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 二
在左羽棠看来，吴琦就是一个倔的像牛一样的武痴，在练武这件事上，他绝不会给你一点回转的余地。当你选择跟他学武之后，就要有累的像条死狗一样的觉悟了。
他们今天晚上住酒店，明天再继续出发。可就是在这酒店里，吴琦都不放过他，左羽棠在对练中一次次重重地摔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狐狸一边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一边对左羽棠直呼心疼。
“疼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啊，”狐狸痛心疾首地说。
“喂喂，停一下，”左羽棠伸出手，一只手弯腰撑着腿。
“咱们这样会打扰到隔壁休息的。”左羽棠提醒道。
确实是这样，吴琦想了想，让左羽棠继续练习白天教的招式。
“招式？”左羽棠挠了挠头。
吴琦再次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连吴琦自己都察觉到了，自从和左羽棠在一起后自己经常会感觉心累。听说这家伙高中学习不错，也不知道凭他做事的这个态度和弱智一样的记忆力，他到底是怎么学好的。
“听我说，你做出相应的动作。”吴琦说。
“起势！”
左羽棠左脚微伸开，双臂前伸，身体下沉。
“野马分鬃。”
“白鹤亮翅。”
“搂膝拗步。”
“手挥琵琶。”
“左右倒卷肱。”
“左，右拦雀尾。”
“单鞭。”
“云手。”
“高探马。”
“右蹬脚。”
“双峰贯耳。”
……
“收势。”
左羽棠将脚收回，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吴琦淡淡地说。吴琦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捣腾出一件黄色的皮卡丘睡衣，走进了卫生间。
左羽棠瘫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又起身去拿吴琦的手机。
他很快按下一串按键，犹豫了一下，打了过去。
嘟……嘟……
“喂？谁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
“妈，是我啊，左羽棠。”左左羽棠说。
“噢噢，棠啊。你想妈妈了呀？”对面的声音变得温柔，带着一抹笑意。
“嗯……我想问你一下，我们以前在若城住的时候，是住在哪来着？”面对妈妈直率的表达，左羽棠总是含糊其辞。
“就在若城青区桃源小区呀，在六栋我记得。”
“噢噢，好的，那没事了。你早点休息啊，现在都……”左羽棠看了一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都快十点了。”
“好的，马上就睡。”江幼梅说。
犹豫了一会，江幼梅再次开口说道：“爷爷说你被保送了，现在在参加学校的活动，也不让玩手机，怎么突然来电话问这事啦？”
“没事，”左羽棠突然紧张起来：“就，刚才发了一个表，要填一下以前居住过的地方……反正已经弄好了，没事了。”
“噢……”
“那行，那我挂啦？晚安。”左羽棠说。
又是“嘟”的一声，左羽棠再次瘫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我的童年都是在若城度过的，要说有谁了解我的童年，那绝对是楼下那个奶奶了，她姓梅，我妈妈他们都叫她梅姨，我叫她梅奶奶。”
卫生间传出来吴琦淋浴的声音，唰唰的。这个宾馆还算可以的，房间干净整洁，空间又大，在房间里活动就自由一些了，他记得小时候和妈妈爸爸一起出去玩，那一次的宾馆简直可以说是拥挤，房顶十分低矮，好像就要碰到头。因为是冬天，空调开的暖风，那躁闷的空气让人好像呆在了一个铁匣子里面。从那以后，左羽棠就不太喜欢住宾馆了。
左羽棠说着，好像是说给狐狸听的。狐狸盘蜷着身体，一双玫瑰色的大眼睛从毛绒绒的尾巴上面探出来，眨巴着看着左羽棠。
“明天就到了，感觉还真是有点，小乱呢。”左羽棠感觉心里发闷，竟然有了种当年住那宾馆的感觉。他只觉得脸上和耳朵开始充血发热，心里烦躁不已。
“所以我们先去找她，看看我的梦到底是不是真的……”
——
无云的天空看起来蔚蓝蔚蓝的，纯净的阳光照在粉刷的白墙上，照在白色的花朵上。蚂蚁悄咪咪地爬过，好像怕惊到了这个不那么好看的老太太。老太太满脸皱纹，看样子有七八十了。
老太太像所有其他的老太太一样，喜欢把自己包得很严实。深紫色的外套外面又罩了一个印着某个调味料品牌广告的围裙，或许她不就之后就要去烧饭了。她现在正躺在大门外的老竹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这是梅奶奶，很和蔼的一个老太太。她和她老伴，两个人，不追求什么名利，也不在意什么更好的生活，就在这栋楼的第一层，生活了一辈子。她老伴在三年前抛下了她，独自一人驾鹤西去。现在这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却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守在这里，守着这栋楼。
也没人知道她有没有孩子，孩子去了哪。反正至始至终，他们老两口就像是超脱了这个凡尘一样，没有普通人的烦恼，只是平平淡淡地过着快快乐乐的日子。
然而现在的梅奶奶多少是有点孤单的。周围邻居经常看见她一个人烧饭，一个人躺在外面晒太阳，一个人打理着门口的花花草草。她总是一个人，可能一天都不会和别人说上一句话。
真是可怜的老太太。左羽棠这么想。
“奶奶，您还记得我吗？”左羽棠轻轻走到梅奶奶的竹椅前。左羽棠戴着一顶棒球帽背着阳光俯身看着梅奶奶，可是在梅奶奶的视野里，左羽棠的脸完全是黑乎乎的一片，她只好撑了撑躺椅的扶手，想站起来。
左羽棠连忙伸手想扶她，却被她推开了。
“什么事啊？”梅奶奶看了看左羽棠，又看了看左羽棠身后的吴琦。
“您记得我吗？”左羽棠指了指自己：“我妈江幼梅，我爸左珲。我们在您出租的这房子里生活了好几年的。”
“噢！想起来了。”梅奶奶的手指在空气中点了点，好像点住了自己十几年前的记忆：“好小子，现在长这么精神啦？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看过呢！那时候可丑的不行，上身大下身小的，跟青蛙一样。”
左羽棠悻悻地笑了笑，身后的吴琦表情还是很平淡的，只有狐狸差点笑出了声。
“你们家倒是让人记忆深刻的，”梅奶奶再次说。
“为什么这么说呢？”左羽棠问。
梅奶奶转身自顾自地走了，左羽棠紧跟上去，吴琦也慢慢跟在了后面。
进了屋，梅奶奶找出两个杯子，给左羽棠和吴琦各倒了杯水。
“你来我这干什么呢？总不能是找一个老太太寻开心的吧。”梅奶奶说。
“来看您是其次，主要是想问您点事情。”左羽棠认真地说。
梅奶奶想了一会，才笑了笑说：“你小子……”
“什么事呢？”她问。
左羽棠坐直了一点，往前探了探身子，说话的音调也低了点，好像生怕某个秘密被人发现。而他现在确实是在揭露曾经的一些，难堪的，令他厌恶的事情。
“我想问问您，我父母以前的生活。”
他们今天晚上住酒店，明天再继续出发。可就是在这酒店里，吴琦都不放过他，左羽棠在对练中一次次重重地摔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狐狸一边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一边对左羽棠直呼心疼。
“疼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啊，”狐狸痛心疾首地说。
“喂喂，停一下，”左羽棠伸出手，一只手弯腰撑着腿。
“咱们这样会打扰到隔壁休息的。”左羽棠提醒道。
确实是这样，吴琦想了想，让左羽棠继续练习白天教的招式。
“招式？”左羽棠挠了挠头。
吴琦再次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连吴琦自己都察觉到了，自从和左羽棠在一起后自己经常会感觉心累。听说这家伙高中学习不错，也不知道凭他做事的这个态度和弱智一样的记忆力，他到底是怎么学好的。
“听我说，你做出相应的动作。”吴琦说。
“起势！”
左羽棠左脚微伸开，双臂前伸，身体下沉。
“野马分鬃。”
“白鹤亮翅。”
“搂膝拗步。”
“手挥琵琶。”
“左右倒卷肱。”
“左，右拦雀尾。”
“单鞭。”
“云手。”
“高探马。”
“右蹬脚。”
“双峰贯耳。”
……
“收势。”
左羽棠将脚收回，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吴琦淡淡地说。吴琦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捣腾出一件黄色的皮卡丘睡衣，走进了卫生间。
左羽棠瘫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又起身去拿吴琦的手机。
他很快按下一串按键，犹豫了一下，打了过去。
嘟……嘟……
“喂？谁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
“妈，是我啊，左羽棠。”左左羽棠说。
“噢噢，棠啊。你想妈妈了呀？”对面的声音变得温柔，带着一抹笑意。
“嗯……我想问你一下，我们以前在若城住的时候，是住在哪来着？”面对妈妈直率的表达，左羽棠总是含糊其辞。
“就在若城青区桃源小区呀，在六栋我记得。”
“噢噢，好的，那没事了。你早点休息啊，现在都……”左羽棠看了一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都快十点了。”
“好的，马上就睡。”江幼梅说。
犹豫了一会，江幼梅再次开口说道：“爷爷说你被保送了，现在在参加学校的活动，也不让玩手机，怎么突然来电话问这事啦？”
“没事，”左羽棠突然紧张起来：“就，刚才发了一个表，要填一下以前居住过的地方……反正已经弄好了，没事了。”
“噢……”
“那行，那我挂啦？晚安。”左羽棠说。
又是“嘟”的一声，左羽棠再次瘫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我的童年都是在若城度过的，要说有谁了解我的童年，那绝对是楼下那个奶奶了，她姓梅，我妈妈他们都叫她梅姨，我叫她梅奶奶。”
卫生间传出来吴琦淋浴的声音，唰唰的。这个宾馆还算可以的，房间干净整洁，空间又大，在房间里活动就自由一些了，他记得小时候和妈妈爸爸一起出去玩，那一次的宾馆简直可以说是拥挤，房顶十分低矮，好像就要碰到头。因为是冬天，空调开的暖风，那躁闷的空气让人好像呆在了一个铁匣子里面。从那以后，左羽棠就不太喜欢住宾馆了。
左羽棠说着，好像是说给狐狸听的。狐狸盘蜷着身体，一双玫瑰色的大眼睛从毛绒绒的尾巴上面探出来，眨巴着看着左羽棠。
“明天就到了，感觉还真是有点，小乱呢。”左羽棠感觉心里发闷，竟然有了种当年住那宾馆的感觉。他只觉得脸上和耳朵开始充血发热，心里烦躁不已。
“所以我们先去找她，看看我的梦到底是不是真的……”
——
无云的天空看起来蔚蓝蔚蓝的，纯净的阳光照在粉刷的白墙上，照在白色的花朵上。蚂蚁悄咪咪地爬过，好像怕惊到了这个不那么好看的老太太。老太太满脸皱纹，看样子有七八十了。
老太太像所有其他的老太太一样，喜欢把自己包得很严实。深紫色的外套外面又罩了一个印着某个调味料品牌广告的围裙，或许她不就之后就要去烧饭了。她现在正躺在大门外的老竹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这是梅奶奶，很和蔼的一个老太太。她和她老伴，两个人，不追求什么名利，也不在意什么更好的生活，就在这栋楼的第一层，生活了一辈子。她老伴在三年前抛下了她，独自一人驾鹤西去。现在这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却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守在这里，守着这栋楼。
也没人知道她有没有孩子，孩子去了哪。反正至始至终，他们老两口就像是超脱了这个凡尘一样，没有普通人的烦恼，只是平平淡淡地过着快快乐乐的日子。
然而现在的梅奶奶多少是有点孤单的。周围邻居经常看见她一个人烧饭，一个人躺在外面晒太阳，一个人打理着门口的花花草草。她总是一个人，可能一天都不会和别人说上一句话。
真是可怜的老太太。左羽棠这么想。
“奶奶，您还记得我吗？”左羽棠轻轻走到梅奶奶的竹椅前。左羽棠戴着一顶棒球帽背着阳光俯身看着梅奶奶，可是在梅奶奶的视野里，左羽棠的脸完全是黑乎乎的一片，她只好撑了撑躺椅的扶手，想站起来。
左羽棠连忙伸手想扶她，却被她推开了。
“什么事啊？”梅奶奶看了看左羽棠，又看了看左羽棠身后的吴琦。
“您记得我吗？”左羽棠指了指自己：“我妈江幼梅，我爸左珲。我们在您出租的这房子里生活了好几年的。”
“噢！想起来了。”梅奶奶的手指在空气中点了点，好像点住了自己十几年前的记忆：“好小子，现在长这么精神啦？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看过呢！那时候可丑的不行，上身大下身小的，跟青蛙一样。”
左羽棠悻悻地笑了笑，身后的吴琦表情还是很平淡的，只有狐狸差点笑出了声。
“你们家倒是让人记忆深刻的，”梅奶奶再次说。
“为什么这么说呢？”左羽棠问。
梅奶奶转身自顾自地走了，左羽棠紧跟上去，吴琦也慢慢跟在了后面。
进了屋，梅奶奶找出两个杯子，给左羽棠和吴琦各倒了杯水。
“你来我这干什么呢？总不能是找一个老太太寻开心的吧。”梅奶奶说。
“来看您是其次，主要是想问您点事情。”左羽棠认真地说。
梅奶奶想了一会，才笑了笑说：“你小子……”
“什么事呢？”她问。
左羽棠坐直了一点，往前探了探身子，说话的音调也低了点，好像生怕某个秘密被人发现。而他现在确实是在揭露曾经的一些，难堪的，令他厌恶的事情。
“我想问问您，我父母以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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