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刺杀
时间八点（百京时间），拉革塔东南方。
漫漫长夜已将近，星空与虫鸣不再为沼泽间行进的人所拥有，只有大雾与死人者的臭味弥漫。
向导挥舞火把破开迷雾，眼前是诡异的黑暗世界，地平线上朦胧淡紫色微光，远处只有一颗孤零零的歪脖子树。
“大人，此地不知为何大雾横生，眼下只能慢行，务必小心那些鳄鱼。”向导调转马头大声回禀。
听到“鳄鱼”，二十骑具装亲卫迅速护住最中间的马车，一时间火把乱晃，马嘶声响成一片。
向导咽下一口唾沫，他开始怀念刚才还能听见的狼嚎，狼代表着人类能歇泽的山岭与草莽，而不是冷冰冰的泥沼。
“大人？”
阿庇斯高举火把，神色凝重：“沼地大雾凄迷，此是不祥之兆啊。”
柚子实在是受不了这里难闻的气味了，她向父母抱怨：“父亲，母亲，我们不如调头回去休息一晚吧，这里的味道太臭了。”
莫尔拉夫人正在喂女儿葡萄，她无奈地探出头笑笑，“夫君，就依柚子所说吧。”
“再行至多明日中午我们便能抵达俄尔堤西亚。”向导跳下马，他抓起泥沙尝了尝，“咸味很重，快到沿海了。”
“大人，沼泽一代历经多年战争已是千万亡魂的葬身之所，复行恐会惹上冤魂，公主万金之躯惹病就麻烦了。”亲卫队长语气间的不安连头盔都挡不住。
“父亲，我无所谓的啦。”柚子在车里嘟嘴说，莫尔拉往她嘴里塞上葡萄。
阿庇斯速阅自己的军队，具装亲卫二十人骑、五名粮兵外加五名仆从，三十人队伍已然疲惫。他不知道自己在心什么，似乎是周围无垠的浓雾能吞没自己的部队。
“向导，现在去拉革塔如何？”阿庇斯问。
“拉革塔的路只需三时，不过再回俄尔堤西亚需要绕行多半日。”向导说。
不远处的泥沼下，黑色的刺客浮出池沼水面。
刺客全身唯一的亮处只有黑色羊头骨面具下的眼白，身上淤泥与焦油浆染的茅草是他最完美的礼衣，向往黑暗中耕耘的信仰。
他举起手里的双鱼弓——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是一种完美的复合弓，两把黑杉木弓交合成“X”形，由最完美的东方工匠最严密的卯槽缝合在一起。
“帝国人，狗，流血，死亡。”他嘶嘶低吟。
天鹅羽与蛇稳木合成的箭轻轻搭上“X”形之间的箭台，箭头淬了颠茄，这是最奢华的刺杀，刺客的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与颤抖。
阿庇斯高举火把指挥部队后撤，他忽然顿住。
他听见了一声弓箭的崩响，这个声音唤醒了不久前恐惧的记忆，接着就是胸口传来无尽下坠的沉闷。低下头，黑箭刺穿了他的腋下，刺穿了肺部与心脏，血液喷涌而出。
“父亲！”柚子崩溃尖叫，亲眼看着父亲坠下马。
“有刺客！向导！带夫人和公主走！你们十人护驾，剩余与我前去阻截！”亲卫队长反应神速下达号令，十名具装骑士架起盾牌向刺客方向发起骑枪冲刺，万万没想到面前竟是极深的沼泽，一行人连人带马翻滚坠进泥沼里。
刺客无声地再上一箭，这一次的拉弓穿透了马车挡板命中莫尔拉夫人，可怜柚子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面前，她扑上去痛哭。
“不要慌！重整队形！取出弓箭！”亲卫队长拼命爬起身，他不知道夫人也死了，只是对那个阴险的刺客此时还在不断的射击感到愤怒。
刺客手里的双鱼弓反复韧伸弹动，他像是精准的死神，对准马车倾泻昂贵的箭头，每一次的射击都能避开盾牌命中具装骑士的腹部，箭头蕴含毒药刺穿铁甲，在下马前就杀死了骑士。
向导身上只有保暖的衣服，他害怕地驱马逃向歪脖子树，车夫只能跟着他，马车颠簸中歪扭地前行，幸运的是刚好背对暗箭的方向，马车后堆积了粮食。
最后的攻击是包裹着油布的箭头，刺客敲石点火，一箭射向马车后的谷物袋，不过火焰在空中不受控制地熄灭了。
“我看到他了！刺客在那边！”有个具装亲卫挥舞火把大喊。
望着马车远去，刺客默默吹响低沉的口哨，藏在沼泽间的鳄鱼得到命令，它们成群出动游向那些落入领地的铁罐头。
刺客无声地沉入沼泽。
……
拉革塔，深水区，夜晚。
“老鼠！真恶心。”白逸一脚踹开一只晕乎乎的肥老鼠，“幸好我家没有老鼠，吓我一跳的总是蟑螂。八岁那年我去小区楼下玩，然后在垃圾桶里翻到一只死老鼠，我捏着那只老鼠的尾巴给朋友看，记得很清楚，黏黏的。”
“老鼠死了会臭臭的。”小希牵着白逸的手说。
贝尔对白逸叙述九百年后的符号生活都快免疫了，起初她还会说“库赛特那边这么精彩吗？”“‘电视机’是什么东西？”到后来干脆不发话，静静地听，时不时“嗯”两声，露出关爱智障的微笑。
实际上贝尔这辈子基本上能学的天文地理已经在她十七岁前都阅览过了，以后接触的无非是战场或者可以呼来唤去的下人，对于白逸这种没什么地位观念的还能整天BB一大堆的她不知为何完全不反感，就算她早就看出白逸是个大话精。
很难形容白逸这样一种奇葩在身边的感觉，或许只是能感到些许温暖，比那个遥不可及的忒……什么罗斯来着？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荒唐得忘记了自己这单一针能漏九个窟窿的婚事了。
“……所以，贝尔，你能教我点剑法咩？”白逸讲半天嘴巴冒烟了才想起自己的事。
贝尔发呆。
“贝尔姐姐？”
“啊，抱歉……”贝尔回过神，歉意地讪笑，“我走神了。”
“能教我剑术吗？”白逸问。
“随时都可以。”
“我还有一个可能很过分的要求……”白逸低头踢踏着一块石子儿，犹犹豫豫开口：“那就是……加入你们家族。”
贝尔表情淡然停了两三秒，这两三秒对白逸来说挺难熬的。
“我大概知道你给阿庇斯写的信里会有什么内容了。”她咧开嘴笑了笑。
白逸第一次感觉到贝尔语细间流溢出的像莱莎那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害羞的小男孩”，就像他戴着VR沉浸游戏里中二地施放魔法，有人推开没上锁的房门温柔地看着他。
只是他不觉得有多少反感，这是种奇妙的感觉，他和一个九百年前的异世界异地位的异性莫名其妙嵌合了，或许是因为贝尔直率的性子吧，白逸想象不出她会悄悄给你捅一刀的场景。
“我父亲老糊涂了，再向苍天借一百年他也不能帮你，但我和罗瓦尔的一位大公很熟，只要你能创下哪怕一次的战争功勋，他都可以直接授予你一个普通骑士的头衔，这些都要朋友自己去争取了，回到瓦兰迪亚后你可以带家属住在蒂比尔堡和罗瓦尔的庄园里。”贝尔背着手望向天空。
白逸的心欢跳起来，什么阿庇斯乱七八糟的去死吧！攀上贝尔后先从骑士做起，成为将军，最后成为公爵，最后篡位或者自立为王。
“孙子兵法，你可好啊。”白逸舔着嘴唇自言自语。
历经这几天的旅行，他对这片大陆的面积多少有了一个了解，从肖农走到拉革塔合计差不多两天时间，他们走的速度也不算快，也不算坎坷，这片大陆的面积与游戏无二，站在拉革塔高高的塔楼上，守卫能望见远方山坡上的赫托该拉堡。
他的底气就来源于此。
贝尔说，领土与征伐是王宫贵族茶余饭后的话题，游戏无法命令高贵的骑士们驻守、阻截、设立埋伏和砍头，想要统一绝对是慢节奏的事情，但白逸不一样，他有着千年后的知识与战略储备以及脑海中清晰的地图，他有这个底气。
“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统……”白逸磕磕巴巴地说，“呃，共图大业。”
贝尔停下脚步，紧紧盯着白逸。
两人此刻的对视像虎鲸与充气垫子，那个垫子已经很努力地装出自己是鲨鱼的形状了，但它想不到鲨鱼也是虎鲸的食物，虎鲸只想要它鲜美的肝。
“你上过战场吗？”贝尔问。
白逸延迟了两三秒才回答：“没有。如果劫匪那次不算的话……”
“人在饥饿时只有一个烦恼，吃饱了就有无数个。如果朋友是真心助我，来到瓦兰迪亚后就去学习狩猎与布阵排兵，我教你领兵打仗，”贝尔严肃说，“如果说前日的劫匪对于你而言已经很可怕了，那么战争就是劫匪的次方。”
白逸知道这不是儿戏，只是低着头不知作何答复。
“家族里现在由我说事，即使朋友对我有恩，我所赋予你最高的爵位也是空气，只有战功经过主教经过大公经过国王的认可，才能允许获得率领其它瓦兰骑士的权利，或者才能带领三十人以上的军队，除非……”
“除非什么？”白逸愣。
“除非朋友自立为家族领袖，与我家族结为部落同盟，你的兵自己说了算。”
“我早有此意，就选巴克兄弟当家族成员吧。”
“朋友是库赛特人，对于我们瓦兰人而言难免会有闲话，”贝尔阖眼深吸气，“贝尔别无它求，只是希望尽早能回国效力。”
重新打量贝尔，白逸对眼前的金发女骑士贫瘠地想不出形容词，像是FGO的Saber？年轻版的神奇女侠？慷慨聪明直率爱憎分明骁勇善战一诺千金，合起来倒像个女版列奥尼达或者姜伯约，这些品质很奇怪都只能从男英雄身上寻找，贝尔更像男人。
白逸很自然地笑道：“对我而言你已经是很重要的朋友了。”
“嗯——”
贝尔没嗯完，他们身后传来骚动：头包裹成阿塞来人的波隆急匆匆指挥一群哭丧的仆人护送马车，火光悠悠中能看见左右护驾的全身泥巴牵着瘸马的具装亲卫，气氛阴沉，有人沉默有人哭，马车上的窟窿让白逸想起前天遭遇时的长矛。
“……是的，我们回去接应时只剩下三人还能走了，刺客用的弓箭上还有毒。”
“阿庇斯大人死前可有遗嘱？有无托付？”波隆拉住一名具装亲卫急切地问。
“波隆大人，事情发生太快了，阿庇斯大人当场就不治身亡了……”
漫漫长夜已将近，星空与虫鸣不再为沼泽间行进的人所拥有，只有大雾与死人者的臭味弥漫。
向导挥舞火把破开迷雾，眼前是诡异的黑暗世界，地平线上朦胧淡紫色微光，远处只有一颗孤零零的歪脖子树。
“大人，此地不知为何大雾横生，眼下只能慢行，务必小心那些鳄鱼。”向导调转马头大声回禀。
听到“鳄鱼”，二十骑具装亲卫迅速护住最中间的马车，一时间火把乱晃，马嘶声响成一片。
向导咽下一口唾沫，他开始怀念刚才还能听见的狼嚎，狼代表着人类能歇泽的山岭与草莽，而不是冷冰冰的泥沼。
“大人？”
阿庇斯高举火把，神色凝重：“沼地大雾凄迷，此是不祥之兆啊。”
柚子实在是受不了这里难闻的气味了，她向父母抱怨：“父亲，母亲，我们不如调头回去休息一晚吧，这里的味道太臭了。”
莫尔拉夫人正在喂女儿葡萄，她无奈地探出头笑笑，“夫君，就依柚子所说吧。”
“再行至多明日中午我们便能抵达俄尔堤西亚。”向导跳下马，他抓起泥沙尝了尝，“咸味很重，快到沿海了。”
“大人，沼泽一代历经多年战争已是千万亡魂的葬身之所，复行恐会惹上冤魂，公主万金之躯惹病就麻烦了。”亲卫队长语气间的不安连头盔都挡不住。
“父亲，我无所谓的啦。”柚子在车里嘟嘴说，莫尔拉往她嘴里塞上葡萄。
阿庇斯速阅自己的军队，具装亲卫二十人骑、五名粮兵外加五名仆从，三十人队伍已然疲惫。他不知道自己在心什么，似乎是周围无垠的浓雾能吞没自己的部队。
“向导，现在去拉革塔如何？”阿庇斯问。
“拉革塔的路只需三时，不过再回俄尔堤西亚需要绕行多半日。”向导说。
不远处的泥沼下，黑色的刺客浮出池沼水面。
刺客全身唯一的亮处只有黑色羊头骨面具下的眼白，身上淤泥与焦油浆染的茅草是他最完美的礼衣，向往黑暗中耕耘的信仰。
他举起手里的双鱼弓——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是一种完美的复合弓，两把黑杉木弓交合成“X”形，由最完美的东方工匠最严密的卯槽缝合在一起。
“帝国人，狗，流血，死亡。”他嘶嘶低吟。
天鹅羽与蛇稳木合成的箭轻轻搭上“X”形之间的箭台，箭头淬了颠茄，这是最奢华的刺杀，刺客的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与颤抖。
阿庇斯高举火把指挥部队后撤，他忽然顿住。
他听见了一声弓箭的崩响，这个声音唤醒了不久前恐惧的记忆，接着就是胸口传来无尽下坠的沉闷。低下头，黑箭刺穿了他的腋下，刺穿了肺部与心脏，血液喷涌而出。
“父亲！”柚子崩溃尖叫，亲眼看着父亲坠下马。
“有刺客！向导！带夫人和公主走！你们十人护驾，剩余与我前去阻截！”亲卫队长反应神速下达号令，十名具装骑士架起盾牌向刺客方向发起骑枪冲刺，万万没想到面前竟是极深的沼泽，一行人连人带马翻滚坠进泥沼里。
刺客无声地再上一箭，这一次的拉弓穿透了马车挡板命中莫尔拉夫人，可怜柚子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面前，她扑上去痛哭。
“不要慌！重整队形！取出弓箭！”亲卫队长拼命爬起身，他不知道夫人也死了，只是对那个阴险的刺客此时还在不断的射击感到愤怒。
刺客手里的双鱼弓反复韧伸弹动，他像是精准的死神，对准马车倾泻昂贵的箭头，每一次的射击都能避开盾牌命中具装骑士的腹部，箭头蕴含毒药刺穿铁甲，在下马前就杀死了骑士。
向导身上只有保暖的衣服，他害怕地驱马逃向歪脖子树，车夫只能跟着他，马车颠簸中歪扭地前行，幸运的是刚好背对暗箭的方向，马车后堆积了粮食。
最后的攻击是包裹着油布的箭头，刺客敲石点火，一箭射向马车后的谷物袋，不过火焰在空中不受控制地熄灭了。
“我看到他了！刺客在那边！”有个具装亲卫挥舞火把大喊。
望着马车远去，刺客默默吹响低沉的口哨，藏在沼泽间的鳄鱼得到命令，它们成群出动游向那些落入领地的铁罐头。
刺客无声地沉入沼泽。
……
拉革塔，深水区，夜晚。
“老鼠！真恶心。”白逸一脚踹开一只晕乎乎的肥老鼠，“幸好我家没有老鼠，吓我一跳的总是蟑螂。八岁那年我去小区楼下玩，然后在垃圾桶里翻到一只死老鼠，我捏着那只老鼠的尾巴给朋友看，记得很清楚，黏黏的。”
“老鼠死了会臭臭的。”小希牵着白逸的手说。
贝尔对白逸叙述九百年后的符号生活都快免疫了，起初她还会说“库赛特那边这么精彩吗？”“‘电视机’是什么东西？”到后来干脆不发话，静静地听，时不时“嗯”两声，露出关爱智障的微笑。
实际上贝尔这辈子基本上能学的天文地理已经在她十七岁前都阅览过了，以后接触的无非是战场或者可以呼来唤去的下人，对于白逸这种没什么地位观念的还能整天BB一大堆的她不知为何完全不反感，就算她早就看出白逸是个大话精。
很难形容白逸这样一种奇葩在身边的感觉，或许只是能感到些许温暖，比那个遥不可及的忒……什么罗斯来着？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荒唐得忘记了自己这单一针能漏九个窟窿的婚事了。
“……所以，贝尔，你能教我点剑法咩？”白逸讲半天嘴巴冒烟了才想起自己的事。
贝尔发呆。
“贝尔姐姐？”
“啊，抱歉……”贝尔回过神，歉意地讪笑，“我走神了。”
“能教我剑术吗？”白逸问。
“随时都可以。”
“我还有一个可能很过分的要求……”白逸低头踢踏着一块石子儿，犹犹豫豫开口：“那就是……加入你们家族。”
贝尔表情淡然停了两三秒，这两三秒对白逸来说挺难熬的。
“我大概知道你给阿庇斯写的信里会有什么内容了。”她咧开嘴笑了笑。
白逸第一次感觉到贝尔语细间流溢出的像莱莎那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害羞的小男孩”，就像他戴着VR沉浸游戏里中二地施放魔法，有人推开没上锁的房门温柔地看着他。
只是他不觉得有多少反感，这是种奇妙的感觉，他和一个九百年前的异世界异地位的异性莫名其妙嵌合了，或许是因为贝尔直率的性子吧，白逸想象不出她会悄悄给你捅一刀的场景。
“我父亲老糊涂了，再向苍天借一百年他也不能帮你，但我和罗瓦尔的一位大公很熟，只要你能创下哪怕一次的战争功勋，他都可以直接授予你一个普通骑士的头衔，这些都要朋友自己去争取了，回到瓦兰迪亚后你可以带家属住在蒂比尔堡和罗瓦尔的庄园里。”贝尔背着手望向天空。
白逸的心欢跳起来，什么阿庇斯乱七八糟的去死吧！攀上贝尔后先从骑士做起，成为将军，最后成为公爵，最后篡位或者自立为王。
“孙子兵法，你可好啊。”白逸舔着嘴唇自言自语。
历经这几天的旅行，他对这片大陆的面积多少有了一个了解，从肖农走到拉革塔合计差不多两天时间，他们走的速度也不算快，也不算坎坷，这片大陆的面积与游戏无二，站在拉革塔高高的塔楼上，守卫能望见远方山坡上的赫托该拉堡。
他的底气就来源于此。
贝尔说，领土与征伐是王宫贵族茶余饭后的话题，游戏无法命令高贵的骑士们驻守、阻截、设立埋伏和砍头，想要统一绝对是慢节奏的事情，但白逸不一样，他有着千年后的知识与战略储备以及脑海中清晰的地图，他有这个底气。
“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统……”白逸磕磕巴巴地说，“呃，共图大业。”
贝尔停下脚步，紧紧盯着白逸。
两人此刻的对视像虎鲸与充气垫子，那个垫子已经很努力地装出自己是鲨鱼的形状了，但它想不到鲨鱼也是虎鲸的食物，虎鲸只想要它鲜美的肝。
“你上过战场吗？”贝尔问。
白逸延迟了两三秒才回答：“没有。如果劫匪那次不算的话……”
“人在饥饿时只有一个烦恼，吃饱了就有无数个。如果朋友是真心助我，来到瓦兰迪亚后就去学习狩猎与布阵排兵，我教你领兵打仗，”贝尔严肃说，“如果说前日的劫匪对于你而言已经很可怕了，那么战争就是劫匪的次方。”
白逸知道这不是儿戏，只是低着头不知作何答复。
“家族里现在由我说事，即使朋友对我有恩，我所赋予你最高的爵位也是空气，只有战功经过主教经过大公经过国王的认可，才能允许获得率领其它瓦兰骑士的权利，或者才能带领三十人以上的军队，除非……”
“除非什么？”白逸愣。
“除非朋友自立为家族领袖，与我家族结为部落同盟，你的兵自己说了算。”
“我早有此意，就选巴克兄弟当家族成员吧。”
“朋友是库赛特人，对于我们瓦兰人而言难免会有闲话，”贝尔阖眼深吸气，“贝尔别无它求，只是希望尽早能回国效力。”
重新打量贝尔，白逸对眼前的金发女骑士贫瘠地想不出形容词，像是FGO的Saber？年轻版的神奇女侠？慷慨聪明直率爱憎分明骁勇善战一诺千金，合起来倒像个女版列奥尼达或者姜伯约，这些品质很奇怪都只能从男英雄身上寻找，贝尔更像男人。
白逸很自然地笑道：“对我而言你已经是很重要的朋友了。”
“嗯——”
贝尔没嗯完，他们身后传来骚动：头包裹成阿塞来人的波隆急匆匆指挥一群哭丧的仆人护送马车，火光悠悠中能看见左右护驾的全身泥巴牵着瘸马的具装亲卫，气氛阴沉，有人沉默有人哭，马车上的窟窿让白逸想起前天遭遇时的长矛。
“……是的，我们回去接应时只剩下三人还能走了，刺客用的弓箭上还有毒。”
“阿庇斯大人死前可有遗嘱？有无托付？”波隆拉住一名具装亲卫急切地问。
“波隆大人，事情发生太快了，阿庇斯大人当场就不治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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