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71拓跋蔛
女王已听到飞报，想到妹妹很多年未曾回来，于是接出了大殿。姊妹一见，虽然都处于富贵之中，锦衣玉食，然而岁月飘忽，都不在是少女时的青春模样了，不由的都很感慨。女王便吩咐下去，大设宴席，为妹妹与侄女儿洗尘。
二公主道：“姐姐，我本不愿回宫的。只是过几日是姐姐的寿辰。我想，我这些年身体不好，经常病着，还能看到姐姐几次呢？因此就来了。”
女王便道：“回来了就不要走了，这本是你的家。你有哪里不舒服，即刻传御医来。”又看拓跋菀，拓跋菀容貌美丽，大有先女王的遗风。况且言语间透着温和，性格大方，又善良可爱，因此很是喜欢。只可惜，这拓跋菀天生腿疾，将美貌与风度大打了折扣，就像是一块美玉，有了瑕疵，还很明显。女王便更加怜惜。
拓跋蔛倒是不以为意，十分喜爱这个姐姐。
到了晚间，二公主遣散了众人，向女王说道：“妹妹此次进宫，还有一事要禀。”
女王道：“妹妹有话请说！”
二公主于是站起来拜了一拜：“请女王殿下谨慎发兵。如今大宁是强国，两国交好，是百姓之福。两国交恶，百姓遭殃。”
女王听了这话，已经知道自那日遣人练兵之后，妹妹就看出了端倪，因此她说道：“那王怒手握重兵，如今又接管了兵工厂。关于锻造兵器的消息一点都打探不到了，我想，不如先下手为强。”
二公主故作惊讶道:“原来如此！我说姐姐是慈悲的人，怎么会无故发兵呢！”
女王一笑，仍谈些家务俗事。二公主明白，姐姐并不想提往事，也不想她参与朝政，那兵工厂之事，早在她还在宫内时，就已经知道了，至于如今的朝政之事，女王闭口不谈，不想让她知道。
二公主面上云淡风轻，口中说着寿宴之后就出宫，又叫来菀儿和蔛儿，看他们姐弟俩玩耍，共享天伦之乐。
二公主回寝宫休息后，女王这才翻阅奏章，批阅国事，一直到四更天。侍女知夏送来点心，女王看了一看，问道：“怎么没有羊乳飞雪糕？”
知夏叹道：“我知道陛下爱吃，特意吩咐御厨去做的，谁知御厨说，如今的羊乳并不好，那飞雪草更是难得了。”
女王默默无言，草原连年遭受蝗灾，水草不够牛羊所食，加之游牧之族渐渐离散，草原没人，那蝗灾无人治理，水土渐渐流逝，因此对土壤要求及其严格的飞雪草便消失绝迹了。那草原是先大燕的国土，刚刚得了大燕的土地时，女王也曾派大臣去治理。那大臣都惯于待在高山之地，猛然到了草原，都水土不服，时常病倒。况且草原游牧民族与高山的农耕民族风气有很大不同，女王猜测，在管理上大臣也定然不通。她的精力只在维持燕国的安定上，却没注意到燕国的其他问题。因此草原日渐式微，草原的人都四散而去，往日繁荣一去不复返。
那些奔逃之人，有的入了大姪国，有的入了大宁。女王原本以为这是好事，谁知那草原的蝗灾渐渐逼近大姪国，以至于很多百姓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到丰收时，却被蝗虫侵害，颗粒无收。朝廷自然是要赈灾的，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因此女王追根溯源，便有了想还政于燕国，让其自行治理的意思。
可是那燕国在灭国时，皇室成员大多被王怒杀了。剩下的人，倒是有几个在大姪国，可惜竟没有一个可以担当大任的。
女王叹了口气，需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
思虑起往事，女王想起大王子，若还活着，自己何须如此辛苦？眼前的征战，即是为小王子铺平道路，自己渐渐年老了，而小王子还小，她必须在他成年之前，为他保驾护航，趁着大宁内涝之际，予以打击，即使不倾覆其国，也得让他大伤元气，十年之内，不能来战。又想起王怒，这一切皆因王怒而起，王怒即便是死上一百次都不解其恨！
正思虑之间，知夏又端来一个食盒。女王道：“怎么又送来？”
知夏道：“这是二公主殿下送来的。”
女王点点头，知夏揭开食盒一看，里面竟有一盘羊乳飞雪糕。
知夏笑道：“陛下，二公主还记得您的爱好呢！”
女王点点头，知夏见陛下面有隐隐不乐之色，问道：“陛下为何不悦？”
女王道：“我这个妹妹，我十分了解，一直热衷权势。原以为这么些年远离宫门，她该放手了，没想到她依然如故。”
知夏道：“陛下，何以见得？二公主不是说寿诞过后，依然出宫去吗？”
女王指着那糕点道：“这飞雪草，连驻守大燕的大臣都弄不到，她是怎么来的？”
知夏恍然大悟道：“二公主必定与大燕的旧臣有牵扯。”
女王点头道：“她一直想当女王，孤没有王女，只有一个王子。大姪国的传统，皇位传女不传男，如今我想传给小王子，她岂会善罢甘休呢？”
知夏道：“如今陛下大权在握，二公主自然不敢下手的，只怕她会联合大臣。毕竟，她生都是王女呢！”
女王点头道：“是啊，她不敢明面下手，背地里未必不下手。我知道她的脾性，可是终究是我理亏。”
知夏道：“陛下别这么想，当初先女王为何执意把王位传给您呢，还不是因为二公主没有做女王的资质吗？如今虽然小王子不是王女，却聪明机智，将来一定能当个好王。那二公主生的倒是王女，可惜天生腿疾，性格也过于柔弱了。您把王位传给王子，恰恰与先女王的选择是一样的呢！”
女王不答，她知道妹妹并不会善罢甘休。外有大宁这个强敌，内有妹妹虎视眈眈，她要打起精神，为蔛儿荡平一切阻碍。
知夏道：“陛下，叶大人求见！”
女王笑道：“必是看孤不回宫安歇，他来催我来了。”于是收拾起身，夫妻二人携手回寝殿。
“报！”一名士兵骑马冲入大殿上，滚鞍下马，捧上加急文书。
慕容湛正在早朝上与大臣议论国事，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士兵骑马进殿的事了，一定是十分紧急的军情，急忙让人打开，大臣们也个个急切。
慕容湛将文书一看，大怒道：“大姪国大兵压境了！”
大臣们立即说道：“女王来复仇来了！那女王是想传位于小王子，定是为小王子登位铺平道路呢！”
一大臣出列道：“请陛下立即调遣马将军、方将军，二位将军迎敌。”
有大臣出列道：“那马、方二将军虽然英勇，只是太年轻，还得国公爷坐镇方是完全之策。”
慕容湛点头道：“正是！”立即遣人去请王怒。
王怒因为发了痼疾，多日未上朝了。正在书房里歪着看书，如今见了来使，半晌说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来使跪下道：“大姪国此次来势汹汹，没有国公爷是万万不能的！”
王怒将手上的《地方诗词》丢下说道：“老夫已年老，不堪用了。马、方两将，甚好！”
来使回来报于慕容湛，慕容湛皱眉发愁。
虽然两国连年都有摩擦，只是从未大动干戈，如今只派遣年轻将领，恐怕对方早有准备，压制不了。于是发起愁来。
慕容湛背着手在宫殿内走来走去，他抬头看殿门上的匾额，是先皇写的‘励精图治’，大宁富庶，是靠百姓勤劳，可惜，于军事上，总归平平。先祖打江山时，多亏有几位忠臣相伴，方氏、马氏、曹氏、王氏，四位武将赫赫威名，其中以王氏最为威赫。曹氏一族全都捐躯于战场，王氏一族到了王怒这里，竟然是绝代了，所幸还有马氏、方氏一族，虽然老将已去，年轻小将却起来了。
二十年前，边疆有王怒这样的神将把守，如今王怒已经老了，也没有一儿半女可以传承的。哎，可惜了曹氏和王氏......
慕容湛这样想着，一回头发现殿内站了一个人，瘦瘦高高，蓬头垢面。慕容湛失声道：“二弟！”他快走两步，上前握住慕容潇的手，慕容潇已瘦的皮包骨，脸上胡子拉碴，头发蓬蓬乱乱，身上的衣服还是旧日衣物，便显得宽宽大大。
慕容湛心里很疼，问道：“用过膳了吗？”伺候的太监早已飞跑去准备菜蔬。
慕容潇道：“大哥，我想完成馨儿的心愿。”
慕容湛怔了一怔，心里十分欣喜，便问道：“你想做什么都行！”
慕容潇道：“我要上战场！”
“不行！”慕容湛一声大吼。吼完连他自己也呆住了，自悔不该莽撞，于是柔声安慰道：“男儿自当报国，可是你现在身体不行，等你修养好......。”
慕容潇坚硬回道：“我好了，我一定要去！”
慕容湛道：“馨儿是希望能平天下，不是希望你去死！你这个样子，让她，让我，怎么放心？姑姑也不会让你去的。再说了，平天下不是要上战场......”
慕容潇不待说完，便说道：“我心意已决！”
慕容湛道：“我已派了马将军，方将军，不需要你去。”
慕容潇道：“我可以做个小兵！”说完转身便走。没有争吵，没有情绪。
慕容湛知道无法拦阻，急的在大殿里走来走去，他喊来一个小太监吩咐道：“让人看住他，不许他出宫门！”
“何必如此？”
慕容湛一听此言，再看来人，连忙作揖：“姑姑！”
长公主道：“我已经知道了，让他去吧！”
慕容湛道：“我怕他一心求死！”
长公主道：“他是皇子，命是皇家的，岂容他放肆！他的肩上是辅佐君王的重担，他要求死，也得先做好自己的本分！如今，内有灾淖，外有强兵，他有什么脸面寻死觅活？！以前他眠花宿柳，是我放纵了他，从今日今时开始，再敢任意胡为，立即拿来打死！”
慕容潇来到飞鸾殿的后殿，这里是太监宫女们的起居之所。慕容潇来到万公公的房内，只见老人正呆呆的坐着。慕容潇便不打扰，让小太监带他去馨儿的房间。
馨儿的房间在最偏僻的边角处，门锁着，小太监从脖子上的衣内掏出一根绳子，上面挂着个钥匙。小太监将门打开，轻轻一推，慕容潇闻到一股幽甜的香气，他想起在渭水河的舟上，他抱起馨儿时，闻到过这样的甜香。慕容潇抬脚入门，心中悲伤。他走到内室，皆是女儿家的装饰，忽然看到了窗前的小几上，有一个棋盘。慕容潇猛然想起皇兄给他展示过的棋局，那天他无心听皇兄说棋，抬腿就跑了。漫长的时光中，馨儿不知多么难熬，没人可以倾诉，唯有这棋，解她千愁。
慕容潇站不住，只能撤身出来，依然来到万公公处，万公公还在发呆，一动不动，似乎在追忆往事。很多年前，万公公还很年轻，他奉命出宫，去接新选上来的小宫女们进宫。被选中的孩子们都在一个叫积善坊的地方，在那里，万公公遇到了馨儿，她那么可爱可怜，像极了自己离世了的女儿。万公公便把她带回了宫，抚养长大。
小太监拍了拍万公公的背，半晌，万公公才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往事如烟散去。
慕容潇说明来意，万公公道：“好好好，去吧！在认识你之后，馨儿曾给我写过一封信，她说，与你相识，幸；不能执手，不幸。”不待说完，哽咽难言，又双手拉住慕容潇又哭着说道：“馨儿是个好孩子！”
慕容潇道：“我知道，我已发过誓要娶馨儿，馨儿的父亲，便是我的父亲，待我从边疆回来，再来孝敬您。”
万公公听了此话，眼泪盈眶，想说什么，嘴唇嚅喏了几下，最后流下两行浊泪。
万公公并不明白慕容潇的心意。当年，边疆之事，已经不能追溯。如今，分明是因为王怒，才使馨儿丧命。慕容潇心中激愤，要杀了王怒解恨，奈何王怒位高权重，即使他是王爷，不过一个无权王爷而已，又能将王怒如何？即便是皇兄，也不能将王怒怎样！
慕容潇便想去边疆，挣得一份功勋，得到士兵的拥护，届时统领大军，再来血刃王怒！
二公主道：“姐姐，我本不愿回宫的。只是过几日是姐姐的寿辰。我想，我这些年身体不好，经常病着，还能看到姐姐几次呢？因此就来了。”
女王便道：“回来了就不要走了，这本是你的家。你有哪里不舒服，即刻传御医来。”又看拓跋菀，拓跋菀容貌美丽，大有先女王的遗风。况且言语间透着温和，性格大方，又善良可爱，因此很是喜欢。只可惜，这拓跋菀天生腿疾，将美貌与风度大打了折扣，就像是一块美玉，有了瑕疵，还很明显。女王便更加怜惜。
拓跋蔛倒是不以为意，十分喜爱这个姐姐。
到了晚间，二公主遣散了众人，向女王说道：“妹妹此次进宫，还有一事要禀。”
女王道：“妹妹有话请说！”
二公主于是站起来拜了一拜：“请女王殿下谨慎发兵。如今大宁是强国，两国交好，是百姓之福。两国交恶，百姓遭殃。”
女王听了这话，已经知道自那日遣人练兵之后，妹妹就看出了端倪，因此她说道：“那王怒手握重兵，如今又接管了兵工厂。关于锻造兵器的消息一点都打探不到了，我想，不如先下手为强。”
二公主故作惊讶道:“原来如此！我说姐姐是慈悲的人，怎么会无故发兵呢！”
女王一笑，仍谈些家务俗事。二公主明白，姐姐并不想提往事，也不想她参与朝政，那兵工厂之事，早在她还在宫内时，就已经知道了，至于如今的朝政之事，女王闭口不谈，不想让她知道。
二公主面上云淡风轻，口中说着寿宴之后就出宫，又叫来菀儿和蔛儿，看他们姐弟俩玩耍，共享天伦之乐。
二公主回寝宫休息后，女王这才翻阅奏章，批阅国事，一直到四更天。侍女知夏送来点心，女王看了一看，问道：“怎么没有羊乳飞雪糕？”
知夏叹道：“我知道陛下爱吃，特意吩咐御厨去做的，谁知御厨说，如今的羊乳并不好，那飞雪草更是难得了。”
女王默默无言，草原连年遭受蝗灾，水草不够牛羊所食，加之游牧之族渐渐离散，草原没人，那蝗灾无人治理，水土渐渐流逝，因此对土壤要求及其严格的飞雪草便消失绝迹了。那草原是先大燕的国土，刚刚得了大燕的土地时，女王也曾派大臣去治理。那大臣都惯于待在高山之地，猛然到了草原，都水土不服，时常病倒。况且草原游牧民族与高山的农耕民族风气有很大不同，女王猜测，在管理上大臣也定然不通。她的精力只在维持燕国的安定上，却没注意到燕国的其他问题。因此草原日渐式微，草原的人都四散而去，往日繁荣一去不复返。
那些奔逃之人，有的入了大姪国，有的入了大宁。女王原本以为这是好事，谁知那草原的蝗灾渐渐逼近大姪国，以至于很多百姓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到丰收时，却被蝗虫侵害，颗粒无收。朝廷自然是要赈灾的，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因此女王追根溯源，便有了想还政于燕国，让其自行治理的意思。
可是那燕国在灭国时，皇室成员大多被王怒杀了。剩下的人，倒是有几个在大姪国，可惜竟没有一个可以担当大任的。
女王叹了口气，需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
思虑起往事，女王想起大王子，若还活着，自己何须如此辛苦？眼前的征战，即是为小王子铺平道路，自己渐渐年老了，而小王子还小，她必须在他成年之前，为他保驾护航，趁着大宁内涝之际，予以打击，即使不倾覆其国，也得让他大伤元气，十年之内，不能来战。又想起王怒，这一切皆因王怒而起，王怒即便是死上一百次都不解其恨！
正思虑之间，知夏又端来一个食盒。女王道：“怎么又送来？”
知夏道：“这是二公主殿下送来的。”
女王点点头，知夏揭开食盒一看，里面竟有一盘羊乳飞雪糕。
知夏笑道：“陛下，二公主还记得您的爱好呢！”
女王点点头，知夏见陛下面有隐隐不乐之色，问道：“陛下为何不悦？”
女王道：“我这个妹妹，我十分了解，一直热衷权势。原以为这么些年远离宫门，她该放手了，没想到她依然如故。”
知夏道：“陛下，何以见得？二公主不是说寿诞过后，依然出宫去吗？”
女王指着那糕点道：“这飞雪草，连驻守大燕的大臣都弄不到，她是怎么来的？”
知夏恍然大悟道：“二公主必定与大燕的旧臣有牵扯。”
女王点头道：“她一直想当女王，孤没有王女，只有一个王子。大姪国的传统，皇位传女不传男，如今我想传给小王子，她岂会善罢甘休呢？”
知夏道：“如今陛下大权在握，二公主自然不敢下手的，只怕她会联合大臣。毕竟，她生都是王女呢！”
女王点头道：“是啊，她不敢明面下手，背地里未必不下手。我知道她的脾性，可是终究是我理亏。”
知夏道：“陛下别这么想，当初先女王为何执意把王位传给您呢，还不是因为二公主没有做女王的资质吗？如今虽然小王子不是王女，却聪明机智，将来一定能当个好王。那二公主生的倒是王女，可惜天生腿疾，性格也过于柔弱了。您把王位传给王子，恰恰与先女王的选择是一样的呢！”
女王不答，她知道妹妹并不会善罢甘休。外有大宁这个强敌，内有妹妹虎视眈眈，她要打起精神，为蔛儿荡平一切阻碍。
知夏道：“陛下，叶大人求见！”
女王笑道：“必是看孤不回宫安歇，他来催我来了。”于是收拾起身，夫妻二人携手回寝殿。
“报！”一名士兵骑马冲入大殿上，滚鞍下马，捧上加急文书。
慕容湛正在早朝上与大臣议论国事，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士兵骑马进殿的事了，一定是十分紧急的军情，急忙让人打开，大臣们也个个急切。
慕容湛将文书一看，大怒道：“大姪国大兵压境了！”
大臣们立即说道：“女王来复仇来了！那女王是想传位于小王子，定是为小王子登位铺平道路呢！”
一大臣出列道：“请陛下立即调遣马将军、方将军，二位将军迎敌。”
有大臣出列道：“那马、方二将军虽然英勇，只是太年轻，还得国公爷坐镇方是完全之策。”
慕容湛点头道：“正是！”立即遣人去请王怒。
王怒因为发了痼疾，多日未上朝了。正在书房里歪着看书，如今见了来使，半晌说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来使跪下道：“大姪国此次来势汹汹，没有国公爷是万万不能的！”
王怒将手上的《地方诗词》丢下说道：“老夫已年老，不堪用了。马、方两将，甚好！”
来使回来报于慕容湛，慕容湛皱眉发愁。
虽然两国连年都有摩擦，只是从未大动干戈，如今只派遣年轻将领，恐怕对方早有准备，压制不了。于是发起愁来。
慕容湛背着手在宫殿内走来走去，他抬头看殿门上的匾额，是先皇写的‘励精图治’，大宁富庶，是靠百姓勤劳，可惜，于军事上，总归平平。先祖打江山时，多亏有几位忠臣相伴，方氏、马氏、曹氏、王氏，四位武将赫赫威名，其中以王氏最为威赫。曹氏一族全都捐躯于战场，王氏一族到了王怒这里，竟然是绝代了，所幸还有马氏、方氏一族，虽然老将已去，年轻小将却起来了。
二十年前，边疆有王怒这样的神将把守，如今王怒已经老了，也没有一儿半女可以传承的。哎，可惜了曹氏和王氏......
慕容湛这样想着，一回头发现殿内站了一个人，瘦瘦高高，蓬头垢面。慕容湛失声道：“二弟！”他快走两步，上前握住慕容潇的手，慕容潇已瘦的皮包骨，脸上胡子拉碴，头发蓬蓬乱乱，身上的衣服还是旧日衣物，便显得宽宽大大。
慕容湛心里很疼，问道：“用过膳了吗？”伺候的太监早已飞跑去准备菜蔬。
慕容潇道：“大哥，我想完成馨儿的心愿。”
慕容湛怔了一怔，心里十分欣喜，便问道：“你想做什么都行！”
慕容潇道：“我要上战场！”
“不行！”慕容湛一声大吼。吼完连他自己也呆住了，自悔不该莽撞，于是柔声安慰道：“男儿自当报国，可是你现在身体不行，等你修养好......。”
慕容潇坚硬回道：“我好了，我一定要去！”
慕容湛道：“馨儿是希望能平天下，不是希望你去死！你这个样子，让她，让我，怎么放心？姑姑也不会让你去的。再说了，平天下不是要上战场......”
慕容潇不待说完，便说道：“我心意已决！”
慕容湛道：“我已派了马将军，方将军，不需要你去。”
慕容潇道：“我可以做个小兵！”说完转身便走。没有争吵，没有情绪。
慕容湛知道无法拦阻，急的在大殿里走来走去，他喊来一个小太监吩咐道：“让人看住他，不许他出宫门！”
“何必如此？”
慕容湛一听此言，再看来人，连忙作揖：“姑姑！”
长公主道：“我已经知道了，让他去吧！”
慕容湛道：“我怕他一心求死！”
长公主道：“他是皇子，命是皇家的，岂容他放肆！他的肩上是辅佐君王的重担，他要求死，也得先做好自己的本分！如今，内有灾淖，外有强兵，他有什么脸面寻死觅活？！以前他眠花宿柳，是我放纵了他，从今日今时开始，再敢任意胡为，立即拿来打死！”
慕容潇来到飞鸾殿的后殿，这里是太监宫女们的起居之所。慕容潇来到万公公的房内，只见老人正呆呆的坐着。慕容潇便不打扰，让小太监带他去馨儿的房间。
馨儿的房间在最偏僻的边角处，门锁着，小太监从脖子上的衣内掏出一根绳子，上面挂着个钥匙。小太监将门打开，轻轻一推，慕容潇闻到一股幽甜的香气，他想起在渭水河的舟上，他抱起馨儿时，闻到过这样的甜香。慕容潇抬脚入门，心中悲伤。他走到内室，皆是女儿家的装饰，忽然看到了窗前的小几上，有一个棋盘。慕容潇猛然想起皇兄给他展示过的棋局，那天他无心听皇兄说棋，抬腿就跑了。漫长的时光中，馨儿不知多么难熬，没人可以倾诉，唯有这棋，解她千愁。
慕容潇站不住，只能撤身出来，依然来到万公公处，万公公还在发呆，一动不动，似乎在追忆往事。很多年前，万公公还很年轻，他奉命出宫，去接新选上来的小宫女们进宫。被选中的孩子们都在一个叫积善坊的地方，在那里，万公公遇到了馨儿，她那么可爱可怜，像极了自己离世了的女儿。万公公便把她带回了宫，抚养长大。
小太监拍了拍万公公的背，半晌，万公公才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往事如烟散去。
慕容潇说明来意，万公公道：“好好好，去吧！在认识你之后，馨儿曾给我写过一封信，她说，与你相识，幸；不能执手，不幸。”不待说完，哽咽难言，又双手拉住慕容潇又哭着说道：“馨儿是个好孩子！”
慕容潇道：“我知道，我已发过誓要娶馨儿，馨儿的父亲，便是我的父亲，待我从边疆回来，再来孝敬您。”
万公公听了此话，眼泪盈眶，想说什么，嘴唇嚅喏了几下，最后流下两行浊泪。
万公公并不明白慕容潇的心意。当年，边疆之事，已经不能追溯。如今，分明是因为王怒，才使馨儿丧命。慕容潇心中激愤，要杀了王怒解恨，奈何王怒位高权重，即使他是王爷，不过一个无权王爷而已，又能将王怒如何？即便是皇兄，也不能将王怒怎样！
慕容潇便想去边疆，挣得一份功勋，得到士兵的拥护，届时统领大军，再来血刃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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