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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万里鹏程

    吕华荣本还想给白玉双娇留些时间,拖些时日在找到尹君正,没成想尹君正从韩涞玉口中得了消息。

    尹君正托付吕华荣,将受了伤的弟子帮着送回到云阳宗,其他弟子也不用跟着,一并回云阳。

    此次下栖云山,云阳宗可谓连遭不测,若带着这许多弟子,万一再遇到鬼方宫或是其它什么祸端,徒生许多麻烦。

    交代完了也不等吕华荣答应,翻身上马,领着五个中了七日追魂丹的弟子,向崆峒山去了。

    眨眼间尹君正便奔出了几里地,四十里铺本就离着玄清观不远,尹君正骑马赶路,也就一个半时辰便到了崆峒山脚。

    徐大先生与莺莺本就不想招摇过市,此时两人将口鼻捂的严实。

    现如今天寒地冻,老百姓都是这般,省的冻了口鼻,自也没有人再去多看他们几眼。

    莺莺这几日也是心情大好,不管怎的,都是要见到张尘封,心里自然高兴。

    就这般两人走了两日到了一地,离着咸阳城还有一百多里,唤作是‘武功县’。

    地如其名,‘武功县’之中的百姓都崇尚武道,十家中倒有七八家是会功夫。

    此地百姓虽崇尚武学,但真正精于此道,成了高手的却是没得几人。

    百年间,成了名的也有一人,此人与徐大先生也算同辈。

    这人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名叫‘程焕之’,生的黝黑,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

    程焕之初入江湖之时,便连挑五帮十三门的三省七个堂口。

    五帮十三门倒也不是江湖上的门派,但势力着实不能小视。

    五帮十三门最初是沿江百姓,为抗击水贼流寇自发而成,几百年的发展却也成了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

    五帮十三门虽不是江湖门派,但各门各堂等级也是森严。时间久远自也张罗了一批武林高手。

    所为的五帮十三门倒并不是真的就有十八个门派,只是一共有十八个堂口,历任总舵主称之为‘舵爷’。

    当代堂主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真名真姓,就是叫舵爷。

    有江河渡槽的地方便有他们的据点,实是不可小视。

    一旦沾上了他们,那便最是麻烦不过,便如跗骨之蛆。

    虽都是商帮,但他们与万字头又颇为不同,做的勾当多是上不来台面的走私营生。

    程焕之怎的又和五帮十三门的杠上了?

    林子大了自是什么鸟都有,只因他们贩卖私盐,但却在盐中加了土砂以坠份量,坑害百姓。

    这程焕之方出道也是嫉恶如仇,便去理论,怎知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

    五帮十三门一向同气连枝,牵一发即动全身,结果这程焕之连挑七个堂口,势头之胜,江湖上一时传为佳话。

    最后不得已,总舵主出手,传闻程焕志在舵爷手下,却是三招都没走过。

    也不知那舵爷是什么来路,就是连各分堂主也没有几人见过其真容,堪称神龙见首不见尾。

    自此这程焕之战败,却也不知去向。有说是被五帮十三门杀了,也有说他方出道便被被人一招挫败,自此隐居,说什么的都有。

    程焕之一败,倒将五帮十三门的江湖地位提升不少。

    时日久了,再去提程焕之的人也便少了,就像是昙花一现。

    江湖就是这样,成王败寇,能让人记住的都成了人杰,被人忘记的总是弱者。

    这也是为什么,将要盟主大选,江湖上已然生了许多事端,各门派明争暗斗。

    说到底不,都是为了一个名利。

    名利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仍旧使世人前赴后继。当真应了那句‘争名夺利几何休,早起迟眠不自由’,到头来苦的还是局中之人。

    傍晚时分徐大先生与莺莺便到了武功县,武功县依山而建,不通大路。

    进门便是七八丈宽的大石门楼,上面刻了‘武功镇’三个大字。

    镇子不大,倒也安宁,没有什么流寇马贼来这里生事的。

    十家有七八家都是练家子,但也不知为何,行走江湖的却少,练功倒成了强身健体的行当,倒是有趣。

    前来拜师学艺的倒是不少,所以这镇子中的外来人也是络绎不绝。

    来武功镇拜师,也不用你交银子,能帮着做活便成,管吃管住,也算民风淳朴。

    徐大先生与莺莺进了武功镇,见的第一人,便是一个老汉牵着牛站在道旁。

    看老汉年纪许有六十上下,徐大先生早下了马,上前拱手搭话道:“老哥,叨扰了,咱们是外乡过路的,不知此间可有客栈投宿?”

    那老丈抬眼看看了徐大先生:“后生,瞧你这话说的,客栈自是有的,若不然来来往往的住到哪里?”

    张嘴却唤徐达‘后生’,自是以长者自居。

    徐大先生也有四十七八岁,年龄说不上太大。

    现今成了‘后生’,徐达倒没得什么,莺莺却不乐意,当下便想要上前理论。

    谁知还没下马车,便听有人喊道:“爷爷…爷爷,您老人家怎的还在这里,赶快的回去吧,都等着您回去吃饭呢!”

    顺路看去,来了个汉子,但这汉子怎的都得有四十多岁,从脸上的皱纹就能看得出来。

    何止是莺莺,徐大先生也是骇了一跳,这汉子叫眼下的老丈爷爷。

    看着汉子年龄,他爷爷怎的不都得八九十岁了,可眼下这老丈总也不像这般大年纪,武功镇果然是卧虎藏龙。

    那老丈回头一看,是自己孙子,便道:“臭小子,这般冒冒失失的做什么,叫人家看了笑话。

    老子若饿了,还不会回去吃饭是怎的?没看我出来溜溜大黄,这几日大黄胃口不好,吃不下食!”

    说着也不管徐大先生,像是被孙子扫了兴一般。

    原来这老丈竟是在溜牛,不知道这老丈年纪还没的什么,但此时知道了老丈的年纪,便觉这老丈哪里还能牵的动牛。

    放过牛的都知道,都说倔牛倔牛,那自有道理。

    牛要是撅了脾气,那是赶着不走打着倒退。

    老丈一个不留神,还不将老胳膊老腿拽的折了。

    怎知这老丈牵牛要走,黄牛还真是倔牛,杵在道边不动。

    怎知老丈却是抱住了牛脖子,用力一拽,生生将老黄牛拖着走,好生了得。

    老丈临走几步,好像想起来徐达在打听客栈。

    便转头冲徐大先生说道:“后生,你们往前走,过了街角右转。

    再过两个街口就到,那家的客栈,最是干净实惠!”说完便跟着孙子去了。

    徐大先生摇摇头,心里觉得好笑,竟是看走了眼,老丈定是身怀绝技,内功醇厚。

    莺莺看的也暗自咂舌,心想:“人家孙子都这般大年纪,叫爹爹‘后生’那自是没的什么,亏得那老汉的孙子来的及时,若不然真就丢人了。”

    二人便依着那老汉指的路,一炷香的功夫果然寻到一家客栈。

    客栈门面不大,但却干净,门口牌匾上写着几个大字,定睛看来写的是‘万里鹏程’。

    徐大先生心想:“看来那老丈说的不错,这客栈却也气派!”

    两人下了马车,就有跑堂的伙计出来接过了缰绳,满脸堆笑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伙计生的倒精神,徐大先生回道:“劳驾小二哥,咱们住店,今个在这里住上一宿,劳驾将这马下了套,喂上些草料,明个还要赶路。”

    “好嘞,您就等好吧!”

    小二又冲着屋内喊道:“贵客两位,里边请…”

    进了客栈,又有人来招呼他们,徐达打眼一扫,大堂里有十来张桌子,现今已经有四五桌人在吃饭。

    其中有两桌的人还带着刀剑,一看就知道是走江湖的。

    再去看那掌柜,正在算账,徐大先生当下一愣,接着便乐了,直道原来如此。

    密室之中的火把透着幽光,火苗烧的正旺。

    听的‘哧’的一声,像是有人打开石门进来。

    火苗也随之摇曳一下,定是有风透了进来。

    韩涞玉赶忙站了起来,躬身道:“属下恭迎主上大驾!”

    说完也不起身,像是在等来人发话。

    能使少阳门的掌门人,一个牛气冲天的人俯首称臣,谁人有这般大的本领?

    ‘哈哈...’人未至,却是一阵爽朗热笑声传来。

    只见打石门外悠的飞来一人,身着黑衣玉带。

    脸上戴着一个青铜面具,映着幽幽火光,青面獠牙着实有些骇人。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召见韩飞那青面阎罗,被韩飞称为主上之人。

    此时韩涞玉甚是恭谨,那青面阎罗飞身闪进密室,使得竟是移形换位之术,单单这身法便真真的匪夷所思。

    方才人还在密室入口,但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便到了韩涞玉面前。

    到了韩涞玉近前,伸手虚托,将韩涞玉托起。

    青面阎罗显是心情好的紧,哈哈笑道:“韩常侍,此次你做的非常好,竟是一箭双雕。

    现今玄清观已是名存实亡,云阳宗也多受打击,看来我得恭喜韩常侍,贺喜韩常侍了,日后中原武林盟主大位,定是韩常侍莫属。”

    韩涞玉当得受宠若惊一般,赶忙又深施一礼:“主上说的是哪里话,属下能有今日,全凭主上提点。

    日后上刀山下火海,全凭主上您一句话,属下定是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只是忒也便宜了陈建州与泰初老儿,叫他们死的忒也简单,他们两人不识抬举,那是死有余辜。

    今次全凭主上料事如神,若不是主上有此妙计,依着属下,太初与陈建州两个死人,喂了狗也不解气。

    主上真乃神人,用这两个死人便灭了玄清观,折了云阳宗的锐气,属下佩服的五体投地!”说完又是一揖到地。

    泰初真人与陈建州之死竟是这青面阎罗手笔,韩涞玉自然也是其中帮凶。

    听韩涞玉口气,应是陈建州与泰初不愿听从青面阎罗,才惨遭杀害。

    可两人决计不会想到,就是死了,却还叫这青面阎罗利用了一番。

    青面阎罗‘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也是颇为自得,看来对这结果甚是满意.

    又向韩涞玉问道:“听说近来‘鬼方’赤人又在中原活动?‘鬼方宫’出头虽有云阳宗来扛着,但咱们也不好大意了。

    不过倒也不急这一时,先叫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也是好的,坐收渔翁之利岂非快哉?

    打今日起,还得再交与你一件事,你需用心去办。”

    韩涞玉赶忙说道:“属下愚钝,请主上明示!”

    韩涞玉在这青面阎罗面前,竟卑躬屈膝如斯。

    青面阎罗顿了半晌说道:“云阳宗有‘凤鸣经’据说是云阳宗不传之秘,我需你将这‘凤鸣经’拿了回来,至于怎么去拿,那是你的事情。

    我还听说此次崆峒山上不只是无为死了,竟还寻到了尹君正的儿子,是尹君正与寒溟谷赵清珺所生?

    有意思,有意思的紧,我提醒你一下,‘凤鸣经’那事兴许便能借着这私生子来办,说不得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着,那青面阎罗打怀里掏出一个玉瓶,交到韩涞玉手中:“这醉长生你拿去吧,定能叫你的少阳手更上一层楼。

    日后真是到了盟主大选之日,你现在的功夫还是差了许多,若是将‘凤鸣经’的事情办好,日后我顶亲自出手,助你突破少阳手最后大关。

    届时,你就算不是天下无敌,那也是罕有敌手!”

    韩涞玉赶忙接过,跪下叩头。

    他的少阳手停留在这一重已经有些年头,韩涞玉不似赵子平,自是知道醉长生的珍贵。

    此物号称生死人肉白骨,有伤疗伤,没有伤那便是提升功力的灵丹妙药。

    要是韩涞玉知道赵子平那般牛饮了一葫芦的话,不知会不会把赵子平当丹药炼化了。

    韩涞玉累死累活的去陷害玄清观,打击云阳宗,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这一小瓶醉长生。

    醉长生在长生殿是有,但绝对不是什么人想拿便能拿到,真要救人,几滴即可,想要整瓶的来拿,那是痴人说梦。

    韩涞玉资历虽老,但几十年前,却与尹尚、赵承天等相差甚远。

    如今少阳门已成庞然大物,可若往前二十年,那少阳门实在算不得什么。

    若不是英雄会在华山朝元台,估计整年都不会有人去拜会少阳门!

    直到韩涞玉跟了青面阎罗,有了青面阎罗所赐醉长生,韩涞玉功力方才突飞猛进,这才在江湖上,渐渐的站稳了脚跟。

    再加上韩涞玉向来奢侈浮夸,又趋炎附势,贪恋虚名,有了甜头,自是依赖上了醉长生的功效。

    如果单靠着醉长生就能叫韩涞玉这般俯首称臣,那也就小看了韩涞玉。

    主要还是青面阎罗着实了得,一身的轻身暗器功夫,端的匪夷所思。

    青面的暗器并非飞刀走石之类,此人移形换位轻身功夫了得,弹指间便可取人性命,乃是御气杀人。

    比玄清观的以气驭剑是不遑多让,真正的游走天地间,杀人于无形。

    韩涞玉有幸见过一次,便是这青面阎罗动手杀泰初与陈建州时,那二人的功夫本都算不得差。

    但在青面阎罗面前,竟连出剑、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一来是给韩涞玉带来不可磨灭的震慑,他深知,就算自己少阳手大成,也不够青面阎罗看,故而再也生不起反叛之意。

    其实韩涞玉不知,青面阎罗赏给他的并非是什么醉长生。

    醉长生只有长生殿有,旁人拿不到,青面阎罗又凭什么能拿到?

    青面赏给韩涞玉的乃是‘水精’。

    何为‘水精’?

    此物有趣,与长生殿的醉长生有异曲同工之效,但两者带来的后果却是天壤之别。

    只怪韩涞玉自己忒也孤陋寡闻,傻傻分不清。

    醉长生自是人间仙品,可这水精乃是何物?

    传闻海内有仙洲,名为‘凤麟洲’,地处西海之央,地方五百里。

    凤麟洲四面有‘弱水’绕之,鸿毛不浮,不可越也。

    那水精便是取自‘弱水’之精。

    常言道,遇‘弱水’则无生,弱水之精自是可想而知。

    为何说此物有趣,水精虽为阴毒之物,但却有神效。

    习武之人若有服之,则颇有助益,不光是激发人体潜质,更是能提升武功修为。

    但孰不知若是长期服之,那定有依赖。

    一旦沾上此物,若是断了,不死也定会得了失心疯。

    人不人鬼不鬼,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得,不知道韩涞玉若是晓得,该做何想!