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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生傀

    武天力上完香,回身看到师父薛云正坐在那个硕大的工作台前,把今天历尽艰险勉强从倭贼手里得到的那半根寒玉棒槌从小匣子里往外拿。

    “师父,齐大伯来,还是为了小豆子的事吧?”武天力忍不住问道。

    薛云听了也不回答,脸色沉了沉说道:“为了救这孩子,恐怕我得破一次戒了。”薛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供桌前,看着那个雷禅祖师的牌位若有所思……

    武天力不明所以,虽然先前听师父说过,即使不能救小豆子的性命,却也不会让他就这么轻易死掉,想必师父能说这个话,就应该有神通能够搭救小豆子,可具体怎么来实施,却是武天力这样的初级偃师无法洞悉的。

    薛云回头看了一眼武天力,似乎看出了自己徒弟的疑惑,便苦笑道:“我们这一派,属于偃师这一门里最为特殊的一脉,除了我们灵犀派以外,另外的神机门、妄巫道两派,想必没有那么多的思想负担,唯独我们这一分支,千百年来一直恪守偃师的本心,不愿折腰事权贵,所以到我们这一辈才落得人丁如此单薄,实在是令人叹息。”

    师父这话,武天力不止一次听过……

    偃师这俩字最初的含义,是操控傀儡表演的手艺人,这一行的年代十分久远,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的上古时期。分为灵犀派、神机门、妄巫道三个分支,薛云和武天力这一分支属灵犀派,最擅长武技和傀术两种神通。

    薛云继续说道:“小豆子这病,按照我的估算,今明两天就会断气,要不是你齐大伯的先人对我们灵犀派有恩,我也不会动这个心思,把这孩子练成生傀,事到如今,为师我也是骑虎难下。”

    武天力错愕之余,终于知道薛云接下来要干什么了,也明白了薛云所说的,破戒是什么意思。

    偃师这一门从大的门类来看,有很多独有的技能体系,也被人戏称为偃师的神通,一般分为武技、傀术、儡术、偃术、控虫等等。

    而细分到灵犀派偃师的两大最强技能,则分别是武技和傀术两种……

    其中的武技,便是把人体的精神力和体能,通过特殊的吐纳方法,凝炼为偃师独有的内息,平日里储存在丹田气海之内,御敌时,再通过偃师特有的招式爆发出来,从而达到伤人的目的,这个过程中也有些武技需要配合一些精妙的偃师独有武器来施展,在偃师内行里这类武器统称为偃具,越珍贵的偃具,使用起来需要的内息就越浑厚,达到的效果也就越好。

    而傀术神通,则是偃师一门独有的本领,除了傀术之外,还有儡术,二者之间的差异在于,傀一般来说都具备自主意识,根据存在属性,又分为生傀、死傀、灵傀、无相傀等数十种,而儡则不同,都不具备自主意识,行动全靠偃师通过独特的方式控制,以制作材料来分类,也分为竹木儡、机械儡、尸儡等十余种儡,但灵犀派不善于儡的使用,却十分精通傀的炼制。

    这些知识在武天力几年的成长经历中,都来自薛云的口耳相传,了解得并不是很成体系,但此时薛云说到要把小豆子炼成生傀,隐约之间,武天力感觉有点脊背发凉,微微心惊,一方面是这传说中的偃师神通,明日自己就要亲眼见证,另一方面,小豆子这个孩子即将脱离苦海,也不知是福是祸。

    小豆子是齐家的独苗,这孩子与付娟以及武天力的关系一直特别好。付娟也十分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弟弟。

    小豆子还没得病之前,付娟和武天力经常带着小豆子出去玩,三个人拥有很多共同的快乐回忆。

    在武天力的印象里,小豆子这孩子虽然天生体弱多病,但长得非常可爱,付娟特别喜欢这个孩子,每次见到他都会蹲下身,亲亲他的小脸。

    小豆子四岁的时候生水痘,就因为高烧不退差点丧命,六岁时又有一次发烧得厉害,送到漠江县医院却没查出结果。而且病情持续越来越重……

    邻村有个在大城市见过些世面的大夫,说这个病可能是白血病,是没办法治愈的绝症。

    幸亏齐家的家境还算殷实,就这样,全家人带着小豆子走遍了所有知道的医院,甚至多次往返于龙兴府省城,也曾托关系去张督军管辖的军医院救治,虽然尝试了力所能及得所有可能,但最后的现实还是击垮了齐家人所有的希望……

    自从今年过完年开始,小豆子就一度卧床不起,用什么药都没有任何好转……

    直到六月份的一天,齐大伯不知道为什么与薛云开始频繁走动起来……

    经过这半年的折腾,武天力心里清楚,或许明天就会是这件事结束的一天……

    薛云看武天力若有所思,也没有理会,自顾自从椅子上站起身……

    只见薛云慢慢走在密室里,不断从经过的地方捡起东西……

    先是一个很大的布袋子,紧接着是一个精致的铜铃、一摞符纸、一小盒朱砂、一团墨线、一根毛笔,最后从那个装满白色瓶罐的置物架上取了一个。

    又从供桌的烛台下面拽出两根十分粗大的漆黑蜡烛……

    只见薛云走到一个操作台前,把手里的一大堆东西统一用一个包袱皮裹了起来,单把那个很大的布袋子递给了武天力。紧接着指着墙角那个精致的小孩状木人,说道:“把那个木人装起来。”

    武天力得令,拿着布袋子打开袋口,从头到脚把那个小孩模样的木人装了起来,又收紧了袋口,回头冲薛云说道:“师父,装完了,下面干什么?”

    薛云说道:“你学了这么久的偃师神通,只学了一些皮毛的武技,却一直也没见过真正的傀术,明天你与我同去,一边给我帮忙,一边也让你看看咱们灵犀派偃师的傀术神通。”

    武天力听罢,点了点头,眼神中夹杂着好奇与紧张交织的复杂神情……

    ……

    回到家中的武天力,躺在依然没有褪去热度的炕头上,考虑明天即将见识到的师父炼生傀,看来今晚注定是个无法入睡的一宿。

    不过没过多久,武天力脑海中却出现了小豆子可爱的笑容,眉眼如两个圆滚滚的蚕豆,转念一想到自己和师父忙活了这大半年,追踪寒玉大棒槌这过程中的点点滴滴,又觉得能救下这孩子的一条命,无论多么辛苦,似乎也都值了……

    ……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春节了,这个季节北部边陲的小乡村清晨往往都大同小异。

    那个时代普通家庭的取暖很少用到煤炭,因为煤炭在那个年代开采量并不大,大部分都会被各路军阀拿去供应铁路运输或者发电。

    燃料匮乏的状态,也使得木材成为了唯一可以用来充当家庭日常燃料的东西,五洛村也不例外。

    五洛村家家户户的公鸡都会在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之前,喔喔地叫起来……

    每个土坯房的烟囱里都会冒出滚滚的炊烟,那是勤快的妇女起来点炉子烧水做早饭的标志。

    ……

    武天力花了很大的勇气才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穿上衬衣衬裤棉袄棉裤……

    不禁抬眼望见了屋里立在床边那个,昨晚从密室刚刚扛回来的,套着布袋子的木人……

    “起来了吗?”门外师父阴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起了师父!”武天力下了床,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应声答道。

    “哦!整点饭,一会去齐家!”薛云说完,就不再说话,紧接着传来师父房门关闭的声音。

    “行!”武天力答应完,转眼看了一下床边的闹钟,正是清晨六点半……

    又看了一眼窗外,还是漆黑的一片。出了自己屋门发现炉子已经点着了,炉子上的水也烧好了。

    武天力见状,便走出房门,把昨天从付娟家带回来的,冻在外面的粘豆包,捡了四个拿进了屋子,放在锅里帘子上……

    又从咸菜坛子里夹了一碟咸菜,这便是师徒俩简单的早饭了……

    ……

    师徒俩收拾停当,二话不说,直奔齐家而去……

    老齐和他老伴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家务农,小儿子在县里警察公署当警察。

    在老齐眼里,三儿子最有出息,只不过没娶亲,如今只有齐家二儿子娶来的邻村姑娘给他家生了个孙子,乳名小豆子。

    还没等到齐家门口,武天力扛着木人远远地就看到齐大伯和齐家老大老二,父子三人站在自家门前,焦急地等待着……

    “兄弟,你们师徒俩可来了!”老齐见到薛云师徒俩,一路迎了过来,伸出双手搀住了薛云的胳膊,仿佛是旱苗盼春雨……

    齐家兄弟俩也尊敬地问候薛云。

    薛云见状冲三人回应了一下,直奔主题道:“昨天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吗?”

    老齐听罢连忙点头道:“办好了,办好了,快进来说!”说罢搀着薛云,引领着众人进了齐家的院门,随手又将院门牢牢反锁。

    武天力扛着木人环顾着齐家的院子,这是一个十分常见的东北农家院落……

    跨进连着一排仓房的院门,迎面看见的是坐北朝南的三连间一明两暗,东西两边是两排厢房,牲口棚和猪圈在后院。

    “孩子呢?”薛云进了院门之后首先问道。

    老齐听罢指着连三间堂屋说到:“在里屋!”。

    薛云听罢点了点头,冲老齐说道:“先别进屋,有几件事我再交代你一下!”

    老齐使劲点了点头,薛云说到:“第一,让你老伴和所有女眷都出去,不管多担心都不能回来,也不许在门口等着,让你家老大守着院门,任何人叫门都不能开,万万记得!”

    老齐和齐家大儿子听罢,纷纷答应。老齐又说到:“兄弟你接着说!”

    薛云又说道:“第二,你让你家老二把家里的牲口,鸡鸭都整走,除了男人,这院子里不能留别的活物,之前让你抓耗子清仓房,你家整了没有?”

    老齐赶忙应声答道:“整了整了,仓房里啥也没有了,家里的耗子也都清了。”

    薛云点点头,继续说到:“还有就是昨天跟你说的蜂蜜,备没备下?”

    老齐听罢不敢怠慢,赶紧说道:“备下了,就在屋里!”

    薛云接着问道:“村里和县里呢?”

    “县里火葬场和村里地保都提前打好招呼了!”老齐说到。

    薛云放心地点了点头,一摆手,示意所有人按照安排行动……

    ……

    一阵杂乱过后,薛云吩咐下的事情都一一妥当……

    直到此刻,屋子里只剩下薛云、老齐、武天力和病床上的小豆子。

    武天力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小弟弟,只见这孩子早已脱了相,面容十分干枯,气若游丝,双唇紧闭,眼窝深陷,躺在病榻上似乎早已不省人事。

    薛云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把袋子解开,把木人立在那!”薛云边指着屋子西北的一个角落,边吩咐武天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