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警惕山林大火人人有责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你叫他说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哪怕是在人群之中解锁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他也能演得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但是当他做过了这件事离开了人群独自一人回想的时候，尴尬便如潮水般涌来了。
这一番正义演说充分为普罗大众展示了一个不畏强暴、勇于抗争、机敏强干的年轻人。他舍身为义，面对危险奋不顾身，像每一个作文材料一样熠熠生辉，就是不像刘逾明本人。
从派出所回家的这条这两天已经走熟了的路上，刘逾明的脊背越来越弯，直到脑袋顶住电线杆才承受不住般蹲在了路边。
他双手揣在怀里假装胃疼，实则是为了掩盖已经欲哭无泪的一张脸。
这不是嘴硬第一回招来后患，他如今的资助人，对他有着另类幻想的傅家宝正是因为他这臭毛病才在某次之后赖上了他。
工作在外，免不得需要租房，这是相当看运气的活动。运气好了小字一签平平安安直到搬走，运气不好的话很可能出门便遭遇天降陨石，躲过以后掉入没拉防线的无盖下水井。
当时他们上班的地方略显偏僻，因此可选的租房范围也被压缩，众多新职员不约而同的住进了同一个社区。
其中也包括认为体验生活就得体验全套的傅家宝，他们巧合的住在同一个单元，不同的是傅家宝租的是一整间，而刘逾明和两个同事一起合租。
鱼龙混杂的老街区多得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们聚在一堆里吸着烟吹着牛，忽然某日他们发现这世界上不只有同学可以勒索，还有刚出校园的懦弱青年。
特指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傅家宝以及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刘逾明。
刘逾明一个人上下班，只要戴上耳机就能作出一副高冷的样子，因此很是唬了这帮混子一阵儿。
直到傅家宝叫他们给得手了。
那小子对钱就好像普通人对皮屑，全然不在乎，对方只不过编了几句瞎话就让他大方给出票子让他们自己去买药，事后知道被骗在群里狂发十几个哭哭表情。
从此往后他们胃口大涨，对着刘逾明也敢叫着给他几百块钱耍耍了。
刘逾明此人，你若只是单纯烦他、一路追着骂他还吐口水，那他大概率是装作听不见无视掉。但如果提起钱，还摆出一副要不到钱不罢休的架势，那他肯定要和你计较到底。
——以找坐拥附近几栋楼，完全靠收租吃饭的房东告状的方式。有些事情的解决方式就是如此简单，这爱护自己资产的心将每个人相连。
忙活了一晚上的刘逾明第二天困极，在扶手上磕了一下，脑门紫了一块。
与他相熟的人和他聊起这一出，他拍着胸脯说道：“这点儿小事儿，还不是分分钟摆平。”
旁听的傅家宝不知道私下里经历了何等扭曲的心路历程，一心认定刘逾明勇斗小混混，在巷子里和小混混打架，一个人打了十个，额头英勇负伤，只揍得混混再不敢来犯。
他甚至不考虑一下这街区附近就没有那种巷子。
热水机前，傅家宝兴奋地提起这回事。
“刘哥真是厉害，我前一天刚告诉大家，第二天这事儿就解决了！”
哪是因为这呢？明明是因为他自己也被盯上了啊！
但刘逾明选择美化一番自己的行为，他微微一笑，一抬下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不愧是刘哥！你打架一定很厉害吧！”傅家宝如此试探道。
刘逾明轻轻吹去咖啡上的浮沫，浅嘬一口，姿态慵懒，信口答道：“怎么会呢，打架被抓住可是要摊上事儿的。”
由此，这误会在傅家宝心中翻腾发酵，最终在公司倒闭分道扬镳的那一刻他终于眼含热泪向刘逾明郑重道谢，并请刘逾明收他做关门弟子。
“我可不收徒啊！不是，我就没打过架啊！”
“那刘哥是怎么解决那几个学生的？”
你这话说得我好像够判死刑了！
刘逾明瞳孔地震，大脑飞速运转。
“我当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傅家宝深情回望，重重拍了拍刘逾明的肩膀：“道理与情理我早就都讲过了，世界上总有些人是说不通的。”
刘逾明此后便明白了，有些人一旦认定了某些事是解释不通的。
人总要为自己说出的话、泼出的水负责。
从结果上来看，傅家宝成了他的稳定客户，但从过程来看，刘逾明无数次如此刻一般蹲在路边“胃疼”。
但他很快就不止会胃疼了，他难以想象晚上要是有认识他的人看了节目会发生什么！
『可你现在又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人与人联系不只有面对面这一种方式。”
『你为什么要在意完全见不到面的人的想法呢？』
“你是不是不止没有朋友啊……”
刘逾明站起来，把棉服帽子抽绳拉到最紧。
独居听起来是很不错的生活状态，实则对刘逾明而言是相当重大的考验。
水、电、煤气等他从前从来不关心的费用接踵而来，这边刚续上网费，那边又被提醒该交取暖费了。
刘逾明不得不精打细算起来，把从前没有计划花钱的坏习惯改掉，改成没有计划的不去花钱。
他昨天刚胡吃海塞了一通，因而今天瞧着菜场里比昨天贵了两毛的豆角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连带着对价格不变的豆腐挑三拣四，总觉得切的比之前小了。
『……可那是按斤称的吧。』
“好，就听你的，那就酸菜汤下豆腐。”
『系统并没有……』
买了两块钱的豆腐，刘逾明愉悦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他住的小区背靠山坡，不想再走大门被健身群的老人们团团围住，刘逾明想起了这小区的后门。
他通常是不走后门的，因为那是要到山坡上种菜的老人们专门的通道，那里向外推的门只能推开一半就会被土坡挡住。
这坡上多年前还是绿意盎然，一路连到山群，但如今十米以内只见得恼人的黄土。
总之又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启动，又什么时候被废止的计划。它只给居民们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被开垦完毕的土地上可以肆意畅快的种菜了。
稍远一点的地方，丛丛的树木拥着信号塔，电线以不知道要去哪儿的方式被搭建着，隐没在不知名的树木之间。
因为这诡异的构造，如果他想走后门的话就得先从远处绕上山坡，沿着菜园与树林边界的那一条细窄的小路走上百来米才行。
这条路窄到只能容纳一只脚。
刘逾明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保持平衡，一步一步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在他还小的时候，这条路上总是很热闹的。
成群结队的小孩子们排成一列，将把这条线走直列为冒险的最终目标，如果哪个在行进途中偏离了队伍就要出钱买上一包辣条，所有人按根分着吃。
刘逾明现在还是很喜欢吃这些东西。
所以每次傅家宝来分什么新鲜水果的时候，他就会用辣条作为回礼，之后办公室里就再也不让吃东西了。
辣条有什么错，一定是榴莲的错吧。
只需要看着脚下的线一步步走的路他现在只需要不到一分钟就可以走完，短暂的童年游戏在看到枯萎的大葱时宣告终止。
——许多人种菜其实并不是为了收获，他们只是享受种植的乐趣而已。
刘逾明站在这丁字路口俯瞰了一会儿以确认现在后门没有人类出没，停了好一阵儿，他放下心来，意欲速战速决。
正当此时，他陡然听见背后传来诡异的风声。
那是有人结婚办起婚宴时的声响，也是开门大吉商场活动时的动静。
刘逾明慢慢回头，在那光秃秃的树木之中，一张绿皮迎风飘荡，在那该是头的位置有个小小的脆弱的凸起，大脑的沟壑清晰可见。
“怎么白天也会出现这种怪物！”
刘逾明倒吸一口冷气，但这东西软绵绵的攻击实在没什么太大威慑力，这让他吞下三次元尖叫，用意念朝系统大喊。
阳光之下他这次总算彻底看清了那怪异生物的样貌。
那整个怪物好似单只有一层皮，从腿到头逐渐被空气填满，具有威慑力的形象只出现了一瞬，越充越满的外壳便显得滑稽可笑起来。
它长得几乎与地球人认知的哥布林形象等同，深绿色带着瘢痕的皮肤光滑水润，双手双脚都长着五根指头。
五官中突出的尖鼻子并没有内容填充，风一吹就像丝带一样飘舞起来，它口中是一片纯然的暗红色，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
刘逾明看清楚了它是如何发出破漏声音的——将那形似嘴巴的器官吹涨再收紧，让空气在其中鼓啸，以发出好心人见了得捐一台呼吸机的动静。
在贴图中总佝偻着的身体像充了气一样挺拔膨胀，更显得那一双细弱的腿十分可怜。
也难怪它的行动方式是滚。
“这种存在是科学的吗？它到底要吃什么生活啊！”
刘逾明轻易就闪过了一次突袭，因为风向正好，他只需要朝着侧边一挪，这怪物就会不由自主在地上再多滚出一段，撞到树上像三维弹球一样在树间弹过好一阵。
它那细长的充气四肢像怪物的皮肤叫树杈勾了线，线头随风摆动。
“这应该不是真的生物吧，而是某种外星兵器？”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应该有许多战争可以避免。』
这时候他应该做什么？跑回小区里肯定来不及了吧，就算来得及，那种栅栏铁门又怎么挡得住这样一个弹性极强的怪物呢？
对了，应该是时候使用那个——
刘逾明掏出今天特意带在身上的外星手机，舍弃自己的羞耻心，紧贴着话筒说出了那个名字：“独孤小龙。”
没有反应。
『你应该大声坚定地喊出那个名字。』
“……这里离居民楼又不远！万一有人在摘蘑菇怎么办！”
『会在这种时候摘蘑菇的人，也不会因为你角色扮演说羞耻台词而把你举报了吧。』
系统给出了真诚的建议。
『你可以告诉他那怪物是充气皮套。』
冬日的树遮不住多少视线，刘逾明认命地像山坡深处跑了跑，蹲在结冰的枯叶堆上用尽生平勇气喊出了一声：
“独孤小龙！”
没有反应。
“……难道还要加上helpme？”
『哦，』系统做作地拖长了声音，『也许是因为手机没有解锁。』
“我他你——”
不等违禁词出口，系统瞬间便接管了这副身体。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他依然拥有着这身体的五感，尤其触感最为清晰，但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面对这种应该被立刻举报的系统违规行为，刘逾明却只感觉到爽，他已经在脑海里构想以后跟系统混熟了让系统替自己去考个研这种狗事了。
他本来孱弱的拳头在被系统控制的时候仿佛神迹降临，一拳便将怪物钉在树干上，另一只手将豆腐抓得牢牢的，显然带着丝泄愤。
“你下手轻点儿！疼死我了！”刘逾明像受害者似的在脑子里呲牙咧嘴。
『下次注意。』
被挤压得更加饱胀的怪物用那奇异的嘴巴发出惨叫，但刘逾明只能听见一股一股的风声，仿佛是损坏了的破旧风箱最后的波纹。
系统意念一动，这棵树顶便折了根枝干，由上而下，像坠落的石笋一样砸了过来。
“呲——”
拳头敏捷地挪开，被尖锐的树枝刺穿的怪物一边喷出火来一边像放了气的气球一样从地面俯冲到天上，在半空中左右乱飞。
火星在地面上明灭，冻结的树枝滴下水来。
系统仍控制着这躯壳，他盯着飞起的怪物，意念从地上掬起一捧雪投向怪物头顶的破洞将火焰熄灭，踩住怪物坠落的一层烂皮思索了一阵掏出外星手机。
一个仿佛眼睛的图案在屏幕上显现，只听“嗡”的一声——
［你还可以解锁3次］
刘逾明立刻拿回了身体控制权。
但是当他做过了这件事离开了人群独自一人回想的时候，尴尬便如潮水般涌来了。
这一番正义演说充分为普罗大众展示了一个不畏强暴、勇于抗争、机敏强干的年轻人。他舍身为义，面对危险奋不顾身，像每一个作文材料一样熠熠生辉，就是不像刘逾明本人。
从派出所回家的这条这两天已经走熟了的路上，刘逾明的脊背越来越弯，直到脑袋顶住电线杆才承受不住般蹲在了路边。
他双手揣在怀里假装胃疼，实则是为了掩盖已经欲哭无泪的一张脸。
这不是嘴硬第一回招来后患，他如今的资助人，对他有着另类幻想的傅家宝正是因为他这臭毛病才在某次之后赖上了他。
工作在外，免不得需要租房，这是相当看运气的活动。运气好了小字一签平平安安直到搬走，运气不好的话很可能出门便遭遇天降陨石，躲过以后掉入没拉防线的无盖下水井。
当时他们上班的地方略显偏僻，因此可选的租房范围也被压缩，众多新职员不约而同的住进了同一个社区。
其中也包括认为体验生活就得体验全套的傅家宝，他们巧合的住在同一个单元，不同的是傅家宝租的是一整间，而刘逾明和两个同事一起合租。
鱼龙混杂的老街区多得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们聚在一堆里吸着烟吹着牛，忽然某日他们发现这世界上不只有同学可以勒索，还有刚出校园的懦弱青年。
特指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傅家宝以及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刘逾明。
刘逾明一个人上下班，只要戴上耳机就能作出一副高冷的样子，因此很是唬了这帮混子一阵儿。
直到傅家宝叫他们给得手了。
那小子对钱就好像普通人对皮屑，全然不在乎，对方只不过编了几句瞎话就让他大方给出票子让他们自己去买药，事后知道被骗在群里狂发十几个哭哭表情。
从此往后他们胃口大涨，对着刘逾明也敢叫着给他几百块钱耍耍了。
刘逾明此人，你若只是单纯烦他、一路追着骂他还吐口水，那他大概率是装作听不见无视掉。但如果提起钱，还摆出一副要不到钱不罢休的架势，那他肯定要和你计较到底。
——以找坐拥附近几栋楼，完全靠收租吃饭的房东告状的方式。有些事情的解决方式就是如此简单，这爱护自己资产的心将每个人相连。
忙活了一晚上的刘逾明第二天困极，在扶手上磕了一下，脑门紫了一块。
与他相熟的人和他聊起这一出，他拍着胸脯说道：“这点儿小事儿，还不是分分钟摆平。”
旁听的傅家宝不知道私下里经历了何等扭曲的心路历程，一心认定刘逾明勇斗小混混，在巷子里和小混混打架，一个人打了十个，额头英勇负伤，只揍得混混再不敢来犯。
他甚至不考虑一下这街区附近就没有那种巷子。
热水机前，傅家宝兴奋地提起这回事。
“刘哥真是厉害，我前一天刚告诉大家，第二天这事儿就解决了！”
哪是因为这呢？明明是因为他自己也被盯上了啊！
但刘逾明选择美化一番自己的行为，他微微一笑，一抬下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不愧是刘哥！你打架一定很厉害吧！”傅家宝如此试探道。
刘逾明轻轻吹去咖啡上的浮沫，浅嘬一口，姿态慵懒，信口答道：“怎么会呢，打架被抓住可是要摊上事儿的。”
由此，这误会在傅家宝心中翻腾发酵，最终在公司倒闭分道扬镳的那一刻他终于眼含热泪向刘逾明郑重道谢，并请刘逾明收他做关门弟子。
“我可不收徒啊！不是，我就没打过架啊！”
“那刘哥是怎么解决那几个学生的？”
你这话说得我好像够判死刑了！
刘逾明瞳孔地震，大脑飞速运转。
“我当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傅家宝深情回望，重重拍了拍刘逾明的肩膀：“道理与情理我早就都讲过了，世界上总有些人是说不通的。”
刘逾明此后便明白了，有些人一旦认定了某些事是解释不通的。
人总要为自己说出的话、泼出的水负责。
从结果上来看，傅家宝成了他的稳定客户，但从过程来看，刘逾明无数次如此刻一般蹲在路边“胃疼”。
但他很快就不止会胃疼了，他难以想象晚上要是有认识他的人看了节目会发生什么！
『可你现在又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人与人联系不只有面对面这一种方式。”
『你为什么要在意完全见不到面的人的想法呢？』
“你是不是不止没有朋友啊……”
刘逾明站起来，把棉服帽子抽绳拉到最紧。
独居听起来是很不错的生活状态，实则对刘逾明而言是相当重大的考验。
水、电、煤气等他从前从来不关心的费用接踵而来，这边刚续上网费，那边又被提醒该交取暖费了。
刘逾明不得不精打细算起来，把从前没有计划花钱的坏习惯改掉，改成没有计划的不去花钱。
他昨天刚胡吃海塞了一通，因而今天瞧着菜场里比昨天贵了两毛的豆角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连带着对价格不变的豆腐挑三拣四，总觉得切的比之前小了。
『……可那是按斤称的吧。』
“好，就听你的，那就酸菜汤下豆腐。”
『系统并没有……』
买了两块钱的豆腐，刘逾明愉悦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他住的小区背靠山坡，不想再走大门被健身群的老人们团团围住，刘逾明想起了这小区的后门。
他通常是不走后门的，因为那是要到山坡上种菜的老人们专门的通道，那里向外推的门只能推开一半就会被土坡挡住。
这坡上多年前还是绿意盎然，一路连到山群，但如今十米以内只见得恼人的黄土。
总之又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启动，又什么时候被废止的计划。它只给居民们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被开垦完毕的土地上可以肆意畅快的种菜了。
稍远一点的地方，丛丛的树木拥着信号塔，电线以不知道要去哪儿的方式被搭建着，隐没在不知名的树木之间。
因为这诡异的构造，如果他想走后门的话就得先从远处绕上山坡，沿着菜园与树林边界的那一条细窄的小路走上百来米才行。
这条路窄到只能容纳一只脚。
刘逾明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保持平衡，一步一步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在他还小的时候，这条路上总是很热闹的。
成群结队的小孩子们排成一列，将把这条线走直列为冒险的最终目标，如果哪个在行进途中偏离了队伍就要出钱买上一包辣条，所有人按根分着吃。
刘逾明现在还是很喜欢吃这些东西。
所以每次傅家宝来分什么新鲜水果的时候，他就会用辣条作为回礼，之后办公室里就再也不让吃东西了。
辣条有什么错，一定是榴莲的错吧。
只需要看着脚下的线一步步走的路他现在只需要不到一分钟就可以走完，短暂的童年游戏在看到枯萎的大葱时宣告终止。
——许多人种菜其实并不是为了收获，他们只是享受种植的乐趣而已。
刘逾明站在这丁字路口俯瞰了一会儿以确认现在后门没有人类出没，停了好一阵儿，他放下心来，意欲速战速决。
正当此时，他陡然听见背后传来诡异的风声。
那是有人结婚办起婚宴时的声响，也是开门大吉商场活动时的动静。
刘逾明慢慢回头，在那光秃秃的树木之中，一张绿皮迎风飘荡，在那该是头的位置有个小小的脆弱的凸起，大脑的沟壑清晰可见。
“怎么白天也会出现这种怪物！”
刘逾明倒吸一口冷气，但这东西软绵绵的攻击实在没什么太大威慑力，这让他吞下三次元尖叫，用意念朝系统大喊。
阳光之下他这次总算彻底看清了那怪异生物的样貌。
那整个怪物好似单只有一层皮，从腿到头逐渐被空气填满，具有威慑力的形象只出现了一瞬，越充越满的外壳便显得滑稽可笑起来。
它长得几乎与地球人认知的哥布林形象等同，深绿色带着瘢痕的皮肤光滑水润，双手双脚都长着五根指头。
五官中突出的尖鼻子并没有内容填充，风一吹就像丝带一样飘舞起来，它口中是一片纯然的暗红色，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
刘逾明看清楚了它是如何发出破漏声音的——将那形似嘴巴的器官吹涨再收紧，让空气在其中鼓啸，以发出好心人见了得捐一台呼吸机的动静。
在贴图中总佝偻着的身体像充了气一样挺拔膨胀，更显得那一双细弱的腿十分可怜。
也难怪它的行动方式是滚。
“这种存在是科学的吗？它到底要吃什么生活啊！”
刘逾明轻易就闪过了一次突袭，因为风向正好，他只需要朝着侧边一挪，这怪物就会不由自主在地上再多滚出一段，撞到树上像三维弹球一样在树间弹过好一阵。
它那细长的充气四肢像怪物的皮肤叫树杈勾了线，线头随风摆动。
“这应该不是真的生物吧，而是某种外星兵器？”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应该有许多战争可以避免。』
这时候他应该做什么？跑回小区里肯定来不及了吧，就算来得及，那种栅栏铁门又怎么挡得住这样一个弹性极强的怪物呢？
对了，应该是时候使用那个——
刘逾明掏出今天特意带在身上的外星手机，舍弃自己的羞耻心，紧贴着话筒说出了那个名字：“独孤小龙。”
没有反应。
『你应该大声坚定地喊出那个名字。』
“……这里离居民楼又不远！万一有人在摘蘑菇怎么办！”
『会在这种时候摘蘑菇的人，也不会因为你角色扮演说羞耻台词而把你举报了吧。』
系统给出了真诚的建议。
『你可以告诉他那怪物是充气皮套。』
冬日的树遮不住多少视线，刘逾明认命地像山坡深处跑了跑，蹲在结冰的枯叶堆上用尽生平勇气喊出了一声：
“独孤小龙！”
没有反应。
“……难道还要加上helpme？”
『哦，』系统做作地拖长了声音，『也许是因为手机没有解锁。』
“我他你——”
不等违禁词出口，系统瞬间便接管了这副身体。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他依然拥有着这身体的五感，尤其触感最为清晰，但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面对这种应该被立刻举报的系统违规行为，刘逾明却只感觉到爽，他已经在脑海里构想以后跟系统混熟了让系统替自己去考个研这种狗事了。
他本来孱弱的拳头在被系统控制的时候仿佛神迹降临，一拳便将怪物钉在树干上，另一只手将豆腐抓得牢牢的，显然带着丝泄愤。
“你下手轻点儿！疼死我了！”刘逾明像受害者似的在脑子里呲牙咧嘴。
『下次注意。』
被挤压得更加饱胀的怪物用那奇异的嘴巴发出惨叫，但刘逾明只能听见一股一股的风声，仿佛是损坏了的破旧风箱最后的波纹。
系统意念一动，这棵树顶便折了根枝干，由上而下，像坠落的石笋一样砸了过来。
“呲——”
拳头敏捷地挪开，被尖锐的树枝刺穿的怪物一边喷出火来一边像放了气的气球一样从地面俯冲到天上，在半空中左右乱飞。
火星在地面上明灭，冻结的树枝滴下水来。
系统仍控制着这躯壳，他盯着飞起的怪物，意念从地上掬起一捧雪投向怪物头顶的破洞将火焰熄灭，踩住怪物坠落的一层烂皮思索了一阵掏出外星手机。
一个仿佛眼睛的图案在屏幕上显现，只听“嗡”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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