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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76大姪国

    大姪国王宫。

    女王已得到从大宁传回来的消息,大宁的增援到了,是王国公手下的赵策。女王得知王国公未到,心中忖度,或者这时他要动手,或者是想借大姪国之手除掉慕容潇。

    大宁有内涝和王怒两个隐患,大姪国有安得这样的前锋,大姪国的胜算很大。

    茫茫草原,一望无际的边疆,一支军队浩浩荡荡而来,领头的人是赵策。

    慕容潇早已派了人马,自己也亲自接引。开箱试验兵器,十分称心。

    慕容潇摸了摸刀身惊讶道:“怎么和传来的图纸不同?”

    小将禀道:“王爷,是王国公改了图纸。”

    慕容潇只当王怒参与了制造,那些将士拿到兵器,轰然称赞王怒。到了晚间,慕容潇在帐中与方世源、刘亦湖两位将军议事,这才知道王怒并未参与制造,直接跨过皇帝与兵部各官员,让兵工厂的人按照他的要求做了兵器。军国大事,还是握在王国公手中。

    方世源愤愤道:“我们方家与王家也是旧交了,王家祖上世代都是忠诚,怎么到了王怒这里,就如此弄权呢!我听我母亲说,父亲生前还夸赞过他威赫,在我看来,不忠不义,不如无才!”

    方世源的父亲方修也曾是驻守边疆的大将,只是死的早。方世源自诩方家也是世代功臣,并不比王家差,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视王怒为战神。况且年轻他甚年轻,颇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

    慕容潇无言,他向来知道王怒的霸权,只是自己自负闲云野鹤,从来不把朝政之事放在心上。如今身临其境,才知道皇兄的苦楚。他在边疆,已感觉到众兵虽然在麾下,他们的意志却在王怒身上,更不用说,朝野众官,除了几个忠义耿直的,其他人又是如何行事的呢!

    想到此前自己的挥霍,慕容潇后悔不及。他在心中默默思念了一回万馨儿,发誓一定要肃清朝野,灭了王怒!到那时,他再追随馨儿而去!打定主意,他打起精神,并不去想王怒,只谈军事。

    千里之外,京城的国公府大院之中,王怒看着一行夜鹰军舞动斩马刀做对抗的演练,遥望千里之外,一脸的笃定。以赵策之才,运用此兵器,定是如有神助。他早已得知大姪国女王培养了一个他的影子,王怒分析了这个影子,确实厉害,只怕大宁的这些将领都不是他的对手。王怒想,是时候检验下这些将士的能力了。

    慕容湛每天日理万机,根本无暇顾及甄选采女。选拔采女一事就此搁置。那些女孩子们听见边疆动荡,也就不敢前来搅扰。只有付雨落是已经被封了美人的,得以常伴皇帝身侧。再有玉蝴蝶得到长公主令,可以时常来见驾。

    慕容湛一心在国事上,并不好色。对于付雨落和玉蝴蝶,都是一视同仁的。但玉蝴蝶心中想的不同,每每看到慕容湛对付雨落温柔细致,便愤懑不已。从小到大,她都自诩甚高,从未遇到过像付雨落这样美貌才艺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女子,更可气慕容湛心中中意付雨落。慕容湛喜欢温柔的女子,她也收敛锋芒,拿出温柔的一面。玉蝴蝶甚至在心中罗列了一二,分析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因此才落了下风。这种感觉在日常相处中与日俱增,玉蝴蝶面上并不露出,可是心中越发坚硬。她心中对慕容湛很是不屑,却又要曲意逢迎,一颗心几乎扭曲。好在有嬷嬷和妹妹的陪伴。嬷嬷每日细心开导,为她出谋划策,因此玉蝴蝶倒是稳稳的在慕容湛身边待住了,也常常得到长公主的赏赐,比付雨落更丰厚。

    嬷嬷分析道:“付雨落虽然得到了慕容湛的喜欢,可是帝王选妃,并不能重在喜欢。妃子得格局大,有远见。不是每日小儿小女,儿女情长的。你心中愤愤,因此看起来有些许无情。也许长公主恰恰喜欢这一点。”

    玉蜻蜓道:“幸而上次我的错,没有连累到姐姐。”自上次玉蜻蜓和慕容逸被抓,主仆三人着实捏了一把汗,好在后来长公主对玉蝴蝶还是照旧,主仆三人这才渐渐放心。

    只是从那之后,玉蜻蜓便似乎已经被抹去资格,每每内官来赏赐物品,都不见有她的。玉蜻蜓起先也有些着急,嬷嬷却安慰姐妹俩,只要有一个得了妃位,另一个也不用嫁给陛下,由玉蝴蝶请旨,给玉蜻蜓找个世家贵族,也是容易的。

    虽然嬷嬷不知道姐妹俩的真实目的,她的提议却打乱了玉蜻蜓的心,那次之后,她不敢再去见慕容逸,心里却时时刻刻的想着。又想着慕容家与燕国王室始终是有灭国灭家之恨的,因此,思念都是带着罪孽的。

    玉蝴蝶与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知道妹妹的纯良心性。冷眼旁观的人最清醒,她看到妹妹对慕容逸起了爱慕之心,便每每想找机会将这个念头打灭。她并不是想让妹妹和自己一同复仇,越是在宫里待的久,她越发现,妹妹的性格不适合待在这里。

    一日,玉蝴蝶暗暗找机会给乳母传递消息,等到打通消息,已过了午时。玉蝴蝶便逶迤来到大宁宫。

    慕容湛正在翻阅国事,付雨落在一旁相伴。玉蝴蝶掀帘子看见了,想了一想,便放下帘子,退入偏殿。她想此时慕容湛正忙于国事,此时去了,扎不下手,不如养养精神,待慕容湛忙完,在送去吃食。两个婢女便连忙赶回去,嘱咐嬷嬷做小食。

    玉蝴蝶看了看退坐的这偏殿,宽宽大大的两间房,中间又各个隔断隔开来。玉蝴蝶便寻思,如果要下手杀掉慕容湛,这里是不是好地方。乳母交代过,杀掉慕容湛最好的办法是下毒,这最容易得手,所以才需要姐妹俩得到皇帝的喜爱,能常伴左右,趁着哪次试毒的宫人不备,就可以下手。玉蝴蝶想,试毒官十分谨慎,凡是吃食,必得试毒过后才能进来,这点就很麻烦。要从外面带毒来,几乎不可能。玉蝴蝶将偏殿的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这里很僻静,如若下毒,这里面的隔间便是最好的地方。

    不过乳母的意思是,要让慕容家血债血偿。她想让姐妹俩惹起两国争端,然后在两国相争之际,派人杀入皇宫。也就是复刻燕国的灭国之变。玉蝴蝶想过,这样,她和妹妹的处境就十分危险,很难全身而退,而且容易败露。不过这是乳母最想要的复仇方案,她也是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在走的。她所能做的最好的打算就是自己一力承担一切,让妹妹远走高飞!毕竟她是皇室公主,她不能舍弃掉自己的责任!

    不过玉蝴蝶并不认为自己就一定会玉石俱焚,她相信自己的聪敏才智,相信只要在这宫里待的够久,摸透一些东西,她一定能吸附住一些势力,保自己平安!当她当上妃子,能够接触的人和事就多起来了,也许会豁然开朗。也许到时候不仅能复仇,自己也毫发无损,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呢!现如今还只是刚刚入宫而已,她告诉自己,不急,她等的起!

    忽而帘子一响,是付雨落进来了。玉蝴蝶坐在里间,正想换一副虚伪面孔去应付付雨落,只听付雨落道:“你们去外面守着吧!”两个婢女应声出门去,付雨落便左右看了无人。

    玉蝴蝶立即警觉起来,闪身躲在隔断后头。付雨落左右看了无人,便倒了一杯茶,然后用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打开后,迅速倒进杯中。将瓶子丢在柜子脚下,付雨落将瓶子踹进柜子低,然后整了整衣衫,端起了茶托。玉蝴蝶看到茶杯在托盘里猛烈的晃着,茶水险些泼洒出来,是付雨落的手在颤抖。付雨落将托盘放下,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如此几次,手依然抖的厉害,最后无法,付雨落只能将茶泼了,另外换上一副杯子来。悲伤布满了她姣好的脸上。正在收拾,两个侍女进来道:“美人,陛下等着茶呢!”

    付雨落吓了一大跳,勉强镇静下来,道:“茶好了,我正等你们端呢!”两个侍女连忙上来端上茶,三人一同出去了。

    等脚步声去远了,玉蝴蝶才从里间走出来。她看了看丢在地上的茶杯,已经摔碎了。又走到柜子旁边,从柜子下面将那支小瓶子掏了出来。

    玉蝴蝶走到偏殿外,自己的两个侍女已经回来了,嬷嬷亲自捧了小食送来。玉蝴蝶让侍女将小食托着,送入殿中,慕容湛正和付雨落说笑。玉蝴蝶一边布食,一边瞥眼看付雨落。付雨落已经不在紧张,眉间半蹙,还有些失落的样子。一边又看慕容湛,还是一点不疑心,对待付雨落温润和软。玉蝴蝶在心中冷笑,你中意的女子正密谋害死你呢!一边脑中飞快的转着,付雨落为何要毒死慕容湛?她是哪股势力?看她的样子,一定是初次动手。如果是自己动手,绝不会像她这样慌张。

    明月升起的时候,付雨落穿着斗篷出了门。众宫人围随着她,将其送到华彩宫的住处。在没有正式封妃之前,采女们是不会留宿在大宁宫的。

    走到华彩宫门首,众宫人退下,付雨落带着自己的婢女走进殿内,穿过大殿,里面就是小院落。

    伺候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付雨落和婢女立即知会。婢女捂着肚子道:“哎呀,好像吃坏了东西。”

    大太监道:“去那边偏殿吧!”

    婢女道:“是,麻烦公公照顾美人。”

    大太监故意道:“这还用你吩咐!”

    婢女便去了,大太监连忙伸手带路,将付雨落带到旁边的偏殿小厅内,说道:“美人在这里少坐。”

    付雨落点头,那大太监便带着余下众太监宫女等人退出。

    付雨落左右寻找,只见付云闲从屏风后走出。两兄妹相见,付雨落抱住哥哥大哭,又不敢出声,只能无言悲戚。付云闲道:“妹妹这几日怎么样?”说着将妹妹上下打量。

    付雨落流泪道:“不要管我。爹跟娘怎么样?”

    付云闲道:“也许还有转机,我遇到了几位英雄好汉,都是江湖上排名靠前的高手,听说了我们的遭遇都很愤慨,他们已经动身去草原帮我们救爹娘了。”并不敢将雍王又让人送来断指的事说出来。

    付雨落流泪满面道:“爹跟娘不知道性命还在不在?”

    付云闲道:“妹妹,事已至此,咱们只能从速计议了。我来见你一面,是告诉你要好好的,千万别在听那歹人的指使了。我即刻也就赶去草原,你只能一个人在此了,你要多加小心!”

    付雨落道:“哥,你要是也被抓住了,我该怎么办?”

    付云闲道:“咱们四个人,死也得死在一起。我说你听。我见了你之后就出发,如果月初你得不到我的消息,那就是我和爹娘已经被害了,到时候,你就想办法让陛下替我们报仇。”

    付雨落道:“哥,我今日已经试了一试,我可以下毒的!只要我成功了,他们也许就会放了爹娘。”

    付云闲也流泪道:“不能下毒,我冒险赶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们一家虽然无辜,可是天下的老百姓也是无辜的,我们不能为了求生,就置天下百姓于不顾!陛下是个好皇帝!陛下要是有个好歹,大姪国必然趁机入侵,到时候生灵涂炭,都是我们的罪过!”

    付雨落流泪不止,又无法可想,只能扑在哥哥怀中无声的哭泣。

    付云闲拍着妹妹的后背道:“别难过,我一定能救出爹娘。你也记住我的话,如果月初你得不到我的消息,就全心全意替我们报仇!”

    付雨落没有办法,只能点头,两兄妹生离死别,根本不忍分离,然而想到爹娘还在草原受苦,危在旦夕,只能忍痛分别。

    出了华彩宫的后门,付雨落还在拭泪。婢女道:“快别哭了,小心被人看见。”付雨落哪里忍得住,只能将眼泪擦干。婢女扶着她快速回到小院,另一个接着,三人进屋。原来这两个婢女加上那个大太监早已被付云闲买通,三人得了巨额财产,一心一计帮助兄妹俩。

    回到屋内,付雨落总算得以哭出声,为亲人泪流祝祷。却不知道,她这一切行动并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早被玉蝴蝶看在眼中。

    原来玉蝴蝶因为洞悉了付雨落下毒之事,便暗暗留心。见慕容湛也不甚爱惜自己,便借故走开,让两个婢女及嬷嬷盯着付雨落。三人不明就里,以为只是采女之间的争斗,发现付雨落偷偷会人后,连忙报给了玉蝴蝶。

    玉蝴蝶在路上是见过付云闲的,听了嬷嬷的描述后,立即知道了兄妹俩是里应外合。不过他们的外应到底是哪股势力呢?玉蝴蝶前后反推,付雨落那下毒后的紧张模样是赶鸭子上架,并不是训练有素的,而在见过哥哥后,付雨落悲伤之极,说明,这两兄妹多少是不情愿的。玉蝴蝶微微一笑,她有个计划,可以把付氏兄妹收入囊中。

    想必,玉蝴蝶便安排妹妹睡下,自己和嬷嬷打起灯笼,来到隔壁小院。付雨落还在兀自伤感,见玉蝴蝶来了,两个婢女怕玉蝴蝶看到泪痕模样,连忙遮掩道:“美人已经睡了”。

    玉蝴蝶在门外笑道:“付妹妹,听嬷嬷说,你想家想的哭的如泪人一般,我心里想,咱们是一起来的,你就跟我自己的妹妹一样。有什么烦难,你可以跟我说。”

    付雨落打开了门,泪痕已经擦去,似乎是又匀了脂粉的样子,浅浅笑道:“让姐姐见笑了!”

    玉蝴蝶握住付雨落的手道:“妹妹怎么这么见外!”两人携手坐下,付雨落连忙让婢女去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