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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86大将军

    王怒到了边疆的消息很快传遍军营,众将士军心大振,个个欢欣雀跃,都期盼能在王将军的指挥下挫败安得。

    战神降临的口号像雷声一般传到了大姪国士兵的耳中,士兵们都有些惶恐,安得却并不犯怵,只是快马将消息传回了大姪国皇宫。

    安得对此战很有信心,他几乎是怀着必胜的决心,王怒能来边疆,就是他所渴求的。他从武以来,一直研习王怒的用兵之法,他照着王怒的铁甲骑兵造了个骑兵营,规模更大,人数更多,武器更是经过了特别的设计。他的所有用兵策略是完全按照王怒当初的模式来的,如果王怒要破他安得,就是在破自己。王怒只要出手,他就可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把王怒的两手本事都学来。不论是攻是守,他都稳赢,因为王怒老了,他安得却正年轻。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天时地利人和呢?若是大宁国派了别的老将来,安得还可能会有几分惧意,偏偏是王怒,他全然不用怕!

    安得虽然嫉妒心极强,却也不是一个草包。他的他毕生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够用王怒的手法打败他。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安得简直兴奋的要睡不着觉了。只是一件事安得有些不安,得用的将才大多都被他结果了,剩下几个却都是能力平平的。如今要与王怒对战,只怕自己会辛苦些,不过他并不害怕。这样也好,这样一来,所有功劳都是自己的,而大姪国也将在未来的二十多年内不会有比他更厉害的人了。他可以完全复制王怒的人生,他可以请求女王也封他为护国公。他绝不会像王怒那样俯首帖耳的,他若能掌国中大权,必会物尽其用。想到这里,安得按捺住狂喜的心,他拿出地形图,又仔细研究起策略来。王怒,来呀,你的神话要破灭了!

    得知王怒来了边疆,大姪国的大臣们却不像安德那么想,很多大臣立即反对进宫大宁。这些大臣大多是辅佐女王称帝的老臣。都经历过被王怒在军事上吊打的往事。说他们恐惧失败也好,说他们担心百姓遭荼毒也好。总之原本一些主战的大臣得知王怒来了边疆之后,全都反对强硬对抗。

    几名大臣求见女王,请求女王撤兵,说如今撤兵还来得及,免得两国百姓生灵涂炭。

    女王知道大臣们的心思,王怒的威风赫赫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想起来就如同在眼前一般,但她心中坚定着为大儿子复仇,为小儿子铺路的想法,说道:“此战已至此,要撤兵,只怕王怒也会趁此追击。不如折戟沉沙,才有必胜的把握!”

    大臣道:“女王,虽然安得勇猛,恐怕难敌王怒。以前王怒与大宁皇室有嫌隙,如今看来,咱们算计错了!”

    女王道:“即使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你们不要忘了,王怒老了!”

    大臣道:“女王三思,王怒并不很老,况且他手下大将赵策,恐怕也不在安得之下!”

    女王道:“王怒老未老?赵策到底怎样?只有打过才知道。你们不要神话王怒,王怒不是不可战胜的,他吃过败仗,甚至是全军覆没,更因此害死了我的皇儿!你们不要说了,我意已决!”女王主意坚定,因此那些大臣无论说什么,她都毫不动摇,只言这一战必须赢!

    待大臣都出去后,侍女知夏才说道:“只怕安得打不过王怒!”

    女王道:“无论如何,我都得替蔛儿扫平障碍,这个仗必须得打!”

    知夏道:“以前,我们是有七分的把握,如今王怒来了,只有三分的把握了。若是输了,岂不是.....?”

    女王心中也甚是焦虑,却还是坚持道:“这仗必须得打,王怒来了正好,让安得替我报了杀子之仇!”

    知夏道:“女王,您心中一直认为是大宁国设了毒计,害死了大皇子,王怒是刽子手,慕容溪是诱饵。”

    想起死去的大儿子,女王的心中涌起悲伤,她点点头。

    知夏道:“奴婢的年纪小,并未经过那件事。但是大臣们都说,那件事并不是大宁国设的局,大皇子也属实不是王怒害死的。”

    女王道:“你错了。当初三国鼎立,即使毒计不是大宁国设的,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子而死!我知道王怒并未害我皇儿,可是,慕容溪她逃不了这个罪责!”

    知夏道:“女王,放下怨恨吧,大宁公主这一生都未嫁人,咱们王子的死与大宁的公主,没有关系。”

    女王哭了,又笑起来:“她嫁了,她嫁给了她的国家。同是皇室公主出身,我太了懂她了。当年我为了嫁给叶郎,连王位都可以不要,几乎要被处死。是母亲护我周全,可是母亲告诉我,若不是妹妹心性不堪,这王位绝不是我的。皇室儿女,根本没资格任性。所以我恨她,她这一辈子是尽责了,我的皇儿却无辜惨死!差点害我大姪国后继无人!”

    知夏知道女王心病已久,何况还关系着国家大事,也就不敢在多言了。心中正踟蹰着,忽然人报小王子来了。

    女王立即换了笑脸,暮年得子,女王爱这孩子爱的深切。小王子进了内殿,也不似往常模样,往母亲怀里一钻的,而是站直了给母亲请安。

    女王道:“来,坐我身边来。”

    小王子义正严词说道:“女王,儿臣听说王怒来了?”

    女王见儿子从来不这样的,很是惊异,便说道:“是来了。”

    小王子道:“儿臣认为,这仗不能打。”

    女王道:“难道蔛儿也认为王怒不可战胜?”

    小王子道:“王怒是人,当然可以战胜。虽然咱们兵力强盛,不输大宁,可是安得其人,却并非战神!他拥兵自重,我派人去了军营,发现他把几个能力出众的将领都打发了,心胸何其狭窄?打战要的是精诚合作,女王你看,王怒素与大宁皇室有嫌隙,大战在即,却依然坐镇边疆,可是反观安得,刚愎自用。人人都说他是王怒的影子,我分析了他的用兵之策,确实将王怒所用学的入骨,可是,人无大德,兵力涣散。哪里能比得上王怒,能够一呼百应呢!”

    女王听了这些话,才知道蔛儿虽小,心却是不小的,她问道:“依你看,母亲应该如何做呢?”

    小王子道:“应该退兵。”

    女王道:“不可,王怒会举兵反击,到时候我们会损失更大。”

    小王子道:“我认为不会。大宁国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解决水涝问题。这些年,除了那些贼寇外,大宁并未侵犯咱们。咱们的事端多是母亲挑起的,我知道母亲是想给大哥哥报仇。前二十年,王怒只握兵权,并未带过兵来过边疆,如今他来了,母亲想,若是打起来,他会轻易输吗?为了大姪国的安宁,请母亲务必三思!”

    见小儿子颇有几分见地,虽然有大人的口气,也说明他心中并不是全无想法,女王甚感欣慰,便又说道:“你知道的,大姪国皇位传女不传男,母亲若将皇位传给你,便是违反了祖制,你有何看法?”

    拓跋蔛拜倒在地:“母亲违反了祖制,实属大不敬。”女王心中一颤,只听蔛儿继续说道:“母亲知道姨母的心性不足以守护子民,这是母亲不固守陈规,是喜。”

    女王含泪点点头,她想起自己的大儿子拓跋芷,眼前情景,心中旧子,又喜又悲,真是酸甜苦辣一时都涌上心头。

    玉蝴蝶在太医院待了一段时间,御医治好了她的腿伤。虽然延误了治疗,但因伤的不重,也就没有什么大碍。

    宫人备了车马,送玉蝴蝶出宫。正等着套车的时节,玉蝴蝶听到旁边的宫女议论道:“你听说了吗?边疆传来消息,王将军班师回朝了。”

    另一个道:“早听说了,咱们王将军是什么人?都不用打,大姪国的人就吓趴下了!”几个宫女嘻嘻哈哈。

    玉蝴蝶并不放在心上,她将整个皇宫尽收眼底,马上就要走了,她的梦想,就这样丢弃在这里了,前路怎样,她并不知道。忽然,她看到夹道上驶过来一辆马车,马车上是高高的棚子,挂着白纱,白纱下是一具棺木。马车旁边随行的一匹大马上,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后面跟着几个从人。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送丧的马车呢?难道是宫人吗?

    只见马车停在夹道口,两个宫人上前,将四个风铃挂在棚的四个角上,等了一等,夹道那头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丧车旁边,车上下来一个人,竟是慕容湛。少女下马来,和慕容湛说了些什么,然后又拱手上马。

    宫女见玉蝴蝶看着马车出神,便说道:“还是姑娘心性好,那付姑娘,可就没那么好命了。哎,其实只要有命在,就什么都会有的,何必想不开。”

    玉蝴蝶问道:“马上的姑娘是谁?”

    宫女道:“听说是亡燕的公主,好像叫什么况钟,是国公爷的养女。她是帮陛下把付美人送回家去,听说还要去大姪国和北燕呢!”

    玉蝴蝶看着慕容湛将一束白色花放在棺木边,马车启程后,一直目送丧车离开。

    慕容湛也远远的看到了玉蝴蝶,待丧车离开后,便走了过来。

    宫女连忙请安,玉蝴蝶并不理这些礼节,她什么也不在乎了,只是问道:“付雨落死了?”

    慕容湛也不在意,点点头:“他们一家人,团圆了。”叹了口气,又道:“我竟不知,在我的国土上,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玉蝴蝶听了,并不说话,心中早已惊涛骇浪,她终究还是自杀了!她看着那远去的车,还能听到车轱辘的声音。玉蝴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自己是不是也该跟着妹妹一起走呢?

    慕容湛道:“蜻蜓姑娘的死,是我的错,现已查明当日哗变中有内应,名刘怀安,我已将他收监择日处斩。你好好活着。”

    玉蝴蝶早已不关心政治,听到妹妹的死还有内情,见慕容湛办事如此,也就无话了,只说道:“对,我会好好活着的,连带我妹妹的那一份。”

    慕容湛见玉蝴蝶情绪平稳,便转身欲离去,忽听玉蝴蝶又问道:“我是不是特别可笑?”

    慕容湛停下脚步,道:“没有。”

    玉蝴蝶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才是真的公主?”

    慕容湛道:“以前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

    玉蝴蝶问道:“她不是要回去复仇吗?”

    慕容湛道:“不是,水灾的源头在燕国,她此去,是要去实现西门先生的水利工程,治理源头。”

    玉蝴蝶感到心内一阵刺痛:“就凭她?”

    慕容湛道:“西门先生已经带着水利用具先行去了。”

    玉蝴蝶很想大哭,可是她忍住了,一并连眼泪都忍住了。慕容湛还想说什么,玉蝴蝶跨上马车便说道:“起行!”马夫看着慕容湛,慕容湛点点头,他便一扬鞭。

    玉蝴蝶躲在车帘内,泪如雨下。

    她感到自己好可笑,真的可笑!

    浴房内烟气氤氲,王怒坐在浴桶内,泡着热水药浴,脸上热出了汗。

    为了防止水凉了,起不到药浴的作用,小童不停的用瓢往浴桶内尧汤水。

    从边疆回来后,王怒的老伤又犯了,连况钟启程去边疆,都不能亲自去送。想着况钟,又想着兵工厂发生的事,他让小童叫个侍卫来。

    侍卫进来后,王怒便隔着屏风道:“把兵工厂的事说说。”

    侍卫便将当日的事一五一十说了。王怒叹道:“哦,原来皇后的病好了。”想到皇后与亡燕的皇族有往来,王怒沉默不语。

    当年本是他做错了,所以有了后面的恩怨。好在况钟是个心性通达的孩子,并不把自己当做仇敌。想到况钟此去,虽然前路未知,好在有张先保护。

    想起从边疆带回来两本民间诗集未看,王怒便要起身,小童连忙道:“爷爷,多泡会吧!”

    王怒道:“不妨事,你把药给我涂上。”

    小童便将火炉上烤着的药膏拿来,将王怒身上的水迹擦干,就着余热,将药膏涂上。只见王怒的全身都是疤痕,后背上更是叠叠重重。

    小童道:“爷爷,您把张先派去保护况钟姐姐了,如果有刺客来,可怎么办呢?”

    王怒道:“有夜鹰军呢!”又指着身上的老疤道:“有人行刺也不怕,你看着跟铠甲似的,刀都扎不进来。”说着呵呵一笑。

    这一笑像极了普通人家的老头,在边疆他还提着一口气,回来之后他彻底没了精神。

    小童对王怒身上的疤痕早习以为常,涂完药,又用纱布将疤痕缠上,因此整个上身都被包裹住了。然后是四肢和腿部。待包裹完毕,王怒便趔趄着,回到书房。

    小童道:“爷爷,才从边疆回来,早点睡吧!”

    王怒半歪在塌上道:“把那两本民谣拿来。”小童只得把那两本书拿来,又将一张小几搬到塌边,将纸笔拿过来放好,研了墨待用。

    王怒直看到三更天,小童坐在塌边,悠悠入梦,差点栽倒。

    王怒道:“去睡吧!”

    小童揉揉眼睛,见王怒还在看书,便道:“爷爷睡么?”

    王怒道:“我在看一会,你去睡吧,我有事会叫侍卫的。”小童便跳下塌去,到屋外吩咐了侍卫。

    王怒听到小童轻巧的脚步声走远了,整个书房只剩了他。将被子掀开,王怒取出藏在里面的包袱,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双烧焦的鞋,和一卷褐色的卷轴。抚摸着只剩了一半的鞋,王怒泪湿眼眶,这是妹妹给他做的鞋。回想起那日长公主慕容溪的话,王怒又悲又痛,当年边疆之乱,妹妹不是被皇帝赐死,竟是为了救妹妹的命,将她带回了皇宫。听到妹妹还活着,王怒简直要发狂,他问妹妹在哪里,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来找他?可惜慕容溪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窟:皇帝死后,宫内大乱,妹妹死了,比被赐死更痛苦!王怒痛彻心扉,抚摸着妹妹生前做的最后一双鞋,他不敢问,也不敢想,妹妹生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他更不敢看那赐婚的圣旨。

    自长公主将妹妹的遗物还给王怒后,他便觉得,人生至此,已经无憾!人活一辈子为了什么呢?他想,将王氏一族最后的事做完,他便了无牵挂了。

    王怒将包袱包好,重新放回被褥下,将枕头下的令牌拿出来,看了一看,叫了一名侍卫进来吩咐道:“把这个令牌拿去,交给潇王爷!”

    侍卫大吃一惊道:“国公爷,这是令符,要交给潇王爷吗?”

    王怒点点头。

    侍卫出去后,赵策在门外道:“国公爷。”

    听到赵策的声音,王怒道:“是赵策啊,正好,你进来吧!”

    赵策进门请安毕,王怒道:“以后夜鹰军就全交给你了,另外我把令牌给慕容潇了,他这段时间在边疆,也算历练出来了,只是资质平平,一腔孤勇撑着呢。以后大军就听你指挥了,虽然你没有令牌,你也无需令牌。”

    赵策道:“国公爷怎么说这些话?”

    王怒道:“是时候了。”停了停又说道:“况钟的事,你也要用心。”

    赵策道:“国公爷,发生什么事了?”

    赵策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身体道:“我老了,打不动了,我交给你的事,你要好好接着。”

    赵策顿时愣了,正要说着什么,忽然门外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王怒笑道:“你媳妇来了!”

    赵策听了连忙去开门,赵夫人便挤进了门。她本就胖大,如今身怀六甲,更如高山般敦实。欢欢喜喜的上前给王怒请了个安道:“国公爷,怎么还没休息?”

    王怒也和和气气道:“要休息了,你是来接他的?”

    赵夫人道:“是啊,是公事多晚回去都行,就怕他在外流连。国公爷放心,我替您看着他。”

    王怒笑了,对赵策道:“去吧!”

    赵夫人道:“国公爷,过几天,我们孩儿就要落草了,到时候请您喝喜酒!”

    王怒点头微笑,看着赵策的丑媳妇,难以想象他们的后代是什么模样。只能说一声恭喜。

    赵策是王怒看中的人,本来早就想将大军交给他的,只是赵策太过死板,只会杀人,不会世俗考虑,权衡利弊。当大将,不仅仅得运筹帷幄,还得掌握人心,自己当初就是自谓功高盖世,不去考虑世俗人心利益,结果钻入圈套,以至于妹妹惨死。赵策的这个媳妇虽然太丑,却落落大方,又能说会道,对赵策知冷知热的。娶了她之后,赵策变得机灵多了,会顾家,就意味着他知道了世俗之事;会考虑后路,就说明他懂得了进退。这是王怒终于放心把重任交给他的原因。

    王怒看着赵策扶着媳妇,夫妻两人离去,让侍卫关了门。他重新坐回塌上,将被褥掀开,将包袱拿出来,解开包袱,将里面的残鞋拿出来,抚摸了一遍又一遍,他呢喃道:“若我们能有孩子,孩子肯定像你,好看!”

    王怒将鞋按在胸口。秋深了,北风起,呜呜咽咽,如悲鸣!

    夜深了,长公主还坐在书桌前看皇帝批完的奏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芍药将披风盖在长公主身上,长公主猛然惊醒,芍药轻声道:“公主,该睡了。”

    慕容溪看了看奏章,还有几本没看完,便道:“等一等吧!”

    近来慕容溪越来越感到自己上了年纪,精力跟不上了。好在陛下早已自主,不需要自己太过担心了。

    芍药便不言语,亲自去侧殿烧开茶炉添热水。慕容溪向来宽厚,那些宫人早已睡了。

    窗外风声呜咽,室内长灯摇曳,慕容溪紧了紧披风,感觉朦朦胧胧似睡非醒。忽然,有人敲门,慕容溪睡眼朦胧,起身走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俊逸的青年公子,竟是水一痕,白衣随风,一如当年初见的模样,他满目含情的看着慕容溪,眼眸中映出慕容溪的容颜,也是当年清艳美丽的样子。时光纷飞,事物逆转。慕容溪又惊又喜,她伸出手握住水一痕伸出的手,这对青年眷侣未了的情缘在梦中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