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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庙堂杀机

    屋内暗影浮动,屋外风波再起。窗外此时清风拂荡,扫动门庭木板,片刻之后,在夜色的笼罩下,又一条漆黑的身影缓缓向屋内延伸。

    这一回公公羊禄发现了异动,警觉地回头,霎时间一条魁梧的身躯迎面扑来,一把半月长刀经过蓄力直朝他的脖颈处削去。公羊禄反应敏捷地双脚紧缚大刀,同时用手从袖袍中射出铁蒺藜,一一打熄庙中烛火,原本明亮的庙堂顿时一片黑暗。

    袭击之人心中一惊,用力甩开对方双脚的束缚,操动手中大刀向四周挥舞劈砍,一时间大堂内“劈里啪啦”动静四起,桌椅烛台被砍得七零八落,散成一地。

    “呵呵,老夫住在这屈子庙足足有一个甲子,堂内的一切布置早已经了如指掌,就凭你这个莽夫,也想杀我么?”黑暗之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嘲笑声音,这令不速之客再添怒火,大刀挥舞更加肆虐,但却无法伤及对方分毫。

    僵持之际,忽闻一声蝉吟划破夜空,庙内突然闪烁起星辰般的亮点,位于庙堂中央的屈子像应声爆碎,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凄厉的哀嚎声。

    一条漆黑的身影浑身插满的涂上萤料的毒针颓然倒下,黄色的光点将他的身躯包裹在一团幽幽的光晕之中,在漆黑的世界种显得鬼魅异常。

    此时,庙堂内的灯台不知道被什么人又重新点起,光明驱散黑暗,将堂内的一切照得清楚无比。

    在散落的屈子像碎块周围,一人身上插满针倒在血泊之中瑟瑟发抖,正是庙祝公羊禄。

    藏在暗处的发针之人缓缓步入大堂,覆盖在身上的黑幕一丝丝的褪去,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来人身负黄金匣子,腰间缠满蝉尾针筒,额头绣有翼纹,竟是尚香谷场的裴闲池。

    “夜啼吟,居然是你!”车卿之收起半月刀一脸的惊愕表情,问道:“你是何时来到安陵的,我竟然对此毫不知情。”

    夜啼吟阴笑道:“呵呵,我这些年来化名为裴闲池,暗中受吴主孙皓直接调遣,你们这一级别的当然不知晓。”

    车卿之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连你都来了,看样子是整个鹰团差不多都出动了吧。”

    “差不多吧,除了你我,杨魄他们三人,还有鹰团统帅金朝绝他们一家子,外加上那个最为神秘的‘峰’,几乎算得上鹰团的全部主力了。当然,这回来到安陵的恐怕还不只这点人,杨魄在失踪前已经将信息传达给了金朝绝,相信用不了多久鹰团大部队便会赶到。”

    “所以说你这边也开始正式行动咯?”车卿之奇道。

    夜啼吟从口袋中不缓不慢地取出一面镶有八爪金龙的腰牌,沉声道:“皇帝陛下金龙令面前,车卿之,见到皇令还不速速下跪。”

    车卿之见此情形心头一惊,虽然不解,但还是跪下来接令。

    “我受皇帝陛下密令,将接手莫缇赢之位,成为此次行动的领导人,从现在起安陵境内所有银楼,铜台和暗阁级别的杀手一律接受我的调遣,凡有不从者皆以死罪论处。”

    夜啼吟高举金牌,一副鄙倪万物的冷酷姿态,令一旁见惯风雨的车卿之也微微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这真的是皇帝陛下的命令么?”

    夜啼吟冷冷道:“哼,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当初皇帝陛下派你们前来安陵是为了开展清巢行动,顺便夺得持国之力。可是你和杨魄他们几个却和莫缇赢相互勾结,听信他什么安陵宝藏的谣言,竟然私底下与他结成派系,奉他为领导人,听他使唤。若不是皇帝陛下明鉴,早就对莫缇赢生出疑心,令我混入队伍暗中观察,否则也不知道这其中会藏有如此的猫腻。”

    车卿之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回想起此次护卫的那三百号东吴人士当中的确有一个叫做裴闲池的人,只是他平日里的装扮和现在差别太大,令他一时无法辨认。

    不过他更为再意的是当初苏曜暗地转移那三百号人的消息是莫缇赢亲自告诉孙皓的,而且平日里孙皓对莫缇赢也是极为信任,这次行动虽然表面没有言明,但实际上还是默认由莫缇赢指挥。但没有想到孙皓为人疑心之重远超常人估计,居然早就安排夜啼吟暗地里随行对众人进行监视,并且直截了当地剥夺了莫缇赢的指挥权。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对孙皓这个东吴之主有了新的认识。

    “杨魄,白朔和澹台照他们三个已经失踪多日,想必凶多吉少。若你们依旧还想继续活命,从今以后便听我的指示行动。现在公孙战已死,绡巾卫的指挥权已经落在你的手里,这五百号人当中混有我们暗中渗透的五十名亡命死士,你现在要做的便是联系他们策动哗变,将这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消灭掉,以便于鹰团主力接下来的清洗行动。”

    夜啼吟言辞激烈,似在呵斥,令车卿之心生不悦。说到底,他和孙皓之间也只是利益雇佣关系,与夜啼吟本就是平起平坐,若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苏曜在安陵的计划,受到孙皓质问,也不至于让莫缇赢一个碌碌无为之辈抢得先机,更让夜啼吟这样的角色在自己头上吆三喝四。但眼下情势他也不好和夜啼吟闹翻,只好暂时听从安排。他轻哼一声,正准备离开,却又被夜啼吟叫阻。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夜啼吟打量车卿之,目光中充满了不信任。

    车卿之犹豫了片刻,没有第一时间作出答复。他刚刚在安陵城内和莫缇赢碰头,在准备返回尚香谷场的路途中却偶然发现了卫松疾独自一人在屈子庙门前徘徊。他心中生疑,便偷偷不远处窥视,直到看见两人下到洞窟后才出现。

    “那你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车卿之不答反问,将话题原封不动返还给了夜啼吟。

    夜啼吟冷笑一声道:“这你不必知晓,你只需记住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好自为之吧!”

    车卿之一脸不屑地朝他瞪了一眼,头也不回地扛着大刀出了大门。

    见车卿之离开之后,夜啼吟来到公羊禄面前,弯下身子,细细打量眼前这名已经奄奄一息的老人。他解下背后的黄金匣,露出里面的暗层,然后带上手套将公羊禄体内的翼尾银针一根根拔出,重新回收到金匣中。

    他每拔出一根,都会从伤口处爆出一道血柱,也引起公羊禄身体的一阵痉挛。痛彻心扉的伤势几乎令他快要昏厥过去,但却每次又不得不从刀绞一般的痛楚中清醒过来,在生与死之间经受着这世间最惨绝人寰的折磨。

    “要杀要剐,痛快些……这般凌辱算什么英雄好汉!”公羊禄应尽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夜啼吟不为所动,专注于手头上的事物,他双指拈针,动作轻盈地宛如绣花的姑娘,正一点点的为眼前人绣出一条死亡路途。

    “你可知为了制这‘翼尾银针’花费了我多少心血,这每一针可都是淬上了这世上最为色彩斑斓的毒药,用在你一个糟老头子的身上我可真有点舍不得。”

    夜啼吟终于将所有毒针回收完毕,长长松了口气,再回过头看看地上的公羊禄,早已经口吐血沫,翻了白眼。

    “可惜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死了,还打算从你口中套出些东西呢?”他将黄金匣重新收好,来到洞窟前往下瞅了一眼,连连称赞道:“哎呀呀,没想到在这种破庙里面竟然还有如此巧妙的机关设置,真是妙哉!不知道黑隆隆的下面究竟藏着什么,会令卫松疾他们如此着迷。可惜我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为他们几人准备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静候卫大人的凯旋,呵呵……”

    夜啼吟脸上浮现阴沉的笑容,从金匣中又取出八只木头制成的乌鸦,分别安置在洞窟口的八个方位,在八只乌鸦的嘴巴里有透明贱的丝线相互衔接,纵横交错,在入口处形成了一个没有半丝破绽的死亡陷阱。

    只要洞窟中有人脱出,碰触道这乌鸦线,便会沾染上见肤即溶的毒药,同时位于八个方向的木鸦受到机关牵引会同时从口中射出翼尾银针,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如此严密的攻势下逃生。

    准备完这一切后,夜啼吟坐在地上,身子依靠在柱前,目光凝聚在洞窟口密密麻麻的杀人丝线上,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而在庙堂的屋檐上,一双阴沉如鹰隼的眼睛正注视这下面对此浑然无觉的猎物,正应验了那句话,螳螂捕蝉,麻雀在后。

    地下世界,苏镜挣脱卫松疾怀中的束缚,不等卫松疾落地调息,便兀自一人朝着洞底的深处走去。

    卫松疾见状急忙追上前去,才走了几步,便听见摔倒的声音。洞内的光线昏暗,苏镜没走几步,便不小心被脚下碎石绊倒。卫松疾提着灯上前将她扶起,一脸不解道:“为何要逃避……难道镜儿你直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我的心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