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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友出关性大变(二)

    转眼一天就过去了,典法宫大多数弟子都紧张地聚在公孙引闭关的那座塔楼前,议论纷纷。

    梁凉看着一望无际的人头,叹道:“可惜叶平川到现在还在整理……”

    叶署娴道:“也苦了他了,那些古文他能不能看懂还是问题,郭先生居然要他整理入册,这对他来说可是酷刑。”

    余罡踮起脚试图越过密密麻麻的人头看见塔楼的大门:“什么时候出来啊?”

    夏辎犹豫了一下,伸手扶住余罡的腰让他看得更远:“听说午时。”

    “那还挺早的啊,”余罡没有丝毫难堪,继续张望,“现下也快了。”

    午时一刻。

    午时两刻。

    午时四刻。

    午时七刻。

    未时四刻。

    未时六刻。

    已至申时,已有弟子露出不耐烦之色:“这公孙引脸真够大的,竟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梁凉暗想:他也没让你们等啊……

    叶平川奔过来,问道:“开始打了么?“

    叶署娴冲塔楼那边看去:“人都还没出来。”

    原本准备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了大半,他们终于可以凑近一些了。夏辎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的余罡,叫道:“余罡,醒了。”

    余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道:“人出来了?”

    “这倒没有,”梁凉道,“周唤那边要等不起了。”

    叶平川随意地朝那边瞟了一眼,惊道:“那是白露?”

    叶署娴一听,马上望去,微诧异道:“……她怎么和周唤这种人厮混?”

    梁凉无奈道:“她一直躲着我们……先不管这个了,公孙公子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在场众人突然感觉的一股强劲的灵流慢慢铺遍大地,原来是周唤沉不住气了。

    他仍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样子,对塔楼以扩音术喝道:“公孙公子,你已经超过时间很久了,最好快点出关……”

    塔楼里仍是静悄悄的,周唤旁边的一位弟子道:“大师兄,兴许是他怕了呢?自己修为太差不敢出来……”

    一群人顿时乐了,一名女修道:“三年能修出什么?筑基就不错了。”

    “王师姐说的在理,我修行七年了都还没筑基。”

    “的确的确,他一个小屁孩能干嘛……”

    梁凉咬唇不语,夏辎眯眼看了他片刻,突然开口:“那边的诸位师兄师姐,那边那团黑色的云是什么啊?”

    他语气懒散,丝毫没有求学的诚意。众人虽然被他的态度不爽到,但还是望去。叶署娴难得慌张一次:“金丹的劫云?!三年金丹?!”

    大家脸色大变,尤其是那些刚刚嘲讽过公孙引的人:这里就只剩他们两拨人了,那边的小屁孩修为最多练气准备筑基;而他们这边只有周唤是个金丹。

    这劫云冲谁来的,不言而喻。

    商都的另一边,梁粱画好脸上的妆容,抬头看见了那朵劫云,眼睛一亮。

    馒头哥注意到了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笑了:“相思病啊。”

    梁粱瞪了他一眼,道:“那是劫云。”

    “这个我自然知道,三阁主也有过这玩意。”馒头哥道,“这是公孙小公子的吧?”

    梁粱扶了扶头上的步摇,道:“他出息了。”

    “很欣慰吧?”馒头哥靠着架子,“对了,有一些富人想买你……”

    梁粱脸黑:“我不是说了吗?我卖艺不卖身。”

    “你说了他们就会听吗?”馒头哥拿起眉笔给自己补了补妆,“有人出十两黄金。”

    “出万两黄金我也不收,”梁粱拂袖,“我不是奴籍。”

    “得了得了,阁主都帮你退回去了。”馒头哥逗够了孩子,转回正题,“晚上有一笔单子,你接不接?”

    梁粱断然:“不接,你自己去。”

    馒头哥笑了:“在他的大喜之日不杀生?”

    梁粱没再理他。

    待公孙引推开塔楼大门时,周唤那群人终于缓了过来,一个个都不可思议地望着公孙引。

    梁凉悄悄躲到叶平川身后,刚才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公孙引,现在细看,一阵麻意。

    公孙引……真的变了好多。

    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如修竹般挺立,一身鹅黄衣衫宽袖飘带,墨发及腰,因还没到弱冠不得配冠,便用一条绣着柳叶的发带束起。样貌比三年前成熟大气了不少,但也变了不少:原本十二岁时是七分俊俏三分懒散;现在七分俊俏没有了少年气,变成了安宁,剩下的三分懒散则变得忧郁起来,也有了悲凉之意,只可以从一双安静的凤目中找出一点所剩无几的童年影子。

    公孙引配着一把有四尺长的剑,上面附着灵流,一定非凡物。他没看到梁凉,平静地道:“典法宫弟子公孙引出关,请指教。”

    他的声音比以往沙哑了不少,有礼却不多。周唤回神,冲他笑道:“公孙师弟,师兄想和你切磋一番,不知可否?”

    公孙引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随意。”

    梁凉突然感到一阵熟悉感:梁粱鄙视人但又不好直说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淡淡地瞟一眼。

    周唤拔出他的“寸意”,问道:“要不要师兄让你一只手?毕竟是切磋,你又是修治疗的……”

    公孙引拔剑,淡淡道:“不必。既是切磋,那就要拿出诚意。”

    梁凉惊悚:公孙引什么时候这么会阴阳了?

    周唤的脸扭曲一瞬,随即又调整回来。公孙引剑尖指地:“周公子请。”

    周唤也不推让,摆好姿势便提剑冲向了公孙引,喝道:“看招!”

    公孙引侧身闪避,脸颊被凌厉的剑风划伤一道口子没管,躲避的同时伸出一脚去绊周唤,周唤中了招,差点摔倒。周唤的啦啦队不干了,冲公孙引喊道:“卑鄙!”

    梁凉走神:引哥哥这个样子真的已经很好了,以前他打架的时候超阴,专攻下三路,只要能赢和把那个和他打架的人揍得很惨,什么招都想得出来……

    事实证明,公孙引这三年长进不少。

    周唤戳他肩他就过肩摔、扫腿就踩他的肩膀躲过、在他横扫前方时就下腰顺带后空翻差点踢到周唤的脸……

    周唤的一群朋友对公孙引怒目而视,公孙引置之不理。

    打到后面,周唤明显急了:他修习的功法适合快速作战,公孙引这样慢慢耗着他,他有点吃不消。

    他试图直击公孙引要害,但公孙引身体柔韧性好,几次都被躲过。

    周唤高声道:“公孙公子不要再躲藏了,要打就打。”

    公孙引笑了一下,脸上露出的嘲讽意味惊人的和十岁的梁粱相似:“我主修治疗。”

    周唤:“……”这么说来公孙引躲是正常的,所以他也没有理由再让他快一点。

    拖了将近一个时辰,周唤终于沉不住气了,他抽回寸意,公孙引乘胜追击,周唤借了公孙引的势和他拉开距离,双手结印,口中念着什么。

    周唤的师傅黄护法叹道:“终于舍得用这招了啊……”

    公孙引听见了,仍是面无表情,随手挽了个剑花,负手而立,安静地看着周唤。

    周唤面前渐渐浮现出一个法阵的轮廓,公孙引微微睁大眼,但还没有什么动作。

    梁凉心里一紧。

    他认出来了。

    这是一种针对瞳府后裔血脉的法阵,对人族无效,但也有一定伤害。

    要命的是——公孙引喝过梁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