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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再遇恶差

    纪维搀扶着受惊的贺佩兰,逃离险境后仍然惶惶不安。纪维万分内疚自责,为了一己私利,逞一时之强,差点搭上了性命还害了卓叔叔和贺佩兰,简直无法宽恕自己,再无面目去见寨主和山上的同仁了。

    卓朗临危不惧,大义凛然,他的离开是保护了佩兰和纪维免遭于难,对山寨也是一种救赎。

    如今的处境非常难堪,纪维眼神空洞,除了漫无目的带着贺佩兰往前走,遵照卓朗的交代回寨,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要不是为了护送贺佩兰平安无事回家,纪维是绝对不敢再回寨子了,他迷茫了。卓朗生死未卜,还不知那帮恶匪要怎么对付于他。纪维感慨,本身就是沦落山野的苦命之人,唯有默默祈祷安详,他们命如蝼蚁草芥,唯有苟活于世,等待时机涅槃。

    两人疲惫来到乱石岗,兴许惊吓过度,贺佩兰颤颤巍巍扶着一块断石坐下,还不忘从腰间解下羊皮水袋,递给纪维。

    “维哥,我们就这样走了,卓叔叔还回得来吗?他伤得不轻。。。”贺佩兰心有余悸,又开始啜泣起来。

    纪维安慰道:“今日不利,先后遇到黑白两恶,能逃出实属万幸,卓叔叔武功高强,才智超群,尚能自保,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一定能够平安回寨。”

    纪维又补充道:“我们按照卓叔叔的提醒,趁着太阳落山前赶到山神庙避一避,再回寨子吧。”

    贺佩兰停止哭泣,担心起纪维:“维哥,你屡犯寨规,这趟下山遇到大祸,寨主肯定要拿你问罪,你怎么办?”

    “我自知罪孽深重,哎,先把你送回去,然后找寨主谢罪。”

    “你这么想离开,要不,趁着现在,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常年在山里采药,路我熟,可以一个人回去。”

    秋风萧瑟,些许寒意袭来,贺佩兰单衣瘦体,不禁抱紧胳膊。纪维说道:“这里不是歇脚议论的地方,风起云涌,尘卷沙飞,秋雨将至,我们得加快脚步,趁着大雨降临前赶到我的落脚点草屋避避雨。”

    “草屋?就是你先前跟我所说的月牙谷草屋?”

    “正是,那是我在山下唯一的一处安置点,虽然简陋,但是往日里也备了一些干果和干净的水,足以让我们呆上许久,从长计议。”

    贺佩兰站起身,抬头看看到背后巍峨的竹溪山,一眼望去是看不到顶头的。山峦高耸,万木萧条,云烟缭绕,一片茫然蒙上心头。此刻离山上的家那么的近,又是如此触不可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来不及感慨,山下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只能听从纪维的安排。

    二人步履阑珊来到空旷的月牙谷,贺佩兰对这个地方很陌生,头顶着怪石悬崖蔽日,深秋时节更是一片荒凉,遍地朽木枯草,不像是人能呆得住的地方,就是窜出来几只豺狼凶兽也不奇怪。

    贺佩兰有些害怕,拉了拉纪维的衣袖:“维哥,我们别在这里呆着,还是进紫竹林到山神庙吧。”

    “山神庙还有点路,我看你也走不动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有我在没事的。况且乌云压顶,大雨说来就来,半途冒雨还找不到地方临时躲避呢?”

    纪维的坚持也让贺佩兰打消了顾虑,殊不知他们正在一步步走向险地。

    纪维捡拾起一段树干,扒拉干枯的长茅草和绊脚的藤蔓,在前面领着路,贺佩兰小心翼翼跟着。

    站在人高的荒草丛中,纪维的茅草屋就在眼前,久违的笑容浮现在纪维脸上,满心欢喜,这也是他的小家。

    可高兴片刻,纪维突然站住,打了个冷颤,没有继续迈步前进,笑容逐渐收起,惊讶万分。后轻轻用手臂一挡,示意贺佩兰不要动。

    贺佩兰不明就里,低声问道:“怎么了?”

    纪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死死盯着那扇打开的竹门,然后对贺佩兰说道:

    “门是开的,有动静!”纪维嘴里念叨。

    屋里的确有人,而且似乎也听到外面二人移步而来的声音。月牙谷幽静寂寥,此刻点点滴滴窸窸窣窣声音也会被人或者小动物感知到。

    果不其然,里面的人闻声而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茶摊纠缠的两个解差!

    贺佩兰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纪维满眼惊恐,而后壮着胆子问:“二位爷,你们不是。。。不是回城复命了吗,怎么在这里?”

    两位解差看向二人,顿时红了眼,握紧手里的杀威棒,凶神恶煞般。矮胖的解差咬牙切齿道:“好啊,你们还敢找到这里来!爷今天点背,碰到盘龙山的土匪帮了,晦气!倒霉丢了包裹不说还险些送了命!这些,全都拜你们所赐!”

    看来,这两个解差受了山匪凌辱,一肚子火气没地撒,临时在草屋歇脚,这会儿不巧碰上纪维他们,势要把债全部算在两个弱势少年头上了。

    贺佩兰小声对纪维说道:“维哥,我们走吧!”

    纪维知道,双方几步之遥,两个解差想要拿下他们是轻而易举的,逃是逃不掉了,唯有硬着头皮跟他们口头较量一番,看是否有化解仇恨的余地。

    纪维生怕对方知道卓朗不在附近,要抢先一步镇住他们,毕竟这二人都是卓叔叔的手下败将,还是非常忌惮卓朗的,于是纪维搬出“护身符”想要唬住二人:

    “二位官爷,这是我叔叔住的草屋,你们也知道他是习武之人,向来行侠仗义,不拘小节,以天为被地为庐,吃睡都在这里。”

    二位解差听了赶忙做出防备状,又四下环顾,想找卓朗的身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一个不留神那把细剑又指在咽喉处。

    纪维见这招果然有效,镇住了敌人,也就没那么心慌了,继续说道:“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我叔叔马上回来看到你们占了他的家不打招呼,你们可想到会是什么后果?”

    没想到两位解差相视一眼,满心疑惑,并不吃这套,黑瘦的解差淡淡说道:“再怎么说,我们是官差,你叔叔是百姓,他还能真杀了我们不成?我二人重要的办差包裹被山匪抢了去,细想,定是你们与那伙贼人勾结,掠夺过路人的钱财!”

    矮胖的解差嘴里也不依不饶,说道:“兄弟说的对,他们脱不了干系!几个卖茶的胆大包天,勾结土匪抢劫官差,罪大恶极,我们把这两人锁了捉回去交给府台大人,说不定能将功补过,免了重罪!”

    两位解差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两后生轻易唬住的,双方对峙僵持这么久也没见那个持剑人的身影,瘦黑的解差意识到他们的叔叔根本就没有跟过来,笑道:“野小子,就凭你也想瞒过爷,看你们慌张的样子快要捂不住了吧,我料你们的叔叔根本就没有跟过来,或者,他本身也是山匪,得了我们的东西去分赃了!”

    贺佩兰听解差妄言诬陷卓朗,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回道:“我叔叔才不是山匪,他,他是好人。”

    瘦黑的解差说道:“小姑娘,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刚才在山匪面前,亏得你求情救我们一命,我不为难你,只要你告知你们叔叔的下落,我便放过你们离开,不再纠缠!”

    贺佩兰心思单纯,哪想到这是对方故意试探套话的陷阱,不假思索,说道:“我叔叔真不是山匪,我们没有害二位官爷,叔叔被山匪裹挟上山了。”说到这里,贺佩兰鼻子酸酸的。

    可恶的解差阴谋得逞,纪维根本来不及阻止贺佩兰,贺佩兰一说漏嘴,更加印证了解差的猜测,这下可以肆无忌惮拿捏两个弱少年了。

    瘦黑的解差释怀大笑,对贺佩兰说道:“姑娘果然单纯不诓骗人!不过,你们的叔叔这么厉害一人物,区区几个山匪也能留得住他?看来,武功并不咋地,只会执剑仗势罢了。今天不带走你们交差,我们回去肯定难逃罪责。得罪了二位!”

    两位解差已然将纪维和贺佩兰视为得手的猎物,当作将功赎罪的筹码。

    矮胖解差面目狰狞,恶狠狠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嘴里吐不出半句实话!现在没有了挡箭牌,量你们插翅也难逃!”说完,双手拿着杀威棒朝纪维和贺佩兰走过来。

    纪维见对方咄咄逼人,要动真格的,哪会就范?顺手抄起地上一段荆棘条防备。

    “哟吼,还敢反抗?不要作无谓的挣扎,你们是打不过我们兄弟的,还是束手就擒吧,免遭皮肉之苦!”

    贺佩兰也是急了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二位官爷为什么如此对付我们寻常百姓?求你们放过我们,我会对二位爷感恩戴德的。”

    “佩兰妹妹,不要跟他们废话,这两个狗官不是好东西,不讲仁义天理,枉你还救过他们的命,跟他们拼了!”

    纪维深知已没有退路,唯有殊死搏斗还有一线生机。如果就这样被带走,他们再也别想获得新生了。纵然实力相差悬殊,也要拼上一拼。

    “佩兰妹妹别怕,我们与豺狼野兽斗多了,今天是他们这两头豺狼分不清黑白欺压我们,还手也是被逼的。”

    说罢,纪维有力地挥舞着藤条,边挥边拉着贺佩兰往后退,两名解差并不惧,矮胖解差脸上浮现一层愠怒,拿着杀威棒就朝二人扑杀过来。

    矮胖的解差下手真是凶狠不犹豫,单手挥棒一个横扫,重重打在纪维的腰上,纪维招架不住,一个趔趄不稳,倒在地上。矮胖的解差蔑笑道:“呵呵,早说了,与我们动手是徒劳的,你这贼小子身子软嘴巴倒是挺硬,看你还能不能吃我这第二棒!”说完,抬起杀威棒就朝纪维劈头砸来。

    纪维双手紧紧扣住地上的粗树根,使出全身的气力,双腿用力朝解差一蹬,解差只管手上的家伙劈头砸人,哪里护得住下身,下盘露出破绽,纪维的蹬腿蛮劲有力,正踢中他的裤裆。

    大腹便便的矮胖解差根本躲闪不及,本能的扔掉杀威棒,双手捂住裤裆,疼得嗷嗷叫,撕心裂骨的痛,让他瞬间没有了攻击力,只管蹲下护着下身不能自己。

    矮胖的解差边喊疼边怒斥纪维:“小杂种,敢玩阴的!兄弟,不要再留情面,快废了他!哎哟,疼死老子了!”

    瘦黑的解差也没有再多言,杀气腾腾提着棒子朝纪维走来。纪维此时也没有了还手出招的气力,嘴里喊道:“佩兰,快跑!”

    瘦黑的解差迅速用棒头顶着纪维的喉咙,冷冷说道:“再敢还手,我现在就废了你!”

    纪维不畏惧,誓死不从,无力地笑道:“你这狗官,有本事就打死我,否则,我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与搏个鱼死网破!”

    纪维躺在地上翻不了身,贺佩兰万念俱灰,泪如雨下,乞求道:“不要打了,我们跟你们走还不行吗?”

    纪维此刻只想保全贺佩兰离开,双手突然抓住抵着咽喉的杀威棒,有气无力喊道:“佩兰,快跑啊!”

    贺佩兰根本挪不动步子,手足无措,唯有哭泣。

    纪维还是有男子汉气概的,他的脾气秉性决定了他不能认命,何况向官府的走狗低头。

    瘦黑的解差再也没有耐性了,一脚踹在纪维面部,纪维鼻青脸肿,鲜血从嘴角和鼻孔流出。

    贺佩兰无助地哭喊救命,可空旷的山谷哪有人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实在不忍纪维命丧于此,上前抓住瘦黑解差的衣袖,跪下求饶。

    恶差哪有怜悯之心?矮胖的解差缓过气,慢慢站起,拿来锁环,绑住纪维,又用力拉起纪维,朝他胸口重重打了一拳解气。

    瘦黑的解差劝阻道:“别把他打死打残了,回去还要交差赎命呢?”又对贺佩兰说:“小姑娘,爷绝不跟女子动手,识相点你乖乖跟着,等到了裕康府,交了差,你们也不用在受这份煎熬了。”

    矮胖解差狠狠对纪维说道:“你给我消停点,再打坏主意玩阴招,老子立马结果了你,信不信!”

    纪维昂着头,不服输,只是可怜了贺佩兰跟着遭罪,难道命中就躲不开此劫?没等多想,两名解差拉着拴紧的锁链,押着和纪维贺佩兰朝大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