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 重建家族（四）
等待父亲离开，塞维利掰着手腕，对白逸抛来轻蔑的白眼：“很好，库塞特人，让我们走吧，还有你们的马呢？是的，主不会求人忏悔自己作为贵族却不配马的身份。”
小灰栓在庄园的马嗣里，这句话无疑对身旁的贝尔也极不尊重。白逸很清楚贝尔家族嫡系无法插手骑士团的事，以为贝尔会隐忍，谁知她猛地拔出长剑：“说话放尊重点。”
“噢，抱歉，抱歉，我刚才要田猎，只是......有点心情不顺。”塞维利差点牵马拐到下面的护城河里。他无趣地耸耸肩，“跟我来吧。”
贝尔才收剑入鞘，白逸对她投去钦佩的目光。
......
俄耳堤西亚的城堡监狱呈多个“H”交横，或者说是被护城河保护得最好的监狱，走廊间黄光通明，士兵们在吆喝，大攻城时有不少平民躲进这里。
营地官、警卫官、旗帜官，所有的帝国军官都被关押在地牢里，加起来足有八十多人，瓦兰迪亚人对这座城市不熟，士兵们同外面的人贩子沟通，然后打开牢门，把指明的帝国军官押出去卖掉。
走进地牢前白逸已经做足心理准备，等待俘虏们指责他背弃西帝国的怒火，他们进门时，两名士兵押着一名军官出去。
“肮脏的瓦兰狗，你们不得好死！”那名军官大喊，士兵用羽杖锤给了他一下，军官咳嗽着跌倒。
“哈瓦利？”白逸很震惊，认出这个曾经并肩作战的骑射手指挥官，赶忙上前阻止：“喂，你们放开！”
“白逸先生，请你稍停，这里的俘虏是我们家族的战利品，或者说财产，看看他的黑色脚镣，非常有趣。”塞维利抚弄着手上的祖母绿戒指，趾高气扬地挥手，“他值多少？”
“大人，一百第纳尔，南帝国的人开的军官价比斯特吉亚的高。”士兵回答。
“很好，拉出去。”塞维利冷冰冰说。
哈瓦利被拉出去前，对白逸惨笑：“再见，军政官。”
“我们走吧，继续去找你的朋友。”塞维利说。
白逸求助似的看向贝尔，却在她脸上看见漠然，也有那么一丝能宽慰的对瓦兰贵族骄横跋扈的厌恶。白逸心灰意冷，他没有钱，也爱莫能助，只是耷拉着头像个没头老鼠跟着进去。
他就这样在无数的“军政官！”的呼声中穿过冰冷的长廊，那些监窗里伸出一只只手。
有人说：“请握住我的手吧！”
有人说：“军政官，请慷慨地赐予我们一点自由。”
还有人说：“军政官，你一定是来救我们吧。”
白逸难过地触碰那些脏兮兮的手，摸到肌肤上的粗砾。他以为会听见指责，指责自己变成瓦兰迪亚人的走狗，但这些军官都以为他来垂青他们，或许是塔得俄斯曾经来过，告诉过他们自己的情况。
“你一定听说过我父亲的事，他是讨厌的人。”塞维利背着手，欣赏两侧囚犯们钻入伤痕的黑脸，“我很高兴父亲正为医院骑士多余的部队是否撤出俄耳堤西亚而焦头烂额，因为圣殿骑士没有动，那些士兵要花上不少钱。”他忍不住冷笑一下，“等着瞧吧，这座城里有那么多张嘴，呱呱叫的市民很快会发现，自己再也买不到一第纳尔的菜捆，温吉德再次归来。而我们医院骑士，站在贫民一方的救世主，打开粮仓慷慨地给予饥民粮食，而戈弗雷的王宫贵族们正在舔银盘子上的黑斑。”
“温吉德撤离部队是明智的选择，他显然对南帝国更忌惮。他们掠取附近村庄所有的土地、城堡资源，俄城短期缺粮无可避免，但过段时间可以靠贸易增补，战后的城市总是商人的天堂。”白逸说。
“你的眼光很敏锐，难怪我父亲总是提起你。”塞维利懒洋洋觑一眼白逸。
白逸停下脚步，已经看见艾瑟尔。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位英勇的统帅如今这么颓唐的模样，就这么缩在角落里，目光无神地凝视外头。
“艾瑟尔，我来看你了！”白逸赶忙蹲下，敲敲监狱的门。艾瑟尔迟钝地看着他，老半天才动动嘴唇，露出讶异的表情：“军政官？”
“你还好吗？”白逸赶忙问。
“伊利诺伊、塔得俄斯都被卖了，我还好。”艾瑟尔苦笑说。
“塔得俄斯还在城里呢。”白逸才意识到塔得俄斯没有来过，那些帝国士兵对自己都是忠心耿耿，他不安地回头看一眼，塞维利已经跟到身后，“你想放了他，是么？”
“是。”
“其实我可以把所有人都放走，他们像迷路的獾，磕磕碰碰追随自己的花粉森林，最后被食人熊吞噬……只是不允许呆在俄耳堤西亚，当然这位艾瑟尔可以例外，就像这座城市曾经的总督。”塞维利冷笑说，“仁慈吗？只需要你在这场战争中站在医院骑士，这可是无本万利啊。”
白逸清楚地看见塞维利傲色的脸上那副残忍，那张脸明明长着青春期的痘痘。
“医院骑士从救治鳏寡做起，但你父亲却违背上主，肆意侵占巴旦尼亚农民的村落。”艾瑟尔沉下脸说。
“闭嘴，肮脏的东正异端，你的性命握在我的手上。”塞维利冷冷说。
“斯到普！”白逸不得不挥手打断他们，他看看向塞维利，“支持医院骑士，我需要做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我只希望你的家族不与我们为敌。”塞维利微笑。
“王族没有必要那样做。”
“我知道没有必要，但我如果没有必要，也没有必要告诉你。”
贝尔在一旁大力吸吸鼻子，可能是想警告白逸。
眼下白逸完全可以选择一走了之，意见没有从身边的人口里说出来时，他总是选得很武断，事后才开始啃后悔草。王族百废待兴，白逸不可能蠢到为所谓的兄弟情把自己的事业置身涡流中，但正是因为家族重建，像艾瑟尔那样万里挑一的人才才弥足珍贵。
仅仅是不与医院骑士为敌？王族才二十多人，傻子都知道根本弄不起风浪，两位领袖有意献好，戈弗雷甚至开出一座城堡的高价，就是为挖白逸，挖不到谁还愿意这份香饽饽落入敌手。所以白逸犹豫，拉革塔时的悲剧幻仿佛灯片飞覆眼前。
“白逸，别听他的，不要为了我这样的阶下囚自毁前程。”艾瑟尔扑过来抓住栏杆。
“艾瑟尔……”
“我知道戈弗雷一定给你开出更多诱人的条件，这个世界的日出只有一个方向，你也必须做出选择……尽快，否则他们都会被卖掉。”塞维利舔舔嘴唇，像是欣赏瓮中之鳖那样欣赏白逸。
小灰栓在庄园的马嗣里，这句话无疑对身旁的贝尔也极不尊重。白逸很清楚贝尔家族嫡系无法插手骑士团的事，以为贝尔会隐忍，谁知她猛地拔出长剑：“说话放尊重点。”
“噢，抱歉，抱歉，我刚才要田猎，只是......有点心情不顺。”塞维利差点牵马拐到下面的护城河里。他无趣地耸耸肩，“跟我来吧。”
贝尔才收剑入鞘，白逸对她投去钦佩的目光。
......
俄耳堤西亚的城堡监狱呈多个“H”交横，或者说是被护城河保护得最好的监狱，走廊间黄光通明，士兵们在吆喝，大攻城时有不少平民躲进这里。
营地官、警卫官、旗帜官，所有的帝国军官都被关押在地牢里，加起来足有八十多人，瓦兰迪亚人对这座城市不熟，士兵们同外面的人贩子沟通，然后打开牢门，把指明的帝国军官押出去卖掉。
走进地牢前白逸已经做足心理准备，等待俘虏们指责他背弃西帝国的怒火，他们进门时，两名士兵押着一名军官出去。
“肮脏的瓦兰狗，你们不得好死！”那名军官大喊，士兵用羽杖锤给了他一下，军官咳嗽着跌倒。
“哈瓦利？”白逸很震惊，认出这个曾经并肩作战的骑射手指挥官，赶忙上前阻止：“喂，你们放开！”
“白逸先生，请你稍停，这里的俘虏是我们家族的战利品，或者说财产，看看他的黑色脚镣，非常有趣。”塞维利抚弄着手上的祖母绿戒指，趾高气扬地挥手，“他值多少？”
“大人，一百第纳尔，南帝国的人开的军官价比斯特吉亚的高。”士兵回答。
“很好，拉出去。”塞维利冷冰冰说。
哈瓦利被拉出去前，对白逸惨笑：“再见，军政官。”
“我们走吧，继续去找你的朋友。”塞维利说。
白逸求助似的看向贝尔，却在她脸上看见漠然，也有那么一丝能宽慰的对瓦兰贵族骄横跋扈的厌恶。白逸心灰意冷，他没有钱，也爱莫能助，只是耷拉着头像个没头老鼠跟着进去。
他就这样在无数的“军政官！”的呼声中穿过冰冷的长廊，那些监窗里伸出一只只手。
有人说：“请握住我的手吧！”
有人说：“军政官，请慷慨地赐予我们一点自由。”
还有人说：“军政官，你一定是来救我们吧。”
白逸难过地触碰那些脏兮兮的手，摸到肌肤上的粗砾。他以为会听见指责，指责自己变成瓦兰迪亚人的走狗，但这些军官都以为他来垂青他们，或许是塔得俄斯曾经来过，告诉过他们自己的情况。
“你一定听说过我父亲的事，他是讨厌的人。”塞维利背着手，欣赏两侧囚犯们钻入伤痕的黑脸，“我很高兴父亲正为医院骑士多余的部队是否撤出俄耳堤西亚而焦头烂额，因为圣殿骑士没有动，那些士兵要花上不少钱。”他忍不住冷笑一下，“等着瞧吧，这座城里有那么多张嘴，呱呱叫的市民很快会发现，自己再也买不到一第纳尔的菜捆，温吉德再次归来。而我们医院骑士，站在贫民一方的救世主，打开粮仓慷慨地给予饥民粮食，而戈弗雷的王宫贵族们正在舔银盘子上的黑斑。”
“温吉德撤离部队是明智的选择，他显然对南帝国更忌惮。他们掠取附近村庄所有的土地、城堡资源，俄城短期缺粮无可避免，但过段时间可以靠贸易增补，战后的城市总是商人的天堂。”白逸说。
“你的眼光很敏锐，难怪我父亲总是提起你。”塞维利懒洋洋觑一眼白逸。
白逸停下脚步，已经看见艾瑟尔。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位英勇的统帅如今这么颓唐的模样，就这么缩在角落里，目光无神地凝视外头。
“艾瑟尔，我来看你了！”白逸赶忙蹲下，敲敲监狱的门。艾瑟尔迟钝地看着他，老半天才动动嘴唇，露出讶异的表情：“军政官？”
“你还好吗？”白逸赶忙问。
“伊利诺伊、塔得俄斯都被卖了，我还好。”艾瑟尔苦笑说。
“塔得俄斯还在城里呢。”白逸才意识到塔得俄斯没有来过，那些帝国士兵对自己都是忠心耿耿，他不安地回头看一眼，塞维利已经跟到身后，“你想放了他，是么？”
“是。”
“其实我可以把所有人都放走，他们像迷路的獾，磕磕碰碰追随自己的花粉森林，最后被食人熊吞噬……只是不允许呆在俄耳堤西亚，当然这位艾瑟尔可以例外，就像这座城市曾经的总督。”塞维利冷笑说，“仁慈吗？只需要你在这场战争中站在医院骑士，这可是无本万利啊。”
白逸清楚地看见塞维利傲色的脸上那副残忍，那张脸明明长着青春期的痘痘。
“医院骑士从救治鳏寡做起，但你父亲却违背上主，肆意侵占巴旦尼亚农民的村落。”艾瑟尔沉下脸说。
“闭嘴，肮脏的东正异端，你的性命握在我的手上。”塞维利冷冷说。
“斯到普！”白逸不得不挥手打断他们，他看看向塞维利，“支持医院骑士，我需要做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我只希望你的家族不与我们为敌。”塞维利微笑。
“王族没有必要那样做。”
“我知道没有必要，但我如果没有必要，也没有必要告诉你。”
贝尔在一旁大力吸吸鼻子，可能是想警告白逸。
眼下白逸完全可以选择一走了之，意见没有从身边的人口里说出来时，他总是选得很武断，事后才开始啃后悔草。王族百废待兴，白逸不可能蠢到为所谓的兄弟情把自己的事业置身涡流中，但正是因为家族重建，像艾瑟尔那样万里挑一的人才才弥足珍贵。
仅仅是不与医院骑士为敌？王族才二十多人，傻子都知道根本弄不起风浪，两位领袖有意献好，戈弗雷甚至开出一座城堡的高价，就是为挖白逸，挖不到谁还愿意这份香饽饽落入敌手。所以白逸犹豫，拉革塔时的悲剧幻仿佛灯片飞覆眼前。
“白逸，别听他的，不要为了我这样的阶下囚自毁前程。”艾瑟尔扑过来抓住栏杆。
“艾瑟尔……”
“我知道戈弗雷一定给你开出更多诱人的条件，这个世界的日出只有一个方向，你也必须做出选择……尽快，否则他们都会被卖掉。”塞维利舔舔嘴唇，像是欣赏瓮中之鳖那样欣赏白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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