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启程
相川伸出手。
“不再想想吗？”
“不想。想了可能会犹豫。我没什么好犹豫的。”
他拿起了檀香。
“嗯……”赤鬼发出一声低吟。
“好了，我选择回到人世。现在请告诉我该怎么回去吧。”
赤鬼没有动静，他摊开的手也没有收回。古朴的金黄色铜币在他巨大的手掌上安静的躺着。时间慢慢流逝，两人对视，直到相川皱起眉头，赤鬼才点了点头，直起腰。
“那些回到人世的人，是历经千辛万苦回去的。而第一步，你需要得到其他灵的同意。”
“其他灵？”
“对，在地府里和你一样的，‘其他灵’。”
相川重重吸了口气，他瞪着赤鬼道：“你说的不会是……那些所有的鬼魂？”
“不，他们只是等待投胎或下地狱的鬼魂，你的范围要小得多。你需要去找地府里同你一样被灵性推举出来的维护灵，那些各司其职的鬼差阴神，以及十殿阎罗。
或是给你试炼考验，或是让你帮忙，或是聊聊天就行。世间的人千奇百怪，更何况地府，你可能会面临诸多考验与刁难，而你手里的檀香，在得到灵的同意后会摄取一丝属于这个灵的气息。当你收集了所有灵的气息，檀香将会自燃。香烧完的时候，就是你回到人世的时候。”
“那岂不是像烂柯人一样，我回到人世已经沧海桑田？”相川捏着手里的檀香，心情苦涩。
“哈哈，唯独不需要担心时间。地府没有时间！”
赤鬼弯下身，轻轻拍了拍相川的肩膀。
“地府没有时间。”他重复道，“没有生死，自然没有时间。”
说着，赤鬼又把自己收回去的左手伸了出来，古朴的铜币有半个手掌大小，上面刻着高山与河流的图案，由细密的圆环图案串联在一起。
“这枚阴钱你也需要带着，有了它你才能在地府通行。而且特别记住，要好好保管它。牛头和马面一向不太喜欢不按规矩办事的人。”他补充道。
相川闻言拿起阴钱。金黄色的阴钱入手沉甸甸的，相川刚想着该把它放在哪里，阴钱就自动缩小，从钱眼里长出两根红绳缠在他的手腕上，变成了一个手链。他晃了晃手腕，现在一点也不重了。
“那么我就出发了？有没有什么导航之类的，我是说，我该怎么去找那些灵？”
“哈哈，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说过，在地府没有时间。如果你想把什么事情做好，那最好有足够的耐心。另外，这里没有人会催你的。”赤鬼温吞地说道。
“现在，我们需要等一会儿。你可以先坐下来，鬼魂虽然一直站着也不会累，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坐着，坐着会舒服点。”
说完，赤鬼先盘膝坐了下来，坐下来的赤鬼仍显得巨大，相川的头只能够到他的肩膀。
相川也跟着坐了下来。他学着赤鬼看向身下壮观的轮回漩涡，心里不由想到这里确实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不知道坐了多久，相川对轮回已经有些适应了，那种对心灵和意识的冲击感变得很淡。他感到有些无聊，问：“我们还要等么？我们在等什么？”
“是的，是的，还要等，记住，不是我们，是你。相川，是你在等。你要等属于你的‘缘法’到来。”
“什么缘法？”
“路引，指示，一些帮助……它能帮你走上正确的回家路。你不是好奇该怎么找到那些灵吗？地府无边无际，缘法帮你找到它们。”
“来了！”赤鬼站了起来。
“哪里……”
相川瞪大了眼睛，除了纯白色的漩涡他什么都看不见。话还没说完，一只赤红大手轻轻地放在他背上，推了一下。
“喂——”
声音拉的很长，相川攥着檀香，头朝下掉进了轮回漩涡里。
“人送走了？把玉牌还过来吧。”洪亮的声音在纯白空间里响起。
“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哼，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的……若是能走完十殿阎罗，倒还能有点意思。”
“神荼，你好像心情不错？话都比以往多了不少。”
“……”
青鬼的声音不再响起，赤鬼背起手，哼着小调摇摇晃晃地踱步离开，不一会他的身影像云雾一样淡化消失在一片纯白的光亮中。
相川回到了他来时的地方。
还是那个昏暗的大殿，数不清的红色柱子，巨大的铁木桌案，幽蓝色的灯盏，只是桌子后面坐着的不是那个青鬼。
“咦？！”
相川看着眼前的老者，忍不住叫了一声。这分明是之前排在自己前面的那个老人！
“您……您是……”
那个穿着灰色袍子的老人站起身来，相川惊讶地看见他的脸一阵模糊，变成了一张没见过的老人的脸。老人走到相川面前，每走一步，脸就变化一次，年轻的，年幼的，男人，女人，没有一次是重复的，在相川身前站定后，他的脸才固定下来，变成一副慈眉善目的老者形象。
“呵呵呵，我是十殿第一秦广王，姓蒋，相川小友可以叫我蒋先生。”
“蒋先生您好。”相川连忙有些生硬的合手躬身，做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他突然想到刚刚没有问那个赤鬼的名字。
“小友不必多礼，你的来意我已知晓。我不会为难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小忙，我就把自己和我殿里鬼神的灵气给你。”秦广王笑得很慈祥，声音也像老爷爷一样沙哑温和。
“您请说，我一定尽力。”相川连忙点头。
阎罗王如此和蔼客气，真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和想象。
秦广王没有废话，他转身拿起桌案上那个册子，翻开到某一页给相川看。
“这一页上的几个名字，他们的阳寿到了，本来应该入地府轮回，可是你看，现在他们的名字还是黑色的，他们没有死。这几人不知道为何，寿命超过自己本应注定的阳寿。你需要为我去人世查明这一情况。”
“人世，我要去人世吗？”相川愣了一下。
“非也，去了你就知道了。我把这一页纸给你，它能帮你找到这些人。”秦广王把那一页纸撕下，纸张缩小碰撞，变成一本小号的册子。
“嗯……你的香若是一直这样拿着可不太安全。”
秦广王又在宽大的袖口里摸索一阵，拿出一个银色的小匣子，与小册子一并放在相川手里。拇指大小的银匣子把相川手中的檀香吸了进去，随后化作项链套在他的脖子上。
“这个匣子就送给小友，可储存一些死物。你意念一动就能打开关闭，旁人用不了。”
见相川学会使用方法，从银匣子里拿出檀香又放回去，秦广王坐回桌案后的椅子上：“现在小友可以启程了。”
“我找到那些人，如果查明了他们没有死的原因，然后怎么做？”
“然后交给那本册子就可以了。”秦广王点点头。
“好，那我……呃，我怎么去人世。”
“把你的阴钱沿边沿展开，翻到代表人世的阳面。”
相川低下头，这才注意到手腕上被红绳穿起的阴钱有一道缝，原来是两片阴钱合在一起。他试着去捏住阴钱的正反两面往相反的方向施力。啪的一声，阴钱弹开，变成两个并排的钱币，一面是山和山下的水流，另一面是铜镜般光滑的平面。再捏一下，阴钱刻有山水的那面向里合起，变成一枚两面光滑的铜板。
“这样就……”
相川抬起头，刚想问什么，却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马路边的人行道上。
天空从中心的深蓝色向边际的赤紫色转变，一盏盏路灯由远及近，接连亮起，身边不时有车流和归家的行人经过。
还在发呆的相川被手里的刺痛惊醒，那本小册子正轻轻震动着，发出淡淡的红光。
“不再想想吗？”
“不想。想了可能会犹豫。我没什么好犹豫的。”
他拿起了檀香。
“嗯……”赤鬼发出一声低吟。
“好了，我选择回到人世。现在请告诉我该怎么回去吧。”
赤鬼没有动静，他摊开的手也没有收回。古朴的金黄色铜币在他巨大的手掌上安静的躺着。时间慢慢流逝，两人对视，直到相川皱起眉头，赤鬼才点了点头，直起腰。
“那些回到人世的人，是历经千辛万苦回去的。而第一步，你需要得到其他灵的同意。”
“其他灵？”
“对，在地府里和你一样的，‘其他灵’。”
相川重重吸了口气，他瞪着赤鬼道：“你说的不会是……那些所有的鬼魂？”
“不，他们只是等待投胎或下地狱的鬼魂，你的范围要小得多。你需要去找地府里同你一样被灵性推举出来的维护灵，那些各司其职的鬼差阴神，以及十殿阎罗。
或是给你试炼考验，或是让你帮忙，或是聊聊天就行。世间的人千奇百怪，更何况地府，你可能会面临诸多考验与刁难，而你手里的檀香，在得到灵的同意后会摄取一丝属于这个灵的气息。当你收集了所有灵的气息，檀香将会自燃。香烧完的时候，就是你回到人世的时候。”
“那岂不是像烂柯人一样，我回到人世已经沧海桑田？”相川捏着手里的檀香，心情苦涩。
“哈哈，唯独不需要担心时间。地府没有时间！”
赤鬼弯下身，轻轻拍了拍相川的肩膀。
“地府没有时间。”他重复道，“没有生死，自然没有时间。”
说着，赤鬼又把自己收回去的左手伸了出来，古朴的铜币有半个手掌大小，上面刻着高山与河流的图案，由细密的圆环图案串联在一起。
“这枚阴钱你也需要带着，有了它你才能在地府通行。而且特别记住，要好好保管它。牛头和马面一向不太喜欢不按规矩办事的人。”他补充道。
相川闻言拿起阴钱。金黄色的阴钱入手沉甸甸的，相川刚想着该把它放在哪里，阴钱就自动缩小，从钱眼里长出两根红绳缠在他的手腕上，变成了一个手链。他晃了晃手腕，现在一点也不重了。
“那么我就出发了？有没有什么导航之类的，我是说，我该怎么去找那些灵？”
“哈哈，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说过，在地府没有时间。如果你想把什么事情做好，那最好有足够的耐心。另外，这里没有人会催你的。”赤鬼温吞地说道。
“现在，我们需要等一会儿。你可以先坐下来，鬼魂虽然一直站着也不会累，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坐着，坐着会舒服点。”
说完，赤鬼先盘膝坐了下来，坐下来的赤鬼仍显得巨大，相川的头只能够到他的肩膀。
相川也跟着坐了下来。他学着赤鬼看向身下壮观的轮回漩涡，心里不由想到这里确实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不知道坐了多久，相川对轮回已经有些适应了，那种对心灵和意识的冲击感变得很淡。他感到有些无聊，问：“我们还要等么？我们在等什么？”
“是的，是的，还要等，记住，不是我们，是你。相川，是你在等。你要等属于你的‘缘法’到来。”
“什么缘法？”
“路引，指示，一些帮助……它能帮你走上正确的回家路。你不是好奇该怎么找到那些灵吗？地府无边无际，缘法帮你找到它们。”
“来了！”赤鬼站了起来。
“哪里……”
相川瞪大了眼睛，除了纯白色的漩涡他什么都看不见。话还没说完，一只赤红大手轻轻地放在他背上，推了一下。
“喂——”
声音拉的很长，相川攥着檀香，头朝下掉进了轮回漩涡里。
“人送走了？把玉牌还过来吧。”洪亮的声音在纯白空间里响起。
“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哼，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的……若是能走完十殿阎罗，倒还能有点意思。”
“神荼，你好像心情不错？话都比以往多了不少。”
“……”
青鬼的声音不再响起，赤鬼背起手，哼着小调摇摇晃晃地踱步离开，不一会他的身影像云雾一样淡化消失在一片纯白的光亮中。
相川回到了他来时的地方。
还是那个昏暗的大殿，数不清的红色柱子，巨大的铁木桌案，幽蓝色的灯盏，只是桌子后面坐着的不是那个青鬼。
“咦？！”
相川看着眼前的老者，忍不住叫了一声。这分明是之前排在自己前面的那个老人！
“您……您是……”
那个穿着灰色袍子的老人站起身来，相川惊讶地看见他的脸一阵模糊，变成了一张没见过的老人的脸。老人走到相川面前，每走一步，脸就变化一次，年轻的，年幼的，男人，女人，没有一次是重复的，在相川身前站定后，他的脸才固定下来，变成一副慈眉善目的老者形象。
“呵呵呵，我是十殿第一秦广王，姓蒋，相川小友可以叫我蒋先生。”
“蒋先生您好。”相川连忙有些生硬的合手躬身，做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他突然想到刚刚没有问那个赤鬼的名字。
“小友不必多礼，你的来意我已知晓。我不会为难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小忙，我就把自己和我殿里鬼神的灵气给你。”秦广王笑得很慈祥，声音也像老爷爷一样沙哑温和。
“您请说，我一定尽力。”相川连忙点头。
阎罗王如此和蔼客气，真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和想象。
秦广王没有废话，他转身拿起桌案上那个册子，翻开到某一页给相川看。
“这一页上的几个名字，他们的阳寿到了，本来应该入地府轮回，可是你看，现在他们的名字还是黑色的，他们没有死。这几人不知道为何，寿命超过自己本应注定的阳寿。你需要为我去人世查明这一情况。”
“人世，我要去人世吗？”相川愣了一下。
“非也，去了你就知道了。我把这一页纸给你，它能帮你找到这些人。”秦广王把那一页纸撕下，纸张缩小碰撞，变成一本小号的册子。
“嗯……你的香若是一直这样拿着可不太安全。”
秦广王又在宽大的袖口里摸索一阵，拿出一个银色的小匣子，与小册子一并放在相川手里。拇指大小的银匣子把相川手中的檀香吸了进去，随后化作项链套在他的脖子上。
“这个匣子就送给小友，可储存一些死物。你意念一动就能打开关闭，旁人用不了。”
见相川学会使用方法，从银匣子里拿出檀香又放回去，秦广王坐回桌案后的椅子上：“现在小友可以启程了。”
“我找到那些人，如果查明了他们没有死的原因，然后怎么做？”
“然后交给那本册子就可以了。”秦广王点点头。
“好，那我……呃，我怎么去人世。”
“把你的阴钱沿边沿展开，翻到代表人世的阳面。”
相川低下头，这才注意到手腕上被红绳穿起的阴钱有一道缝，原来是两片阴钱合在一起。他试着去捏住阴钱的正反两面往相反的方向施力。啪的一声，阴钱弹开，变成两个并排的钱币，一面是山和山下的水流，另一面是铜镜般光滑的平面。再捏一下，阴钱刻有山水的那面向里合起，变成一枚两面光滑的铜板。
“这样就……”
相川抬起头，刚想问什么，却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马路边的人行道上。
天空从中心的深蓝色向边际的赤紫色转变，一盏盏路灯由远及近，接连亮起，身边不时有车流和归家的行人经过。
还在发呆的相川被手里的刺痛惊醒，那本小册子正轻轻震动着，发出淡淡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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