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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最有技术含量的扯谎

    原本君旸已经准备就寝,听说缘瑯郡主带着御赐的金牌,披头散发地进宫喊冤,竟有了兴趣。他披上一件外袍,召龙缘瑯进殿。

    君旸没想到,他召龙缘瑯进殿,却把金小酒一同召了进来。

    金小酒看到了这样的君旸:坐在明晃晃的龙榻上,君旸简单地披着一件满是龙纹的长袍,露出里面黄得刺眼的睡袍。他花白的头发披散着,赤着足,手里捧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水。

    君旸见到的两个小姑娘却没有他的闲适自在,尤其是龙缘瑯,一看就知道,受了莫大的委屈。

    金小酒还好,武将打扮,总是傻愣愣的虎样,但龙缘瑯已经梨花带雨了。

    龙缘瑯胳膊上的伤很明显,被帕子简单包裹的伤口还在冒血。发髻凌乱,身上因为下雨而半湿,把原本干净整洁的淡蓝色长裙弄得有些凌乱。她浑身哆嗦着,不知道是因为受了寒气还是惊吓,看在外人眼里,真是可怜的很。

    龙缘瑯啜泣着,金小酒可哭不出来。在金小酒的记忆里,她的眼泪比金豆子还珍贵,从来不肯掉一颗下来。就是当年擅自砍了抢夺民粮的云州守将萧云朗的脑袋,被她父王吊起来打了五十鞭子,险些断了气,都没吭一声,反而是她母妃哭昏过去两次。

    刚刚这场架,她自认为是得了便宜的,若是现在让她哭出来,真是比登天还难。怎么办呢?使劲低着头不说话好了。

    君旸瞧着龙缘瑯可怜,放在手中的茶碗,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陛下……”龙缘瑯的声音颤颤巍巍,听起来更是让人搅断了心肺,“臣女今晚险些见不到陛下圣颜了!求陛下做主啊……”

    “莫哭莫哭——图海!”

    太监总管图海弓着身子站了出来,声音尖细得渗人:“奴才在。”

    “你这没眼力的奴才,还不快给郡主看座!”

    “是——”

    图海向外面招了招手,就有两个小太监搬着两个小软座走了进来。君旸初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金小酒也是个“郡主”。哎,这位郡主,怎么看都像是假的。

    两位郡主告了坐。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君旸问。

    龙缘瑯抑制住哭声,怯怯地说:“今天晚上,臣女约小酒妹妹来我府上赏花,想着天气不好,路上难免湿滑,就多走了几步去迎她,谁知道……谁知道……”

    龙缘瑯的眼泪又来了。

    金小酒隐在龙缘瑯身后,心里大大地佩服了她一番:想哭就哭,好本事!

    君旸故作耐心地问:“不要难过了,说吧。”

    龙缘瑯抽搭了几下,说:“谁知道路上遇到了劫匪!”

    “劫匪?”

    “小小匪贼,不自量力,原本不用陛下操心,谁知道,他们竟然潜入了京城!天子脚下,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若不是有泰康郡主救我,我怕是……臣女没脸见人了!”说着,呜呜哭起来。

    “匪贼?京城怎么会有匪贼?”君旸皱眉说。

    金小酒这下子全都明白了,她知道捷报还没传进京城,正是个好机会,帮腔说:“寇海生接连败退,走投无路,难道是狗急跳墙,想混进京城闹事吗?”

    “混账!反了他们了!巡防军的柴烈呢?叫他来见朕!”

    图海答了声“是”,在殿外传了句话,又走了回来。

    金小酒说:“陛下,臣以为,巡防军上下一向恪尽职守,这个责任,还不能全怪他们。”

    “不怪他们还能怪谁?”

    “京城里有鱼也有龙的,难保不里应外合。”

    金小酒想说的是“鱼龙混杂”,可惜她读书少,关键时刻自然想不起来这个成语。

    幸好君旸听得懂,没计较,想了片刻,他说:“那就叫柴烈去审审,看这些人什么身份,都跟谁接触过。跟匪贼勾结,够胆量!朕一定要把他给揪出来,要灭他九族!”

    龙缘瑯哭了半天,插了句嘴,说:“陛下息怒,这只是我们一时臆断,万不敢干涉朝政,连累了他人性命……”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朕自有计较,不甘你们的事,”君旸听说“匪贼”二字就烦躁,哪里还听得进去龙缘瑯“象征性”的劝阻?他高声问外面的小太监:“柴烈!柴烈还没到吗?他是被匪贼吓破了胆吗?!”

    紧接着有小太监低着头走进来,尖着嗓子上报:“启禀陛下,巡防军将军柴烈求见。”

    “宣!”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将军走了进来。他铠甲上的雨水还没干透,若不是进殿以前解下了佩剑,这周身的杀气恐怕比见惯了了生死的金小酒还凛冽几分。

    柴烈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微臣柴烈,叩见陛下。”

    “审的怎么样了?”

    柴烈停顿了片刻,说:“回陛下,这些人差不多都醒了,只是脑子还不够清醒,说的话有真有假,还需要进一步确认。请陛下给微臣一个晚上的时间,明日一早,微臣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君旸眉头轻皱,说:“几个人都审不好,都是废物!”

    金小酒在一旁不自觉地想:柴烈哪里是废物,明明是高手好不好!刚刚自己送出去的那顿拳脚,金小酒自诩这几个人一时半会是醒不了了,但柴烈能让他们醒过来,这手段,啧啧,够狠辣呀。只是可怜了那几个钱府的家丁,不知道下半辈子还能不能下床行走了,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既然还没审出个结果,君旸自然没必要再等下去。他挥了挥手,让柴烈下去,转而对龙缘瑯和金小酒说:“今天天色已晚,且先回去吧。明日一早,朕让人给你们传话。放心,朕绝不委屈了你们。”

    龙缘瑯拭了泪,抽抽搭搭地站起来,磕头谢恩,金小酒也乖乖地行礼谢恩。两个姑娘在两个宫女的指引下,终于走出了皇宫。

    夜色笼罩下的皇宫,更是凄惨萧瑟,让人觉得寒冷。

    离皇宫门口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里的主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手指,望着宫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