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羽毛
相川翻开小册子，红光收拢成两行文字，在翻开的纸面上明灭不定。
李志成（加粗）
阳寿：十七
死因：上吊自杀
小林雅子（加粗）
阳寿：七十
死因：被砍杀
新野聪（加粗）
阳寿：三十五
死因：胃穿孔
大池达也（加粗）
阳寿：四
死因：溺死
短短一面纸的内容，读来有些沉重，生死簿上没有更多信息，闪着红光的文字也仿佛知道相川已经看过它们似的，慢慢熄灭，随后变成普通的文字。
他把手册合上，收进银匣子里，这才注意到有经过的路人奇怪地看着自己。相川吓了一跳，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
摸得到。
他又把手放在胸口，空荡荡的，没有心跳。
“啊……啊——嗯，可以说话。”
对自己的检查结束，相川环顾四周，发现了更糟糕的事情。
路边的商户楼宇上都是日文，身边经过的行人嘴里都是日语，刚刚看见几个日语名字时心里生出的担忧落到了实处，而自己，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除了看过一些动漫，根本不会说日语。
夜深了，人们匆匆忙忙，在东京的马路上好像找不到一处可以慢下来的地方。于是茫然游荡的相川就成了人群中的异类。
除了一些人的白眼与嘲弄的笑容，也确实有人上来向自己搭话，可能是向要帮助自己，但听不懂，没有办法，相川只能笑着摇头，然后目送怀揣善意的人们不得其解地离开。
他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秦广王看似简单的任务竟然在一开始就遇到了大麻烦，唉！
“喂！”
远处突然有两个警察走了过来，旁边跟着刚刚离开的一位上来搭话的人。
“真是……”
警察大声地说着什么，向这边走过来的时候还一边招手，那个叫来警察的女生也一样笑着招手。
“警察先生，就是那个人。刚刚我向他问话，他不会回答只是笑着摇头，应该是哪里的智力障碍患者跑出来了。”女生对身边的两个警察说。
“嗯，我们把他带回警局后会……喂！”
那个年轻人看见他们竟然直接跑了！
“等等！我们不是坏人！等等啊！”
那个年轻人逆着人潮，只是一眨眼就消失在东京夜晚斑驳的黑暗里，两个警察搜寻半天无果，只好嘟囔着离开。此时相川则挨着墙，小心地走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他拿出小册子还想再看看。依旧是那些内容，冰冷的血红色名字，沉重的死因。
就在相川忍不住想要叹气的时候，生死簿上有了新动静。
“……消失了？”
小林雅子的名字消失了。
连带着她的阳寿，死因，三行血字好像被点燃一样侵蚀出一个个空白的小洞，最后完全从生死簿上消失。
在名字消失的刹那，小册子好像受到了刺激一样开始疯狂抖动，书页哗哗作响，浓重的红光从每一面纸上溢出来。越来越多的红光飘散在相川周围，渐渐变成一根向远处延伸的细线，细线闪着红光，在路灯下依然亮眼。
相川追着红光跑，一直跑到一座公园里。公园了栽了很多樱花，此时还没到开花的时节，一颗颗樱花树伸展的枝桠仿佛伸向天空的骨架。红线在一颗樱花树下消失。
相川一路跑着来到樱花树下。树下什么都没有，红线突然再次出现了。断断续续的光点从相川脚下的土地里钻出，继续向别的地方飘去，时断时续。
相川再次开始奔跑。跑到一处十字路口，红线又断了。
追到这里的相川已经不知道跑出多远，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靠！”相川叫了一声。
“你好？”
远处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相川一跳。那人说的是中文。
说话的人从一处路边树丛后面站起来，他一头中长发，穿学生制服，围灰色围巾，没有背书包，手里抱着一台佳能的照相机。
“中国人？”
“你好！我叫李志成，今年17岁，山东人。”
小册子又开始震动起来。
“你好，我是相川，我今年22。”
“川哥。你住哪啊？我之前怎么都没见过你。”虽然日本的中国人不少，但见到同胞终归是高兴事，李志成没什么戒心，直接走了过来。
小册子震得更厉害了。
相川把手伸进卫衣的兜袋里握住小册子，他看着走到身边的李志成，说：“我刚刚从公园那边夜跑过来，你拿着相机是在拍什么东西吗？”
“啊，这个……”少年摇了摇相机，“是有些想拍的东西，不过没拍到好照片。”
相川感觉到手里握着的小册子突然消失不见，紧紧攥着的手就捏了个空，而眼前的李志成头上凭空出现了一本竹席大小的册子。册子仿佛张开双颚的鳄鱼般展开巨大化的书页，然后从空中落下，狠狠把李志成咬进嘴里。
小册子一阵蠕动后缩回原本小，漂浮在口中，好像在砸吧嘴一样抖动几下，然后又哗啦啦的抖起来，一扭头，找准一个方向飞了出去。
“唉！等等！”无奈的相川再次开始奔跑。
追着小册子又跑出两条街道，相川看见前面飞得越来越快的小册子直接一头撞碎了一户人家的木门然后飞了进去，飞溅的木屑中甚至又几块木块打在后面跟来的相川身上。
我打赌刚刚那本鬼册子撞门的时候我的尸体心脏绝对跳了几下！
冲进屋子的相川跟着小册子一直跑到一个开着门的房间里，小册子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在房间里的书架边不停转圈。
“兄弟，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有灵智行吗？我差点被你吓活……”
相川走上前去，小册子看见他跟上来，连忙飞到书架中间，然后快速地上下晃动，像在点头一样。
在它的正下方，安静地躺着一根在漆黑房间里闪着金光的巨大羽毛。
小册子飞到相川身前，张开夹住他的手腕，然后拖着把手掌放在了羽毛上面。
羽毛上的光在接触相川手掌的一瞬间变得强烈起来，给他冰凉僵硬的手带来一阵温暖的感觉。与此同时，手腕上的阴钱震动起来，发出阵阵铃铛般的叮咚声。
小册子也飞过来，急切地拍打着他的手腕。
“你想让我回地府？可是我们现在才找到一个人……好好好，别打了别打了！”
相川把小册子推开，捏住阴钱，反转。
阴钱光滑的一面向里合起，再次露出山、水与无尽圆环的浮雕。当阴钱完全合起，四周的光线突然变成无数根长针扎向相川，没等他反应过来，视线陷入黑暗，奇怪的风声响起，骇人如同千百人在同时尖啸。随后一股震荡从相川的心脏呈水波状向四周扩散，光线与声音随着震荡摇晃着出现，数秒后完全清晰。
他又回到了阎罗殿。
“这跟羽毛，你是在哪里找到的？”秦广王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
相川眨了眨眼，李志光正站在他身前，手里捏着那根巨大的金色羽毛，一脸凝重。
李志成（加粗）
阳寿：十七
死因：上吊自杀
小林雅子（加粗）
阳寿：七十
死因：被砍杀
新野聪（加粗）
阳寿：三十五
死因：胃穿孔
大池达也（加粗）
阳寿：四
死因：溺死
短短一面纸的内容，读来有些沉重，生死簿上没有更多信息，闪着红光的文字也仿佛知道相川已经看过它们似的，慢慢熄灭，随后变成普通的文字。
他把手册合上，收进银匣子里，这才注意到有经过的路人奇怪地看着自己。相川吓了一跳，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
摸得到。
他又把手放在胸口，空荡荡的，没有心跳。
“啊……啊——嗯，可以说话。”
对自己的检查结束，相川环顾四周，发现了更糟糕的事情。
路边的商户楼宇上都是日文，身边经过的行人嘴里都是日语，刚刚看见几个日语名字时心里生出的担忧落到了实处，而自己，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除了看过一些动漫，根本不会说日语。
夜深了，人们匆匆忙忙，在东京的马路上好像找不到一处可以慢下来的地方。于是茫然游荡的相川就成了人群中的异类。
除了一些人的白眼与嘲弄的笑容，也确实有人上来向自己搭话，可能是向要帮助自己，但听不懂，没有办法，相川只能笑着摇头，然后目送怀揣善意的人们不得其解地离开。
他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秦广王看似简单的任务竟然在一开始就遇到了大麻烦，唉！
“喂！”
远处突然有两个警察走了过来，旁边跟着刚刚离开的一位上来搭话的人。
“真是……”
警察大声地说着什么，向这边走过来的时候还一边招手，那个叫来警察的女生也一样笑着招手。
“警察先生，就是那个人。刚刚我向他问话，他不会回答只是笑着摇头，应该是哪里的智力障碍患者跑出来了。”女生对身边的两个警察说。
“嗯，我们把他带回警局后会……喂！”
那个年轻人看见他们竟然直接跑了！
“等等！我们不是坏人！等等啊！”
那个年轻人逆着人潮，只是一眨眼就消失在东京夜晚斑驳的黑暗里，两个警察搜寻半天无果，只好嘟囔着离开。此时相川则挨着墙，小心地走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他拿出小册子还想再看看。依旧是那些内容，冰冷的血红色名字，沉重的死因。
就在相川忍不住想要叹气的时候，生死簿上有了新动静。
“……消失了？”
小林雅子的名字消失了。
连带着她的阳寿，死因，三行血字好像被点燃一样侵蚀出一个个空白的小洞，最后完全从生死簿上消失。
在名字消失的刹那，小册子好像受到了刺激一样开始疯狂抖动，书页哗哗作响，浓重的红光从每一面纸上溢出来。越来越多的红光飘散在相川周围，渐渐变成一根向远处延伸的细线，细线闪着红光，在路灯下依然亮眼。
相川追着红光跑，一直跑到一座公园里。公园了栽了很多樱花，此时还没到开花的时节，一颗颗樱花树伸展的枝桠仿佛伸向天空的骨架。红线在一颗樱花树下消失。
相川一路跑着来到樱花树下。树下什么都没有，红线突然再次出现了。断断续续的光点从相川脚下的土地里钻出，继续向别的地方飘去，时断时续。
相川再次开始奔跑。跑到一处十字路口，红线又断了。
追到这里的相川已经不知道跑出多远，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靠！”相川叫了一声。
“你好？”
远处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相川一跳。那人说的是中文。
说话的人从一处路边树丛后面站起来，他一头中长发，穿学生制服，围灰色围巾，没有背书包，手里抱着一台佳能的照相机。
“中国人？”
“你好！我叫李志成，今年17岁，山东人。”
小册子又开始震动起来。
“你好，我是相川，我今年22。”
“川哥。你住哪啊？我之前怎么都没见过你。”虽然日本的中国人不少，但见到同胞终归是高兴事，李志成没什么戒心，直接走了过来。
小册子震得更厉害了。
相川把手伸进卫衣的兜袋里握住小册子，他看着走到身边的李志成，说：“我刚刚从公园那边夜跑过来，你拿着相机是在拍什么东西吗？”
“啊，这个……”少年摇了摇相机，“是有些想拍的东西，不过没拍到好照片。”
相川感觉到手里握着的小册子突然消失不见，紧紧攥着的手就捏了个空，而眼前的李志成头上凭空出现了一本竹席大小的册子。册子仿佛张开双颚的鳄鱼般展开巨大化的书页，然后从空中落下，狠狠把李志成咬进嘴里。
小册子一阵蠕动后缩回原本小，漂浮在口中，好像在砸吧嘴一样抖动几下，然后又哗啦啦的抖起来，一扭头，找准一个方向飞了出去。
“唉！等等！”无奈的相川再次开始奔跑。
追着小册子又跑出两条街道，相川看见前面飞得越来越快的小册子直接一头撞碎了一户人家的木门然后飞了进去，飞溅的木屑中甚至又几块木块打在后面跟来的相川身上。
我打赌刚刚那本鬼册子撞门的时候我的尸体心脏绝对跳了几下！
冲进屋子的相川跟着小册子一直跑到一个开着门的房间里，小册子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在房间里的书架边不停转圈。
“兄弟，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有灵智行吗？我差点被你吓活……”
相川走上前去，小册子看见他跟上来，连忙飞到书架中间，然后快速地上下晃动，像在点头一样。
在它的正下方，安静地躺着一根在漆黑房间里闪着金光的巨大羽毛。
小册子飞到相川身前，张开夹住他的手腕，然后拖着把手掌放在了羽毛上面。
羽毛上的光在接触相川手掌的一瞬间变得强烈起来，给他冰凉僵硬的手带来一阵温暖的感觉。与此同时，手腕上的阴钱震动起来，发出阵阵铃铛般的叮咚声。
小册子也飞过来，急切地拍打着他的手腕。
“你想让我回地府？可是我们现在才找到一个人……好好好，别打了别打了！”
相川把小册子推开，捏住阴钱，反转。
阴钱光滑的一面向里合起，再次露出山、水与无尽圆环的浮雕。当阴钱完全合起，四周的光线突然变成无数根长针扎向相川，没等他反应过来，视线陷入黑暗，奇怪的风声响起，骇人如同千百人在同时尖啸。随后一股震荡从相川的心脏呈水波状向四周扩散，光线与声音随着震荡摇晃着出现，数秒后完全清晰。
他又回到了阎罗殿。
“这跟羽毛，你是在哪里找到的？”秦广王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
相川眨了眨眼，李志光正站在他身前，手里捏着那根巨大的金色羽毛，一脸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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