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爸的“病”（上）
老爸老妈下楼去送庄申禄和江楠，过了好久才回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嘛，是不是去吃午饭了。
“庄申禄这爷俩可真好，下了楼又说了好多，还让我和你爸一人一天在医院照顾你，另一人晚上去他家。”老妈说。
“你们也没去过我租的房子，不知道在哪里，看来去庄申禄家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不用不用，你爸那会儿出去透风的时候，打听到了医院旁边有一家店往外租折叠床，今天晚上租一个就行了。”老妈说，“一天晚上二十块钱，还可以，比住旅店便宜多了。”
“哦，那住着肯定不舒服。”我说，“唉，我的手机坏了，里面有我那房子的房主电话，不然给房主打个电话，辛苦他家的人带着你们走一趟，你们也就不用再浪费二十块钱了。”
“来回跑，车费也是要花的，何况这大冬天的，一天折腾一个来回也不值得。还是在这租床更好，万一有点什么事情，两个人都在也能有个照应。别看你爸琢磨着这病那病像个傻子一样，我连字都不认识，都不如你爸呢。”
“那庄申禄爷俩还说了啥呀，唠了这么长时间？”我问。
“唠今天一旦那家的人来谈赔偿，叫我先不要跟他们谈，稍微缓缓的。”老妈说，“一来这个事故需要交警给出一个什么书，二来那个江楠今天值班下午过不来，等他有时间的，有他在场再谈不迟。”
我知道老妈说的那个“什么书”应该是“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她没念几天书，肯定是听了江楠的话后记不住这个名字。
“也对，我们什么都不懂，别太着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说。
“嗯，再说了，那个人都被抓起来了，应该着急的是他们。”老爸接过话来。
“我看那个钟的上面是十二点多了，你们俩去吃口饭吧。”
“大冬天的，本来天就短，又啥都不干，中午吃啥饭呀？”老妈说。
农村的人一年主要忙两季，春天种地、秋天收地，只有这两段时间是最忙的，其他的时间要是不打零工干点儿什么的话，多数情况只能闲着。我老爸老妈原来都是出去干零活的，但是今年冬天一来是因为我毕业工作了，他们不再有着巨大的压力，二来经济也不算太景气，找点活、打点零工也费劲，所以两人都在家中闲着没事干。
闲着没事干，消耗的体力也就少，所以在我老家那边，农村人一般冬天都不吃午饭。
而老妈这么说，我估计一来她是为了省钱，二来也是为了我的事儿上火，吃不下饭。
老爸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老妈。
“哦，你需要吃饭啊？”老妈用异样的口气问。
“怎么饿了还不让吃饭吗？”老爸低声回了句。
“好，你特殊，我给你钱，你去吃你的饭吧。”老妈从包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他，“省着点儿，别乱花！”
“嗯。”老爸接过钱，高高兴兴地出屋去了，看起来就像被别人给了糖之后的孩子。
“宇啊，你爸这个人成天说自己有这病那病，可是人人冬天都吃两顿饭，唯独他要吃三顿，顿顿还不少吃，你说他能有什么病？”
我只是一笑。老爸这个人，我先前提到过，他一直觉得自己有这病那病，整得自己神神叨叨的，不像个正常人的样子。
这得说句实话，血压太高是老爸实实在在的毛病，不容辩驳。
他发现血压高之初，我还在上学，所以老爸老妈都一门心思研究打工挣钱供我念书，老爸自然也不敢花时间研究自己的病。
什么时候他会“作”病呢？那会儿除非是他找不到活儿在家闲着的时候，老爸肯定开始“作”病。他这个时候“作”病，不知道他是想去医院检查身体，还是要买药回来吃，亦或是给自己在家闲着没事干找借口，再或是单纯地发泄情绪。
我记得我上大一那年，老爸就有一段时间在家闲着没事干，当时他天天说自己肚子疼，整天躺在炕上，一天到晚“哎呦哎呦”的叫。老妈当然看不惯他这样，就问他到底怎么了，如果是肚子疼就拔罐，如果是胃疼就吃药，但是他既不拔罐也不吃药。
如此待了小半个月，按理说就是肚子疼、胃疼也早就该好了，但是老爸的“疼”仍然在持续。
老妈急眼了，一个大老爷们不知道干活儿，成天就知道在家玩肚子疼，丢人不丢人！
老爸竟说他找不到活儿，不然哪能肚子疼。
这话把我老妈当时都气笑了，找不到活儿和肚子疼能有什么关系啊。老妈把老爸一通臭骂，问他天天在家躺着，活儿能自己来找他吗。不知道是老爸被我老妈骂醒了，还是他觉得自己没脸了，这才起身出去找活儿，肚子也不疼了。
像类似的事儿老爸他可没少干，这次是肚子疼，接下来就是其他的症状。我大一那年的国庆假期期间，有一天下了雨，原计划的秋收也不得不休一天工。晚上我们都在家看电视剧，老爸突然把胳膊往炕上摔了一下。初时我和老妈谁也在意，哪知他又摔了一下，然后叹气说，“哎呀，我这胳膊怎么突然就没劲儿了？”
我和老妈赶忙问他怎么回事儿。老爸说他觉得胳膊突然使不上劲儿了，还觉得腿也没劲儿。老妈说他这可能是前一天干活累的，突然休息一天就浑身难受。
我们平时干活都会有过这样的感觉，一旦某一天突然停工休息下来，就会浑身感觉不自在。这绝对是正常的现象。老爸没认可也没否认，跟着让我帮他看看他的嘴巴歪没歪、眼睛斜不斜。
我平时很少在家，对老爸的意思没太了解，但老妈早就对他的行为轻车熟路了，立时识出了老爸的意图，就问他什么意思。
老爸见老妈说话的语气不对，低声说他认为自己可能是得了脑血栓。我之前也听老妈说老爸“作”病的事迹，就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支支吾吾也说不明白，说什么一旦得了高血压，十个人有九个会得脑血栓。
得过高血压的人，几乎都要靠药物维持正常的血压，而降压药吃得久了，的确会对血管有或多或少的影响。但是，得脑血栓跟平时喝酒吃肉等习惯也有关系，高血压的人确实是有很大的可能得上的，但绝不是绝对的。
凭我对老爸的了解，他自己是没有这方面的医学知识的，而且他自己也不可能判断出自己得了脑血栓，肯定又和以前一样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了脑血栓的症状，然后他就往自己身上套。比如，他有可能听别人提过这个，就用心记下，回家后演出来。
就在这时，一集电视剧播完了，电视中传来了一个男人铿锵有力的声音：“你是否有过这样的情况：胳膊使不上力，腿挪不动步，口歪眼斜……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情况，就要小心了，因为这些都是脑血栓的前兆……”
“庄申禄这爷俩可真好，下了楼又说了好多，还让我和你爸一人一天在医院照顾你，另一人晚上去他家。”老妈说。
“你们也没去过我租的房子，不知道在哪里，看来去庄申禄家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不用不用，你爸那会儿出去透风的时候，打听到了医院旁边有一家店往外租折叠床，今天晚上租一个就行了。”老妈说，“一天晚上二十块钱，还可以，比住旅店便宜多了。”
“哦，那住着肯定不舒服。”我说，“唉，我的手机坏了，里面有我那房子的房主电话，不然给房主打个电话，辛苦他家的人带着你们走一趟，你们也就不用再浪费二十块钱了。”
“来回跑，车费也是要花的，何况这大冬天的，一天折腾一个来回也不值得。还是在这租床更好，万一有点什么事情，两个人都在也能有个照应。别看你爸琢磨着这病那病像个傻子一样，我连字都不认识，都不如你爸呢。”
“那庄申禄爷俩还说了啥呀，唠了这么长时间？”我问。
“唠今天一旦那家的人来谈赔偿，叫我先不要跟他们谈，稍微缓缓的。”老妈说，“一来这个事故需要交警给出一个什么书，二来那个江楠今天值班下午过不来，等他有时间的，有他在场再谈不迟。”
我知道老妈说的那个“什么书”应该是“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她没念几天书，肯定是听了江楠的话后记不住这个名字。
“也对，我们什么都不懂，别太着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说。
“嗯，再说了，那个人都被抓起来了，应该着急的是他们。”老爸接过话来。
“我看那个钟的上面是十二点多了，你们俩去吃口饭吧。”
“大冬天的，本来天就短，又啥都不干，中午吃啥饭呀？”老妈说。
农村的人一年主要忙两季，春天种地、秋天收地，只有这两段时间是最忙的，其他的时间要是不打零工干点儿什么的话，多数情况只能闲着。我老爸老妈原来都是出去干零活的，但是今年冬天一来是因为我毕业工作了，他们不再有着巨大的压力，二来经济也不算太景气，找点活、打点零工也费劲，所以两人都在家中闲着没事干。
闲着没事干，消耗的体力也就少，所以在我老家那边，农村人一般冬天都不吃午饭。
而老妈这么说，我估计一来她是为了省钱，二来也是为了我的事儿上火，吃不下饭。
老爸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老妈。
“哦，你需要吃饭啊？”老妈用异样的口气问。
“怎么饿了还不让吃饭吗？”老爸低声回了句。
“好，你特殊，我给你钱，你去吃你的饭吧。”老妈从包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他，“省着点儿，别乱花！”
“嗯。”老爸接过钱，高高兴兴地出屋去了，看起来就像被别人给了糖之后的孩子。
“宇啊，你爸这个人成天说自己有这病那病，可是人人冬天都吃两顿饭，唯独他要吃三顿，顿顿还不少吃，你说他能有什么病？”
我只是一笑。老爸这个人，我先前提到过，他一直觉得自己有这病那病，整得自己神神叨叨的，不像个正常人的样子。
这得说句实话，血压太高是老爸实实在在的毛病，不容辩驳。
他发现血压高之初，我还在上学，所以老爸老妈都一门心思研究打工挣钱供我念书，老爸自然也不敢花时间研究自己的病。
什么时候他会“作”病呢？那会儿除非是他找不到活儿在家闲着的时候，老爸肯定开始“作”病。他这个时候“作”病，不知道他是想去医院检查身体，还是要买药回来吃，亦或是给自己在家闲着没事干找借口，再或是单纯地发泄情绪。
我记得我上大一那年，老爸就有一段时间在家闲着没事干，当时他天天说自己肚子疼，整天躺在炕上，一天到晚“哎呦哎呦”的叫。老妈当然看不惯他这样，就问他到底怎么了，如果是肚子疼就拔罐，如果是胃疼就吃药，但是他既不拔罐也不吃药。
如此待了小半个月，按理说就是肚子疼、胃疼也早就该好了，但是老爸的“疼”仍然在持续。
老妈急眼了，一个大老爷们不知道干活儿，成天就知道在家玩肚子疼，丢人不丢人！
老爸竟说他找不到活儿，不然哪能肚子疼。
这话把我老妈当时都气笑了，找不到活儿和肚子疼能有什么关系啊。老妈把老爸一通臭骂，问他天天在家躺着，活儿能自己来找他吗。不知道是老爸被我老妈骂醒了，还是他觉得自己没脸了，这才起身出去找活儿，肚子也不疼了。
像类似的事儿老爸他可没少干，这次是肚子疼，接下来就是其他的症状。我大一那年的国庆假期期间，有一天下了雨，原计划的秋收也不得不休一天工。晚上我们都在家看电视剧，老爸突然把胳膊往炕上摔了一下。初时我和老妈谁也在意，哪知他又摔了一下，然后叹气说，“哎呀，我这胳膊怎么突然就没劲儿了？”
我和老妈赶忙问他怎么回事儿。老爸说他觉得胳膊突然使不上劲儿了，还觉得腿也没劲儿。老妈说他这可能是前一天干活累的，突然休息一天就浑身难受。
我们平时干活都会有过这样的感觉，一旦某一天突然停工休息下来，就会浑身感觉不自在。这绝对是正常的现象。老爸没认可也没否认，跟着让我帮他看看他的嘴巴歪没歪、眼睛斜不斜。
我平时很少在家，对老爸的意思没太了解，但老妈早就对他的行为轻车熟路了，立时识出了老爸的意图，就问他什么意思。
老爸见老妈说话的语气不对，低声说他认为自己可能是得了脑血栓。我之前也听老妈说老爸“作”病的事迹，就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支支吾吾也说不明白，说什么一旦得了高血压，十个人有九个会得脑血栓。
得过高血压的人，几乎都要靠药物维持正常的血压，而降压药吃得久了，的确会对血管有或多或少的影响。但是，得脑血栓跟平时喝酒吃肉等习惯也有关系，高血压的人确实是有很大的可能得上的，但绝不是绝对的。
凭我对老爸的了解，他自己是没有这方面的医学知识的，而且他自己也不可能判断出自己得了脑血栓，肯定又和以前一样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了脑血栓的症状，然后他就往自己身上套。比如，他有可能听别人提过这个，就用心记下，回家后演出来。
就在这时，一集电视剧播完了，电视中传来了一个男人铿锵有力的声音：“你是否有过这样的情况：胳膊使不上力，腿挪不动步，口歪眼斜……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情况，就要小心了，因为这些都是脑血栓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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