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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阳镇中遇奇人

    茂密的枝叶遮盖了此处所有的日光,两束妖异的红光自密林中透出,含着仇恨与哀恸的眸子,已然对准了这个镇子。而此中的人却全然不知,头顶的阴云中正蕴含着报应轮回的伟力。

    我叫阿七,是一个闲散人员,师父把我扔下山让我来历练,可是没给多少银子。十数年来,刻苦修炼,修为却难以长进,故此师父放我下山历练,寻觅契机。

    前些日子来到了这个青阳镇,这儿谈不上繁盛,但是路上车马行客络绎不绝,本打算在路边耍杂技维持生活。

    这行当挣钱本来刮风减半,下雨全完,偏偏天公不作美,几日的大晴天之后突然乌云密布,下起雨来,这一下就是小半月的光景。

    日光被阴云遮住,整个镇子显得尤为暗淡,雨水重重地砸落到地面,随后粉身碎骨,开出一朵朵清亮的花。

    幸好这地方也不偏僻,常有外地的商人旅客冒雨赶路至此歇脚,阿七凭着从师父那儿学来的本事,去酒楼茶肆给人变个戏法,使点招风引火的咒诀,倒是能博得不少人的喝彩。

    拿到钱之后,阿七常去一家小酒馆喝酒,一方面是阿七喜欢这里安静,喝酒吃菜不被人打扰;

    另一方面是阿七第一次路过这里的时候感受到了这家酒馆对他奇异的吸引力,冥冥中便有一种注定要踏入这里的冲动。

    天气好的时候,这个小酒馆生意还不错,到了这下雨天气就没法跟那些装饰讲究的酒楼客店比。

    这里的装饰布置处处都显得陈旧,门口垫着的青石阶受这多年来的风吹雨打显得痕迹斑驳。

    两扇门是一种硬木制成的,门板上面雕刻的花纹受到岁月侵蚀已经依稀不可见了。

    小店里边还算整洁,桌椅不再光亮,但是被擦拭的很干净,老板跟伙计也从不多话,要酒便上酒,要菜便上菜。

    到了阴天下雨的时候,屋里的光线更加显得晦暗,这些木制摆设只有那些朱漆尚未脱落的地方还在有气无力地反映着光泽。

    这家古旧的酒馆,简朴的摆设,时常在阿七心中唤起一些浮光掠影的记忆,一种极其久远的从心底翻涌上来的冲动。

    这天客人较往日要少,阿七早早地就收工了,又照例来到这家酒馆坐一会儿,独自喝上几杯。

    只有在这里,古老而厚重的气息让阿七可以放松安定下来,施展神识之术,知觉沿着窗牖门户延展开来,被雨打湿的衰败的白草,穿行于街巷的湿润的风尽收于心念之中。

    这个酒馆也是有些年头了,门跟窗户关不严实,嗖嗖往里冒凉风,阿七坐的位置偏偏靠窗,时不时的这扇窗户便发出“吱~”的一声,被风吹开,带来一阵冷风。阿七不胜其烦,把伙计叫来,伙计从桌子底下找到一根断掉的椅子腿,顶上了窗户。

    刚安生下来没一会儿,又是一阵阴风吹打在窗户上,眼看又要被吹开,阿七眼也不睁,抬手点指,借造化之力给这扇窗户上了一道小封印咒。

    世界又清净了下来,阿七顿时觉得心情舒畅,拿出酒楼里搞到的几大壶花酒,放在一旁温着,继续坐在椅子上开始神游。

    屋子里一亮,“吱呀~”一声,一个身着华贵衣衫的人推门走进这屋子,照的屋子里一亮,也带进来一阵潮湿阴冷的风。

    阿七眉头一皱,这人开门之前灵巧地避开了他的知觉,将神念收拢回来再向那人展开,竟然一无所获。

    阿七一仰脖喝干碗里的酒,酒中香料与花瓣混合的香甜味道,从口鼻弥漫到全身,像是有一只仙人之手,自咽喉往下流入胸膛,安抚着阿七的五脏六腑。

    春尽之时就尚未凋零的荼蘼花瓣被收集起来,与酒,糖和香料一同封入坛中,在温酒之时便已经觉得花香扑鼻,一大口饮尽后,连经脉中游走的先天之气都舒缓了下来,不得不说此处的灵气充足,很适合草木生长。

    阿七的目光被此人吸引,只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不是一般人,来历不一般,实力也不一般,问道:“远道而来,不妨来共饮一杯,也消遣消遣一路寂寞。”

    那人轻轻的放下筷子,注意到了角落里喝酒的阿七,回道:“荼蘼之花,叶落花开,我还没动筷子,你已经酒足饭饱,这是你我命里无缘,何必共饮这壶花酒。”

    阿七拎起酒壶,往一旁拿了把椅子,坐在此人桌前对面之处。

    “花开花落,世间常理,若是纠结这些,岂不要荒芜了大好时光。今日我一见兄台,心里只感觉遇到了故人,不能结识,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我是一个不喜欢遗憾的人。”

    说着,阿七给面前此人满上一杯。

    两人杯中倒满酒液,一时间花香四溢。阿七打量着,此人剑眉凤目,双瞳明亮仿若朗星,丝毫不见凡人眼中常有的黯然阴影,眸中五彩之气流转。

    双手举杯小酌一口,眼睛挤出微微的柳叶弯,胸前一块赤红如火的玉璋,苍色长衣上所绣纹路形似凤皇,即便是身居如此晦暗酒馆之处,仍难掩如曜日般的凤皇之息。

    阿七拿起酒杯小抿了一口,花香于口中向下蔓延,直往五脏六腑中游走。

    漆面暗红的桌子上,摇曳着烛台不定的火光,地上铺垫的苍灰色石板痕迹斑驳。

    此人端坐在此,衣着不凡,相貌堂堂,如同神人一般。

    看着眼前这位神人一般的来客,阿七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说道:“这里不算烟柳繁华,也没有天才地宝,更没有妖魔放肆。

    今天这里却出现了你这样一位高人,让我猜猜看你来此处为的是何事。”

    此人放下酒杯,一双柳叶弯的眼眸舒展开来,笑道:“既然你这么有兴致,猜便是。”

    阿七把透着花香的酒液倒入杯子,举起那没有光泽的酒杯,说道:“兄台有意隐藏气息,可走近前来,灼热的气息直烧人的心魄。

    如此一表人才,甘心如此低调屈尊在昏暗的酒馆,你不是在被人追杀,便是追来到此,要取别人的性命。”

    此人给自己倒满一杯酒,晶莹的玉液落入酒杯,笑道:“不对不对,你猜的差之千里。我想取人性命,只要一句话发出,不知道天下间多少人会对此人的头颅趋之若鹜。”

    阿七又给自己满上,手略微颤抖,但酒液依然稳稳的被酒杯托住:“那我再猜,此地依山傍水,而且立秋时节将至。届时阴云退散,此地依山傍水,倒也能引来云游之客。”

    “哈哈哈,我料你也猜不出来,”此人重重的落下酒杯,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响声,大笑道,“你可听过修行之人中有极特殊的一派,名曰牧守。”

    阿七听到这里,心头一紧,默默哀叹一声,却不形于颜色,恭敬地说道:“牧天下,守乾坤,修炼之人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此人继续说道:“那你猜猜看我这身行头,是来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