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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49瞌睡虫

    瞌睡虫见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改口:“我,两个都第一,不行吗?第一戏法是我,江湖第一剑客也是我!”

    忽然,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人们都看向门口,瞌睡虫也朝门口看去,只见狂沙正双手抱在胸前,夹着个长布条包着的东西站在门外。瞌睡虫连忙改口道:“不不不那个......第一戏法师!......戏法师......”。

    离的近了,瞌睡虫才发现狂沙的纽扣似乎是镂金的,配着那一身锦衣,一只展开尾羽的大孔雀似的,像是在炫耀夺人性命抢来的金钱。

    狂沙并不看人,直接走了进来。众人哪里还有心思打趣瞌睡虫,都吓的连忙朝后退,然而大家的武器都堆在一处,此刻拿无可拿。只有金二爷的大刀在身边,双手去摸大刀,又陡然发现这屋内根本舞不动大刀。

    狮子狗似乎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异样,它一下子跳到狂沙面前,朝着狂沙狂吠起来。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巨大的吠叫声。

    众人头上炸出冷汗来,个个惊恐的盯着狂沙。刘三剑连忙将狮子狗抱回来,拍了拍狮子狗的小脑袋,安抚它,又把它抱在怀里。

    狂沙并不在意气氛的紧张,他走到桌边,嘭的一下,拍下一大锭银子说道:“我买大!”原来掷骰子的几个人吓的脸都抽搐了,只能硬着头皮上来玩。有胆小的,都偷偷趁着要茶要水上茅房的功夫溜了。

    溜出来的人如同得了命般的后怕不止,三五个一起,相互照应着往住处走。

    天上一轮圆月把大地照的雪亮,庄园内树木茂盛,山石巨多,又被月光照出许多摇曳的暗影来。几个人正大步向前,有人埋怨道:“晦气,晦气,我今天一直输,刚赢了两把,这倒霉催的就来了。”

    另一人说道:“我看他来者不善,金二爷怕是要遭殃!”正埋怨着,忽然被一坨黑色的东西吓了一跳。

    众人呆立不敢动,脸上流汗,小腿发抖。忽然那坨黑影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大家一听,原来是人的声音。越过几棵大树,人们看到有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在一汪山泉边搬弄着什么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人们互看一眼,只要不是狂沙和赵策,就不值得害怕。于是整了整衣冠,走近了,想看看这疯子是在做什么。

    这状似乞丐的人大约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高而枯瘦,头发乱蓬蓬,衣衫破烂烂,脚上的鞋子只有一只,可以看出一双脚奇大,那露出来的一只脚更满是蚊虫叮咬的疤痕。他正摆弄着一堆木器,那些木器倒是制作精致,在一堆小石头,小土包中间徐徐错落。这架势,像是个精致的行军沙盘,仔细看会发现,他把山泉水给引了一股,让水流入其间。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见他的一双手倒是保养极好,摆弄起物件来十分灵巧。只见他一边摆弄,一边说着:“水从这里走,一路向南,越大目山,与大河汇合......。”

    众人看了半天,有人问道:“是疯子吗?”

    有人接过话头说道:“似乎是个文疯子,玩的还挺开心!”

    有人说道:“哎,那小车,挺有意思!”他指着一个能舀水的小车,那小车被安置在一个小水坑旁边。那人说道:“我去把他小车抢过来,让他知道人间险恶!”

    同行的伙伴一把拉住道:“走吧走吧,有些疯子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仝大人回到家,心中拨着官运算盘,仆从问道:“大人,休息吗?”

    仝大人说道:“我记得咱带了几样好点心?”

    仆从说道:“是的大人,有桂花糖蒸栗粉糕、玫瑰山药糕、莲花酥,还有从咱家乡带来的青团。”

    仝大人点点头:“你每样装一点,给束老先生送去,在送一份,给刘先生。”

    仆从想了想,看着仝大人问道:“大人,哪个刘先生?”

    仝大人道:“就是那个刘丙,虽说是个文书,也是一起在边疆待过的,不可薄待了。你送去的时候说话要客气,要称他先生!”

    仆从答应了一声,办事去了。

    仆从赶在束锦睡觉之前把点心送到了,束锦收到后并不在意,刘丙收到之后却难以入眠。黑暗之中,他坐在椅子上,像个泥人般一动不动,思绪却回到了几十年前。

    那时候他还年轻,却已经读了很多书,行文流水,十分工整,他家十分贫困,想靠读书出人头地,必须得下苦功夫,可惜他文采缺缺,,一直未能考中,为了谋生,他只能当个文书。

    能到王怒帐下当文书,让他开心不已。他以为只要好好干,就能像束锦一样,月俸丰厚,受人尊敬。可惜,他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与受倚重无缘,他所期盼的大展宏图,扬名立万并没有如期来到眼前。离开边疆后,他重拾信心,想重新来过,没想到这些年竟还是如此,他不仅没有功成名就,甚至连个妻子都没有,一个人孤寂不已。还是小时候太穷苦的过呀,他在心中叹道,幻想着如果能出身在富裕的家庭,那一切都会不一样吧?这世上的人大抵都是势力的,眼里都只有钱和权!

    侍从放下床幔,福公公年老体弱,已经睡下了,正欲退下也安歇,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侍从赶紧放轻脚步声,快步走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赵策和他的侍卫,侍从愣了愣低声问道:“大人,福公公已经睡下了。”

    赵策说道:“没事,我有件事问你。”

    侍从道:“大人请说。”

    赵策问道:“我见公公手上拿了一颗大夜明珠。”

    侍从心中一惊,以为是赵策丢了珠子要来寻回呢!于是尴尬笑道:“是公公从桌子底下捡的,我这就拿来。”

    侍从走进屋内,掀开床幔,轻手轻脚的掀开公公的被窝,瞬间本不算明亮的室内便放了光芒。侍从将夜明珠从公公的怀中抠出来,双手捧到赵策面前。赵策拿了珠子看了一看,确实是一颗上好的夜明珠,仍旧还给了侍从,告辞去了。侍从看着赵策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本着没人要,就是公公的了的心理,他快速关上了房门。

    见已走的远了,侍卫问道:“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赵策没有回答,他想了一想,自己带的人太少了,以自己带的人,看住宴会厅里的所有人是不现实的,便说道:“盯着些,一有风吹草动,就告诉我。”

    侍卫连忙答应,又问道:“大人,要不要派人盯着万馨儿,她明明死了,现在又活了?”

    赵策道:“她和潇王爷关系非比寻常,惊羽卫的人又和潇公子关系亲密,肯定是惊羽卫和登仙阁的人做的,她一个弱女子,不用在意。”

    侍卫道:“大人,你看!”

    只见远处,沙平带着侍从巡视着山庄。赵策等人站立不动,一直待沙平过去,侍卫才说道:“大人,这龙泉剑从宴会上撤下来后,一直由这个沙平保管着,要不要现在就......?”

    赵策道:“不急!现在盯着它的人多的很。”此话甚是,来山庄参加名剑大会的,除了老百姓,其他人都是冲着剑来的。从剑出现开始,大家就一直盯着剑的动向,想相机而动。不管是那些故作欢乐,搓着麻将掷着色子的江湖侠客们,还是像仝大人这样略有头脸的人,甚至是束锦一伙那几个年轻公子们,无一不是冲着剑来的。何况,赵策还有更重要的事,只有等到最后,水落石出,才是夺取宝剑的时候,在此之前,宝剑在任何人那里,都只是暂放。

    只是这沙平倒是有些奇怪的,这沙坪虽然是山庄的侍卫,却几乎与庄主没有任何交集,他竟然连庄主被人囚禁了都不知道,他唯一在乎的,只有那柄剑。这样想来,沙坪才是夺取这剑的一大阻力,他性格坚定而执着,是那种即使主子死了,也要执行命令到底的人。看起来能力也是有的,赵策想,若他没有问题,倒是可以纳入麾下。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呼救声。

    一个耳力极好的侍卫上前禀道:“大人,是山谷方向。”

    赵策一挥手,众人迅速出发,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靠近。刚来到山谷,沙平带着手下的侍卫也赶到了。赵策的夜鹰军正准备下谷,被沙平拦住了:“且慢,大人,这山谷底下都是毒花,擅自下去,就如同此人一般。”

    只听那山谷中阵阵哀嚎和呼救声,沙平先人一步,取出丝帕捂住口鼻,又用纱布缠住双手,他手下的几个侍卫也如此这般装扮起来,几个人深吸一口气,猛然飞身下了山谷。片刻功夫,几个人手中提溜了一个东西上来,赵策定睛一看,是一个蜷缩成一个球的人。那人抱着头,缩着身体,不停的叫疼,裸露在外的皮肤像是被开水烫灼过似的,都红肿起来。而沙平和那几个下谷的人则大口的呼吸,像是差点憋死的样子。

    不一会功夫,人们听到响动,三三两两的都找过来了。仝大人打着个灯笼,两个侍从护在左右,因来的急,差点撞到一个人,举起灯笼一看,竟是千机道人,二人都连忙相互致歉。仝大人越过千机道人,四顾一看,女客们无一人,年纪大些的,如束锦、福公公等都没来。瞌睡虫躲在刘三剑后头,看着地上蜷成团的人问道:“这谁啊?”

    刘三剑说道:“看打扮,像是个丐帮帮主。”瞌睡虫听了他的话嗤之以鼻,很显然那人一身褴褛打扮,什么丐帮帮主,分明就是个叫花子。

    人们纷纷议论道:“这是怎么了?这是下谷啦?”

    沙平只得一一跟大家解释,这是中了曼陀罗紫花毒,目今紫花开的正盛,让大家不要下谷。那乞丐不停的嚎叫,他听了沙平的话,忍住疼痛跪下哀求道:“求求大爷,救救我,救救我。”那凄惨模样,看的人们十分后怕。

    一个男声远远传来:“大家让让,麻烦让让,救人要紧。”

    众人分开路,让那声音上前来,原来是慕容逸护着江星移急忙急火的来了。只见江星移手中拿着一个小葫芦瓶,拔开瓶盖,往手心倒了一点粉末,然后往那叫花子头上一吹,那粉末纷纷落下。才一盏茶的功夫,那叫花子就不叫唤疼了,身上的红肿肉眼可见的下去了。

    人们惊奇道:“这是解药啊?!”

    有人质问道:“我说江小姐,你们明明有解药,为何不拿出来?”

    “就是,为什么不拿出来?”

    慕容逸立即站在江星移跟前,挡住气势汹汹的众人:“有话好好说,跟小姑娘凶什么凶?”

    江星移说道:“这解药是去年剩下的,就一点了。这个解药是另一种曼陀罗粉色花制作成的,那粉花开的晚些,大概这两天就能开了。”

    慕容逸道:“就这两天就会开,大家就可以下山了,那么猴急干什么?山庄待你们不好吗?上等客房住着,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你们在外面有这待遇吗?”

    一人不服气呛道:“像你这么说,那还是我们占了你便宜呢!”

    江星移连忙摇手:“不不不,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慕容逸回怼道:“大家都别吵了,在山庄住几天就住几天呗,你们有什么着急的事吗?我看你们一天天东游西荡的,就没个正经事,现在倒是急上了!”

    江星移赶紧去拉慕容逸的衣袖,然而慕容逸一副我就这样,爱咋咋地的架势,最后还是沙平又说了一些好话,大家听了心里才舒服了些。

    沙平让人将乞丐送回房,众人也都悻悻散了。

    瞌睡虫拍了拍慕容逸的肩膀:“你跟沙平是一伙的吧,一个打杀一个捧的?”

    慕容逸见瞌睡虫逗趣,又见刘三剑、金二爷等像是个豪杰的样子,想拉拢了,万一出现什么幺蛾子,大皇兄也有人护持,因此语气和缓不少,解释道:“我第一次来这里,跟大家都一样,你们也看到了,江庄主年老多病,江姑娘年纪又小,不能任人欺负他们吧?”。

    梵莲花笑道:“我看江姑娘也不是坏人!”

    慕容逸拍手道:“就是嘛,还是莲花姐姐眼光好。”

    大家说笑一回,一起护送了江星移回房安歇。

    赵策见众人走远,吩咐道:“你们两个盯着那个乞丐。”

    侍卫问道:“大人,这乞丐有什么问题吗?”

    赵策说道:“大石堵门是有人做了手脚,不知道目的是什么,这个乞丐定是感觉到了危险,想先人一步逃走。一个乞丐,如此惜命?!”

    侍卫一想也是,一个乞丐能在山庄白吃白喝,不比出去要饭强吗?他这么着急跑出去做什么,何况还这么危险?于是两个侍卫立即远远跟了上去。

    回屋之后,瞌睡虫鬼鬼祟祟的,刘三剑早已看见他在山谷口捡了个东西,偷偷悄么的藏在怀中的,他并不说破。

    瞌睡虫扣了扣头说道:“哎呀,跟别人住一个屋,我还是有点不习惯,我还是让他们在给我安排一个屋吧!”瞌睡虫本来是一个人睡一个屋的,然而他生性胆小,又爱胡思乱想,因此就黏上了刘三剑,幸而他的屋够大,两个人住也宽敞的很。

    刘三剑问道:“你不是说你害怕,不敢一个人睡吗?”

    “谁害怕了?”

    刘三剑笑嘻嘻道:“你不怕狂沙啦?”

    瞌睡虫想说不怕,然而竖起耳朵一听,屋外虫鸣切切,他胆怯了,又改口轻声说道:“他就是个杀人狂魔,压根就不是正常人。我得保护你呀!”说完自己先跳上床,展开被子钻了进去,面向里睡了,手摸了摸怀中的书,他百爪挠心,恨不能一脚把刘三剑蹬出屋去,自己细细的看一看。他想起了在捡到这本书后,他瞟了一眼,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发现仝大人好像撇了一眼谁来着,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对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