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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余波

    几天前,杨英和张远去树林练功,偏巧这时候乡长让李田来收租子。任老实这段时间忙着烧玻璃液,田地里的庄稼收的迟,还只是晒了个半干,偏他是个实在人,心想这种半干的粮食容易发霉,拿来交租子可不成。便把红薯土豆什么的拿了些去交租。

    李田曾被杨英教训过,恨屋及乌,本来就看任老实不顺眼,加上不认识红薯土豆,不但没收下任老实的租子,反而大骂了他一顿,说是你任老实也他娘的奸滑如鬼了,敢拿这些山藤野草的老根来糊弄你家李爷,当某是青溪村的二傻子吗?你们这些贱民抓个虫子老鼠填进肚里都是过年了,鸩酒砒霜弄不死的烂命吃什么不是吃。李乡长那是金贵人,肚子里是要装山珍海味,粟米白面,美酒佳肴的。这些山根树藤你敢拿来,某也不敢交给乡长。也就是你家李爷心肠好,告诉你一声,再不赶紧拿出粟米麦子来缴租,明年田你也不用种了。敢少一粒租子,杨英那腿只需拄单拐,你任老实先准备好双拐。

    任老实没法,只得和乡亲们商量换粮,谁知乡亲们跟躲瘟神一样避着他,还故意说给他听见,当初就传说这是些野人土著都不敢碰的剧毒,用毒药来换咱们的粮食,乡里乡亲的他任老实怎么能干得出来?李乡长装山珍海味的肚子娇贵,怕被毒死,难道我们这装野菜糠皮的肚子就硬实,装毒药都活的精神?不换,丧良心的,毒死大伙好让你独活,麻溜的拿走。

    任老实摸不着头脑,只好求李田宽限几天,最后高价折成铜钱交了才算完事。

    张远不禁无语,这个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都怪当初没事造什么谣,真是后患无穷了。

    以前张远是这个村最受欢迎的人,卖家传宝贝换粮分给村民的名声可是响当当,连隔着一座山的青溪村都羡慕松树坪出了个小善人张远。现在不一样了,小善人从雇佣村民收毒庄稼开始就毁于一旦,分粮都没有挽回声誉,粮食拿了,照样躲着他走,狗朝他摇下尾巴都要挨主人一脚。

    甚至有风声传出,这张远小善人就是个妖怪,用妖术把砂子石头变成宝贝哄骗人,分粮只是为了探查谁家的人鲜嫩可口,迟早弄去炖了。闹得人心惶惶,村里的乡亲,手掌上老茧薄一点的,天擦黑就不敢出门,家家忙着置办净桶夜壶,以免天黑后内急,出门上茅房被一爪子捞去。

    任老实见张远无语,显然是在后悔胡闹造谣,把自己弄成臭狗屎还连累一家人。暗叹小小年纪把这个家弄的日子越来越好,已经很不容易了,造谣的初衷也是怕庄稼有害,被人误食,今日就依了他,反正忙着烧玻璃液,庄稼也没多少时间照看。

    想到这,任老实拿定主意,道:“小远,别难过了,咱们家的田地随你折腾去,老汉不种了,就给你去烧玻璃液。只是从村里雇佣的烧窑师傅结清佣金走了,老汉对烧窑还不熟悉,恐怕会误事。”

    张远心情好了点,应道:“我听说了,暂时不烧了,存下的玻璃够用一阵子,您老先歇息一段时间。没走的佣工也把佣金结了,多给一个月的佣金,以后咱们再烧玻璃液,只要他们想来,随时欢迎。”

    “这……,都遣走了,万一这些人凑一块,咱们的玻璃制作不就泄露了吗。”

    “没事,咱们制作的少,配料是任爷爷亲自配的,后期制作是我作的,买进原材料的时候咱们又特意多买了好几种用不上的材料,秘密暂时泄露不了。”

    “好,老汉看没走的人也心中不稳,散了也好。”

    “嗯,任爷爷,我再好好想想,怎么让乡亲们相信红薯土豆没有毒,这是个难题,费了好大劲和乡亲们建立了信任,想不到一下子就毁了。”

    “是啊,有句话说三思而后行,你想吧,咱们不打扰你了。”

    “嗯。”

    村口路边上支起了好几口大锅,锅里满是煮熟的红薯、土豆和玉米粥,锅底烧着火保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香。

    二十多个搭好草棚的流民无论老少,人手一个大碗,三三两两的吃的香甜。

    原住村民虽然领了张远分发的粮食,但糠皮吃惯了,有了粮食反而舍不得吃。每天数着颗数下锅,小孩看着直吞口水,敢吵闹要求多放一些米,兜头就是一巴掌,骂上一句:败家玩意,害我手一哆嗦,多掉下去十几粒米,再闹打死你个兔崽子。

    肚子里胡乱填了些糠皮麦麸混合野菜,灌一大碗冷水,村民们拿上农具纷纷出门。

    庄稼人就不敢偷懒,出门下地的时间都差不多,路头路脑碰上了便结伴而行,一路谈谈说说,咒骂叹息几句,倒也不觉得闷气。

    将近村口,一阵晨风迎面吹来,空气中夹带着浓郁的食物甜香,令人垂诞欲滴。

    村民尽皆大口吸小口呼,似乎要把这沁人心脾的甜香全部纳入腹中。

    甜香吸入的不少,本来就没有填满的胃却感觉一下子空了,腹中又“咕噜咕噜”的叫唤起来。

    村民们不由加快脚步,追随着甜香走去,不一会来到了村口。

    甜香更加浓郁,村民们一脸的陶醉在看清甜香的来源后变成了惊鄂。

    路边大锅中煮的却是被认为是剧毒之物的东西。

    村民们脸色大变,暗道:“完了完了,死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口气交代后事,吃糠咽菜的命,闻的那门子甜香嘛。一招不慎,一招不慎啊,就此中了任老实一家的毒计,今日必定命丧于此,可怜留下孤儿寡母,父母双亲,从此失去依靠,恐怕连糠菜都吃不上了。”

    赵大牛颇有牛的脾气,却没有牛的身板,骨架倒是颇大,吃惯糠菜还是和吃惯草的牛差距太大。此时牛脾气上来,瘦弱的身板竟然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乡亲们,齐上,死也要毁了任老实家的毒锅,以免遗祸子孙。”

    话音刚落,任家小妖怪一口红薯,一口玉米粥,笑嘻嘻的边吃边走了过来,和乡来们打了个招呼:“乡亲们早,过来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好干活。”

    “谁要吃你们家的毒物?顺风下毒尚且不觉歹毒,还要请我们吃你的毒物,莫非嫌我们死的不够快吗?任家小妖怪休走,吃我赵大牛一锄。”

    众村民尽皆跃跃欲试,欲除妖安民。

    “且慢,我也在吃,怎么能说是毒物?难道我也要寻死吗?毒死乡亲们于我有何好处?是要谋你们的家产还是田地?茅草房咱们家也有,糠皮野菜么,以前咱们家也稀罕,最近不吃了,有红薯土豆玉米粥,谁还吃那玩意。”

    “这个……对了,你是妖怪,不可以常理度之,你口中的美味佳肴,说不定正是我等的夺命砒霜。”

    张远正和乡亲们摆事实,讲道理之际,三个六、七年的小子,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片子,蹦蹦跳跳的跑来围住张远,也不理会众人,只管叽叽喳喳的和张远说话。乡亲们一时倒不好下手,怕伤了小孩子。

    “远哥哥,我喜吃红薯,甜丝丝的好吃极了,前几天分给我家的红薯被我吃完了,爹娘没有吃到,只吃过土豆玉米粥,我可以再给爹娘拿可以个吗?”

    “林磊,你就是个小馋猫,下次记得有什么好东西和你爹娘分享,一个人独享是会闹肚子的,去拿吧。”

    “嗯,我知道了,远哥哥。”

    “还是土豆好吃,软软糯糯的吃起来又香,听远哥哥说还可以炒着吃,烤着吃,油炸了吃,汆水凉拌了吃,远哥哥,要怎么炒?”

    “这个炒啊,就是放锅里……哎呀,一句话也说不清楚,等将来我弄给你当菜吃,好不好,小王迁。”

    “好,远哥哥要说话算话。”

    “是了,等有炊具了我炒给你们吃。刘玉,远哥哥看见你把土豆给你妹妹,是个会疼人的孩子,有我当年的风范,再去拿几个吃吧。”

    “谢谢远哥哥,我们以后也能天天吃红薯土豆和玉米粥吗?”

    “今年不行了,剩下的要留做种子,明年收获了,想吃多少都可以,不过可别嘴馋不等成熟就去地里刨,还要留些做种子,再说经常吃也会吃腻的,嗯,你们去拿吧,远哥哥和乡亲们还有事。记住后天要来跟我学文化,不许偷懒哦。”

    “好,谢谢远哥哥。”

    四个孩子取得张远的同意,蹦蹦跳跳的走了。被晾在一边的村民们很不是滋味,大家好像误解任老实一家和这个小妖怪了。

    “新来松树坪的这些乡亲从几天前就吃这些东西,各位叔伯也看见了,这些所谓的毒物是真正的粮食,还可以当菜吃,味道么各位尝尝就知道了。”

    乡亲们大多都相信张远无恶意,唯有赵大牛还不肯全信,说道:“前久种这些东西的地边还立着些牌牌,上面老大一个骷髅头和两根大腿骨,看了让人害怕,都知道地里的东西碰不得。又有人说砍不死的土著都被这些东西毒死,现在又说没有毒,好吃得很,这个怎么说?万一是慢性毒,咱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