近崩溃的边缘了……
如今，他却找到了一条最完美的发泄途径。
但也只是，
近乎完美。
————
“我坚信，就算是再完美的犯罪，都一定会隐藏着蛛丝马迹的破绽。”
这句话，是杜晓诚坐在老班对面，一口扎啤下肚，他义正严辞的说道。
老班还在撸着羊肉串，挑了挑眉，专心享用着美食，也未发表什么意见。
小伙子说的不错，就是想法太嫩了点。
“你说说看啊老班，这K团伙怎么可能一点马脚都不露呢？我们这都追查快半个月了……”
原来他是在为这事苦恼。
老班抽了张纸巾将嘴角的油渍拭去，清了清嗓子，“小杜啊，你说你费那么大劲去揪出人家，倒不如让人家来找上门岂不省力？”
杜晓诚忽然眯起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黠光，“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嘿嘿，开窍咯，开窍咯！”
老班呵呵大笑，这小子还真是有点意思啊！每次遇到了难破的案子都非要约他来着烧烤摊坐一坐。
逆向思维的输入在杜晓诚的脑子里横冲直撞，他突然灵光一闪，一套完整的追捕计划就这么在他脑海中蹦了出来。
不愧是前重案组的组长，每次他遇到瓶颈了，只要跟老班聊上几句，新的思路就如雨后春笋，唰唰唰的破土而出。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真没看出来啊老班，你这退伍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脑瓜子还是这么活络？”
他举杯对着老班敬了敬，老班抿了一口，声音续续道，“哪有你们年轻人活啊，一点就通，我可是老了干不动喽，这往后的日子啊还是要看你们了……”
“你最近怎么样，腿……还好吧？”
“没以前利索，不过倒是比天气预报还准，天还没下雨，这条腿就痛的不行了……哎，还是老了老了……”
老板眼底的惆怅一闪而过，他看似玩笑的话其实是在掩饰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杜晓诚望着老杜身旁的拐杖，心如明镜。
老班之所以会退役，不是因为年龄的问题，而是身体的伤。
当年出缉毒的任务，歹徒已经被团团包围，逼入绝境，谁也想不到歹徒竟然身负炸弹，就在老班举枪瞄准他，逐步靠近的时刻，歹徒选择了同归于尽。
好在老班命大，命是保住了，可右腿还是被炸伤了。
在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之后，也只是帮他保住了一个外形，才不至于截肢。
他第一次去探望老班的时候还只是个实习警察，那时的老班只能依靠轮椅度日。
如今能脱离轮椅，已经算是奇迹了。
“老规矩，谁先喝完，谁买单！”
杜晓诚化解了刚才略沉重的话题，一口气干完了一整杯的扎啤。
气的老班在那吹胡子瞪眼，“现在的年轻人都像你一样这么会耍赖，欺负老年人的吗？”
他嘴角一扬，偷偷笑道，“那也得看跟谁，是不？对待那些老奸巨猾的“老年人”可不能心慈手软啊，否则我都不知道今晚是躺着出去，还是跪着出去了哈哈哈哈哈……”
老班气的懒得再搭理他，这臭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行了吧你，这生气的样子装的跟真的一样，我老早买过单了，您放宽了心吃吧！”
见他情绪不佳，他只好透露真相。
没想到老班一下子就乐了，还小心翼翼的问着，“那我再来十串羊肉串没问题吧？”
“一百串都行，只要你吃得下。”
老班狡猾一笑，连忙挥手招呼店员，“再来二十串羊腰子，打包！”
杜晓诚刚喝到嘴边的啤酒差点没有喷出来。
二十串羊腰？
还打包？
那可是他半个月的工资啊，他不是吐酒，差点要吐血了。
“够黑啊你……”
“这不你说的嘛，吃不完还不让我兜着走了？”
反倒是老班一脸无辜的样子，杜晓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不就是请教了一个小案子嘛？
他这次真是亏大发了。
“我明明说的是羊肉，怎么到你嘴里成羊腰子了？？”
瞪着老班得意洋洋的笑脸，他头脑发胀。
果然，
姜还是老的辣。
橙翌小心地跟在医护人员身后，保持跟他们脚步一致才不会挡着他们的道。
“我能陪同吗？”在他们即将关上车门之际他脱口而出。
“家属？”医护人员两眼专注的盯着伤者的吊瓶不断调试，抽不出时间去看他。
“不是，我是她朋友。”
“行行行快上来吧！”为首的一位医护人员语气不耐烦的喊道，磨磨蹭蹭这不耽误救人吗？
他急忙跳了上去，眼神至始至终都没有从何雨的脸上挪开过片刻，他心跳加快，大脑已是一片混沌......
直到救护车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后，人群渐渐消散。
而交警单手用力地拍打肇事者的车玻璃，怒气冲冲的对着车内的驾驶员喊道“快下来！！”
此刻，驾驶座上有个一个娇弱的身形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脸，她惊慌失措地不敢抬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显然已被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吓得惊魂未定。
当撞击的巨响传到她耳朵的那一刻，她连忙踩住了刹车，却为时已晚。
她的头皮到现在还在发麻，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我不是故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嘴里像念经一样不断重复这句话。
窗户的玻璃还在不断被敲打着，“砰砰砰——砰砰砰——”
怎么办，怎么办，她要怎么办才好呢……
面无血色得她下意识的掏出了手机，用颤栗的双手拨给了她的父亲，于向远。
“梦梦呀，打给爸爸什么事情呀？”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顷刻间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好像终于听到了亲人的声音，她内心的恐惧也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得以释放。
于向远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后他立马觉察出了不对劲，顿时也紧张了起来，“发生什么了梦梦？”
可……
哭声不止。
还伴随着激烈的拍打声，以及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电话那头的他，内心浮现的恐惧也被无限放大着。
“不怕不怕，梦梦别怕，这不还有爸爸在么，你先告诉爸爸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
她猛吸了一口气，打断他，“……爸，我开车撞到人了……”
什么？
撞人？
于向远怔住了。
电话那头，顿时陷入了死寂一般的静默。
等他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后轻声交待她，“你坐在车里等，什么都不要动，地址发我，我马上让陈律师过来找你。”
于梦自知闯下了弥天大祸，呼吸都有点困难。
她艰难的点头应声，“好……爸爸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说罢，懊悔地泪流不止。
“放心，只要有爸爸在，就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坚定的语气对于梦来说就是一颗定心丸，她麻木的也双脚慢慢地开始恢复了知觉。
在于梦的世界里，她的父母就是她飞扬跋扈生活的最大底气。
她原本真的只是想教训一下何雨，开到她面前吓唬她一下，谁知道林昊突然冲了出来挡在了她面前，吓得她忘了自己的脚还在踩在油门上。
下一秒，她的世界就静止了。
只听见有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以及视野里多出了几道猩红的抛物线。
那一秒，她吓得魂都没了。
————
凌晨的南苑小区里，夜深人静。
路灯昏暗的光影散发着老旧的气息，周子雄正抽着烟坐在家门口的石板台阶上。
家里的那个母夜叉根本就不像个女人，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取了这么个‘女人’？要不是他爸妈催得急，跟她再多相处一段时间再多了解了解她，那自己的婚姻肯定也不会变成今日这副田地。
想到这个他就来气，每次想跟她亲热下都会被狠狠的一脚踹开，换做任何一个男人也受不了啊！
不仅被践踏了自尊心，他还丝毫不能还手。
因为那个女人魁梧得来比一般男人还要强壮，他不过就只是个幼儿园的美术老师，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要是敢还手，怕是命都要没了！
他又狠狠的抽了一口烟，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张清甜可爱的面容。
那是班里最漂亮的一个小女孩，叫安以乐，乌溜溜的大眼睛，又活泼可爱，皮肤还滑溜溜的，摸起来那叫一个软啊……
不过他自己也是没想到从表格房里顺出来的那瓶药水这么好用。
周末那日下午，他收到表哥的消息，说他终于可以有钱能还了让他去取。
当初要不是见他债台高筑，家中天天都有债主上门逼债，他到处躲债无家可归，他也不会硬着头皮向家里的母夜叉拿了五千元借给他，谁知不出几日表哥就销声匿迹了。
为了这事他还被老婆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甚至从他的零花钱里每月额外再扣一千作为他轻信旁人的惩罚。
那段子日他差点连烟都买不起了。
收到表哥的要还债的短信，他心情大好，随手拎起一件牛仔外套就直奔表哥家了。
当他从表哥手里接过一个沉甸甸的牛皮信封时，兴奋不已，这感觉比发工资都要幸福百倍。
如同沙漠里的甘泉。
人性真的就是如此神奇，明明是自己的钱借了出去，本就理所应当的要偿还，但当对方真的愿意还给你时，自己却反而还会心存感激，感慨着皇恩浩荡，上天眷顾。
“多出来的就当利息了，谢谢表弟。”
竟然还给了利息？
他面露狐疑，不由得又重新打量了表哥一番。
一身挺阔气的西装，板板正正系着一条红底白线条的漂亮的领带，手腕上还戴着一块辣眼睛的金表，穿一条深红色的喇叭裤，脚蹬着一双被擦的锃亮的黑皮鞋。
确实看起来像是在哪赚了大钱的样子，用“暴发户”这三个字来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了罢。
表哥当时还冲他摇了摇手中一个不起眼的装了水的小玻璃瓶，眉飞色舞向他炫耀着“等我周发发飞黄腾达的那日，我看他们谁还敢再看不起我了！”
“表哥，这是水？”他纳闷。
“这可不是一般的水，是你表哥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云南的一个黑市大佬手里弄到的“神仙水”！”
“神仙水？”
他这回更加一头雾水了。
表哥也没再解释，只是勾起嘴角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他拿上钱就离开了表哥家里，楼道里的墙壁都已经被重新粉刷过了。
他仍记得几年前，这里可都被喷满了鲜红的油漆，字体也大都模仿成了血淋淋的模样，“再不还钱拿命抵债”、“杀你全家”等等的恐吓话语。
当时追债的人每天一大清早准时地“砰砰砰”地打鼓般疯狂敲击他们家的门，还不断地在楼道里大声嚷嚷，吵的邻居们集体报警。
次数一多，他就成了邻里间排挤孤立的对象了。
后来，在他家门口经常能看见堆积如山的垃圾袋或者废弃的纸箱，把门口堵的水泄不通，出趟门都费劲。
那个时候，他总是会跟自己叫苦不迭，软磨硬泡之下他才借钱给了他。
虽然表哥确实和从前穷酸小子的模样判若两人，但当时看着表哥炫耀之际他内心还是忍不住嗤笑他的异想天开，难道就靠这么一小瓶普普通通的药水还能上天不成？
于是临离他家的时候，趁其不备，他就从表哥装了满满一箱的药水盒子里顺走了一瓶。
出乎预料的是，这平平无奇的小药水还真让他爽上天了。
他第一次给安以乐注射的时候，连哄带骗，告诉她真正勇敢的孩子都不会害怕针头的，没想到药劲挥发的极其迅速，她小小的身体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温顺的倒入了他的怀中，他伺机做着随心所欲，但都是平时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且最大的好处就是乐乐根本就记不得发生过什么，这倒是给他省去了不少善后的麻烦……
若非这瓶药水，他被老婆压制的都临近崩溃的边缘了……
如今，他却找到了一条最完美的发泄途径。
但也只是，
近乎完美。
————
“我坚信，就算是再完美的犯罪，都一定会隐藏着蛛丝马迹的破绽。”
这句话，是杜晓诚坐在老班对面，一口扎啤下肚，他义正严辞的说道。
老班还在撸着羊肉串，挑了挑眉，专心享用着美食，也未发表什么意见。
小伙子说的不错，就是想法太嫩了点。
“你说说看啊老班，这K团伙怎么可能一点马脚都不露呢？我们这都追查快半个月了……”
原来他是在为这事苦恼。
老班抽了张纸巾将嘴角的油渍拭去，清了清嗓子，“小杜啊，你说你费那么大劲去揪出人家，倒不如让人家来找上门岂不省力？”
杜晓诚忽然眯起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黠光，“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嘿嘿，开窍咯，开窍咯！”
老班呵呵大笑，这小子还真是有点意思啊！每次遇到了难破的案子都非要约他来着烧烤摊坐一坐。
逆向思维的输入在杜晓诚的脑子里横冲直撞，他突然灵光一闪，一套完整的追捕计划就这么在他脑海中蹦了出来。
不愧是前重案组的组长，每次他遇到瓶颈了，只要跟老班聊上几句，新的思路就如雨后春笋，唰唰唰的破土而出。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真没看出来啊老班，你这退伍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脑瓜子还是这么活络？”
他举杯对着老班敬了敬，老班抿了一口，声音续续道，“哪有你们年轻人活啊，一点就通，我可是老了干不动喽，这往后的日子啊还是要看你们了……”
“你最近怎么样，腿……还好吧？”
“没以前利索，不过倒是比天气预报还准，天还没下雨，这条腿就痛的不行了……哎，还是老了老了……”
老板眼底的惆怅一闪而过，他看似玩笑的话其实是在掩饰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杜晓诚望着老杜身旁的拐杖，心如明镜。
老班之所以会退役，不是因为年龄的问题，而是身体的伤。
当年出缉毒的任务，歹徒已经被团团包围，逼入绝境，谁也想不到歹徒竟然身负炸弹，就在老班举枪瞄准他，逐步靠近的时刻，歹徒选择了同归于尽。
好在老班命大，命是保住了，可右腿还是被炸伤了。
在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之后，也只是帮他保住了一个外形，才不至于截肢。
他第一次去探望老班的时候还只是个实习警察，那时的老班只能依靠轮椅度日。
如今能脱离轮椅，已经算是奇迹了。
“老规矩，谁先喝完，谁买单！”
杜晓诚化解了刚才略沉重的话题，一口气干完了一整杯的扎啤。
气的老班在那吹胡子瞪眼，“现在的年轻人都像你一样这么会耍赖，欺负老年人的吗？”
他嘴角一扬，偷偷笑道，“那也得看跟谁，是不？对待那些老奸巨猾的“老年人”可不能心慈手软啊，否则我都不知道今晚是躺着出去，还是跪着出去了哈哈哈哈哈……”
老班气的懒得再搭理他，这臭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行了吧你，这生气的样子装的跟真的一样，我老早买过单了，您放宽了心吃吧！”
见他情绪不佳，他只好透露真相。
没想到老班一下子就乐了，还小心翼翼的问着，“那我再来十串羊肉串没问题吧？”
“一百串都行，只要你吃得下。”
老班狡猾一笑，连忙挥手招呼店员，“再来二十串羊腰子，打包！”
杜晓诚刚喝到嘴边的啤酒差点没有喷出来。
二十串羊腰？
还打包？
那可是他半个月的工资啊，他不是吐酒，差点要吐血了。
“够黑啊你……”
“这不你说的嘛，吃不完还不让我兜着走了？”
反倒是老班一脸无辜的样子，杜晓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不就是请教了一个小案子嘛？
他这次真是亏大发了。
“我明明说的是羊肉，怎么到你嘴里成羊腰子了？？”
瞪着老班得意洋洋的笑脸，他头脑发胀。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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