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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章 最后的决战

    四月二十九日,正午。

    驱逐军师巴哈阿丁后,温吉德调整指挥策略,任巴努•鲁瓦家族的阿卡尔为总指挥,巴努•吉德勒德家族的泰伊斯为北向指挥中军,巴努•卡拉兹家族的苏鲁克为战舰指挥统帅,自己率军西向进攻,四个方向发起对俄耳堤西亚的进攻。

    历经投石雨洗礼,俄耳堤西亚的城墙外表早已坑坑洼洼,但依然固若金汤,城墙下方,护城河堆积的士兵尸体已经在近夏的温度中成为鱼群的美食。这座城市陆地周长20千米,12千米的港口面迎珀拉斯海,港口的形状如同困住鱼的拦鱼堤坝,15米高的港口城塔间连起三条直径76厘米铁环打造的铁链,铁链穿进了多节的木制浮筒,彼时浮筒会有渔民前来拾取牡蛎,如今铁索即将面临它数百年来首次最猛烈的工作。

    穿过加伦高地、阿米尼斯克山丘陵的朝圣者、商人、从某个宫廷前来的使节,亦或是攻伐大陆、野心勃勃的军队,举起火把破开清晨弥留的雾时,他们总能望见俄耳堤西亚被风沙洗礼的金辉色城墙,海风日复一日的吹拂中,石灰岩打造的城墙表面镶上了纱衣。

    城市外围城墙高达15米,最高处18米,190座塔楼与八座至高要塞下布满建筑师也数不清的穹顶射箭孔。塔楼多为方形,偶尔为六边形、八边形,要塞塔楼则为极高的圆顶形,这些塔楼相互簇拥,可惜如今也在投石雨中被摧毁了大半。

    经过城内民团的帮助,城中军团数量从上一次的作战中恢复,并补充到一万五千人,其中后勤部队近一万人,甚至有不少妇女儿童加入。工匠们沉重的呐喊和铁冷的斧栗声中,城里最后的贵族庄园被肢解,木墩金缕不断运往工坊,变成更多盔甲与武器,各种奢侈岩石则成为投石车每12秒投掷一次的弹丸。

    再一次来到城桓上,白逸在狂风与烈日中直直面对这面广袤的战场。

    “西向一共二十架固定抛石机,全部设置石幔、砲帘,北向的十座攻城塔三架朝西而去,七架以北进攻,海上有三十艘带有登录设施的五层战舰,战舰会搭设能跨越铁索的设施,帮助小艇进攻。”传令官来报。

    “为什么北边的攻城塔要从西往北而去?”伊利诺伊问。

    “为了错开抛石机的进攻,让抛石机完成工作后刚刚好能抵达西城墙。”白逸说。

    白逸感觉自己变小了,变成一个稚嫩男孩手中的玩具,他是乐高小人,此刻和战友带着相同的神情站在乐高城墙上,前方黑压压一片。男孩放置推币机,机子前放下他所有的玩具,一排排机甲、小兵人、数不清的黑色弹球以及遥控玩具车。男孩吸着鼻涕儿,让这些玩具随着机器的音乐一股脑涌向城堡。

    白逸古怪地笑出了声,觉得好滑稽,他从没有见过近十米高的巨型抛石机器,这些凸显杀戮欲望的机械旋转到顶端时比城墙还高,如今自己走到命运的路口,他更愿意相信那是真的机甲高达,他们真的在和神搏斗。

    经过一个月酝酿,温吉德最终祭出最可怕的攻城手段。

    远方的抛石机有了动作,弹性势能释放后的回响远传千里,空中出现十颗看起来慢悠悠的陨石。

    “寻找掩体,”白逸大喊,“快!”

    其实不用白逸多说,所有人都已经按照排练寻找掩体,但那些一吨重的陨石命中城墙时依然让这座城市颤抖了。

    巨石命中城门,门后堆积的石料墙发出了长久的低沉嗡鸣,第二次命中时壁垒迸射出漫天烟雾。更多巨石的轨迹像是流星,拖拽长长的小石头尾翼击中了广场,碎石的爆炸变成霰弹,被命中的士兵再也没能起来。这样的爆炸顷刻间发生多次,碎石轰塌的建筑堵死多条小巷,城西区域的设防调度几乎全数瘫痪。

    紧随其后的是北向漫天的投石雨与撕裂空气的弩矢,白逸和一群亲卫具装兵挤在城墙拱廊后,紧紧竖着方盾缩着,一起聆听外面的爆炸。

    “龟甲阵。”白逸喘着气说,“抵挡飞石。”

    巨石摧枯拉朽地杀戮,杀死所有它莅临后方圆十米内所有目标,连同没有躲在掩体后的可怜虫,其中参杂着投石机燃烧的小型火球,这些火球的爆炸接连引起火灾,或是更多惨绝人寰的呐喊。

    城墙下的拱廊摆有沙袋与石砖,为应对投石雨,白逸令劳工在广场和营帐处用沙袋砌出多个方形壁垒,这些壁垒如今起了作用,火焰投石命中时只是爆出沙砾,巨石命中后则被摧毁散落,无形中也挡住了大量飞溅碎石。

    南面,塔得俄斯凛凛矗立港口城塔顶端,环视面前惊涛骇浪的战场。

    “进入射程,西侧投石车!火船,靠近后释放‘帝国火’!”他高举宝剑怒吼,海风吹扬他的卷发。

    大海的滔浪凶骇滚滚,阿塞莱三十艘战舰在这片宁静的海域畅通无阻,但统帅苏鲁克的指挥出现了错误,三艘舰船进入港口即将撞上铁索时,侧翼两艘船靠得太近导致发生了船吸撞击,船上待好的远程机械和人员摔倒一片。

    守城方的港口范围的喷火多桨战舰迅速突进,纷飞的箭雨中,船首高层塔楼伸出了喷管。船用帝国火喷射装置,看上去像一柄放大的点火枪,内置燃物外置水冷容器,机械喷灌身后连接了数十人操作的风箱。随着指挥官一声“点火!”三艘船上的喷管一齐高哮,蒸汽滚滚涌出甲板,声音像是霹雳降临,三根三十米长的火柱扭曲空气袭向战舰船首。

    一瞬间,火柱击中船首造成的反弹激起漫天的火苗雨,一艘战舰船首发生爆炸,厉火洗礼中隐约能辨出阿塞莱士兵模糊的身影,被火焰烧及的人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肢体变得干枯、漆黑,最后扭曲着死去、被大海埋葬,火焰的凶猛就连来去的箭矢都被染黑。

    两艘船在火海中倾泻、沉没,最后一艘也难逃一劫,船上的防火措施补救失败,那艘战舰撤退不到几十米后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城西,西侧的阿塞莱抛石机成功砸开了城门,城桓上的守军也死伤惨重。

    两架攻城塔即将靠近。

    温吉德的鎏金色鳞甲一阵抖动,他猛地举起“七色琉璃”:“进攻。”

    阿塞莱士兵的进攻顶着巨大的压力,城墙依然有无数箭孔可以射击,里面藏匿床弩,但也阻止不了浩瀚人海洪水般的进攻,带着黄色与红色头巾的士兵很快靠近城墙底下,一排排工程梯旋转、屹起,旋即陷入与守军阻叉的博弈中。

    艾瑟尔举起盾牌,率先站在破碎的城门前,身后跟随了无数已经牙狠狠的军团士兵,日光映着锥顶盔群光斑漫烂氤氲。

    “阿雷尼科斯、涅雷采斯、加里俄斯,他们都会看着你们!”他对士兵们大声说,然后举起手里的剑,那么决然地走向城门。艾瑟尔的步伐牵起更多步伐,像是山的撼动,听上去是那么那么沉重。

    城北,七架攻城塔靠近了城墙,塔后涌出黑压压一片阿塞莱士兵,竖起长梯搭上城垛。

    “传令热油!”伊利诺伊爬上了城桓,面前就是第一架攻城塔,吊板落下,阿塞莱宫殿卫士举起大斧狂澜袭来,与此同时还有投手标志性的短标枪。

    阿塞莱指挥泰伊斯站在后面的土台上咆哮:“标枪!”

    背负攻城塔上投矛的阿塞莱士兵举枪投掷,竖长矛的帝国士兵没有盾牌,霎时死伤一片,这些阿塞莱标枪枪头带有倒钩三角结构,命中后势能会剧烈地撕扯脏器。

    伊利诺伊竖起盾牌挡住飞矛,“顶住,投掷炮弹!”

    投石机的帝国火霰弹点火后也可以当成燃烧弹使用,掷弹兵开始引火投掷燃烧弹和炮弹,七架攻城塔吊板上霎时燃起了大火,攻城的士兵被烧得嗷嗷喊摔下去。帝国守军的炮弹不多,专门负责提防攻城塔的士兵只有数十人,城桓其他人忙于射箭和投石。

    趁着投石雨后的空隙,白逸跑去军统指挥塔楼,却发现那里已经坍塌成了废墟,城西也传来震天的杀喊声,阿塞莱人成功搭桥杀了进来。

    “集结,去救城西,快。”白逸对身旁忙于穿梭的具装士兵喊。

    前往城西的路长得让人绝望,此刻那里是最激烈的战场,五百名斯特吉亚战士身先士卒,利刃般刺入涌出来的阿塞莱士兵,军团步兵也围住涌出的敌人用盾牌死命抵挡,双方的盾牌像是潮汐的进退,号角与嘶吼都显得无用。

    白逸望向右上方城墙,那里的敌人已经越来越多,守军的死伤频现,指挥调度已经开始出现人手不足的问题,士兵们刚杀完一波人头顶爬来一波人,就连爬梯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绕路去爬楼梯。

    好不容易来到城西,“快往吊桥处倒热油!”白逸喊着才发现城桓上竟然没人,于是自己跑上城桓,那里的箭雨遮天蔽日,跑到上面时他顿时傻眼。

    抛石的无情轰击下,西城墙已经支离破碎,城垛无存,所有守军战死,白逸就这样站在无数箭雨和尸体中间。

    身后传来惨叫,随他上来的具装士兵被弩矢击中脖子。

    白逸在狂风箭雨中麻木了数秒,他的脚下是不断涌出的阿塞莱士兵,面前是盆泊箭雨。

    他反应很快,将盾牌举起,然后趴下,盾牌几乎是转瞬即逝地“噼噼啪啪”镶上无数枚箭头。他死死趴在尸体堆中间,缓慢地爬向城门位置的热油,头顶的箭矢发出重复的咻鸣。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白逸白着嘴唇喃喃自语。

    他忍不住幻想自己这个滑稽的姿势被右侧飞来的箭命中会有多痛苦,扭成一条毛毛虫?非常幸运,热油的位置还有一截十几厘米高的城垛残留,他就在这条微不足道的掩体下一寸一寸挪动身体,感受身下碎石刮擦的疼痛,终于碰到了热油锅,但触碰上面时被烫伤了,于是转过身大字朝天用脚踹。

    “求求你,快下去啊。”白逸几乎要窒息,头上的箭与周围盛大的杀喊疯狂拷打着人已经濒临休克的小心肝。

    他还是把热油踹了下去,下面的杀喊中传出一片鬼哭狼嚎。再爬几步,拿起炮弹,在火盆上点燃、抛下,热油瞬间燃起火墙,阿塞莱人搭的桥上惨叫声不绝,那座桥没有防火措施,顷刻被火海所折断隔开城内外的士兵。

    下面的艾瑟尔早已忘记自己杀了多少人,只是机械地重复着盾击、刺击、呼喊“撑住”!吃力地推开敌人然后自己却被踉跄推开。

    无处不在凶猛地厮杀,锥顶盔群的集合仿佛遥远的德雷克海峡尽头太平洋与大西洋最极致的双色交合,时而是黄色的汪洋翻覆席卷,时而又被银色的汪洋推出,但彼此之间的分割线只有腥红。不断有剑卷刃,有盾牌被劈开;不断有人死去,尸体又被人潮与盾牌推得依然站立,诸般帝国士兵与阿塞莱士兵早已分不清他们之间的间隔谁死谁活,他们早已弃绝信仰、财欲、荣誉,只有最纯粹的杀戮,最原始的咆哮。

    白逸从城桓上一点一点爬回来,身上的链甲让他本就不怎么健壮的核心逼临休克,他匆匆跑下城桓,发现楼梯甚至都塌毁,就爬梯子下去,爬到离地三米时重重跌倒。一位杀得血红的百夫长跑来扶他,白逸哆嗦着爬起来,揪住那人的领子嘶哑地说:“集结你的部队,快。”

    “我的士兵已经全部战死。”那名百夫长无力地笑笑,然后昏死过去,白逸才发现他的腹部已经被捅成了窟窿。

    白逸嗫嚅着嘴角,拿起盾剑义无反顾地奔向交战的人群。

    大门外的护城河搭桥此刻被油火所烧断,帝国守军士气大增,阿塞莱士兵呈被包围趋势,他们惨叫着死去,尸体以惊人的速度铺满一地。白逸举盾刺死最后两人,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剑已经卷了刃,面前是一位位已经杀成了红色的战士。

    “快堆上沙袋堵住城门。”艾瑟尔已经无力对白逸说出哪怕一句“太好了!”因为破损的城门外都是虎视眈眈的阿塞莱士兵,以及他们的投矛和标枪。

    护城河的架桥被烧断,阿塞莱人搬来新桥前手里也没有空闲,城门外飞来数不清的箭,白逸身先士卒举着盾牌跨过尸体要冲上前为身后的劳兵挡投掷物,下一刻,一支足足两米长度的飞矛在他面前飞过,穿破盾牌杀死了一名军团步兵。

    “躲到城墙后啊!”白逸声嘶力竭地喊,看着已经疲惫的守军阵线慌忙散开,看着依然不断有人被投矛命中倒下,后面一身泥沙斑驳的传令兵哭着跑来:“北城墙……撑不住了。”

    绝对的数量面前,一切努力似乎都是徒劳。白逸和其他还有气力的士兵们都昂起头,看到城北的城墙之上扬起的数十支红黄交替的阿塞莱旗帜。在阿卡尔的有力指挥下,像是蚁群的迁徙,黄色的身影在城桓上迅速涌出,占领挡箭板要塞和塔楼,为首的行刑斧倒映了烈日的光斑。

    抵挡的帝国士兵被迫撤退。阿塞莱前锋宫殿卫士,也就是温吉德的禁卫军,任何角度上的杀伤力十足,一斧能劈开帝国士兵脆弱的盾牌。

    守军们的脚步变得越发沉重。白逸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城北赶去,一路上靠着乱吼乱叫集结了八十多名走散的步兵,阿塞莱人已经要从塔楼上涌了下来。

    艾瑟尔一身血红,他放弃西门,率领十几名步兵到达城北,拔出剑,义无反顾地奔向涌出来的敌人。

    “你疯了,快撤回去!”白逸嘶哑地喊。

    “告诉我的家人,我曾英勇地战斗。”艾瑟尔亲吻血迹斑斑的剑,举剑率部冲向敌人,他们随即被潮水般的阿塞莱士兵淹没。

    没有希望了吗?支援的士兵呢?民团呢?白逸茫然四顾,广场上来回跑动的却只有弓兵,阿塞莱人在城桓下开始集结和放箭,黄颜色的亚麻缠头巾密密麻麻,准备等待队伍到齐后进攻城市,俄城仅剩的几百名骑士团成员披上白色披巾,自发集结发动对阿塞莱人的进攻,宣布他们为基督作战到底的宣誓。

    城南港口,海战依然在继续。

    苏鲁克处在后方的指挥战舰上,他都快打急眼了,原先巴哈阿丁对他的海战嘱咐全被抛在了脑后,只是拼命大吼:“全军出击,快给小艇搭木板!”

    这份海战计划由巴哈阿丁制定,让前侧三艘配有舰艏的战舰分开三个方向接近铁索,中间一艘抛出有沉石的板桥,两艘负责远程输出抵挡“帝国火”,中间搭设完善后由两边搭设,然后中间舰船承担火力两艘左右移动,后方战舰掩护小型战船登陆,小型战船足有200多条,船下装有能通过搭桥的滚轮。

    但苏鲁克本身对巴哈阿丁不屑,见自己的三艘先遣战舰被火烧毁,他挥舞弯刀狂喊:“全数进攻,战舰快上啊,快!”

    八艘战舰在他的愚蠢调遣下最先攻向港口,狂风大作,不过此刻吹来的是东向风,海浪的流速已经超过了5节,舰船间聚集时根本没有小型战船通过的份,这些船都撞在铁索前,连搭桥的空间都没有,舰船远程火力被180角度全方位覆盖,甲板上的阿塞莱士兵死伤惨重。

    塔得俄斯挥舞剑:“海军二队,顺时针战术!”

    第二队的喷火船蓄势待发,七艘火船顺时针方向驶过聚集的战舰,当这些轻盈的船过后,整个港口仿佛迎来第二次日出,八艘战舰全部燃起大火。

    苏鲁克的大喊大叫变成了沮丧的“撤退!”

    另一边。

    白逸指挥身后支援的士兵搬运钉刺制造城内防御带,他听见右后方突然传来振奋人心的帝国号角,回过头,葡萄色旗帜扬起,帝国士兵的紫色披巾在城桓飘扬。

    港口守军已击退所有阿塞莱战舰,他们大胜而归,现在轮到水军反扑。

    塔得俄斯的身影从来没有这么过高大,站在十八米高的圆形要塞顶端,他对那些黑压压的军队抛去不屑的眼神,举起手里已经坑洼的帝国剑:“冲锋。”

    十八米的港口塔楼到十五米的城桓之间有三米的落差,但承载了帝国士兵最后的荣誉与勇气,水军们士气高涨,举起长矛冲向被攻陷的塔楼,没有人停下进攻的脚步,仿佛昨日重现,他们依旧英勇地作战。

    但这一次的决战已经不同于以往,阿塞莱人像是复制的,不断爬上城墙、涌出攻城塔,怎么杀也杀不完,帝国士兵的银色铁甲倒映烈日,与黄色头巾澎湃挤在一起。

    眼前的凶悍巨斧伴随着标枪劈来,帝国士兵终究因为缺乏盔甲,很快就被堵在东向的城塔,双方血淋淋的搏杀中,尸体下雨般落下。

    “快射啊,射死那些阿塞莱人。”白逸声对广场上的弓兵说,他的嗓子近乎沙哑,吼完也不再吼了,于是挥舞卷刃的剑向楼梯口涌出的阿塞莱人杀去。身后的具装士兵杀红了眼,跟随着冲向敌人。

    白逸猛然想起自己的剑斗几乎只来得及学那么一点,他现在还是个儒将身份,却像皈依狂热般投入了帝国的事业……等等,我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他发觉自己愣在了原地,不是因为恐惧,更不是因为这么哲学的二进制立场问题,他听见一声城外奇怪的号角,直觉告诉他,城外的阿塞莱士兵出了别的事。

    “怎么回事?”白逸懵了,看着塔楼上的阿塞莱士兵喊叫着撤退,放弃他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塔楼。

    白逸哆嗦着往城墙那走去,用最后一丝气力爬上城桓,踩过无数淌血尸体,他看见这辈子最宏伟的一幕。

    日落的方向,曲斜的草原高坡变成一片银色与黑色合奏的汪洋,数不清的红色旗帜与半座要塞高的长枪遍布整座高坡,那股甲胄汪洋是没有尽头的,阿塞莱人的粮道骆驼队补给被硬生生切断。

    那片汪洋就这样延衔至阿塞莱军队西向面前,为首的两人没有戴头盔,都骑着镀上铜皮锁甲的阿斯凯尔马。

    国王的胡子被暖风吹乱,他眯起眼睛眺望俄耳堤西亚,那里的血海已经蒸腾出堆积的云雾,压抑的云层遮天蔽日。

    “圣地……就在前方。”德泰尔轻声说,“是时候了,贝尔,异教徒便在今日死去。”

    身旁的女骑士金发飘扬,标致性地转动手里的樽盔。

    “希望我没有来得太迟。”贝尔淡淡说。她戴上樽盔,挥舞手里重铸的半双手剑,喊出那句阳光下最璀璨的“随我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